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心道這和吃醋的意思有什麽區別麽?


    隻是換個角度想想,她若是好心給他做了雞湯,來書房看見他同一個丫鬟有說有笑,必然也是會醋的。


    雲黛牽住他的衣角,低聲說道:“這回是我錯了,您不高興是應該的。”


    葉清雋繃著臉道:“你可比從前長進太多,還知道認錯。”


    雲黛忙點頭,道:“自然全都是我的錯了。”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我錯的還不止這一出了。”


    她望著他,頗是慚愧:“我明知道您忙,竟然也不知道與您撒個嬌,求您回來陪陪我。


    這幾日明明心裏一直想您,想得都睡不著覺,卻還死鴨子嘴硬,憋在肚子裏不說呢。


    可這種事情我不說,您又怎麽會知道呢?


    哪怕是我有機會多關心您兩句,您必然也就知道了我的心意,會特意早點回來陪我的,是不是?”


    雲黛說完又極懂事的總結了一番,“我可真真是不懂事呢。”


    葉清雋臉色明顯微緩。


    可見她每一句話都說到了他的心裏去了。


    雲黛將房門打開來,又道:“我這就回去反省去了,您這幾日一定要好好生我的氣,給足我臉色看,不然我自己都過意不去呢。”


    她一副懂事惹人愛的乖巧模樣,懺悔了一番便離開了他書房。


    葉清雋對著空蕩蕩的書房,神情略有些恍惚。


    這難道是他要的結果麽……


    她既知道錯了,不是應該留下來好好表現,哄得他高興嗎?


    第73章


    雲黛回了屋裏, 長粟卻坐在廊下做繡活。


    雲黛過去掃了一眼,見她又在做香囊。


    香囊這東西戴得久了容易磨舊,而且款式總是要跟著季節氣候還有時下興行的圖案來變化,所以多做一些總歸有備無患。


    長粟發覺她在邊上窺著,便問她:“皇子妃去看過了殿下?”


    雲黛微微頷首,坐在她身邊與她說道:“也怪我從前用情不專,叫他如今沒了安全感, 如今我多哄哄他也是應該的。”


    長粟聽到這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之後一連幾日,雲黛也都沒了下文。


    葉清雋每日不是宿在自己院中就是宿在書房裏, 即便忙得再晚也要回來。


    可雲黛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曾去看過他一眼。


    他原也不至於如此, 這都虧得她那日去他書房一通懺悔, 懺悔完了之後莫說台階,連梯子都給他撤走了, 叫他竟下不來台。


    他這幾日埋頭工作, 於朝政之事上倒是提高了不少, 還得了大臣與天子的不少稱讚。


    隻是回到府裏他便總有些暴躁, 叫人愈發摸不清他的脾性。


    這日他回府上來, 腳步下意識地往雲黛院子方向走去。


    青衣卻忍不住提醒道:“您好些天都沒有去皇子妃那裏了。”


    葉清雋緩緩將邁出去的腳步收了回來。


    他嗬斥道:“多事。”


    說罷便沉著臉往書房去了。


    青衣又覺莫名其妙。


    他仿佛在殿下的眼裏看到了“想去”兩個字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提醒了之後對方反而不去了。


    待到晚上, 葉清雋要歇下時,丫鬟正進來替他換了夜裏的茶水。


    葉清雋忽然將丫鬟叫到床榻前來。


    他這時穿著中衣,褪去了華麗的服飾, 經那暖黃的燈光醺染,頓時也少了幾分冷厲,麵容似瑩玉一般,俊美溫潤的氣質便叫丫鬟看直了眼。


    “你今年多大了?”葉清雋溫聲問她。


    丫鬟紅著臉,似喝醉了酒般,低聲答了他。


    葉清雋摸著手裏的小兔子,心想和雲黛竟也是差不多的歲數。


    他想了片刻,又問:“你覺得我如何?”


    丫鬟激動地小手微抖,羞澀道:“您生得偉岸,英俊,更有霞明玉映之貌,總之……奴婢再也沒見過比您更好的男子了。”


    很好,雖然沒有意識到他的優秀的內在,可他的外在仍是沒有退步。


    葉清雋心裏微微自信,俊美的臉上又露出了溫柔的表情,問她:“喜歡我嗎?”


