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他如今如一張白紙進入京城,不添些劣跡跡留些把柄,誰又知道他日後是不是個好拿捏的人……”


    夜璀玉這麽說,近侍皺了皺眉,卻也沒敢反駁。


    自來了京城之後,雲黛反而比從前在暮州時更是自在了一些。


    她那時整日裏在後院溜達,過著吃喝趟睡的生活,說是快活,其實也枯燥得很。


    如今葉清雋一麵忙著應酬,一麵刻意冷落著她,她白日裏,日日都不在驛館他反而都不知道。


    蘇玉娘說是要教她學舞,可實際上教的也隻是一支舞。


    雲黛每日早上要跟著雨蝶拉伸筋骨,之後再學那些流暢優美的姿勢。


    蘇玉娘提著玉壺,一邊喝酒,一邊打量著雲黛,又覺得無趣。


    果真隻要人長得好看,學那些花架子動作轉幾個圈圈,竟也養眼得很。


    到時候叫雲黛在葉清雋麵前做出這般可人的姿態,豈不是便宜了對方?


    雲黛跳了一遍完整的舞,鬢角微汗,見蘇玉娘直勾勾地望著她,又疑心自己做得不好。


    “我可有做錯了?”雲黛問他。


    蘇玉娘道:“你可曾想過,他若是不喜歡你這舞怎麽辦?”


    雲黛想了想,竟不知道。


    是了,她隻想著學些什麽討好家主,卻沒想過萬一家主就是不喜歡呢?


    蘇玉娘道:“我便再教你一回,你且附耳過來。”


    雲黛乖乖地走到他跟前,便聽他在她耳邊小聲地吐了幾個字來。


    她聽完後,愈發的驚奇。


    “怎麽,你不信?”蘇玉娘又灌了口酒,往後微微倚去。


    雲黛訥訥道:“這樣不好吧……”


    蘇玉娘卻說:“你可別忘了,我也是個男人,還有誰,能比男人更了解男人。”


    晚上雲黛回了府去,卻發覺今日葉清雋早她一步回來。


    葉清雋坐在屋中等她,見她滿麵紅光,愈發覺得她形跡可疑。


    “去了哪裏?”葉清雋問她。


    雲黛囁嚅道:“我今日去了街上,京城裏甚是繁華,可惜我想買東西也沒有銀子,隻能看看就回來了……”


    她說著像是找著了些許感覺,頓時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葉清雋打量了她一眼,總覺得她一路風塵仆仆隨他來了京城之後,整個人又抽高了幾分,臉頰上原先有些肥嫩的嬰兒肥也消瘦沒了,下頜微削,沒了肥肉的小臉蛋裝起可憐來反而更容易叫人相信了。


    他緩緩從身上解下一隻荷包,從裏麵抽出一卷子銀票,攤平了細看,正是雲黛為了認錯上交的六張。


    雲黛的目光落在銀票上愈發是挪不開了。


    “嗯……您覺得我最近的表現還可以麽……”她溫吞開口,又看向葉清雋,滿是期待的口吻。


    葉清雋道:“想要嗎?”


    雲黛攪著衣擺沒敢點頭。


    葉清雋道:“明日呆在驛館,哪裏都不許去,等到後日我空閑了下來,我便陪你去街上給你買。”


    雲黛頓時大失所望。


    “你不高興?”對方的聲音溫度降了幾分。


    雲黛忙擠出歡喜來:“那真真是再好不過了。”


    她說著便瞧見他又慢條斯理地將銀票折放進了荷包中,似防賊般,貼身保存。


    雲黛麵上不顯,心裏卻愈感辛酸。


    他是個缺錢的人麽,不過六張銀票罷了,他都要當著她的麵這般小心翼翼存放,分明是在防備著她呀……


    當天晚上,雲黛在屋裏頭,臨睡前又將蘇玉娘教她的舞溫習了一遍,可是心裏卻總沒有譜兒,想到葉清雋那副冷淡模樣,又唯恐他到時候嫌她是學小母豬打滾。


    雲黛又想,若果真失敗了,也隻好試著用蘇玉娘教的那一招了。


    她想完了對策,這才安心睡去。


    第二日早,雲黛用早膳時便沒有瞧見葉清雋人。


    她用完了早膳,又顛顛地出了門去,竟完全將葉清雋對她的交代拋在了腦後。


    雲黛到了百花樓去,雨蝶又領著她去樓上,一邊與她念叨:“我家玉娘這幾天心情一日比一日差,我都快怕了他了。”


    雲黛道:“他可是身體不適,亦或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了?”


    雨蝶道:“他能有什麽不舒服的,煩心的事也……”


    她說著話頓時又是一止,有些心虛地掃了雲黛一眼。


    “嗯?”雲黛卻正等她下文。


    她想了想,又小聲與雲黛道:“我實話與你說了吧,他最近一直在催我嫁人,我那日在街上為了躲避那些保媒拉纖的婆子,這才沒留神迎麵衝撞了牧虞公主的馬車,真是險得很呢……”


    “你竟不想嫁人?”雲黛也有些詫異。


    以前翠翠在她身邊總念叨著尋不到合適的夫家,又說年紀大了肯定嫁不出去了。


    雨蝶也年歲不小,竟與翠翠不是一個想法。


    “我呀,心有所屬了。”雨蝶笑著推她進房。


    屋裏蘇玉娘正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與雲黛道:“今日沒甚東西好教你的,你自己玩去。”


    雲黛遲疑地打量了雨蝶一眼,雨蝶卻推著她坐下,又給她倒了茶,“姨娘莫要理會他了,既然來了,先坐下喝杯茶再說。”


    她話音才落,蘇玉娘便推門出了屋去。


    雲黛愈發不安:“他是生氣了嗎?”


