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不能強勢,又如何能如她母親那樣,叫她父親連三妻四妾都不敢有。


    雲黛顯然沒有想得那麽長久。


    她繡著喜被,繡了喜枕,又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地繡了一隻兔子和大尾巴狼。


    小兔子躲在一片芭蕉葉下可憐兮兮的避雨。


    大尾巴狼過來一把奪走它頭頂上的芭蕉葉子,然後……


    溫暖的大尾巴蓋在了小兔子的身上,既給它擋住了雨,又給它取了暖。


    大尾巴狼麵容凶惡,目光溫柔,小兔子也終於慢慢發覺他是頭好狼了。


    三個月的光景一閃而過。


    雲黛一覺睡醒,再睜開眼的時候,府上已經到處都是喜慶的顏色。


    虧得她昨兒晚上睡得早些,被人鬧醒來,便被一堆丫鬟婆子擁著更衣打扮。


    雲黛洗漱稍清醒幾分,上妝之前,卻有全福人專程為她開臉。


    那夫人極具賢名,且兒女雙全,家中幸福美滿。


    雲黛閉上眼睛,方便夫人下手,麵上又疼又刺,卻也不是那麽難忍。


    那夫人一麵絞麵,一麵唱詞,祝願她婚後美滿如意。


    這廂葉清雋卻也換上了新郎的袍服。


    隻是臨了,他卻忽然想到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她似乎有幾個哥哥……”


    青衣險些沒繃住臉,又謹慎提醒道:“不算上早夭的哥兒,至少也有六七個了。”


    而此刻,青衣口中的那些哥哥們,都能在門上結成一堵牆了。


    雲黛妝成,鳳冠沉墜,嫁衣壓肩,她不知外麵的光景,但聽得鞭炮聲劈裏啪啦響時,外麵便忽然變得喧嘩熱鬧起來。


    有人小聲笑說:“新郎官來了。”


    雲黛抿著唇,麵上燦若朝霞。


    婚禮流程複雜且漫長。


    既是皇室,更是要精致仔細。


    雲黛在出嫁前夕便得了不少傳授,又有喜婆指點,全程雖疲憊,卻也都禮節到位。


    拜天地,入洞房,撒帳合巹,迎賓待客。


    乃至天色陰沉,一切熱鬧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


    在葉清雋去淨室更衣沐浴,雲黛便坐在帳子裏走著神,方才瞌睡了一會兒似還沒有清醒。


    長粟趁這機會又叮囑了她幾句,而後便領著丫鬟們都退出了屋去。


    待葉清雋重新回到寢屋時,雲黛便立馬坐直了身子,困倒也沒那般困了。


    她早就淨麵更衣過了,卸下那些沉甸甸的負擔之後,甚至還瞌睡了一會兒。


    這時見他來,便立馬精神起來,瑩美的霧眸也正是嬌嬌怯怯。


    葉清雋目光淡淡的掠過她白嫩的麵上,稍稍一頓。


    待落下了紅帳,二人便立馬被困在了這緊密狹窄的空間內。


    葉清雋正想著如何開口,雲黛便歡喜地撲到他懷裏,雙手攔住他的腰,臉頰在他心口輕蹭。


    “我今日一直都在想您呢……”


    她那張嘴,又說著甜言蜜語,叫他心口的情緒幾欲湧出。


    “嗯。”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纖長的手卻忍不住按住了她纖細的後腰。


    這時候他二人卻不再是白日裏衣冠整齊的模樣。


    彼此身上都是一件絲滑薄軟的料子,貼著肌膚並未比赤誠相見要好上許多。


    雲黛仰著臉望著他,微羞赧道:“嫁給您我也真真是高興得很……”


    葉清雋聽不得這些。


    她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從蜜罐子裏撈出來一般,香甜黏膩。


    仿佛恨不得當晚就將他齁死。


    雲黛還要開口,卻見他目色冷淡地打住。


    “不要說話。”


    他扶著她後腰的掌心炙熱,手指微微一顫,又頗是生硬地吐出這話來。


    今晚是頭一回,他卻不想因她這些哄人的話而失了水準。


    雲黛抿著唇,以為他有話要說。


    隻是等了片刻,他都沒能開口。


    葉清雋正想把她塞到被子裏去,雲黛卻又撲閃著杏眸,望著他道:“我再說一句行麽?”


