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士搖搖頭,“準確來說,是‘不明’,我不能卻準地跟你說有或者沒有,在天使垂落的目光下我不能說謊,自然也就無法告訴你確切的答案。”喬瑟夫的意思就是,海中出現過疑似惡魔的東西但不能確定一定就是惡魔,但為了確保安全,海邊被劃為不宜居住的地方,所以才會有很多人移居內陸。可是要問出更多東西,喬瑟夫愛莫能助,顯然在這個遠離南部的古城裏很少會有人知道關於那裏的細節。惡魔,還是未知?無論是什麽,神匠伊諾建立的晶脈節點確實無法覆蓋廣袤海洋,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密度因南部的海濱才會被滋擾嗎。蒼鷹的長嘯打斷米迦爾的思索,喬瑟夫抬起頭望著藍天上劃過的灰黑剪影,聽不出悲喜地歎道:“這些天,帕托上空飛過的鷹真的不少。”“是獵人的鷹……嗎。”“還能有誰。”教士小聲嘀咕:“真希望他們早點離開。”米迦爾他們的視線已經捕捉不到,這隻蒼鷹掠過天空,飛向古城中博納塞拉家族密室附近的塔樓,輕盈地停留在正在等待的人、埃德蒙·博納塞拉結實的手臂上,這個麵無表情的男人拆下鷹身上的信筒,馬上打開了它。此時的何塞還在努力安撫弗林特的鷹,殊不知他和弗林特會因為兩隻鷹的到來,被命運推搡著往前走出最為關鍵的一步。第七十六章尼奧登上塔樓的時候,埃德蒙手裏正拿著一張寫滿字跡的紙張,他看得很認真,以至於竟然沒有發現尼奧的到來。金發獵人並未出言提醒,選擇站在樓梯口發呆,埃德蒙的鷹對著他咕咕叫,尼奧吹了兩聲口哨,就看到埃德蒙把紙折起向他走來。“瑞德是從古曼韋爾過來的吧,族中有什麽要緊事?”以尼奧對埃德蒙的了解,除非是意料不到的事態,否則他不會表現得這麽嚴肅,但能脫離博納塞拉掌控的東西又很有限,所以他非常好奇發生了什麽。“長姐已經三個月沒有聯絡了。”“貝利亞……?”尼奧的臉色也變了。貝利亞·博納塞拉,弗林特的母親,同樣也是家族最強的獵人,近年來的行蹤一直飄忽不定,但至少每隔一段時間都有聯絡,貝利亞一直在不停尋找根絕受難體質詛咒的方法,幾乎踏遍整個密督因,甚至還想借由探求天使的蹤跡以得到治愈之法,可遺憾的是她沒能找到。家族成員偶有因為深入某些沒有聯絡點的地方執行任務而多日不曾聯絡的情況出現,但三個月不主動聯係已是極限,這隻能說明有數的幾種情況,對方已經身故,或者陷入了非常巨大的麻煩和未知之中。“她出事了嗎。”尼奧皺著眉頭,從埃德蒙手裏接過鷹信,一目十行地讀完,“她最後發出聯絡的地方……萬連?伊斯特的首府。”埃德蒙並未做出評價,“您怎麽看?”“我怎麽看?我該立刻趕往萬連。”埃德蒙抬眸,“長姐是博納塞拉中最優秀的,古往今來,未曾有人能勝過現在的她。”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生物——血族始祖,曾在幾日前或者更早之前聚集在他們現在所在的帕托,這就代表不該有什麽東西能夠威脅到貝利亞的生命。像奧托克那樣的漏網之魚能出現一個不代表會出現第二個,因為他是唯一沒有被博納塞拉確認遺體的血族始祖,那麽杳無音信的貝利亞會因為何種存在下落不明,乃至連跟家族的定期聯絡都中斷了呢。尼奧從埃德蒙的語氣裏聽出另外一種意思,他眯起眼睛,問道:“你竟然懷疑自己的姐姐是故意不跟家族聯絡嗎。”“自從長姐擅自決定生下魔女之子的孩子後,她許多行為都變得非常奇怪。為什麽隻寄送信件從來不回古曼韋爾?這裏有流著跟她相同血液的血親。”“你想說什麽。貝利亞雖然不曾回來,但她也沒去找那個魔女之子。”尼奧目光銳利,“你還有長老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派人暗中監視她的動向,事實也證明,她不曾背叛。”“也許,是她終於搜集到可以背叛的籌碼了呢?”尼奧走近一步,把手按在埃德蒙的肩膀上,壓低了聲音,“你想說什麽,埃德蒙,你覺得貝利亞是會逃避自己責任的人嗎?”