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猛然多出個腦袋,饒是習牧心也多跳了兩下。他剛想抬腳把人踹開,腿都伸到跟前兒了,卻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習牧退燒後凶狠拒絕了施六醜繼續陪床的要求,小床搬走隻剩了張椅子,此時,施六醜趴睡在他床邊,滑落的長發遮了小半張臉,狹長眼尾罩在睫毛的陰影下,多了分平時少見的素淨。剛開始,習牧一直覺得施六醜的氣質古怪,不知不覺間,卻就這麽看順眼了。施六醜的長相偏陰柔,單論臉也算風華絕代,但一張嘴,幻影就全數破滅。習牧也不明白,這人是怎麽做到的,話從他嘴裏出來,從來分不清哪句是正經的。看了施六醜一會兒,習牧第二次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機,打開相機按了快門,閃光一閃,整個房間都亮了一瞬,卻沒影響施六醜。看著屏幕上的人,習牧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他愣了好一會兒,暗罵自己後隨即刪了照片,又一巴掌推在施六醜臉上,見人迷糊揉眼,把沒由來的氣全出在他身上,“你有毛病啊趴我床邊兒睡,誰允許了!不許趴!走開!”幾句話中,施六醜隻把不許趴聽了進去,瞌著眼翻上床,打了個哈欠又把習牧攔腰抱住,模糊的音色中藏著笑音,“……聽你的。”習牧心下驚駭,也不廢話,掙出施六醜的懷裏就抬腿踹人。施六醜也不知道真迷糊還是假迷糊,緊抱住踢過來的腿便不動了,死皮賴臉的就是不下床,“你再不睡就天亮啦。”趁習牧反應的空隙,他空出一隻手貼上他小腹的刀疤處,輕緩地撫,“那麽使勁兒踹我,是想把傷口掙開多住幾天?”他苦酒摻了薄荷的氣息近在咫尺,習牧撥開他抱著自己腿的手,鬼使神差的也不動了。在天亮前,卻沒再睡著。畢竟,三次鬼使神差,足以讓他意識到不對勁兒。北方入秋了,一入秋就有種生活無望的感覺。接下來寫寫習牧,不然時間線追不上,他的感情線比較簡單,沒什麽虐點,天冷了,我也想吃糖(哭泣今日份晚安發送。第153章 看著他浸染水汽的眉眼,習牧又分辨不清他哪句話是正經的了。施六醜起床的時候天剛亮。之前習牧從沒在這人前麵醒過,也不知道他是慣來早起還是今天特殊。他裝著睡沒動,等那人下床給他掖好被子出了房間,才正過身來躺著。時間還早,窗戶上一層寒露水氣。習牧沒睡飽,恍恍惚惚躺了片刻又冒出困意,來回翻了幾個身後,半抱著枕頭就睡了過去。他入睡沒半個小時,門突然被大力推開,緊跟著衝進來一道風風火火的小身影。咚咚咚咚咚地跑進來,見習牧在睡覺格外高興,跑到他床邊,舉著鐵糖盒使勁兒地搖,“懶豬懶豬起床啦!太陽公公曬屁股啦!”乒鈴乓啷的噪音在耳邊炸開,習牧一個激靈後臉瞬時黑了。他不想一大早就發作,默默忍下那口氣才轉身看床前聒噪的煩人精,“我數三個數。”他口吻聽著沒太大的起伏,眼神卻冷得厲害,“一、二……”沒等他數到三,咚咚率先跳開一步,“一二三,三二一,我都數完啦!你抓不到我!”他衝習牧吐著舌頭做鬼臉,手上依舊搖個不停,“略略略,大懶蟲抓不到我~”等小孩兒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習牧拎在了手裏。“你說我能不能抓住你?”習牧抓著咚咚的褲腰懸空拎著,咬牙切齒的,明顯和小孩子較了真,他任憑咚咚哼唧著掙紮都不為所動,鐵了心要治治這小孩兒,“還搖嗎?還敢不敲門就進來嗎?”被拎高咚咚也怕,可嘴上還是強著,“我就搖!我就搖!”他說著就執行,晃著糖盒的力度卻明顯弱下來。“行啊。”習牧哼笑一聲,直接搶過咚咚的寶貝糖盒,把人扔下後大步走到窗前,開窗,輪著胳膊把鐵盒扔了出去。鐵盒消失在不知哪個樹叢,他回頭看傻了眼的小孩兒,勾起嘴角惡劣調侃,“搖去吧。”咚咚在原地傻站了一會兒,突然急速喘息起來,他的氣隻進不出,沒兩秒脖子都憋得通紅。看小孩兒好像難受的厲害,習牧慢慢拉了嘴角,正琢磨自己是不是過分了,人卻突然嗚咽著朝他跑了過來。跑到習牧跟前,咚咚惡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接著卻毫無預兆的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他摔得很重,倒下去就沒站起來,忽然就過電似得全身抽搐。