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淑蘭還聽到了小寧頌天真無邪的聲音。“阿爹,妹妹不是在阿娘房裏嗎?我們為什麽要走這裏呢?”


    聽著,白淑蘭失笑的搖了搖頭。


    父子倆洗了澡,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這才來到房間中。陸秋歌坐在床沿,懷裏抱著孩子輕輕的拍著。嬰兒兩眼閉著,已經睡著。


    這是寧硯的第二個孩子,是個女兒,寧硯給取名叫寧悠,悠然自在的悠。


    小寧頌麻利的將鞋子一脫就上了床,站在陸秋歌的旁邊樂嗬嗬的看著小寧悠。寧硯見此,小聲笑道:


    “臭小子,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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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搭上了今天的末班車……


    第57章


    一早, 寧硯到達府衙,剛換好一身官服, 就有人來尋他, 說是太守竇良鋒要見他。


    將銀魚袋佩戴好,寧硯便朝竇良鋒坐衙的公房走去。剛進去, 一臉激動的竇良鋒便朝著寧硯迎了上來。


    “清墨,你快看,朝廷的文書來了, 召讓你我二人入京述職。新派遣的太守和審判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也無怪竇良鋒激動, 和寧硯搭檔的這兩年,每年考察的評價都是極佳。再加上這次召他入京述職,朝廷還派了新的太守, 就變相的說明他升職並且留京赴任已經是鐵板凳上釘釘子的事了。


    雖然在這富庶繁華的金陵做太守已經是一份美差了, 但在竇良鋒心裏還是比不上上元府, 這個天子腳下, 龍興之地。


    寧硯接過文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文書是從內閣發出的, 讓兩人入京,但對兩人入京的安排卻沒有言明。


    當初他來金陵的時候, 章嚴維就和他說過,兩三年就能讓他回京。從離京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快三年半了。


    說實話, 他都有點不想回上元府了。在金陵, 氣候適宜, 有山有水,環境宜人,比上元府住著舒服多了。


    而且還不用每隔一天就要去上一次朝,隨便碰上一個就是比你官職高的人,就要躬身行禮,問好恭維的。而在金陵,在他之上的也就一個竇良鋒罷了。


    但他畢竟沒有選擇的權力。而且地方為官這三年多,與底層的百姓接觸的多了起來,心中的責任感也日漸強了起來。


    如果說他以前科舉、做官都是為了讓家裏人過好日子,那現在,“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樣的豪情壯誌有時也會在他的腦海中閃現了。


    換作以前的他,讀起這種話也就當時內心激蕩一下,過後就毫無感覺了。隨著地位的不斷提升,他的心就變了,變穩了,變深了,也變闊了。這種感覺,沒有過切身經曆的人是很難理解的。


    他想看看,憑借他自己的能力,能將大涼改變多少,能造福多少平民百姓,能在史書中留下多少屬於他的足跡。他還年輕,有足夠的時間去一步一步的努力。


    合上文書,寧硯笑道:“清墨在這裏賀喜太守大人了。”


    竇良鋒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同喜同喜。清墨,如此喜事,怎麽能不浮上幾大白。”


    說著,竇良鋒揚聲吩咐門外的仆從。“來人啊,去上一壺好酒來。”


    寧硯出聲婉拒道:“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喝不了酒,內人也不喜我飲酒。”


    “欸~今天高興,你就喝上一杯,這樣總不會醉吧?至於弟妹那裏,要是她生你氣了,你就告訴我,我親自去給你說和去。”


    見竇良鋒興致高的不行,寧硯也不好再拒絕,就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最後,說是隻讓寧硯喝一杯的竇良鋒硬生生讓寧硯喝了四杯才罷休。結果一上午的時間寧硯就暈乎乎的睡過去了。午時過後才醒過來。


    冀張弛等寧硯醒來後,就將他早已經整理好的公文給寧硯送來。公文不多,再加上處理的順手,沒用多久的時間寧硯就全部處理完了。


    寧硯放下筆後問道:“今天就這麽多?”


    冀張弛回到:“就這麽多。”


    “太守那邊有事情嗎?”


