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森林連綿起伏,深海的怒濤在更遠處傳來咆哮,何塞眼前被弗林特俊美的麵容填滿,他緊咬下唇,目不轉睛,在決然的心境下令傳送法陣運轉起來。——不要回頭,為了自己能得償所願。與此同時——灰堡地下設施中,來自諾蘭的學者、投入永夜懷抱變為吸血鬼的吉南陶醉地看著眼前紅光鼓動的巨型水晶,聆聽閉合的巨門外、因為聽到動靜而紛紛趕來的守衛想要突進卻束手無策的喧嘩。這個節點房間與分布在密督因各處的那些幾乎完全一樣,但依然有相異之處,這唯一的區別就是在懸浮的水晶尖碑之前佇立有一個半人多高的圓柱形桌台,它光禿禿的,其貌不揚,卻蘊藏整個惡魔屏障最為重要的中樞控製功能。這個白發須眉的老人眼中迸發出狂熱的精光,兀自道:“完美的構成,完美的循環。這就是能夠令密督因得以延續兩千年的裝置,它在呼吸,就像活著的魔工機械,可惜啊……”吉南搖首輕歎,他依照弗裏亞基諾的吩咐,將早已準備好的裝有血族始祖奧托克血液的玻璃試管摔碎在桌台上,接著緩緩退開。圓柱形的石台在接觸到編織進術式的血液後開始裂變,由中心開始分出花瓣似的裂片,將血液收容注入,隨後冒出跟血色同樣的光芒。它後方的巨型水晶猛烈跳動了幾下,然後越來越緩慢地鼓動著——“天使收起翅膀,返回天上,祂的神跡不留在大地,不留在人心中,隻因人間貪念遍地,邪佞橫行,再無崇高的靈魂得以庇佑。”老者諷刺的話語響起,而隨著法力交換機完全靜止,兩千年從未有過的異象在其中出現。曾浸染天使血液的紅色如潮水褪去,如光暈熄滅,隨之帶走最後的力量。法力交換機回複到最初建立它時的淡藍色,隻剩下月白晶的光芒在微弱閃爍,就連它身後的牆壁上、象征歌洛仙的紅色徽記也跟著消失無蹤。聯結斷裂,隨之傳導,過不了多少時間,其他坐落各地的九個法力交換機也會互有感應,忠實執行關閉的命令。由凡人之手造出的代表守護的冰冷裝置,既無法選擇自己什麽時間卸任,也不會知道它守護的對象是否真的不再需要它的守護。何塞和弗林特的身影在風中消失,他們實現了自己的願望。惡魔屏障亦同,在無數人的角力和命運的編排下終於成為一個過去。密督因全境,這片古往今來安寧靜謐未被戰火傾覆的神秘之地,再無任何存在的庇佑和回護了。=======真的走了,畢竟各種人出於各自立場一起努力了這麽久,不走對不起他們的努力和我前麵寫的五十萬字x但是正因為走了才會有後續的【嗶——】和【嗶——】和【嗶——】(劇透消音)我之前一直在想是這章作話說還是過兩章再說,想了想還是現在說吧,本文原本是要分上下兩部來寫(上部三分之二下部三分之一)而原定的上部結局就在兩章之後,為什麽本來要分上下部,一個是為了對密督因前半段故事做個收尾,另一個就是:密督因的各種勢力之間的摩擦碰撞問題已經積重難返,必定會在未來某一刻爆發,前麵的故事裏已經多有體現,而矛盾爆發不可能和諧有愛皆大歡喜,換句話說下麵的故事會【虐】,即使就我的標準來說虐的並不重,但一定會有小可愛會覺得很虐,畢竟每個人的標準不一樣,接受程度也不一樣,所以我在沒虐之前再強調下,這篇的結局是he!真的he,唯有經曆死亡才能在未來更好的相見,真的he啊!(反複強調的小作者已瘋x但是如果沒辦法接受任何一點虐,就請把這裏當作這個故事的結局。何塞和弗林特已經離開,他們會在外麵的世界平靜生活,再也沒有回來,直到終老(弗林特的終老),而密督因會在極度幸運中沒有一隻惡魔光臨,始祖們在跟獵人和教會後續的抗衡中也沒能成功繼續搞事,有驚無險地度過危險期後密督因迎來黎明,順利跟外界接軌,直到世界終焉。↑雖然上麵這個是一個比隔壁拯救世界結局還難roll出來的結局,但平行世界裏一定沒有這種結局嗎,那肯定還是會有的。可是幸運不代表美滿,沒這麽寫就是因為它給不了弗林特跟何塞最好(作者標準)的結局。希望我們下一章能再見~(鞠躬第一百一十五章“我原本以為自己永遠都做不成這件事。”跟如臨大敵的尤斯塔斯形成鮮明對比,弗裏亞基諾神態輕鬆極了,“高位血族使用血魔法的能力被老師收回,即使我們有惡魔之血也做不成任何一件威脅人類生存的事,他的保護欲就像隻針對弱者,而我們是他假想中的人類之敵,我隻能等待,像是要等到時間盡頭。”