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偏偏輪到她自己的時候, 就得了個這麽個“殊榮”。


    她沒那膽子貪心宅子鋪子和銀子,可又何至於要斷腿?


    也難怪他那日嘲諷她是他最寵愛的妾侍,畢竟旁的妾也沒她這般苦命。


    她真真是越想越鬱悶, 越想越委屈。


    葉清雋心裏幽幽地燃著一團火焰, 原也就隻有那麽一簇,他向來隱忍,卻也抵不住她接二連三地火上澆油。


    她不反省自己錯在了何處,不感激他沒要了她的狗命, 難不成還想與他討價還價不成?


    “你怎不想想旁的女子都比你要拿得出手?”他驀地冷笑, 也不知是氣她吹拉彈唱樣樣都不行,還是氣自己明知道她一無是處,偏又一次又一次地縱著她。


    他這話果真又戳中了雲黛的痛腳。


    是了, 她什麽也不會,她還有臉問他這樣的問題,她這不是自取其辱麽?


    雲黛含著淚,心裏頭愈發是難過。


    “你既那麽想走,上回明槐序要帶你走那般好的時機,你怎不走?”葉清雋問她。


    雲黛心口又是一虛。


    她怎不想呢……可他那時候不也捏碎了一個杯子麽,她再瞎了眼也不會覺得他在那種情況下會同意的。


    “那……那我不走了……”


    她不敢答他這話,卻將自己的答案改過之後重新回答了一遍。


    她本就是個又慫又沒本事的人,自然也沒那骨氣和他頂撞,也沒膽子眼睜睜地看著他來打斷自己的腿了。


    葉清雋瞧見她那副委委屈屈留下來的模樣,心裏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怎能說她一點本事都沒有呢。


    整個府裏能把他氣得頭頂冒煙的可不就是她麽,她可比旁人有本事得多了。


    “你確定是不走了麽?”他磨著牙,麵上卻仍是那副帶著冷意的淺笑。


    “嗯……”雲黛垂著腦袋,一副懨懨的模樣,像個鬥敗了的傻兔子。


    雖然傻,但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徹徹底底地失敗了。


    不僅如此,她還被人揪著耳朵給踢了屁股,一點點顏麵都沒有了。


    她以為這樣已經夠叫她難堪的了,豈料這還不算完。


    “既然不走了,那咱們就該算一算另一筆賬了。”葉清雋說道。


    雲黛疑心得很,心裏卻想不起來自己還欠了他什麽賬。


    “你可知我在暮州時每一筆錢都是來之不易的……”他壓起唇角,又是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樣。


    雲黛心虛地想到那日他把銀子拿走的場景,低聲道:“那些銀子都交給您了呀。”


    葉清雋卻緩聲道:“據葉管事合計,你拿的月銀加上你變賣出去的東西,如今你的身上該至少有五張麵值百兩的銀票……”


    雲黛愈發地慌了,嘴巴卻比腦子更快,“那些錢也都丟了……嗚……”


    她的衣領驀地被人揪住,葉清雋臉上最後一絲耐心也終於消磨殆盡。


    這個滿嘴謊話的東西,還敢當著他的麵說謊,怕是真的不知死活。


    “我瞧你不僅是錢袋子做得好,身上這抹胸也是十分精致……”他陰惻惻道。


    雲黛先是一怔,而後便立馬反應了過來。


    他竟然知道!


    她哪裏能想到他之前並沒有直接戳穿了她已經是給足了她臉麵,豈料她一點也不珍惜,非叫他將她扒個幹淨,叫她連個遮羞布也沒有了。


    把銀票藏在抹胸裏麵,她怕是把這輩子的智商都耗在這處了,虧得她想得出來?!


    雲黛漲紅了臉,抖著唇道:“我想起來銀票在哪裏了……我現在回去拿給您行麽?”


    若她剛才還能老實地講了這話,也許還能行。


    這會兒怕是不行了。


    雲黛瞧他一臉戾氣的模樣,怕是當場吃人的事情他也是做得出來的。


    就在雲黛以為自己小命休矣的時候,青衣卻在這時進了屋來。


    有旁人在場,葉清雋反倒不好發作,臉色也緩了幾分。


    “何事?”


    雲黛是丟臉丟習慣了,索性也厚著臉皮假裝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小爪子還悄摸地撫了撫自己衣領上的褶子。


    青衣倒是個沉穩的,看見了也仿佛沒有看見,隻沉聲道:“去過江南的幾個暗衛有兩人受了重傷,另兩人隻是輕傷。”


    雲黛一聽到江南,耳朵也下意識地豎了起來。


    她忍不住瞧了葉清雋一眼,低聲問他:“您派人去了江南?”


