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負代愣了愣,轉而笑著開了房門,他站在門邊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溫柔又不正經,“江大小姐,說了這麽多話,您也該出門喝口水了,對不對呀。”地毯都鋪到了腳下,江月再不走也找不著更好的台階了,她仰著下巴沒憋住笑,“給你個麵子。”等江月出了門,李負代剛去窗邊兒開了窗,臉都要在玻璃上貼扁的阮令宣就迫不及待地探進腦袋來,也不裝跋扈了,根本是明白地知道李負代在幫他,“不生氣了?哄好了?”李負代歪著頭,“應該是。”“臥槽!什麽招兒啊兄弟?”阮令宣感慨一聲,勾著李負代的脖子就把人給抱住了,還直拍他後背,“大恩不言謝不言謝!以後我的就是你的!真的,以後你說一我不二,我認你做大哥!”他死皮賴臉哄了一天,對不起說了得有一百遍都沒把人哄出屋子,他不得不佩服李負代。被阮令宣抱著,李負代頭一側就對上了溫烈丘的目光。溫烈丘一直靠在球架下,他看見,帶著笑意的李負代在看向自己後,笑容明顯淡了下去。“行了。”估摸著江月應該已經去了廚房,李負代扯開死抱著他的阮令宣,“去接力吧。”阮令宣依舊難掩激動,吧唧在李負代臉上親了一口,“我真是他媽想請你吃一輩子的飯!”“行啊,回頭別忘了把字據給我。”“就這麽定了!”阮令宣在他肩頭拍了一下,咧著嘴翻過窗台,飛快地跑去找江月了。人走了,李負代沒看小球場那邊的人,轉回頭準備離開。“去哪兒。”溫烈丘叫住他。夕陽已經落得很低,溫烈丘走到李負代麵前時正好遮住了光。李負代看不清逆光的溫烈丘是什麽表情,隻模糊地看見他把手伸向了自己。隔著窗台,溫烈丘抓著李負代的衣領把他拽出來一些,然後用手在阮令宣親過的地方仔仔細細擦了一遍。“幹嗎讓他親你,不會躲嗎?”李負代聽那口吻像是質問,也忍不住用同樣的口吻,“不可以嗎。”溫烈丘瞪他,“不可以。”李負代歪頭輕笑,“為什麽?”溫烈丘答不出來,他目光緩緩下移到李負代在暖光下漂亮蒼白的脖子上,探頭就咬了上去。他用得力氣不小,聽見李負代輕微的抽氣聲後,他貼著他的側頸一字一句地重複,“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李負代的舌尖舔過虎牙尖兒,像是懶得反駁了,“行啊,反正你說什麽我都聽。”說完便轉了身。這次溫烈丘沒抓住他,卻幾乎被那人的態度氣炸。他感覺到了,從那晚開始,李負代就在躲著他,又或者說,在刻意回避什麽。第60章 隨你。那些讓阮令宣和江月險些分手的氣球,絕大多數死在了暴力的尖針下,剩下的一小部分,李負代留給了他的小黑貓。貓有了氣球,興奮又恐懼,像多了一群朋友又像多了一群天敵。江月雖說是出了門,對阮令宣還是愛答不理的模樣。不過阮令宣倒是挺習慣的,大氣已經消了,小氣過兩天自然而然也就沒了,接下來隻要死皮賴臉貼著就行。吃晚飯的時候,溫奶奶又提議去夜釣。溫烈丘和李負代麵對麵坐著,想都不想就回絕了,用的主語還是我們。“你為什麽不去啊?……你倆是不是又要背著我幹什麽?!”溫烈丘怕麻煩又沒耐心,他不去阮令宣不意外,但李負代不去他很失望,不能接受。“我去啊。”李負代知道溫烈丘正盯著他,卻始終不看他。餐桌上的氛圍因溫烈丘冷著臉提前離開而寂靜了片刻。人就這麽不聲不響地走了,溫奶奶笑著埋怨了他幾句圓場,阮令宣接著聒噪起來暖場。大家都太了解溫烈丘的脾氣,隻以為是哪兒沒順他的意而產生的消極抵抗,隻有江月,在看過李負代的表情後,感覺到這短暫到幾乎可以忽略的尷尬是僅限於他倆之間的摩擦。晚上的夜釣活動,溫烈丘終究是沒參加。同李負代和溫奶奶去海邊的流程一樣,他們四人背著釣具步行到海邊,在礁石上呆了幾個小時,從一桶魚中挑了幾條肥美的帶回家,行程就結束了。回家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兩點,好聲好氣地把江月送回房間,阮令宣才和李負代往二樓走。釣魚釣到後半程,阮令宣就開始哈欠連天。他其實也覺得老盯著黑漆漆的海麵看動靜挺沒勁兒的,一直強壓著困意罷了。結果,打頭兒上了二樓,猛然看見靠牆黑乎乎的一團影子後,瞬時嚇清醒了,幾乎失聲喊出來。“這這……”反應過來坐在樓梯上的是溫烈丘,阮令宣揉著心口壓了壓驚不住抱怨,“大哥,你大半夜連個燈都不開的坐這兒幹嗎啊?聽見我們上來你倒是出個聲兒啊,嚇死我們對你有什麽好處?!”阮令宣的話溫烈丘大概什麽都沒聽進去,他隻在暗中盯著阮令宣身後慢著幾個台階的人,情緒低沉。阮令宣看了看溫烈丘,又回頭看了看李負代,還是沒覺出什麽不對。幾秒鍾的時間,瞌睡又回來了,他含糊著擺擺手算招呼,“我先回了啊,你倆都早點兒睡。”說著又在溫烈丘肩上拍了拍,“明天打球別忘了。”溫烈丘應都不應,始終隻看著李負代。月光透不過來的樓梯轉角,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在暗中的他們像是相持,可看著對方的神色卻暴露了心底的情愫。仗著黑暗,他們肆無忌憚地看著對方,他們都確定,當下自己的情緒不會被對方識破。在微小的關門聲傳來時,李負代先收回了目光,側開頭繼續走剩下的台階。在人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溫烈丘扯住了他的手腕,長久地沉默著。李負代吸了吸鼻子,“還不睡啊。”“……我在等你。”“早點兒睡吧,很晚了。”李負代拽出手腕,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溫烈丘立馬起身跟上。兩人看著隻是一前一後地走著,他們都心知肚明的,是一個在逃一個在追。李負代先一步進了房間,轉身就去推房門,他推的飛快且用力。門關了大半的當即,他卻眼睜睜看到一隻手伸進來按在了門框上。他來不及拽住門,卻條件反射般地抬手鑽過僅剩的縫隙覆上了溫烈丘的手。最終,門是磕在他手上的,碰撞出了一道淺淺的紅印子。事情發生在眨眼間,卻也是這下意識的反應,在兩人心裏輾轉了幾個來回。在李負代磕絆的活著的十七年裏,他不止一次覺得自己特別蠢。而今天這一舉動,被他默默歸為了最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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