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就有位小哥,鬼節晚上出門後撞了邪,回去就一直說自己是位花魁,天天站在橋上唱小曲兒,那調子倒是還成,就是小哥嗓門粗了點,唱出來不太好聽,他家裏人拉都拉不住,都快羞死了。


    還有一群小娃娃,大晚上地不睡覺,硬要湊在一起跑出去玩,這不,後來回家一個個都傻愣愣地,就知道啃石頭,也不知道是被哪路邪鬼給附了身。”


    似乎覺得自己說得太恐怖,會嚇到兩位嬌滴滴的女客,雲吞攤大叔一邊利落地將煮好的雲吞盛起,一邊又隨口說道:“不過姑娘你們也不必擔心,隻要你們晚上不出門就沒啥大事,即便出了事,頂多也就瘋個七天,七日之後鬼門關,陰魂一個個回了陰間,自然就會好了。”


    話剛說完,大叔也正好煮好了兩碗雲吞。


    他一手一碗,端起雲吞,送到了唐糖與崔書勤麵前,還習慣性地喊了一句:“雲吞來嘍,客官請慢用。”


    “謝謝店家。”在美食麵前,唐糖總算是肯閉嘴了。


    而崔書勤聽著大叔言語間對那些撞邪之人不甚在意的態度,卻是難得升起了幾分好奇之心,“店家,可否冒昧問一句:撞邪之事,不該是極為駭人的嗎?為何你卻如此不在意?”


    聞言,雲吞攤大叔包雲吞的手微不可查地頓了頓,隨即哈哈笑了兩聲,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潮喬城內每年撞邪的人真的不少,即便城主日日發告示,苦口婆心地告誡大家切勿在鬼節之夜出行,可總有些不怕死的,想去試試撞鬼的感覺。這不,我們看得多了,即便一開始再如何害怕,積年累月下來,也該習慣了。”


    唐糖:“……”


    崔書勤:“……”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麽一個答案。


    合著某些人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專挑鬼節晚上出來亂晃,就是想試試撞鬼的滋味?


    無法理解。


    莫名無語的唐糖與崔書勤對視一眼,默契地雙雙低頭吃雲吞。


    一碗雲吞吃完,兩人結賬後就往宗門落腳的客棧而去,天色晚了,未免招惹麻煩,她們還是早些回去才好。


    兩人剛踏進屋內,就見宗門眾人均聚集在客棧一樓的大堂內。


    她們一進去,就引來了大家的目光。


    與各自的師尊對視一眼,唐糖與崔書勤立馬低下頭,匆匆快走幾步,乖巧地來到自家師尊身側,假裝鵪鶉。


    雲寒側頭,淡淡地掃了唐糖一眼,得到她回以的一個憨憨的傻笑,到底沒說什麽,繼續與翟虎等人規劃接下來的行程。


    ……


    “我們預估錯誤,經詢問,鬼門真正的開啟時間乃是今夜子時,現在距離子時還有三個時辰,諸位各自回去準備一下,兩個時辰後在此集合。”


    簡短地商議之後,察覺大堂內集聚了太多人,雲寒便讓部分弟子先行回去休息,餘下他與翟虎、璃淨等人繼續議事。


    這次,他們所商議的可就不是什麽簡單的路程問題,而是該如何與閻王談判的事。


    唐糖聽了一耳朵,隻大略知道他們在商議什麽,具體如何卻是不知的。


    她回了自己房間,低頭摘下腰間荷包,將其打開,從中拿出一張已經焦黑了大半的符紙。


    “果然。”唐糖了悟地自語道。


    這張符紙乃是她自己所畫的二品驅邪符,若是有邪物靠近她,就會觸動符紙。


    而如今符紙已被焚燒了大半,看來她這一趟逛街之行,很是招惹了些喜歡躲藏在暗處的東西。


    “波啾~”見到唐糖在看符紙,金子立馬雀躍地蹦躂起來,得意洋洋地衝著她邀功。


    它這一路上可是好好地保護了新朋友呢,要獎勵,要糖糕!


