“潘美,朕讓你說話了嗎?”趙匡胤不屑地瞪著他,潘美知趣地退到邊上,趙匡胤接著說道:“朕封李煜為隴西郡公,他早已不是什麽皇帝,就算趙普去見他,那又能說明什麽呢?如今大宋初立,我不希望列位臣工互相猜忌,那樣隻會亂了朝綱,隻不過……”他剛要往下說,隻聽門外太監來報說,趙普帶著穆劍夫婦三人進見,群臣倍感吃驚,潘美不禁臉色頹唐,心裏非常不安,趙匡胤聞訊大喜,當即詔他們入內。


    “臣趙普來遲一步,請皇上恕罪!”趙普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穆劍率妻席地叩道:“草民穆劍攜帶妻兒見過吾皇陛下,萬歲萬歲萬歲!”說話間,三人一直低著頭,在場人偷偷地竊竊私語,穆劍似乎聽到了幾句,其中多數人以為他是來歸降的,潘美不以為然,便冷冷哼了一聲,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平身!快快平身!”趙匡胤興高采烈地揮揮手,三人低著頭緩緩地直起腰杆,趙匡胤笑著說:“朕早有耳聞,都說唐國出了一個能人,李煜先後封他為護國元帥、護國公,並且冊封附馬爺,朕今日能得以相見,也算是三生有幸啊!”


    “皇上過獎!”穆劍在說這句話的同時,突然覺得對方的聲音非常熟悉,梁櫻、若晶也有同感,趙普跪奏道:“啟稟皇上,穆附馬是來……”趙匡胤立即打斷他的話:“行了行了,趙普啊趙普,你什麽都別說了,你的帳朕還沒與你算呢,念你這次帶來了朕的大恩人,朕才破例免你一次,下不為例。”


    “恩人?”皇帝這麽隨口一說,趙普及群臣頓時目瞪口呆,潘美愣是沒反應過來,穆劍夫婦麵麵相覷,趙匡胤摘下皇冠,哈哈大笑,說道:“穆劍,白少三白兄弟,朕命你們抬起頭來。”三人相繼抬起腦袋,然而,眼前的那張熟悉的麵孔令他們愕然。


    “白衣土?”梁櫻、若晶驚叫一聲,穆劍淺笑道:“原來是你,你真的是趙匡胤!”趙匡胤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渾然大笑:“朕以‘皇’字化名,想不到一下子就被你給猜中了,哈哈……”


    “大膽,竟敢直呼皇上名諱!”潘美指著穆劍嚴厲指責,這不說還好,這一說卻激起穆劍內心壓抑已久的仇恨,他忍不住衝過去,憤怒地揪著潘美的衣領,伸手就是一巴掌,在場人猛然驚呆了,趙匡胤非常納悶,趙普、梁櫻、若晶趕忙過來勸阻,穆劍這才罷手,潘美臉上被打得鼻青臉腫,向皇帝哭訴道:“皇……皇上,穆劍在大殿之上公然毆打朝廷大臣,請您治他死罪。”穆劍指著他的鼻子大罵:“我治你媽個頭,像你這樣的奸臣早該千刀萬剮,還有臉站在這裏指手劃腳。”


    如果不是有旁人拉著,這兩個人真說不定大大出手,傾刻間,整個大殿亂作一團,在場人紛紛交頭接耳,皆數落穆劍的不是,趙普趕緊跪地為他求情,趙匡胤大喝一聲:“穆劍蔑視宮廷,出手傷我大臣,來人哪,給我拿下。”


    “是!”禦林侍衛從門外沖了進來,二話沒說架著穆劍朝殿外走去,梁櫻、若晶見求情不成,立即跟了出去,潘美挨了一頓打,覺得非常委屈,便聯合朝中勢力力求皇帝斬殺穆劍,趙普極力為穆劍開脫,趙匡胤沒有說話,而是狠狠地拍打著桌子,“今日之事,以後再議,退朝!”


    ……


    一場鬧劇結束了朝會,趙匡胤因此勃然大怒,於是脫下龍袍回到偏殿休息,經穆劍這麽一鬧,作為帝王,他的內心或多或少有些氣憤,不過,當他回憶起穆劍救駕的一幕時,怒氣很快消了一半,故而決定釋放他們,但又害怕引起潘美等人的不滿,為了掩人耳目,便以‘禦審此案’為由,讓人將穆劍夫婦三人帶到此處‘問話’。


    “穆劍,你今天在朝中實在是太過份了,潘美好歹是二品大員,你怎麽能……?你呀……哎。”趙匡胤走到穆劍跟前,嘆息地搖搖頭,梁櫻、若晶站在一旁低頭不語,因為她們心裏明白,現在插話等於越描越黑,稍有不慎,事態必將進一步惡化。


    穆劍拱手說道:“皇上,穆劍確實有不對的地方,可是我並非是無理取鬧。”說到這裏,他伸手從懷裏掏出錫艷遺留下的那雙布鞋,呈到皇帝麵前,語重心長地說:“這是一雙很普通的布鞋,布料一般,做工也很粗糙,但它的價值卻是人間至高無上的,誰又能想得到,它竟會出自於一個成天大大咧咧的姑娘的手,她費盡心思為她的心上人做了一雙布鞋,本想能親手送給他……,可是,天不遂人願,她卻死在了奸人之手。”


    “朕若是沒猜錯的話,你說的奸人就是潘美吧?”趙匡胤淡淡一笑,“潘美是朕的臣子,沒有人比朕更了解他,此人沉府很深,好在背地裏耍些小聰明,說句心理話,朕其實並不怎麽喜歡此人,可是不管怎麽說,他畢竟是我大宋的功臣,自大宋開國以來,他歷經大小戰事無數次,曾先後滅蜀、吳,唐等國,況且他與光義關係甚好,論公論私,朕總得給點麵子。”


    “他是個奸臣,將來會害很多人,你知道嗎?”穆劍考慮到歷史的因素,所以沒有進一步往下說,隻是說道:“我也知道,背後說人壞話不好,可你總得為你的後人想想,就像你們帝王常說的,什麽江山社稷,什麽千秋萬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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