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澤還是不太適應與她人如此親密接觸。


    “恩,好。”軟軟塌塌的聲音裏早已沒了方才的欣喜與激動,而賀澤也意識到了小丫頭的這一絲的情緒變化。


    看來舅舅是不喜歡喝這個粥啊。


    喬姝低垂著眼瞼,慢慢地將小白勺放入口中,心裏的想法已是發生了改變,她覺著喝的粥也沒有先前那麽好喝了。


    下次可一定要選個好吃的給舅舅嚐嚐。


    賀澤看著她發愣地喝著粥,方才那所謂的好喝的粥此時放入她的口中,也不是原先的那般滋味。


    “不是還有話說?”


    聽到舅舅的問話,喬姝才回過神來。


    唔,是的,她還有話對舅舅說呢。


    “舅舅,先前是姝姝不好,姝姝不應該認錯舅舅的,讓舅舅傷心了。”喬姝知曉舅舅傷心難過,她心裏就很不舒服的,所以她要向舅舅道歉。


    傷心?


    賀澤瞧著眼前的喬姝,倒是不知她從何處看出自己所謂的傷心。


    見舅舅沒有回應自己,喬姝以為舅舅又被自己勾起了傷心的回憶,連粥也不喝了,直接將勺子放回碗裏,挪著小凳子就到舅舅身邊。


    “舅舅乖,姝姝會一直陪著舅舅的,舅舅不要傷心了。”喬姝想起昨晚那個遠房爺爺來時所說的話,她瞧著舅舅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憐惜。


    是姝姝不好,不應該惹舅舅難過的。舅舅孤苦無依,世上也隻有她一個親人了。


    此時喬姝腦海裏想起昨晚爺爺來看自己所說,想起可憐的舅舅如何的孤單,她心裏可是心疼的。


    臉上傳來突如其來的撫摸觸感,鳳眸裏的嬌人水盈盈地瞧著自己,而賀澤也因得她這番動作愣了片刻,不過很快他也反應過來,旋即便將喬姝撫摸自己臉的手抓住。


    劍眉也不由地蹙緊,麵色如冰。


    “舅舅。”小小的嗓音忽地響起,宛如輕薄而吹起的絨毛一般柔軟,因得被舅舅握住的地方有些用力,清秀的眉頭不由地皺起。


    本就淺紅的櫻唇由於皓齒傳來的力度而深了些,聽得糯糯且帶著小委屈的聲音又響起,“舅舅輕輕的,姝姝手疼的。”


    唔,姝姝手好疼的呀,舅舅可以輕點握著自己手腕的。


    皓腕處傳來的疼痛感,讓喬姝那白皙的額頭隱隱地沁出些薄汗,櫻唇也被她抿得緊緊的。


    賀澤瞥到眼前之人的反應之後,才意識到他仍舊抓著喬姝的手腕。看著她臉上不適的樣子,他立即放下了她的手。


    而眸子也瞥到她如凝脂般白嫩的肌膚,她光滑的額頭一處似乎還帶著青。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這小傷怕是上次初見時被宋翊所弄。


    當賀澤放下喬姝的皓腕時,他能清晰地瞧見她如玉瑩白處已是泛起了一大片紅。


    先前因得喬姝碎發遮擋住了那處,難以瞧清,而由於方才因喝粥緣故,喬姝將碎發別到了耳邊,現下賀澤才瞧清了。


    上次宋翊扔石頭力度並沒有用力,但是她這幾日了青不但沒有消去,反而從原來的青色又變成了紫色。


    賀澤的視線又轉向了她發紅的手腕,他才知曉這小丫頭不但身子嬌弱,肌膚也是容不得半點力度。


    這倒是與小時候的賀茹相似得緊。


    瞧著她烏黑的眸子外紅了一圈,賀澤也知小丫頭想必是真的疼了。


    方才因為當時喬姝突如其來的動作,他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也由此重了些,而她這般嬌弱,哪裏受得住。


    當賀澤放下她的手腕後,喬姝望著自己有著淺淺的手印愣了片刻。


    唔,怎麽手又這麽容易地紅了起來。


    “額頭可是擦了些藥?”


