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一陣怒吼炸響在距離剛剛他們所在之處不知多遠的隧道中,何塞太清楚他們突然的移動是拉爾修搞的鬼,這些血族始祖已經取回血魔法,一個短距離的傳送法術自然不在話下。可是弗林特被丟下了。他驚怒非常,一把推開拉爾修就要向有光亮的地方衝,卻被後者不由分說地一把扯住。拉爾修嘴角邊蕩起笑意,緩緩說道:“別急,這個機會正好。”“你給我滾開!”何塞知道拉爾修是故意把弗林特留在那裏的,他就不該相信這個男人跟著他們沒有圖謀。然而拉爾修比何塞淡定許多,他忍著來自父輩的威壓扣住何塞的脖子強迫他跟自己對視,一字一句道:“你不想知道博納塞拉的企圖了嗎,為什麽他們總能準確無誤知道你們在哪兒?問題出在你身上,還是你的弗林特身上?我們現在就來印證一下。”拉爾修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博納塞拉想要取何塞的性命,那他們的其中一個目標肯定是放棄跟弗林特的纏鬥來追殺何塞,如果這些獵人知道他準確的位置,這會兒應該已經兵分兩路追來了,然而就在拉爾修攔住何塞、兩個人劍拔弩張地互相瞪視時,幾分鍾悄然過去,別說來人,就連一丁點不對勁的動靜都沒有。“我傳送的距離可不遠,他們沒來,想必不知道你的位置,看來問題出在弗林特·博納塞拉身上。獵人能鎖定他在哪裏,而因為你們總在一起,所以連帶著你也跟著遭殃。”拉爾修鬆開手,甩甩自己的手腕,把斷掉的部分接回去——何塞剛剛的力道直接把他的手臂折斷了。“你印證完了,走開。”何塞緊皺著眉頭頓了頓,卻不能從錯綜的山體間捕捉到弗林特的氣息,“把我送回去,立刻。”拉爾修對這生硬的語調充耳不聞,“博納塞拉要利用你的弗林特達成某個家族願望,他們計劃了好幾百年,那小子沒那麽容易被殺,否則早就動手了。”知道這個率性而為的混蛋不會讓自己如願,何塞頭也不回地往風吹來的方向趕,這一次,周身升起的護盾擋開了拉爾修阻攔的手。“等等,何塞,我還沒說完。”何塞理都不理,拉爾修隻好在他身後喊道,“你不懷疑弗林特身上的問題是什麽嗎,他的族人能感應到他,吸血鬼的父輩能知道子嗣在哪裏,可黃昏獵兵根本沒有互相感應的能力!而且——”他跟上何塞的腳步,聲音短促,“我讀不到他的內心,隻有我的上位存在、比我力量更強的伊諾才會讓我讀不到,弗林特·博納塞拉不可能有那種力量,你不覺得他的問題比你想象得要嚴重嗎?!”“不是因為你損失血液後變弱了麽。”何塞這時候又躍下一道深澗,他好像能認出路來了,沿著這些管道,盡頭應該就是那條貫穿山體的小道 。他回頭看了眼不屈不撓跟在後麵的拉爾修,何塞沉下臉,對方的眼神讓他心中泛起悲意。“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心中那個伊諾·特裏斯維奇,不是你的養父。”何塞聲音幹澀,“我很感謝你曾經的幫助,但是請你接受現實吧,你們從我身上看不到他的任何痕跡。”說完,他毅然沒入晶石點綴的狹小洞口,重返危機四伏的昏暗世界。“……可你是伊諾向往、卻永遠不能變成的理想模樣。”拉爾修在後麵看著對方消失,他的聲音輕而艱澀,既像在跟自己說話,也像告訴已經那個已經離他遠去的人,他們並不是毫無關係。當何塞果斷飛快地回到原處,他確信自己跟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可能隻有一刻鍾,然而就是這短短的一點點時間,戰場已經轉移。無法並肩而行的半懸空石道上已經空無一人,有打鬥的痕跡留在上麵,所幸,沒有血跡。何塞輕撫石頭上淩厲的刀劍劈痕,看著那些斷裂鉤索被風吹的搖晃,木然地盯著道路外側那幽深的漆黑。——如果我剛才緊緊抓著弗林特的手就好了。何塞失去了弗林特的位置,對方也同樣。