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璀玉輕笑了一聲,接過美人遞來的香茶,正要品嚐一口,便聽見外麵一陣喧嘩,竟有人推門而入。


    “喲,這不是二皇弟麽?”夜璀玉抬眸。


    夜珩景神色不定地望著他,“皇兄怎在此地?”


    他似想到什麽,臉色逐漸陰下,“皇兄次次都與我搶人,難道皆是有意而為之?”


    夜璀玉放下茶盞,口吻輕蔑:“倒不是我說你,嬌娘固然是個好的,不過你要這般說話,明日指不定便會傳出些你我兄弟為了個青樓女子大打出手的謠言,想來皇弟也丟不起這個人吧。”


    夜璀玉掃了嬌娘一眼,道:“本太子從不強人所難,嬌娘,你倒是說說你願意跟著他,還是跟著我?”


    嬌娘抬眸,卻緩聲道:“若要我選,我自然選太子殿下。”


    夜璀玉愈是得意,夜珩景瞧出他那副想要打壓自己的嘴臉,驀地冷笑,隨即甩袖離開。


    待他走後,夜璀玉才神色微緩,與嬌娘道:“嬌娘果真是溫柔體貼,方才我可不是故意要說你是青樓女子的。”


    嬌娘看都不看他一眼,撥弄著香灰,眼底掠過一抹嘲弄,“我本就是青樓女子,何來故意這麽一說。”


    夜璀玉見她識趣頓時大悅,將香茶一飲而盡後,捏住她的手,又溫聲道:“好,嬌娘果真與常人不同,待時機合宜,我必然會將你迎回府去。”


    嬌娘抽出了手,勾起唇角,“好啊。”


    這廂夜珩景進宮去,與蔣貴妃道:“自他成太子那日起,我便處處忍讓,偏他總要針對於我,若真叫他坐上了皇位,日後焉能有我與母妃的容身之處?”


    蔣貴妃聽了他這些抱怨,臉色沉了幾分。


    “他竟又針對你,前幾次我都忍了,隻是他們果真是欺人太甚——”


    她說著便打發夜珩景回去,自己卻兀自去了皇後宮中。


    陳皇後見她來,待她卻是冷淡。


    蔣貴妃坐在她病榻前,驀地笑了笑。


    “聖上年輕的時候,先遇見你我,最後卻喜歡上了慕貴妃那樣的女子,他最後能為了慕貴妃而答應立大皇子為太子,我竟也不覺得吃驚。”


    天子遲遲不立太子,直到陳皇後主動提出讓天子與慕貴妃百年之後合葬,天子才鬆了口,如陳皇後所願,立了大皇子。


    陳皇後道:“蔣貴妃,你今日來,到底想說什麽?”


    蔣貴妃扶了扶釵頭,目光裏卻掠過幾分深意,道:“慕貴妃死後,聖上足有半年都不曾緩過來,直到後來,他竟直言誰扮慕貴妃扮得最像,他就寵幸誰,後來,我記得是姐姐也曾動了心思去扮過……”


    “你住口!”陳皇後驀地惱怒起來,捂著胸口一陣痛咳。


    蔣貴妃見她麵容扭曲,往後退讓幾步,又道:“當初我有把柄在你手中,所以才將皇後之位拱手相讓,可惜你真真是半點都不爭氣,好不容易兒子做了太子,卻又叫慕貴妃的孩子活著回了京城,你以為太子之位就是皇位?姐姐可知道三皇子叫什麽名字?”


    蔣貴妃扯了扯唇角,道:“姐姐忘了我就再提醒一遍,他叫夜瑾月,意思就是你我兒子皆是微星,而他卻是獨一無二的明月……”


    陳皇後閉了閉眼,吃力地丟出枕頭去:“滾——”


    蔣貴妃戳中她的痛腳,這才出了幾分心中惡氣,揚長而去。


    嬤嬤忙上前勸道:“皇後您可要保重身體……”


    她話才說完,陳皇後便將方才喝下去的藥全都吐了。


    “皇後,今日還有那些命婦要來拜見,不若奴婢叫她們都回去了……”嬤嬤愈發不忍。


    陳皇後道:“莫要說了,我絕不能叫蔣貴妃如願,她想氣死我,我偏不死,她這輩子都別想做皇後!”


    嬤嬤見她情緒激動,忙安撫她躺下。


    待片刻,陳皇後緩了過來,強撐著起來,換上了鳳袍,又敷了厚厚的白、粉,將臉上的憔悴灰容蓋住。


    待牧虞領著雲黛到時,陳皇後的目光便一下子落在了雲黛臉上,那目光竟不加以任何掩飾,叫雲黛有些不安地扯住了母親的衣角。


    牧虞抬眸問道:“不知皇後娘娘身體可有好些?”


    陳皇後挪開了目光,“好許多了,你們今日都來看本宮,勞你們掛心了。”


    婦人們聞言自然都又客氣寒暄了一番。


    陳皇後含笑,聽著她們說話又點了點頭,待再要開口的時候,卻忽然往後倒去,虧得邊上嬤嬤將她扶住。


    眾夫人頓時都坐不住了,忙叫來人將皇後背進寢殿去。


    “我進去瞧瞧,你便不要跟進去了。”牧虞總覺得陳皇後今日的目的愈發赤、裸。


    若是雲黛在場,她想借病發揮牽扯住雲黛,便又是樁麻煩。


    雲黛點了點頭,見母親進去了,便坐在了位上。


    她等了許久,直到宮人們將瓜果茶水都收拾下去,屋內人都走了幹淨,都不見裏頭有人出來,她心裏也察覺到皇後這次昏倒的情況有些不同以往。


    雲黛正是揣測之時,忽然有人進來,她愣了愣,見來人卻是太子夜璀玉。


    雲黛見他在此,猜他該是聽到皇後的消息急忙趕來,便與他行了一禮。


    隻是夜璀玉麵色微赤,目光望著她,神態頗有些反常。


    雲黛愈發覺得奇怪,他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捏得她痛呼。


    恰好有宮人路過,正要進來,便見太子怒道:“滾出去!”