“而我等待這麽久的東西其實就是一個短短的、連兩行都不到的演算式,一個控製中樞關閉法力交換機的術式。”人類是感覺不到的,就連赫爾·弗裏亞基諾都很難感覺到惡魔屏障消失的那一刻有什麽明顯的區別,他像聽到一陣驚弦,一聲耳語,一陣可能隻是他腦海裏描摹出來的想象,可是他很清楚,此時此刻那道屏障已經沒有了,他的編排注定這個結果。不同於一言不發,隻用表情表現自己存在感的博納塞拉族長,尤斯塔斯幽幽歎息,“幾百年過去,仇恨在你心中真的無法消弭嗎。”密督因天使教會的領袖沒有對既成事實的事情表現出驚惶,他很清楚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地下那道拒絕人類進入的石門代表了他們的束手無策,弗裏亞基諾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那裏,也正如這個血族始祖所說,隻要這個目標確立,他們就沒有掙紮的餘地。就像天使也未曾料到自己的學生不惜把所有生命暴露在惡魔視線之下也要摧毀屏障,惡魔屏障不僅僅守護著密督因的人類,它同樣把危險隔絕在所有生存於這片土地上的生靈之外,吸血鬼本來也是同樣。可是即使前方層層阻礙,弗裏亞基諾依然在命運的眷顧之下達成了一切條件。神匠五百年前寄出的送往其他知識庫的信件沒有在當時得到回應,卻在如今陰差陽錯吸引了諾蘭的學者,他的到來令弗裏亞基諾得到最後一塊缺失的拚圖——密督因人已經使用不了血魔法,但外來者可以,一切迎刃而解。吸血鬼在各地引發的騷亂不過是吸引教會跟獵人視線的幌子,弗裏亞基諾殺死奧托克得到他的血等於得到大量施行血魔法的原料,他故意束手待斃來到灰堡,不過是為了讓真正帶著摧毀屏障目的的人順利到來,以及、以勝利者的姿態來看看人類跟博納塞拉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不過惡魔之眼的虛榮心並沒有在人類跟獵人的領袖身上得到多大的滿足,埃德蒙·博納塞拉也就罷了,就連尤斯塔斯也隻是緊緊皺著眉頭,仿佛眼前不是絕望一樣,原本在弗裏亞基諾心目中,灰堡教宗應該都像瓦格納三世那樣會在恐懼中不停懺悔、痛哭流涕隻為過去可以重來才對。沒關係。銀發少年心想,隻是還沒到時候,他們當然還有時間思考對策,惡魔不會在下一秒鍾就到來,否則海岸也不會太平好幾年,真正的絕望不是瞬間降臨,而是一點點蠶食希望,最後摧枯拉朽地一並毀滅。還不到時候,它的前奏已經響起來了。弗裏亞基諾輕聲回答教宗的問題,“仇恨?也許那是我賴以生存的骨血。不過,有句話說得對,當年犯下罪過的人已經不在了,瓦格納三世晚年因悔恨心悸而死,奧蘭多·博納塞拉自戕於歌洛仙聖堂,獵人們自此染上不明原因的詛咒,這一切就如天使的不甘與複仇。”少年輕歎,“我不恨死了的人。”“可是那些人為了所謂的自由和大義殺死天使、否定他的存在,他們的後代心安理得享受現在的完滿生活,將功績歸功於根本沒有前來拯救的東西,不好笑嗎。”沒有誰不該付出代價,過去的人用死亡來償還,至於現在的人,就為先輩愚蠢的選擇品嚐被趕出樂園的苦果吧。尤斯塔斯說:“惡魔到來,就算是吸血鬼也逃脫不了毀滅的結局,弗裏亞基諾。”少年聳肩,“我知道,這又有什麽關係呢。”灰堡教宗目光凜然,他在這時反倒露出不知是諷刺還是憤怒的笑容來。“你的確是個瘋子,但密督因絕不會如你所願。”吸血鬼點了點頭,“你是我欣賞的那一類人,聖座。心懷希望是好事,否則就沒意思了。”說完,弗裏亞基諾微微垂首,這是個引頸受戮的姿勢,這意味著他很清楚,正在獵人鉗製之下的自己並不會有活著的機會,事到如今,沒人會再把那份豁免權名單當作掣肘了。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自然也不會在乎密督因是否會生靈塗炭。少年笑著說:“很遺憾我不能看到最後,埃德蒙大人,想動手的話趁現在,我也很想知道第一代血族在被砍下頭顱後能不能真的死去。”尤斯塔斯也同時默許似地閉上了眼睛。“不。博納塞拉的使命就在此時此刻,已經結束。”黑衣的獵人說出這句話時,另外兩道視線頓時聚焦在他身上,一個疑惑,一個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