    “呐,給你。”唐糖將金子抱下來,放在桌麵上,再拿出一疊糖糕給它,順口道謝:“謝謝金子。”


    “波啾~”金子歡快地叫了一聲,似乎在說不用謝。


    “快吃吧。”推推糖糕,示意金子該享受它的獎勵了。


    趁著金子進食期間,唐糖也細細回思了今日的事。


    她中午下樓梯的時候並非意外摔倒,而是感覺被什麽東西給絆了一下,當時是金子及時出手,將那東西給一口吞了。


    經此一遭,唐糖稍微留了個心眼,在自己身上放了張驅邪符。


    憑她的實力,自然不怕撞見鬼怪,她隻是想試試看,這潮喬城暗地裏隱藏了多少見不得光的邪物。


    第223章 長發及腰


    事實證明, 這潮喬城比唐糖所想的還要有趣。


    隨意一個翻手,白嫩的小掌心間閃過一抹微弱的金色火焰, 在火焰閃現之時, 那張燒毀大半的驅邪符也隨之徹底化為灰燼。


    拍拍手,拍散掌心間最後的一縷灰塵,唐糖捧起金子吃得圓滾滾的小身子, 將她舉到與自己的視線持平, 兩雙同樣澄澈的大眼睛對上。


    唐糖眉眼彎彎, 嬌嫩的小嗓音中滿懷期待:“金子呀,你說冥界裏麵會不會很好玩?”


    “波啾~”金子在唐糖掌心間蹦了蹦, 雀躍地叫喚兩聲。


    沒有變成獸形,聽不懂金子言語的唐糖自動將金子的叫聲理解為肯定, 自己立馬也跟著樂了。


    跟金子玩夠了,唐糖將它放回自己腦袋上,隨即爬到床上,盤膝端坐,五心向天,擺出了一個最標準的入定姿勢。


    她沒有修煉, 隻是內視,將神識探入丹田之內,觀察那顆滴溜溜直轉的金丹下方的那朵金色烈焰。


    從離開娘親身邊到隨著師尊等人來到潮喬城,曆時不過短短十日時光,唐糖的丹火就被那朵小火苗給逐漸吞噬同化了。


    現在霸占著丹火位置的變成了這朵娘親所給予的黃金炎焰,也是他們貔貅一族的傳承異火。


    黃金炎焰並非是伴隨著貔貅血脈覺醒而自動出現, 不然當初唐糖覺醒血脈之時,就應該擁有這朵異火了。


    此異火乃是貔貅一族的老祖宗於上古之時說得,具體如何獲得,唐糖的傳承記憶裏並未提及。


    其之所以能成為貔貅一族的傳承異火,乃是此異火於貔貅一族的契合度極高,且這異火還自帶傳承特性。


    它能將曆代擁有者的力量保存下來,並傳承給下一代擁有者,若是兩代擁有者彼此間具備相同血脈,甚至還能以此激活下一代的血脈,並對其加以提純!


    當然,要想通過黃金炎焰來獲取傳承,也並非是一件易事,端看錢茜茹當初險死還生的慘樣便知。


    可即便如此,此異火的傳承作用對於當時幾近滅絕的貔貅一族而言,依舊是一份希望!


