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孩喜歡吃,那明日可讓府中的廚娘給她做些吃。


    在賀澤等人離開後,茶樓十分不起眼的角落處,見得方桌一旁坐著身穿墨色直裰一男子,分明且布著一條長疤的手端著茶盞,氤氳的熱氣浮在他帶著黑色的帷幄上,難以看出他的容貌。


    “朝廷中人對於安平侯的這個外孫女,倒是一點意見也沒有呢,看上去也沒有翻起些動靜。”隱隱間可以瞧見,茶盞被他緊握著而發顫,若是再用力些,似乎這茶盞也能被他捏碎。


    “主子,定是宋熙這老東西,故意壓抑住,他本就不想安平侯幕後的事情被知曉。”帶著黑色帷幄的人麵前那人半彎著腰,十分恭敬地對他說道,而這半彎著腰的人,看穿著是哪個府邸當差的。


    隱約可以瞧見,他手臂不遠處,有著一疤痕,看上去雖不是很深,但也不淺。


    “你先回去,柳珊這邊已經安排好,她會與這喬姝見麵的。現下喬姝身份一出,也是該讓柳珊出來了,安平侯可是要申冤了。”說到後麵的字,雖看不清坐著帶帷幄之人的神情,可是也能從語氣裏,聽出他的陰冷之意與急切。


    “是的主子。”


    在他臨走之前,黑色帷幄之人又道:“日後莫要再這般,畢竟丞相府的管家還是很招搖。”


    那人立即點頭應和,今日是見主子在此,又想著來此買些東西,便與主子見了麵。


    “宋熙,你當初怎麽就沒有親眼看著我咽氣呢,既然讓我回來了,你覺得我還會放過你嗎?”茶盞瞬間被他扔在地上,破碎一片。


    風忽地吹過,可以依稀瞧見帷幄裏麵,還帶著一麵具,這麵具猙獰無比。


    ==


    李府。


    “小姐,過了十五後,您就要嫁到靖王府了。”說話之人,是李府的當家人,也就是李鶴羽,而被他稱呼為小姐的人也是李嫻雅。


    一身水墨綠色織錦葫蘆樣式對衿襖兒,下身著翠藍十樣錦百花裙,腰間別著一素光銀帶,烏黑的發髻用一蝴蝶穿花銀嵌寶石簪綰著。


    這發簪還是皇後前幾日托人送來的,說是她平日裏帶的太素淨,做靖王妃還是不能太這般。


    李嫻雅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麽,且也明白那靖王絕對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人。雖說她現下如願嫁入到靖王府中,但是她明白,那也是因為靖王不想找一個不聽話的人,而她的身份,正好是聽話的人。


    不過是因為靖王不想娶那丞相與太傅的女兒,這才是他會選擇她的原因之一。


    其實她早就猜到,即使沒有她救皇後這一出,想必靖王宋霄也會想辦法讓皇後自動選擇她來王妃。


    “李叔,您放心,靖王他不會傷害我的。他本意也沒有要娶親的意思,更不必擔心我會吃虧於他。”


    上次在李府,他將自己逼在牆角所說的話,她仍然能記得。


    ――李嫻雅,本王看得出來,你是個聰明人。有名無實的事情,你該是能做的吧?


    她當然能做這乖巧的有名無實的靖王妃,且更也是更為願意。靖王並無意娶親,也不想成為他人的權力棋子,這一點可是更合她的心思。


    “對了,那邊可是有消息了,近日聽說有些人已經開始有了動作。”


    “小姐,這是昨日得到的消息。”李鶴羽將一飛鴿腳下的信取了下來,現下信已在他手中,在他將信傳給李嫻雅時,忽地見她臉上浮現出些許凝重之意,眉頭也一擰,看上去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李嫻雅沉思片刻,看著窗外的天,慢慢說道:“李叔,定不能讓那柳珊與喬姝見麵。”


    轉眼間,天色已經暗下去,喬姝才睜開了朦朧的睡眼。


    “小姐,您起來了?”茯苓見喬姝醒來,也到了邊上來。


    瞧見暗了的窗外,喬姝有些吃驚,自己怎的睡到了這麽久,怕直接到了新的一年,她忙問道:“茯苓姐姐,現下什麽時辰了?”