金發獵人嘲諷道:“躲藏躲不了一輩子,誰能逃過博納塞拉的天羅地網,更何況,我們都被這片土地束縛,根本無法離開密督因。”“天使既要我們虔誠,又降下詛咒令我們無法逃避牧羊犬的命運。可是祖父大人就能想明白,為什麽明明最愛她的是我們這些家人,她卻依然拋下我們獨自行動嗎。”“想不明白,但這不是你懷疑她的理由。”尼奧把鷹信塞回埃德蒙的上衣口袋,不由分說地道:“我這就去萬連,帶著弗林特一起。”“您不能帶走弗林特。”“怎麽,你還怕貝利亞順便拐跑自己兒子嗎。”“弗林特與聖詠的適應性無與倫比,家族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冒險。”尼奧打量著看上去已經下定決心的埃德蒙,“惡魔之口完全不成威脅,惡魔之眼已經逃不過在灰堡度過餘生的命運,惡魔之心雖然拒絕灰堡協定,但也曾發誓絕不破壞密督因的和平。強大的敵人在何處?埃德蒙,聖詠給人帶來的負擔前所未有,弗林特是時候從這個枷鎖中解放了。”“遠遠不是如此,祖父大人,您太樂觀了。”埃德蒙挑起嘴角,但這絕對算不上一個柔和的表情,“隻要吸血鬼還未除盡,魔女之子還隨時有可能幫襯吸血鬼顛覆此地的和平,我們的腳步就永遠不能停下。我們不能停止,必須盡快完成聖詠,殺死所有始祖,讓密督因歸於……人類的掌控之中才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尼奧幹脆地轉身離去,“別忘了,血脈可是很神奇的東西,你想找到貝利亞,說不定必須要弗林特才行。”旅館的小屋裏,何塞抱著席爾瓦坐在床上,眼睛掃過弗林特手裏的信,又歪頭看了眼牆上掛鍾,發現弗林特已經盯著那封信一刻鍾的時間了。信是從席爾瓦帶來的,雖然被糊了一身炭粉,但經過何塞一陣悉心安撫,席爾瓦已經不跟他一般見識,還把他當成鳥架一般窩在何塞懷裏,即使依然是屁股對著他,眼神也不像開始那麽嫌棄了。弗林特此刻的表情是困惑、凝重還有茫然的集合體,這絲毫沒有折損他俊美的容貌,卻跟平時的神色大不相同。他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線,又把信紙上短短的文字看了一遍,翻來覆去,直到何塞實在忍耐不住,悄悄問:“是誰的信?”“貝利亞夫人。”“貝利亞夫人?”何塞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那不是你母親嗎。”“嗯。席爾瓦是她小時候送給我的鷹,她自然知道召喚它的方法。”何塞的重點顯然不在此處,“你對母親的稱謂也太奇怪了,她……你們感情不好嗎。”若是從前的何塞,他會認為刨根問底打聽別人的家事很不禮貌,但弗林特現在不是“別人”,所以,他不準備讓博納塞拉家族繼續荼毒弗林特錯誤的家庭觀念,即使他暫時還不知道他跟自己的母親曾發生過什麽。“我沒有跟她見過幾次麵。”家族之中的遠近親疏關係十分淡薄,任務期間即使有血緣關係的同僚也不會以親人相稱,因為大家都是獵殺吸血鬼的兵器,親情也許會阻礙判斷。貝利亞夫人這個稱呼族人們都會這麽叫,弗林特沒有身為人子的實感,他心想,貝利亞·博納塞拉也許同樣沒有。雖然她生下了他,但既沒有撫養他,也沒有給予教育跟指導,跟談不上傾注關愛,這種沒有感情的關係,除了血緣上的“母子”二字以外,看不出任何帶有色彩的部分。“可是她把席爾瓦送給你,還給你寄信。”何塞大概能知道弗林特在想什麽,“這兩樣東西是不是代表著她想確保隨時可以跟你聯絡?你在她心目中是不同的。”也許是聽到被何塞稱為“東西”,席爾瓦不開心地叨了何塞一口,但何塞躲得快。“所以你媽媽在信上寫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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