一絲絲心悸如荊棘攀爬纏住他的心髒,他一拳砸向地麵,向著冰冷的深淵一躍而下。=======姬友賜名席爾瓦兄弟鷹,貝約格beorg,意思是山。第一百三十四章弗林特在被他的族人追趕,他被逼入一條錯綜無比的隧道,隧道寬卻雜亂,廢棄的器材和絆腳亂石隨時隨地都會在他必經之路上出現,獵人兵分幾路緊咬在他身後,卻遲遲沒有包抄,很快弗林特發現他們其實在用追逼的方式將他誘向這座山中的某處,可惜的是他現在無法得知自己具體的方位。“何塞……”然而弗林特的心思不在這裏,不在正追趕著他的這些危險而沉默的獵人身上,他很確信方才何塞突然消失是被拉爾修帶走了,他必須盡快找到他 ,從這裏逃脫。——那個吸血鬼從我麵前帶走了何塞。——拉爾修是不是就等著這一刻?弗林特心底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露出不懷好意的獰笑,這不是他真正的想法,卻在讓他的心髒猛烈跳動,仿佛有一股難以控製的衝動在胸腔裏醞釀。子彈破空的銳響擊碎弗林特腳邊的落石,他屏住呼吸瞄向自己兩秒之內就會經過的一個岔道,提前矮身衝刺,雙手摳住洞穴邊緣的石柱強行用慣性調轉身體,弗林特身後揚起一片塵土,滑進岔路之中。這裏有流動的風聲,顯然不是死路,他必須果斷更改路線,否則被追兵牽著鼻子走的後果必定是陷入未知險境。岔路的路況更加難走,不知前方是廢棄的礦坑還是中斷開發的某種設施殘餘,弗林特依然能感覺到身後的窮追不舍,因為子彈還在不屈不撓從他奔跑的腿間落下,這些人本來可以瞄準頭顱或者目標更大的後背,但他們的目的卻隻是想讓弗林特失去行動能力,這些人不想殺他。博納塞拉迄今為止的表現都是在留著弗林特的命,卻要盡可能殺死何塞。這是對天使賜予他們詛咒的仇恨?“受難體質的詛咒跟何塞沒有關係!天使從來沒有背棄博納塞拉!”弗林特的怒吼響徹甬道,但後方傳來的腳步聲沒有絲毫淩亂,他們無動於衷,覺得毫無所謂。過去的自己也是這樣的嗎,行屍走肉般地執行任務,不問緣由,不知變通,一心期盼天使終有一天降臨的拯救,在那之前,他甚至都不算是活著,辨別不了生存的意義。無論家族在期盼君臨這片土地還是得到比天使還要強大的力量,這一切值得讓它的家族成員前仆後繼犧牲生命,連被人哀悼和惋惜的機會都沒有嗎。前方挑空的高台垂下一條鐵鏈,弗林特兩三步踏上木杆,把鏽跡斑斑的鐵索繞在自己手臂上騰空而起,緊接著他雙膝發力一躍墜落,用身體和下墜的力量頂上追來的獵人胸膛,後者猝不及防仰倒在地,弗林特將飲羽連刀帶鞘擊向此人咽喉,掀開他的麵具。他對上一雙沒有溫度的幽綠雙眸,這人有博納塞拉特有的不辨年齡的臉孔,口中溢出鮮血,仍然試圖舉槍射擊,被弗林特一掌將手槍拍到遠處。獵人的同伴正在趕來,腳步聲就在不遠,然而弗林特雙膝壓在這個被他製住的獵人頭顱兩側,居高臨下,喘息著問:“你叫什麽名字。”有閑暇去問別人的名字,這在這種緊迫的時刻下發生非常不合邏輯,但弗林特有必須要確認的事,因此他不再試圖甩開他們,而是與之對話。弗林特希望得不到任何反饋,這樣他就能下定決心跟這些他昔日的族人刀刃相向——雖然他早已這麽做了、殺死過他的同胞,可是當他跟何塞推測出背負博納塞拉之名的獵人們對他們的傷害很可能是被人操縱的結果,這些人如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如果是魔法、血魔法或者類魔法的操控,那就去找能夠解除或反製的方法,如果是藥物的作用,那就配製解藥,他們這樣冒險穿過鷹空山而不是去走關隘就是懷著這一目的——山底的二號分析機能為他們找來必要的資料,他們不僅是在擺脫危險,也是想讓尼奧那樣的悲劇不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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