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的時間,劇情跌跌宕宕。寧見淵看著緊閉的門莫名笑起來,兩個都還沒成年的崽子,再怎麽折騰,看起來也隻像沒長出鬃毛的小獅子。門關上了,溫烈丘在門前擋著,認真道,“我們談談。”“談什麽,我的疤?”笑著說完這話,李負代的情緒明顯到達了一個崩潰的臨界點,卻又被他自己活生生壓了下去。他站了一會兒,垂頭把剩下的衣服穿好,“……我不想和你呆著了。”溫烈丘一滯,“……想去寧見淵那兒?”“嗯。”“這些都隨你。”溫烈丘快步站到李負代麵前,掰著他的雙肩讓他看自己,“但要等我們談完。”“可以啊。”其實不用溫烈丘鉗著,李負代也沒力氣掙了,“……明天,你想談什麽都行。”他有氣無力的模樣再次讓溫烈丘不忍心了,但他知道有些話必須此時此刻,說清楚。“真的,我保證。”李負代一直看著別的地方,近乎祈求,“明天肯定好好和你談,現在我隻想自己呆會兒,行嗎。”他沒了半點兒神采,像被厭棄又像厭棄著世界。看著這樣的李負代溫烈丘心裏狠揪,他皺著眉,突然把李負代收進了懷裏,“我哪兒也不去了。”懷裏的人沒有動作也沒有反應。“……我哪兒也不去了。”溫烈丘緊摟著李負代重複著,也是肯定著,“……哪兒也不去了。”“什麽……”下巴壓在溫烈丘肩膀,李負代終於有了回應。“我要留下。”溫烈丘抱著李負代一刻不鬆,這話一出口,憋悶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瞬間似乎都得到了宣泄,那些讓他為難的煩躁的,在這些話說出口之後,無疑都找到了最好的解決辦法。說完這話的同時,他也認定了,困難挫折也好,磕絆徘徊也罷,他想和李負代一起經曆,他依舊想讓李負代參與他的生活,也想參與他的所有。李負代喃喃又問,“為什麽。”“……你說過你要帶我回家。我得留下,免得你說話不算數。”李負代的臉貼在他頸窩兒,溫烈丘能感覺到他的呼氣很輕緩,“我陪你一起找家,然後跟你回去。”兩人之間良久沉默後,李負代緩緩抬手抓住了溫烈丘的衣側,“……要是找不到、回不去呢。”“我說過,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即使回不去,我們還是可以一起考大學,一起生活。”這些話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完溫烈丘自己都一陣失神,“……隻要你願意,我可以收養你一輩子,我就是你的家。”實際上,真正讓溫烈丘不想離開的原因,在他心裏,很複雜。他的複雜在於,他不允許葉賀這樣的存在,也不能接受寧見淵這樣的存在。仔細去看,李負代身上有很多細淺的疤痕,不用想,溫烈丘都知道拜誰所賜。李負代不是疤痕膚質,隨著時間的洗滌,那些大小傷害留下的疤痕都沒有特別突兀。可那個如同詛咒一般存在著的刻痕不一樣,像是白綢上的茶水漬,顯眼又礙眼。被那樣對待過的李負代,再萎靡再頹廢再悲觀,溫烈丘都覺得不為過,可他沒有,他不僅沒有,他還在為靠近自己而嚐試。隻是在這段兒嚐試的時間裏,寧見淵出現了,並成為了李負代可以信任的人。溫烈丘不敢想,他不在的時間裏,會有多少這樣的人出現在李負代麵前,成為寧見淵然後淹沒自己。他能盡他所能不讓李負代再受傷害,但寧見淵之類,想要杜絕,他就要守在李負代身邊。他要親自看著他。“溫烈丘。”李負代聽著悶悶不樂,開口的嘲諷力度卻不低,“你是不是把考大學想得太簡單了,你的成績,畢業都有問題。”溫烈丘幾乎被他氣出笑,讓他說出這些話不容易,他本以為,或多或少,李負代都會有些感觸。他分開了些距離去看李負代,發現,這人不是沒有情緒,隻是在心口不一地逞強。李負代不喜歡被溫烈丘看到他現在的表情,壓上去也咬在了他的側頸,力度很大,留下一個牙印。算還給他了。李負代知道,在溫烈丘的思維裏,自己的找家和他所設想的一切,不衝突。也是因為溫烈丘,李負代覺得,或許留在這裏上大學也未嚐不可。第80章 之後,對於不去英國了,溫烈丘沒半點兒解釋。溫媽媽一怒之下開著視頻罵了他兩個鍾頭,溫烈丘一聲不吭地都聽下了,末了還破天荒地認了個錯。這麽一來,溫媽媽也沒了轍,一副隨他去的樣子。對於突來的變化,溫奶奶的反應就平常得多,不愧多活幾十年,對著溫烈丘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便沒了下文。開學在即,他們定下明天回去。李負代的東西不多,幾乎沒花時間打包完了,轉頭,卻找不著了剛剛還在身邊兒的溫烈丘。他探頭朝窗外看了看,太陽快要下山天邊昏黃一片,小球場上也沒人。忽然,被溫烈丘忘在床角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震個不停,持續了很久。李負代靜靜地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等到手機安靜下來後便揣著去樓下找人。一樓找了一圈兒未果,估計著不是在菜園幫奶奶就是在儲藏室。繞到樓後,無遮攔的菜園裏沒人,再看儲藏室,果然門開著半扇。傍晚的光透過門縫落在地上,其他的角落依舊是昏暗的。溫烈丘沉默著站在他的鋼琴邊兒上。“你幹嗎呢。”李負代探進腦袋。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來,溫烈丘側了側身看他,“沒什麽,在考慮……”“你手機響了。”先鑽進門把手機塞給他,李負代目光也落在鋼琴上,“想把它帶回去?”“嗯。”溫烈丘低頭掃了掃手裏的手機,微微皺了眉後又繼續,“不過太麻煩,不如重新買一架。”李負代湊到鋼琴前,一陣摸摸敲敲,“鋼琴貴嗎。”“不知道,別人送的。”從小到大,溫烈丘的吃喝用度幾乎從不過手,他要什麽有什麽,也遇不上缺錢的時候,因為這樣,他的金錢意識極低,也有性格原因在,壓根不在意就是了。“查一下。”李負代指了指蓋子上的文字標誌。溫烈丘顯然嫌麻煩,看了看李負代還是依言上網搜了。結果出來李負代湊上去看了一眼,數了數位數,感慨起來,“誰送的?這手筆也太大了吧。”“不記得了。”溫烈丘一問三不知,真不是他敷衍,而是每年生日都這樣,家裏的長輩或父母的朋友,一大堆不知道主人的禮物送來,這架鋼琴就是其中一件。“這麽貴的琴我得好好摸摸。”李負代嘖嘖出聲,拉開上方的燈,繞著琴凳坐下,把麵前的琴鍵挨著個兒戳了一遍,回頭問溫烈丘,“有沒有什麽簡單的曲子,你教我。”被李負代盯著,溫烈丘假咳幾聲,撥了撥頭發,莫名就緊張起來。李負代心裏憋笑,伸著胳膊把溫烈丘拉過來,“簡單的就行。”溫烈丘坐下,指尖在琴鍵上輕撫著思考,“不然就、小星星?”左手壓上琴鍵,“……先彈兩個和弦試試。”他邊說邊演示,彈完一個和弦就用眼神確認李負代有沒有記住,兩個和弦結束,右手配合著旋律又彈了一遍後,他遲疑著聲音問李負代,“……複雜嗎。”李負代專注地盯著琴鍵,“還行,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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