    那宮人頓時瑟縮地低下頭去走了。


    “你母親竟這般難纏,我母後幾次三番暗示過了,她卻一直不能鬆口將你給我,她怕是料定了我是不敢對你怎樣了!”太子麵容有些猙獰。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同三皇弟走得極近,他不過也是同我一般圖你身份,若你不是霽國公府千金,你以為誰會圍著你轉?”


    雲黛嚇得小臉煞白,卻偏偏掙脫不開他的手指,顫著聲道:“他……他與你才不同!”


    她一邊說著,一邊反手摸去身後。


    夜璀玉冷嗤:“都是一個父親生的,怎麽會不一樣,我告訴你,不管牧虞公主的女兒是誰,他都會想辦法討好,他算什麽東西,你若是識相,就該從了我才是!”


    他說著便要將雲黛扯入懷中,雲黛嚇得忙抓起手中東西砸向他腦袋。


    夜璀玉驀地一陣眩暈,卻仍未倒下。


    雲黛往後退去幾步,卻忽然被人捂住了嘴,拖進了帷幔後。


    雲黛嚇得咬住對方,卻聽身後人悶哼了一聲。


    “是我……”


    雲黛怔了怔,抬眸才發覺竟是葉清雋。


    幾乎是瞬間,小姑娘緊繃著的神經鬆懈了下來。


    雲黛杏眸含著淚,身子還有些顫抖,顯然是嚇壞了。


    “回頭若有人問起,你莫要承認見過他。”葉清雋低聲交代道。


    “您……您怎麽在這裏?”她小聲問道。


    葉清雋說:“皇後忽然病重,我得了消息便過來了。”


    他話音剛落,便聽外麵一聲驚呼。


    不知是誰家姑娘被太子撞上了,雲黛想要出去,卻又被葉清雋扯住。


    這時夜珩景也正得了消息過來看望皇後,撞見這一幕,便免不了上演了一番英雄救美的把戲。


    那姑娘同雲黛先時一般嚇得梨花帶雨,他們動靜鬧得有些大了,片刻便有人過來,瞧見兩個皇子打了起來,又少不得進去通報。


    待那姑娘的母親出來,得知了原委,頓時怒不可遏。


    “你是太子便可作出強民女的事情不成?”


    此婦人恰好屬蔣氏旁支,蔣貴妃與陳皇後一向都不對付,她又怎麽可能會放過這次拉太子下馬的大好機會,便扯著女兒哭著鬧著要說法。


    夜珩景暗暗扯了扯唇,卻令太監將失控的太子壓製住,又做出正經的神情,道:“夫人莫要在此地哭鬧驚擾了皇後,此事可大可小,隻是皇兄今日瞧著便著實有些異常……”


    “正好皇後娘娘屋中也有不少太醫在,將皇兄抬過去瞧瞧就是了。”他說著便叫太監將人帶走。


    那婦人領著女兒自然也是不依不饒地跟上去。


    雲黛見人都走光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葉清雋與她道:“你快些回到你母親身邊去。”


    雲黛點了點頭,又心有餘悸道:“虧得今日有您在呢。”


    葉清雋並未回她,隻是臉色愈發叫人琢磨不透。


    第62章


    這廂雲黛忙趕去母親身邊, 卻並未瞧見太子與二皇子等人。


    宮婢進進出出, 太醫忙於探診,倒也沒人留意雲黛。


    牧虞見她尋來,隻牽住了女兒,並未多言。


    這時嬤嬤走來,道:“皇後請諸位夫人進去, 她正有話要說。”


    眾人進屋,陳皇後掃了一眼,便瞧見了雲黛, 朝她招了招手。


    “雲姑娘, 皇後喚您呢。”嬤嬤說道。


    雲黛不得不上前去, 陳皇後緊抓住她的手道:“你是個好孩子,本宮有一個願望, 希望你能答應。”


    雲黛心下頓時一個咯噔。


    “娘娘,你有什麽事情直接與我說就是了, 黛黛年幼, 我倒是可以為娘娘分憂。”牧虞伸手抓住陳皇後的手,不動聲色地用了幾分力道將她的手挪開。


    陳皇後皺了皺眉,撒開了手, 卻已經打定了主意,虛弱道:“你們都聽好了……”


    便在這時, 太子卻被人抬了進來。


    “怎麽回事?”眾人竊竊私語,愈發是一頭霧水。


    “母後,方才皇兄在您宮外忽然身體不適, 裏麵正有太醫,兒臣唯恐皇兄有個好歹,便將皇兄先抬進來。”夜珩景解釋道。


    陳皇後想起身,卻咳個不休,打量著夜璀玉的模樣,臉色愈發難堪。


    “太醫,快、快給我皇兒看看。”


    其中一個太醫上前去給太子把脈,摸了片刻之後,又觀太子眼睛和口鼻,臉色愈發不好。


    他起身來,卻與另一名太醫低語兩聲,讓對方又重複診看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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