    既然是賀茹的孩子,賀澤便會照顧好喬姝,因為這是他曾經答應過的。


    雖說她有些行為,他並不能接受,但是他也知曉,即使這般,他也不該讓她受一點疼痛。終究喬姝隻是個孩子罷了,他多忍忍便可。


    “恩,茯苓姐姐給姝姝擦了的,等過了幾日,姝姝額頭上的顏色就會沒了。”


    不過擦藥的時候真的是很疼的,每次她都忍不住變成一副哭戚戚的樣子。


    “季風,將玉肌膏拿來。”雖說茯苓她們二人會為小丫頭擦藥,想必用得也是府上上好的藥品,但是府上那些對於化瘀的藥品卻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從西域傳來的玉肌膏。


    少頃。


    “舅舅輕些,好疼哦。”賀澤看著淚水在喬姝眼眶裏打圈圈,旋即淚水化為瑩珠落在了她的腿上。


    修長的手指撚著一小塊藥膏,在喬姝掙紮之時,他已是先一步將藥膏輕盈地抹在她的額頭處。


    “門主。”箭矢正好將話帶與淮王而回來,誰知正好瞧見這一幕,雖猶豫再三,他還是叫了聲門主。


    箭矢望著自家門主從未替任何人擦藥,而現下卻是忍住了性子為喬姝擦藥,著實是驚了片刻。倏然箭矢又想起前幾日,門主與喬姝的一些接觸,那還是箭矢從未見過的景象。


    門主對這個小姑娘,是真的不一樣,雖說這些不同僅僅是因為門主對她人的承諾。


    但看著一臉天真無害的喬姝,箭矢心想若是她能一直陪在門主身邊,想必是極好的事情。


    “淮王通知了?”


    門主的問話,又讓箭矢回到了正事上來,他連忙將方才的事情稟報給門主,“是的門主,淮王已經在書房等候。”


    隨著最後的一小處塗抹,喬姝額上的瘀傷已經塗好了。


    “舅舅,您去忙吧。”看著箭矢哥哥來到,說是有人在書房等著舅舅,喬姝覺得舅舅還是趕緊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她已經把大致的話說清楚了,日後再采取行動對舅舅好些便行了。


    賀澤確實也沒有要多逗留的意思,他還有些事需要與淮王說說,且看著一旁的喬姝似乎也並不是離不了自己。


    “茯苓,日後將這藥膏給表小姐塗抹,一日一次即可。”茯苓方才便與季風一同回到了房間裏伺候表小姐,她接過老爺遞過的玉肌膏,應了一聲。


    些許時辰後。


    香檀木青竹紋槅門被賀澤打開,而待他入門後,瞧見淮王正坐在紫楠木邊填漆靠椅上,而在他一旁的地上,卻有碎裂的一物。


    看著這物件,賀澤知道那是他讓箭矢遞給淮王的玉石,而很顯然方才因得被他人丟擲碎裂成了幾小塊。


    “老東西,你既然已經知曉它為假的,怎的還讓你這侍衛交與給本王?”宋霖本以為是賀澤與老頑童合夥,但是後來轉念又一想,這老東西哪裏願意和那個瘋子瘋癲。


    賀澤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緩緩地說道:“老頑童留給淮王的,賀府怎敢藏著。”


    “若是給本王抓到那個該死的老頑童,可不得把他皮給扒了。”宋霖望了眼地上被自己摔碎的玉石,真是想把老頑童這廝給活剮了。


    不就是自己上次偷吃了他所做的叫花雞嘛,竟是被他這樣地玩法,下次自己得光明正大地吃。


    宋霖想著想著,頓時覺著口幹了起來,隨即就拿起茶幾上的墨地綠彩纏枝蓮紋茶盞來。視線忽地一瞥,宋霖正好瞧見了方桌上的一封信。


    剛伸出的手也不由地收了回來,宋霖麵色一滯,倏然想起賀澤原真正找自己來書房的原因。


    “看到了?”賀澤瞧著那一觸即收回的視線,也並沒有因為宋霖瞧見那信封而有所過多的反應。反而在賀澤如靜止湖麵一般的黑瞳中,隱隱看出了他的故意而為。


    “本王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宋霖早已沒了方才的樣子,雖說他想隱藏著什麽事情,以來顯示出自己如平時一般,可他不由地淺皺的眉心還是露出了痕跡。


    “想必淮王也看出那上麵的字是何人所為,既然如此,淮王又何必裝作不認識他?”