    她還想與阿澤一同等著到元日呢,聽說能一起從除夕到元日的人,日後都能很幸福到老的,還能許願望呢。且她還想和阿澤一起放焰火,很好看的。


    “小姐,現下是剛到亥時沒多久。”茯苓本想叫喬姝起床的,可她睡得實在是香甜,茯苓不忍心叫她起來,才讓她睡到了現在。


    唔,好像還有時間的。


    “茯苓姐姐,幫姝姝打扮一下好嗎?姝姝要去找阿澤,和他一起放焰火。”


    喬姝已經從床上起來,沒多會兒已是又綰上了發髻,整理了一番便到了書房。


    原是她想要去賀澤房裏找的,可是想著現下他應該也沒睡,便去了書房,果真他就在那處。


    “姝姝可是醒了?”賀澤望著眼前的小丫頭,原以為她會睡到明日了,想不到她竟是醒來了。


    “恩,姝姝要和阿澤一起迎著新的美好一年,一起放焰火。”喬姝向賀澤走近,滿眼盡是期望。


    看著她湛湛的清眸,賀澤望了季風一眼,隨後季風明意而離開,按照先前那般離開了賀府,而去其它地方。


    “姝姝喜歡焰火?”清朗的嗓音,已經沒有了那平日裏的冷意。


    “恩,焰火很好看的。”以前在除夕夜裏與正月初一,村裏人都會放大大小小的焰火,可是好看了。


    各種各樣的形狀,美極了。


    眸中的星辰猶如陽光般耀眼,賀澤望著眼前的小孩,見她臉上依舊是那般易滿足而由心的笑容,覺得再美的焰火又豈能比得上她的笑。


    彎彎唇角,蕩漾著喜悅的弧度,瑩潤而飽滿的唇又稍稍被她無意識地用那皓齒抿著。


    “姝姝,隨我來。”


    第45章


    忽而賀澤望著麵前的小孩,隨後讓秋兒將那雪帽遞給了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握著那雪帽,給她戴上的動作也是極為輕緩的。


    “謝謝阿澤。”喬姝攏了攏雪帽,覺得暖和多了。不過手卻有些冷的,手爐方才放在房裏了,她那時也不太冷,就沒讓秋兒她們跑去拿。


    現下手被風吹著,著實有些涼意,冰冰的。


    就在頃刻間,倏然她的小手傳來些暖意,喬姝望了眼賀澤,笑著也握住了他的手。


    阿澤的手很暖和的,她要好好握著。


    感受到小孩的回應,賀澤低眸瞧了她一眼,正好將她的麵容一覽無遺。


    時間一點點地消逝,喬姝與賀澤也來到了賀府後麵沒多遠的平地。周圍因得下雪天,幹枯的植株早已被雪覆蓋,四處靜得很,仿佛隻能聽到他們的呼吸聲。


    “阿澤,姝姝怕。”賀澤將她的手又握緊了些,俯下身在她耳邊道:“待會兒便不黑了。”


    焰火,愈是在黑暗中盛開,愈是更燦爛奪目。


    雖說此處有些暗,但還是能大致看清楚人的模樣以及手中的東西。


    “哇,是小焰火!”見不遠處的季風前來,而他手上比起平時來說,多了一把的焰火,這是拿在手上直接用火折子點燃便能放的焰火。


    喬姝把這東西叫做小焰火,每逢除夕之夜,他們村裏的小孩們都會圍在一起放小焰火的。


    季風瞧了眼門主,將全部都給了喬姝,笑著道:“小姐,這是門主給您準備的。”


    她接過那些小焰火,而眉眼早已是彎彎如畫,嘴角噙滿了笑意,甜甜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阿澤真好。”


    賀澤並沒有打算放焰火,小焰火不過是小孩子的東西,他在一旁看著小孩玩就行。


    瞧著賀澤沒有要玩的意思,喬姝扯了扯他的衣袖,給賀澤遞了些小焰火,“阿澤與姝姝一起來嘛,這樣才好玩的,一個人不好玩的。”


    她不想一個人玩,很不好玩的。以前和小朋友們一起玩,很開心的。


    “要一起?”


    他望著那被她扯住的衣袖,她那一雙燦然的水眸似乎也在喚著他的名字一般,長長的眼瞼稍稍抬起。


    “恩!”