    “也沒有。”


    聞此,寧硯將帽子一摘,起身伸了個懶腰。“既然完了,那我就放衙了。你要是沒有其他事了,也就早早回去吧。”


    正說著,寧硯想起了他不日就要離開金陵的事,便交待道:“我這段時間就會離開金陵回京述職,不出意外就不再回金陵了。”


    “到時候我住的地方還要勞你重新收拾。還有,在新的審判史到之前,你要提前將卷宗整理好。”


    冀張弛為人圓滑,能力也不差,至少寧硯對這個“秘書”覺得挺滿意的,也覺得他隻當一個小主簿有點屈才。


    “下官一定殫精竭力,做到最好。”


    “還有,等回京後,我會向吏部舉薦你一次。我隻能幫你到這裏,至於之後怎樣,就看你的運氣了。”


    冀張弛頓時狂喜,直接就跪到了寧硯麵前,激動道:“大人的恩情,下官一輩子銘記於心!”


    他本來還在想新的審判史會不會也如同寧硯一般好相與,下一刻就被天上掉的餡餅給砸中了,手足都有些無措起來。


    寧硯伸手虛扶。“快起來吧,你也知道我這裏不講究這麽多。況且我隻是舉薦,能不能成還是另外一回事呢,你現在謝太早了。”


    “不管能不能成,下官都要多謝大人。”


    “你的心意我記下了。”寧硯溫和道。“希望以後我們有緣,能再在一處共事。”


    “那是下官莫大的榮幸!”


    離開府衙後,一身常服的寧硯在街上溜達了起來。一為散散身上的酒味兒,二為看看有沒有什麽新鮮的玩意,好給他的寶貝女兒買。至於兒子,寧硯早就忘到腦後去了。


    不知不覺間,寧硯轉到了一條街。眼前一棟府邸大門口掛著的喪幡,以及白色的寫了“喪”字的白燈籠。大門左右兩側的石獅子也都圍上了白巾。


    寧硯在大門前停下了腳步,盯著門上牌匾上的“寧府”兩字看了一會兒後,走上了台階,向一名正在布置白事的人問道:


    “不知道這府中是什麽人仙去了?”


    對方見寧硯衣著不是普通人,頗為客氣的回到道:“是府上的老太爺在今晨去了。”


    寧硯一怔,寧叔澤居然不在了。


    “我姓寧,也是宗族的人,我能進去看看嗎?”


    那人打量了寧硯兩眼後,猶疑道:“可我從來沒見過您啊。要不您告訴我您叫什麽,我進去通稟一聲?”


    “你去向族長通稟一聲,說我叫寧硯。”


    沒多久,一身孝服的寧磊走了出來,看到寧硯,正準備行禮卻被寧硯阻止了。


    “死者為大,就不要再向我行禮了。”說完,寧硯頓了一下又道:“還請節哀。”


    “人生七十古來稀,爺爺他……也是壽終正寢了。”雖然寧磊說的豁達,但心中、眼中的傷痛是怎麽也抑不住的。


    寧硯歎了一口氣。“帶我進去看看,我去上柱香。”


    “嗯。”


    靈堂已經在寧府的正廳布置好了,寧硯到時已經跪了不少的人。有的人號啕大哭,有的人低聲啜泣,同樣有的人裝也擠不出兩滴眼淚。


    這就是大家族,雖然同屬一族,但依舊親疏有別,嫡係各房之間,嫡係旁支之間,永遠不缺乏勾心鬥角。要讓所有人都同心同德,相親相愛是不可能的。他爺爺就是一個例子。


    寧硯今天本來就是一身白衣,所以站在其中並不顯得很突兀。除了寧遠誌,其他人也不認識他,也就沒人注意他。


    寧硯徑自進了靈堂,上了三炷香,躬身行了三禮,而後看著寧叔澤的排位,默默說到:人死如燈滅,如果真的有靈魂的世界,你和爺爺的恩怨就在那裏解決,老一輩的恩怨也就在我這裏結束吧。