    宋霖怎麽可能不認識那個人,當初是他給自己收集些那年發生事情的蛛絲馬跡。


    “你這老東西,竟說些本王不知的。”宋霖不去瞧賀澤,而故作生氣模樣,他接著欲要離開書房,邊往門口走去邊說道:“算了算了,本王和你是聊不下去的,聽不懂你說些什麽。”


    他又笑了笑,腳步依舊未有停止之態,補充道:“既然老頑童沒有把真正的玉石丟擲在你賀府,本王還是回去得了,今日就打擾了,不再久留了。”


    但是在他就要走到門口時,宋霖頓時覺著肩部一重,而此時箭矢已是到了他的身後。


    鳳眸斜斜,賀澤已經坐在了一旁的楠木椅上,指腹摩挲在圓滑的茶盞上,“既然淮王已經打擾,何必還差這多打擾一下。”


    些許時辰後。


    宋霖從書房出來,臉色也不比方才那般,臨了時他望了眼書房,沉默片刻才開始離開。


    他知曉的,賀澤既是已經與自己明著說明,也是表明了不讓自己查的意思。


    路過抄手走廊,宋霖正好瞧見從其它方向的一處,望著她與先前的賀茹相似的眼睛,他放慢了腳步。


    “安平侯的事情真的就這麽算了嗎?”


    也不知是他自己對自己說,還是在詢問賀澤,隨後他還是朝不遠處的淮王府侍衛那處走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寶兒們,作者以後不敢隨意改動章節了,晉江新製度讓窮作者瑟瑟發抖。如果以後有錯別字,寶兒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偷偷看)


    第10章


    半夜裏,院裏忽地吹起風來,吹得樹葉颯颯作響,看這樣子該是暴雨將至了。


    然而直到第二日的清晨,也未見有雨來,反而沒等到雨,卻是看見太陽冒出了頭來,那陽光所在之處,也都變得暖暖的。


    本以為不常見的天氣轉瞬即逝,可是又過了幾日,天氣依舊是暖和得很。


    而在這幾日,王媽媽本以為會過得如平常一般,但卻在前日他們收到宮中消息,說是因近日天氣尚好,皇後娘娘邀請各官府裏的女眷前去一同賞花,而表小姐自然也是其中一員。


    於是,對於這個什麽也不知道的表小姐,老爺特意囑咐王媽媽與茯苓在賞花宴上好好照顧表小姐。


    今日因為要進宮的緣故,王媽媽與茯苓也特意為喬姝打扮了一番。相比於平日,今日王媽媽特意為表小姐挑選了偏為靈動的明黃色潞綢蝴蝶采花樣對衿襖兒,襖兒為白綾豎領,又給表小姐選了玉脂白挑線綢裙。


    看著王媽媽拿出的衣服,喬姝也高興得緊。


    那些衣裳都很好看的。


    “茯苓,幫表小姐拿上。”王媽媽年紀大了,不易坐馬車,所以她便不去宮中,因此服侍表小姐的任務也自然隻有茯苓一人。瞧著表小姐離開,王媽媽連忙將披風讓茯苓帶著。


    雖說還未入冬,但是喬姝身子嬌弱得緊,王媽媽便格外將喬姝的裏衣換得厚了些。可她還是不放心,遂又讓茯苓為她帶上那件胡粉色雲紋披風,以防止外麵風大時凍著小姐,雖說今日暖意融融。


    沒走多久,喬姝與茯苓已是出了門來,在望見不遠處掀起簾布而露出熟悉的側臉,喬姝便開始小跑起來,也沒個姑娘家的樣子,衝著賀澤就是激動的喊著:“舅舅!”


    她這幾日也很少見到舅舅呢,好想舅舅了。


    喬姝一溜小跑到了馬車旁,但是下刻她卻是倏地愣在了原地,她望著眼前碩大的東西,靈動的烏眸中盡是疑惑。


    在小村莊裏,喬姝是從未見過馬車。而在這幾日裏,她也沒有出門過,自然是沒有用過馬車。上次雖說她也是坐著馬車回府,可是當時她卻是暈了過去,哪裏會知曉。


    唔,舅舅是怎麽上去的。


    望著眼前的大物件,喬姝不禁好奇著舅舅是怎麽上去的。


    一旁候著的小廝見表小姐疑惑地望著馬車,也不見她要上來的意思,看著她小廝也愣了一愣,手上準備為她放下的小杌子也依舊拿在手中。


    喬姝跑得有些快,茯苓這才跟上。但還沒等茯苓開口,她便瞧見老爺已從馬車裏出來。瞧著發愣的喬姝,賀澤招了招手,“來。”


    腰間忽地被賀澤一攬,待喬姝反應過來後,她已被舅舅抱上了馬車。


    “舅舅好厲害!”待喬姝上了馬車後,往舅舅身旁蹭了蹭,歡呼道。她可是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怎麽上去的,舅舅一來便把她抱上去了,真真厲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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