    所以,當年的貔貅老祖在獲得黃金炎焰,並且得知其作用之後,幾乎將其奉為至寶,欣喜地將此火焰留作給後代的一份禮物。


    後來他死後化身秘境,隻餘一縷殘魂,曆經千萬年,本以為終有一日會等待獲得黃金炎焰認可的傳承者,沒想到先等來了唐糖這個小哭包,可是將老祖給嚇得夠嗆。


    再後來,他終於等來自己真正的傳承者,意外得知其正是那小哭包的母親,也不由得感歎一聲命運的奇妙。


    錢茜茹曾經與唐糖提過,所以唐糖知曉。


    當年那位和藹的老祖宗,在將其殘魂所餘下的全部力量贈與錢茜茹之後,便隨之仙去了。


    而在其死後,由其身軀所形成的秘境也徹底崩塌,內中生靈奔逃無數。


    這也是唐糖當初回去承覃界後,卻無論如何都再也遍尋不到當初那處傳承秘境的原因。


    她當時還很是失落過,本想著去找當年照顧過自己的翼虎獸與尋寶鼠,卻撲了個空,如今還得知它們乃是因為秘境崩塌而不知所蹤,唐糖更是忍不住為他們憂心。


    可她再憂心也無用,人海茫茫,那麽大個世界,要想遍尋兩隻實力不弱的妖獸真的很不容易。


    兩個時辰過得很快,到達集合時間後,所有人均齊齊集聚在了客棧大堂內。


    看了一圈周圍的人,唐糖發現大家都有誌一同地換上了藍白相間的宗門服飾。


    雖然根據個人的身材選擇與愛好,他們所穿的服飾款式略有不同,但到底設計同源,且配色接近,故而旁人一看,便知他們這些人乃是出自於同一勢力之人。


    唐糖也默契地與大家一起換上了宗門服飾,她身上這套其實是小時候的衣裳了,好在修真界的法衣可身具主人身形大小自動調整大小,不然她可套不進去。


    白底藍邊,對襟式的廣袖上衣,配上藍底白紋的長裙,輕巧地勾勒出唐糖初具少女風華的纖細身形。


    因為原本是給小孩子穿的衣裳,故而衣裳上的一些花紋佩飾都偏稚趣可愛,索性唐糖如今年歲也不算大,穿著這身衣裳並未有什麽裝嫩的嫌疑,還正好適合。


    為了搭配衣裳,她特地給自己梳了個略有些歪扭的雙環鬢,並配了一套清新雅致的白金鑲藍寶石頭麵點綴其上,更襯得她宛若畫中的小仙女一般,靈動可愛。


    唐糖儲物戒裏有很多小女孩的衣裳與配飾,均是雲寒一手包辦的。


    自小她都被師尊事無巨細地照顧得極好,若非師尊今日有事,唐糖甚至還會跑去央求他給自己束發。


    無奈,師尊實在是太忙,她隻能自食其力了。


    被人照顧得太好的下場就是,在‘自食其力’之時格外生疏,這不,因為束發手藝生疏,唐糖頭頂上還頂著一高一矮兩個雙環鬢呢。


    雖說不難看,但對於有些完美主義的雲寒而言,真的很礙眼。


    故而,當他們一行人齊齊坐上早已準備好的龍馬翼獸車輿之時,雲寒還是忍不住,將唐糖喚到自己身前來。


    “師尊?”唐糖聽到雲寒叫她過去,立馬乖巧地湊到他身邊。


    “背過去坐好。”雲寒握著唐糖的雙肩,將她轉過去,變成背對著坐在自己身前的姿勢。


    作為一行人的領頭者,為了彰顯身份,隊伍中間那架由十二匹龍馬翼獸所拉著的最豪華最寬敞的車輿必定是屬於雲寒的,而唐糖身為雲寒的弟子,自然也有幸跟著自家師尊蹭了把豪車。


    這車輿不僅外表精致華貴,內裏也布置得極為舒適。


    裏頭沒有座椅,地麵上全部被鋪上了一層柔軟的不知名獸皮,中間則擺放著一張桌子,桌上不僅擺滿了各色瓜果點心,還有一套盛滿了茶水的茶具。


    除此之外,車內四處還散落著一些形狀精致的小靠枕,使得坐在車裏的人,可以舒服地靠在靠枕上休息。


    這一處處精細又貼心的設計,使得第一次見此專門為享受與麵子而設計出來的車輿的唐糖,都不禁看呆了片刻,一幅土包子進城的傻樣。


    隻看得雲寒忍不住暗暗勾唇而笑。


    得益於車輿內部的舒適設計,使得坐在雲寒麵前的唐糖因為身高差距的原因,而矮了雲寒一大截。


    這大大方便了雲寒接下來的動作。


    “波啾!”突然被趕下唐糖頭頂的金子氣呼呼地衝著唐糖背後的男人大聲怒吼,可惜這奶聲奶氣的稚氣嗓音根本一點氣勢都沒有,所以被人無視掉也是理所當然的。


    唐糖雙手捧著金子,安撫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乖巧地等待著身後師尊的動作。


    因為姿勢的原因,唐糖看不見,卻能感受到師尊骨節分明的修長指尖正穿梭於她頭頂之上,帶來一點點細微的癢意。


    雲寒動作嫻熟地將唐糖的發鬢一點點拆下,然後重新執起牛角玉梳,耐心地為她疏通頭發。


    原本還有點小毛躁的發絲在雲寒手指下簡直乖巧地不像樣,輕巧地被馴服,乖乖地安順下去。


    頭皮被玉梳用適當的力度梳過的感覺很師傅,唐糖如同一隻被順了毛的貓咪一般,享受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突然好奇起了自己頭發的長度:“師尊,徒兒頭發多長了?”


    雲寒聞言,低頭打量了一眼,隨即答道:“及腰了。”


    “及腰了?”唐糖感到很驚奇。


    “怎麽?”疑惑於唐糖的驚奇反應,雲寒不禁奇怪地反問了一句。


    “也沒什麽,隻是徒兒突然想起幼時母親與我說過的玩笑話。”似乎回憶起了什麽幸福的記憶一般,唐糖臉上不自覺地掛上了一抹憧憬的笑容:“娘親說,待我長發及腰時,她定要為我精心挑選一位頂天立地的男子做丈夫,然後給我備足了十裏紅妝,將我風風光光地嫁出去,決計不叫我像……一樣,讓我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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