    葉清雋望著她。


    雲黛眼波柔嫵,眼角亦恍若抹了胭脂,小聲央求:“您親親我行麽?”


    “那天……沒有親好呢,而且……”


    她目光裏溢滿溫柔,二人距離極近,彼此的喘息交織在一處,已是極為曖昧。


    她柔軟的身軀壓著他,擠著他,溫柔的話語哄著他,誘著他。


    他叫她不要說話,她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偏生下了一劑猛藥。


    “能不能……”


    雲黛還要再說,可葉清雋哪裏還能受得住她撩撥。


    他俯下身再無猶豫堵住她的嘴,力度稍重。


    雲黛話音戛然而止,嫣唇被人含入口中吮弄蹂、躪。


    今晚上沒了旁的香氣的幹擾,她能感受到的,卻是一種未知的壓迫。


    彼此炙熱的吐息交融,雲黛仰起細頸承接著,身體也變成了泥樣倒在他懷裏。


    她憋紅了臉,好不容易推開了他,眼裏溢著水光,氣喘籲籲一陣,又細聲道:


    “能不能先讓我瞧瞧它有多醜?”


    葉清雋頓時一僵。


    她這喜好雖是惡俗,但也是能夠理解。


    畢竟喜好美好的事物乃是人之本性。


    可樣樣皆美,連那處也要被她拿出來評頭論足,他一時也不能夠自信。


    第71章


    雲黛以為自己用詞已經足夠委婉。


    畢竟她說的是“多醜”而不是“多美”。


    倘若她說美, 到最後大失所望,豈不掃興。


    可她說醜, 到時候一看果真很醜,她也還能給彼此一個台階下去。


    她這般一想,正覺自己是個體貼的人。


    葉清雋被她體貼得近乎鬱卒。


    旁的東西他尚且還能拿來和旁人比美, 這東西要如何比?


    對於他而言, 很多東西,並不是都需要美貌這項屬性。


    他當初挑選貼身侍衛的時候, 也從未想過要選出一個樣貌出眾的侍衛。


    他曾經選中過的一個侍衛,便是生得其貌不揚, 可對方每每都能為他立下功勞, 遠不知比小白臉要厲害多少。


    所以有些東西隻要能用得上,能用得好, 便已經算是合格。


    哪怕如他的侍衛一般體型壯碩, 麵貌猙獰可怖些,又有何妨。


    若是光如小白臉一般,華而不實, 打不了兩下就吐血倒地, 從此一蹶不振, 豈不是更令人扼腕。


    可如今看來,最可怕的事情與侍衛倒是沒什麽幹係。


    他怕就怕她日後喜好再不是看旁人的臉, 而是致力於尋出最美的長蟲。


    到時候,他臆想中的攀比就會從他的臉美不過人家,變成了另一種可怕的比較。


    倘若真叫她找著了, 他怕也是得身中劇、毒一般,吐口血都是綠色的。


    雲黛打量著他,卻愈是疑心,難不成果真醜得叫他拿不出手?


    葉清雋思慮了一瞬,在雲黛飽含期待的目光下做出了決定……


    隻要他沒聽見她方才說過什麽,便也就不必有這般多的惱人的假設。


    雲黛再想說出什麽話來,卻被他親得氣都喘不勻了。


    等正題開始了,雲黛也沒要到瞧見脖子以下能瞧見的。


    隻是才開始沒多久,她就忙淚光瑩瑩與他道:“您真威猛,我就要死在這裏了。”


    葉清雋正是淪肌浹髓,汗流浹背,聽她諂媚嬌泣地說出這話,頓時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雲黛發覺這話果真管用,悄悄鬆了口氣。


    葉清雋額角青筋微鼓,卻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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