    在靈堂靜站了一會兒後,寧硯便向寧遠誌告辭。寧遠誌低聲說到:“我送你出去。”


    寧硯點了點頭。


    向府外走去時,寧硯輕聲道:“寧磊丁憂的事情您不用擔心,我會和朝廷新派遣太守打好招呼,一年後會安排好他的。”


    大涼製,嫡親父母去世,需要去官守孝三年,嫡親祖父母去世,需去官守孝一年,兄弟去世,守孝三月,無需去官。


    所以接下來的一年,寧磊就要辭官在家守孝了。等一年後,他會被安排到哪兒去有太多的不確定性,由是寧硯有這麽一番話。


    寧遠誌一愣。“新派遣的太守?”


    “嗯。我和竇良鋒太守接到手令,不日就要入京了。”


    寧遠誌聽後,沉默了起來。他不知道該對寧硯說恭喜,還是為寧家感到失落。寧硯這一走,兩家的關係就再次斷了,寧家在金陵也就沒了靠山了。


    “另外,我打算將我爺爺和父親的墳遷過來。”


    寧遠誌的嗓子有些梗塞了。“你……原諒我們了?”


    寧硯釋然一笑。“剛才在令尊的靈堂前我就想過了,老一輩的恩怨就在我們這裏揭過吧。我爺爺他畢竟是從寧家出去的,也一直惦記著,我這個做孫子的自然要遵循他的遺願。”


    父親新喪,寧遠誌高興不起來,但寧硯的這話也算是稍稍驅散了一些他心中的陰霾。“等你回歸宗族,族長之位我願意退位讓賢。”


    “這倒不用,宗族的事情您交給我我也管理不了。而且我平時要忙公務,也沒時間管。我就做我們大房的家長就行了,族長還是您來。”


    “好,就聽你的。”


    決定了要遷墳的事情後,寧硯回家便和白淑蘭與陸秋歌兩人商量了一番,兩人都沒有什麽異議。


    第二天,寧硯便去和竇良鋒告假。當天,寧硯就帶上了柴浪啟程回鳳鳴縣。


    因為時間較為緊促,寧硯回鳳鳴縣後,隻是和管光武簡單的聚了一下,又去看了王青牛一家,就雇了一群人,祭奠之後,開墓啟棺,帶著一隊人又往金陵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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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是補昨天的,今天的晚上更。


    認祖歸宗之後,男主也就有一個又硬又正統的出身了,雖然寧家沒落,但說出去名頭還是不錯的。還有,打個預防針,男主接下來的官職會有“總裁”一職,不要覺得雷啊,這個在古代是真的存在的。


    第58章


    等寧硯回到金陵的時候, 竇良鋒已經因為等不急他,兩天前就啟程入京了。新的太守和審判史也已經走馬上任了。


    白淑蘭和陸秋歌也從原先的府邸搬了出來, 被寧遠誌接到了寧家, 住的是騰出來的當年屬於大房的院落。


    這時,寧家的其他人才知道金陵的審判史是他們寧家的人, 而且他爺爺還是被他們寧家排擠出家族的。


    在又喜又懼之下,愣是沒有人敢去拜訪一二。尤其是二房和四房的人,他們雖然沒參與當年的事, 但他們的父親(爺爺)卻是直接造成者, 他們生怕寧硯會記恨到他們。


    寧遠誌估計這兩天寧硯就會回來,就日日讓寧磊去候著。寧硯一行人剛進城門就被寧磊接到,帶到了寧家。


    “娘, 秋歌, 我回來了。”寧硯剛進院子就迫不及待的喊了起來。


    正房的門被打開, 白淑蘭、抱著小寧悠的陸秋歌和小寧頌紛紛走了出來。小寧頌撒開腿兒就朝寧硯奔了過來。


    “阿爹~”


    寧硯連忙蹲下抱住了小寧頌。小寧頌環住寧硯的脖子, 奶聲奶氣的說到;“阿爹, 你怎麽才回來啊, 頌哥兒都想你了。”


    “我可是用了最快的速度了。”寧硯笑嗬嗬的解釋道。“阿爹賠罪,明天給你買糖葫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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