    雨蝶道:“哪裏的話,他那是接客去了。”


    雲黛似被噎了一下。


    “你放心吧,他可貴著呢,旁的姑娘熱情似火,京裏那些貴人偏不喜歡,就喜歡他冷如冰霜的模樣,還揚言說誰也不準褻瀆了他,都想罩著他呢。”雨蝶朝雲黛眨了眨眼,一副憋笑的模樣。


    雲黛聞言,便愈發佩服了對方。


    可見家主並不是刻意挑剔為難她的,而是她壓根沒法拿去和他其他的妾侍去比。


    蘇玉娘是個男人尚且都如此,她身為個女子卻連他的一半都比不上,真真是該覺得羞愧。


    她這般想,便愈發對蘇玉娘的話深信不疑。


    這廂蘇玉娘下了樓去,百花樓裏的老鴇卻一副諂媚模樣,上前來道:“自打玉娘你入駐了咱們百花樓之後,這裏來往的貴人便愈發多了,有了那些貴人罩著,連帶著其他姐妹都不必受到惡霸的欺淩,可以說你是功不可沒的……”


    “今日又是什麽客人?”蘇玉娘冷冷地覷了她一眼。


    老鴇見狀反而更是喜歡。


    誰叫最近這幾年就流行這個調調呢,這個蘇玉娘愈是冷到了骨子裏去,那些貴人就愈是能把他捧上天去。


    “還是個熟客呢,你去了就知道了。”


    老鴇嗬嗬一笑,等蘇玉娘走到門口,卻從包廂的門簾縫裏瞧見了一張眼熟的臉。


    他原先冰山似的臉忽然多出一抹笑意。


    “桂姨,今日我身體不適,你去同裏麵的人說一聲吧。”


    老鴇愣了愣道:“這怎麽能行呢,這不怕得罪了客人嗎……”


    蘇玉娘道:“你放心吧,男人都是賤骨頭,越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告訴他們,免費贈他們歌舞,今日他們在這裏的花費也免了就是。”


    老鴇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又覺得有些不妥。


    可蘇玉娘到底是她這兒的搖錢樹,她也得罪不起,也隻好隨他去了。


    等老鴇進去說了之後,裏頭那男子果真露出了幾分不滿,卻也沒有怪罪什麽。


    “算了……”陳標治擺了擺手道:“告訴玉娘,下回小爺專程再看她去。”


    老鴇笑著應下,出去便給他們安排歌舞。


    陳標治轉頭看向葉清雋,見他白著臉,一副孱弱模樣,心裏卻嘖嘖搖頭。


    太子疑心重,連這麽個人都要防備著,也真真是有些過猶不及。


    隻是太子交代的事情他還是得照辦,他想著便端起酒杯,朝葉清雋笑說:“公子若是在驛館裏有什麽不妥之處,隻管與在下說,在下必然會替您包辦到位,今日既來了此地,還請您盡興才是。”


    葉清雋掩唇輕咳了一聲,隨即溫聲笑說:“如此,葉某也隻好盛情難卻了。”


    他一麵抬袖飲了杯中酒,一麵黑眸裏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他垂眸捏著花璧玉杯,發覺這幾日這些人裏就數太子派來打探的人是最多。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這幾天評論比較抽瘋,有些讀者一條評論抽出來幾十條一模一樣的,有兩個讀者投的霸王票也抽成了十幾條和兩條,錢已經紅包退回,大家不必投雷,記得留意賬戶餘額,如果有被刪評論應該是被係統抽出來重複評論太多。


    第46章


    蘇玉娘回了房間, 見雲黛與雨蝶兩個正躲在一處看書, 兩個姑娘看得臉蛋紅撲撲的, 他站在她二人身後瞥了一眼, 竟又是些窮書生幽會富家女的窮酸段子。


    “不練舞了?”


    蘇玉娘的聲音驀地傳來,雨蝶便立馬心虛地將書藏了起來。


    雲黛一臉訕訕地望著他,站起身來低聲道:“不是說今天不練了麽?”


    蘇玉娘道:“那是因為我覺得你已經跳得很好, 不必再練了。”


    雲黛遲疑道:“可我卻仍沒有什麽底氣……”


    蘇玉娘掃了她一眼,道:“隨我來,我帶你去換了衣服, 你去和其他舞女一起去試煉一番。”


    雲黛見他似心情好轉,雨蝶朝她使了個眼色, 她便跟著蘇玉娘去了, 待換好了那身輕薄飄逸的裙子, 蘇玉娘又拿來個麵紗給她覆上, 她便與身邊一群姑娘是一個模樣了。


    雲黛跟著蘇玉娘到了門口才發覺裏頭竟有客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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