    既然小孩想這般,他便與她一同玩。


    “季風哥哥呢?”喬姝將手中的小焰火又從中分了些許,她準備也給季風哥哥一些,大家一起玩,會熱鬧些。


    然而喬姝張望了一圈,卻是沒有看到季風哥哥,反而大大的眼睛瞥到賀澤時,似乎見他臉上有一絲說不清楚的意味。


    “季風退下了。”清冷的話語中,隱隱地藏著些不同平時的寒氣,若是季風在場的話,他也許還能嗅到一股酸。


    “有些可惜的呢,那姝姝與阿澤一起玩吧。”喬姝將小焰火又分了些給賀澤,那原本是給季風留的。


    在喬姝沒有注意到的片刻,那如冰的眼神瞧遠處瞥了一眼,才又落回到她的臉上。


    點燃的焰火迸發出絢麗的色彩,在黑暗當中愈發的動人,光芒照射在二人的臉上。


    可以瞧見在焰火光下,賀澤那清明的輪廓,淡漠如寒卻又如同雕刻近乎完美的麵容。流轉的冷意眸光,在望向同為光下璀璨的人兒,已是多了些許柔意。


    焰火光下,瑩白如玉的肌膚似乎多了一絲亮意,比起這絢爛的光來,喬姝那絕世傾國的臉也是將光的光芒給完全比了下去。


    喬姝並沒有注意到賀澤的視線,玩著小焰火,心裏美滋滋的,一高興,就這般地順著心情,兩隻手握著那焰火的把,在這雪地上轉起了圈圈。


    “姝姝好開心的。”


    她離得賀澤也有了些距離,他就那般地望著興奮如同小兔的喬姝,看著她如此滿意的笑容,心中柔軟的某處一暖,似乎是被她所感染,片刻後他已是彎起了嘴角。


    冷風拂麵,白雪皚皚,那抹笑猶如雪地裏初升的暖光。


    劍眉朗目,清傲身骨。


    喬姝望著眼前的賀澤,眨巴著的眼睛也不由地一愣。


    阿澤,笑得宛如極其好看的月光。


    “阿澤!”兩剪秋波盈盈如水般,倒映著賀澤的容貌,喬姝向他走近,停在他的跟前後,便是愣愣地望著他,笑道:“阿澤笑起來可真好看。”


    鳳眸一觸,他竟是不知方才他已是展開了笑顏。


    倏地一聲,漆黑的天空伴隨著響聲而綻開奪目的煙花,緊接著一個又一個,漫天華彩。


    “好好看呐!”喬姝被天上的景象吸引了過去,煙花斑斕,卻也極其易逝,她趕緊拉了拉賀澤的衣角,語氣裏盡是欣喜與激動,“阿澤,快看。”


    滿天花開,五彩之光落在她的臉龐,照亮了她如畫的模樣,瑩潤的唇因著她上揚的弧度而更添了一分誘惑。


    “姝姝可知夫妻間該做些什麽?”


    因得煙花盛開帶來的聲響,一時間喬姝沒有聽清賀澤所說之話,看著他張而又合,她踮起腳尖向他又湊近了些,柔柔軟軟的聲音問道:“姝姝沒有聽到阿澤說的話,阿澤再說一遍好嗎?”


    她所帶來的溫暖愈來愈近,賀澤見她有些辛苦地頂著腳尖,片刻後俯下身去,在她耳旁輕輕說道:“阿澤要教姝姝,做些夫妻間該做的事情。”


    腰間被他修長的手臂攬住,喬姝耳垂因得他有些潤濕的氣息癢癢的,她彎著唇角,圓溜溜的眼睛也似月牙一般,回道:“好呀。”語氣裏還帶著些小興奮。


    她曾經向茯苓姐姐她們問過,夫妻間該做些什麽,她們都會紅著臉說日後王媽媽會告訴她的。但是她去問王媽媽的時候,王媽媽說在她與阿澤成親前,王媽媽再好好教導與她說些。


    所以她都不清楚的呢,既然舅舅教,那是極好的。


    其實茯苓與秋兒是還小未嫁過人,說起夫妻之事,也是想著是些令人臉紅的東西,自然也不好說,也並不太清楚。而王媽媽知曉賀澤的意思,明白喬姝還小,當然也不會過早地告訴她這些夫妻之事。


    見懷裏的小孩欣欣然,賀澤眸中閃過一絲笑意,片刻後,薄涼的唇已是覆上了她那肖想許久的香唇。


    刹那間,喬姝唇上傳來冰冰涼涼的感覺,賀澤那放大多倍的臉就在她眼前。她長長的睫毛呼哧著,上下掃了掃,清潤的瞳孔中盡是迷茫。


    唔,阿澤在幹什麽呢?


    溫潤的唇傳來的是她獨特的奶香,賀澤的唇觸碰到她柔軟而潤澤的櫻唇後,似乎不太滿足於簡單的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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