    丫鬟鼻管微熱,雙眼泛光的表情已經做出了回答。


    葉清雋讚她道:“你是個有眼光的丫鬟,明日你便去皇子妃身邊伺候。”


    待她與雲黛多說一些他的好話之後,他總歸還是能下得來台了。


    丫鬟掩著心口隻顧著點頭。


    等到葉清雋歇了,丫鬟回到下人房裏卻傻愣住了。


    她將這事情與自己小姐妹說了一通,小姐妹戳她腦袋道:“你傻啊,咱們殿下分明就是看上了你,隻不過礙於新婚,又兼皇子妃的母親是那樣凶狠的人,他自然不敢得罪。”


    “所以……”丫鬟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所以叫你自己去皇子妃跟前求個恩惠,待皇子妃將你賜給殿下做個姨娘,殿下不就不必為難了。”小姐妹說道。


    接著她二人暢想了一番美好的未來,才激動地睡下。


    第二天丫鬟便按著葉清雋的吩咐去了雲黛的上房。


    長粟打量了丫鬟一眼,見丫鬟確實有幾分姿色,卻也能理解。


    小夫妻倆吵架就是這樣,一言不合,男人就要納個妾來給妻子一個下馬威。


    很好,她所臆想的宅鬥生活終於要開始了。


    長粟秉著要借此給雲黛上一課的心思,將丫鬟領進去了。


    待雲黛聽了丫鬟的來意,倒是有幾分怔愣。


    “嬤嬤……”雲黛一臉求助地看向長粟。


    長粟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卻聽雲黛問道:“我竟忘記了納妾這事情該怎麽處置,是我親自去給她布置,還是叫您去給她布置?”


    她仔細回憶了一番,卻絲毫沒有這些印象。


    她親自給妾侍布置會不會有失皇子妃的身份?叫長粟去負責的話……可長粟不也代表著她的臉麵?


    長粟沉默了片刻,臉色微僵道:“交給葉管事去安置也是一樣的。”


    雲黛微微頷首,極是痛快地讓人將丫鬟送去。


    丫鬟走了,雲黛的院子裏便又清靜了下來。


    長粟怔怔地望著遠處。


    想她從前與長穀跟著牧虞在啟國的時候,都是宮鬥與宅鬥的一把好手。


    當初牧虞放狗咬死想要叛國的妹妹牧嫣時,那些狗還是她找來的。


    後來牧虞嫁給了個小白臉,她一根手指頭就把對方治得死死的,長粟和長穀也就失去了在後宅中應當發揮的作用,提早進入了養老生涯。


    她陪雲黛出嫁前,長穀還曾羨慕於她,覺得她又能重回當年腥風血雨的生活中了。


    豈料如今,她家皇子妃連個妾侍都懶得搭理,差點還積極的親自安頓去。


    她疑心自己這把歲數跟著雲黛混,照這個情形來看,恐怕也沒有繼續發光發熱的機會了。


    等丫鬟屁顛屁顛找到了葉榮昌時,葉榮昌的麵部亦是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是說,皇子妃要將你提拔成妾侍,伺候殿下?”


    丫鬟小臉紅撲撲地點了點頭。


    葉榮昌問她叫什麽名字,提筆想要記下她的名字,可是落筆落了幾次,都沒膽子寫。


    最後他還是決定先去問問葉清雋再說。


    後來他也覺得他虧得是去問過了的。


    隻說他過去與葉清雋說了這件事情,就瞧見葉皇子的臉色立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來。


    葉榮昌見狀更忍不住擦了擦冷汗,卻還是問道:“那……殿下要還是不要?”


    葉清雋捏著手裏的空瓷杯,一言不發。


    片刻,他的目光緩緩挪到了葉榮昌的身上。


    葉榮昌連同身上的肥肉一起顫了顫。


    葉清雋輕輕一笑,問他:“你覺得呢?”


    葉榮昌戰戰兢兢道:“您與皇子妃剛成親,好像是有些不太合適。”


    葉清雋溫聲道:“原來葉管事也是個長了腦子的人,我差點以為京城的水土差點讓葉管事迷失了自我,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他陰惻惻道:“我叫你來做管事的,可不是叫你沒事拉皮條的。”


    葉榮昌無辜躺槍,一邊連聲答著是是是,一邊心裏卻暗罵他不講理。


    分明聽見是皇子妃的吩咐後變臉的,卻還假裝沒聽見叫自己背鍋。


    待他走了之後,葉清雋驀地將手裏的杯子擲在了地上,心裏暴出一句髒話。


    媽的,她根本一點都不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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