    青衣卻道:“家主派人去江南正是為了姨娘的親人。”


    他掃向雲黛的目光隱隱有幾分不滿,顯然並不喜歡她一心背主的想法。


    他見葉清雋並未打斷,便繼續道:“姨娘身邊的侍婢將那幾封江南來的信交與我們,我們的人便按照信上的地址尋摸過去,豈料一到了那裏便遭到了埋伏。”


    “家主派去的四位皆是習武多年的高手,卻對上了埋伏在那裏的十幾人,對方出招狠絕,顯然是要將要去那裏的人置於死地。”


    他每說一個字,雲黛的臉色都隱隱有些不好。


    她將他的話在心裏過了幾遍,都隻得出了一個結論。


    “若是你去了江南,如今怕也隻是具冰冷的屍體了。”葉清雋口吻涼薄地講出了事實。


    他派去的人尚且如此,就莫要說她這嫩豆腐一樣的身體,怕是捏碎她也不過是兩根手指的事情。


    雲黛小臉頓時一白。


    這事情聽來便極是玄幻,土生土長的雲黛哪裏能想象得到那些刀光血影的畫麵。


    “嬸嬸怎會這般待我……”她看著葉清雋,眼中是迷惘,也是不情願相信。


    畢竟嬸嬸疼她養她十幾年,若真不喜歡她,哪怕不喜歡到想要除掉她的地步,那在她小時候豈不是有更多的機會,且更好下手?


    莫說她不是嬸嬸親生的孩子,便是旁人家親生的孩子都有賣了換錢的,嬸嬸何至於這般周折?


    這種疑惑不僅她有,葉清雋也有。


    然而他奇怪的點是在於雲黛究竟是擋了旁人的什麽道,以至於對方為了她廢了這般大的功夫,為的就是要她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見她活著是個多大的威脅。


    可是就憑她,又能威脅到什麽?


    雲黛當下不能立刻接受尚可以理解。


    畢竟那是如父母親一般一把屎一把尿將她拉扯大的嬸嬸,忽然埋伏了殺手要弄死她,換做任何一個人未必會信。


    “隻是你那嬸嬸也並未去江南,前不久我才查到她與你那堂姐是來了京城。”葉清雋又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她。


    雲黛腦子裏亂哄哄的,這會兒正是六神無主,“您能幫我找到嬸嬸麽,我想當麵問一問……”


    “我自然可以幫你……”葉清雋道。


    雲黛頓時一喜:“真的麽?”


    葉清雋卻意味不明道:“……自然也是看你的表現了。”


    他可是對她那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性子再了解不過了,這般輕易地答應了她,豈不要叫她尾巴翹上天去了。


    雲黛似也知曉他的想法,麵上頓時微赧。


    除了這樁事情,他們尚有旁的事情商議,雲黛借著回避之故,這才得了解脫,出了屋去。


    外頭丫鬟見她出來,便領著她去安置。


    屋裏頭青衣卻是欲言又止。


    “你有話直說。”葉清雋道。


    “雲姨娘的嬸母來京城這一路上行蹤皆是有跡可循,可一入了京城之後,便消失地無影無蹤,這絕非是尋常人可以做得到的。”青衣說道。


    葉清雋交代道:“京裏關係錯綜複雜,不可急進。”


    他當日親眼瞧見雲黛與她那堂姐在一條船上,這個小傻子分明是被她堂姐絆下船去的。


    她卻無知無覺,仍像個未斷奶的雛燕兒整日裏心心念念地要找嬸嬸。


    半日光景一晃而過。


    晚上葉清雋歇下前,卻有丫鬟送了個錦盒過來。


    那丫鬟低眉順眼說:“這錦盒是雲姑娘讓奴婢送來的。”


    葉清雋眼皮子跳了跳,倒是難得見她主動對他做過些什麽。


    她倒也不是不會討好,譬如上回給他做了雙鞋子本就不錯,隻是她半點也不懂得修飾,急於索要獎勵的模樣完全是副小人嘴臉,叫人也看不下眼。


    他一手接著錦盒,揮退了丫鬟,將那錦盒打開,卻瞧見裏頭躺著一片薄布兒。


    他伸出食指將那東西挑起,待那東西暴露了全貌,頓時又招來他一聲冷笑。


    為了息事寧人,她倒是也肯犧牲。


    這是一片淺杏色的抹胸,抹胸背麵有個夾層縫兒,縫裏卻塞了幾片銀票。


    若不是知道她沒那個腦子,他怕是都要以為她突然開了竅,懂得拿貼身的衣物來撩撥旁人。


    葉清雋將那幾張銀票拿出來,竟足足有六張,比他預計的還要多出一張來。


    可見他也是真真低估了她。


    他將那抹胸拿得近了些,便有一股汗味混著奶香撲入鼻息。


    她為了護著銀票,趕路的這些日子,恐怕是一次也沒換過了……


    這廂雲黛戰戰兢兢地托丫鬟送去了東西,卻始終沒得到家主的任何動靜。


    雲黛心思忐忑地睡去,第二日早起來,又特意搶了丫鬟的活過去,想要伺候葉清雋洗漱,在他麵前也還能有機會賣個好。


    隻是她進了屋去,便在床前看到一個可疑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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