習牧從沒見過這種情況,看出他不是在鬧著玩兒,愣了下立即抱上咚咚往外跑。咚咚的腿彎和肘部一直緊繃反張,在他懷裏也止不住痙攣,習牧跑得飛快,把小孩兒交到護士手裏,又看著他被推進病房後,才意識到自己被失禁的小朋友尿了一身。隻幾秒鍾的時間,心卻像提了好久。施六醜從小廚房趕來的時候,咚咚已經恢複了精神。於咚咚來說,不幸中的萬幸,隻是癲癇發作。施六醜從護士嘴裏聽了經過,卻不見習牧的身影。初晨的氣溫還很低,樓前的花園裏,習牧鼻尖指尖都已經凍得泛紅,卻還是埋頭在樹叢中翻找著什麽。扔咚咚糖盒的時候他正在氣頭上,用得力氣自然不小,他記得方向,在樹叢裏來回找了幾遍無果,就不得不把目光落在兩三米開外,一片枯蓮的人工湖上。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咚咚寶貝那盒糖人盡皆知。習牧考慮過重新買一箱賠他,又想起小孩兒揣著抱著摸著糖盒的模樣,怕是隻那盒磨出痕跡的糖才對他意義特殊。糾結間他撿了根樹枝朝湖裏戳了戳,不算太深,估計湖中心也就剛剛沒腰。隨後他用手探了探水溫,涼得透心,如果就這麽下去,應該瞬間就會失去知覺。看著布滿枯蓮的湖麵,他又想起咚咚喘著粗氣推自己的模樣,歎了口氣,歪歪嘴認了。站在湖邊兒做了幾個深呼吸,他便開始卷褲腿。就在要踏進湖裏的前一秒,卻忽然被人從後麵抱了起來。施六醜打遠處看見人在湖邊杵著就覺得不對勁兒,跑過來正好趕上。他把人離地抱起,轉了個身放回草地,輕輕地笑,“你有什麽想不開的,可以和哥哥說嘛。”習牧好不容易鉚足了氣又被施六醜打斷,煩躁地扒開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撂了句不用你管,吸了口氣再次往湖邊兒邁。施六醜看出習牧是坳著勁兒,更不可能真眼睜睜看著他大冬天的往湖裏跳,再次把人扯回來後,左右一問,才知道這是在找咚咚的糖盒。聽明白後他便脫了外套和鞋,脫完就跳進了湖裏。“……你有毛病啊!誰讓你下去了!”施六醜動作麻利,習牧都來不及阻止,他剛想下去拉人,施六醜倒先開口訓了他。“不許下來!”站在湖裏的人抽了口氣,微微擰眉看習牧,頭一次口氣強硬地和他說話,“就你那小身板兒下來湊什麽熱鬧,站那兒等我。”看著施六醜在枯蓮下摸摸找找,習牧的臉上的情緒越來越不自在,他想問問那人冷不冷,卻因為是廢話而不想開口。但不可忽略的,看著那人凍得唇色發青,在水麵下輕顫,他心裏也跟著一抽一抽的不舒服。十幾分鍾後,糖盒找到了。鐵盒的密封性不錯,裏麵的糖都完好。濕淋淋地上岸,把盒子遞給習牧,施六醜趁機抬手在他臉上戳了戳,磕著牙笑,“涼吧。”他臉色已經煞白,也不等習牧反應,抬腿就走,“借你房間衝個澡。”習牧還抱著施六醜的衣服,抬手撫過臉上留下冰涼水漬的地方,不自覺地抿抿嘴,也跟了上去。施六醜衝完澡出來時,習牧已經把糖盒擦幹淨,坐在床邊靜靜想著什麽。見他出來,側開目光輕道了聲謝,還是一貫的不情不願。“喲,原來你會說這個字兒啊。”施六醜攏了把打濕的發,笑著走到習牧麵前。習牧輕掃施六醜一眼又轉開目光,“我可沒讓你下去,你自己願意的。”“是我自己願意呀,我不舍得你泡冰水嘛。”施六醜手擱在他頭頂揉了揉,餘光瞥見糖盒,想了想又說,“不用內疚,咚咚發病隻是意外,和你沒關係的。”看著他浸染水汽的眉眼,習牧又分辨不清他哪句話是正經的了。見習牧專注地看他,施六醜心下一動又恢複了嬉笑,慢慢壓著身子抵近,“不過你對我倒是可以內疚,畢竟我為你泡了那麽久,不如考慮考慮怎麽安慰我呀?”施六醜隻圍了條浴巾,裸露的肌膚近在咫尺。因為這次意外,習牧才發這人身材極好,腰韌肩寬,平日藏在衣服下的肌肉勻稱有力,完美的腰線順著胯骨下延,性感又張揚。而且,浴巾下,某個部位因為大小可觀,甚至拓出一個隱約的形狀。長這麽大,習牧還從沒因看哪個同性的身體而不自在,他瞪了施六醜一眼,抱起一旁施六醜的衣服推給他,起身去換被咚咚弄髒卻沒來得及換掉的病號服。等他洗過澡換好衣服,施六醜已經端了早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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