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琅殿內,顧之洲放下手中的信箋,抬眼看向來人,語氣不善:“你就給我看這個?”“呃……”燕雲求救般看向一旁的齊武,還偷摸摸伸手扯了扯人家的袖子。齊武不耐煩的甩開他,道:“英武兵已經在人間搜查一個月了,天問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我們懷疑他根本不是尋常修士。”“這還要你說?”顧之洲把紙窩成一團砸在桌上:“哪個普通修士能驅動怨靈?”“既然如此,也許他根本就不會藏身人間。”齊武皺著眉說出自己的猜測:“負雪君,你就沒想過嗎?秦仲和一隻怨靈卻能於人世留存十五年,它是被誰豢養的,養它的人目的何在,為什麽要這個時候放出來?陳良玉一介凡人,他們為什麽要費這麽大功夫助他上位?怨靈為誰所管,又是從誰手底下跑出來的,這可不是簡單一句疏忽就蓋的過去的。”顧之洲臉色一沉:“你什麽意思?”燕雲感覺到屋子裏的氣壓頓時低了許多,拉住齊武道:“懷柔君……你別亂說話……”齊武抽出自己的胳膊,不卑不亢道:“我什麽意思負雪君心裏清楚,這段時間一直跟我們在一起的是誰大家心知肚明。怨靈從他手裏跑出來,又被他收回去,三界六道之內,除了天界和人界,天問還能躲在哪兒?這些不用我說了吧。”顧之洲冷冷的盯著他,斬釘截鐵:“修羅道早已歸順天族,傅子邱沒理由這麽做。”齊武嗤笑一聲,雙手環胸抱住結實的小臂:“負雪君,你與魔尊大人師出同門,情誼深重,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一百多年沒往來,焉知其心不變?若無異心,何故放著仙門正道不走,要去修那詭譎邪術?幕後黑手究竟是誰,隻要一日沒有定論,任何人都是我們要懷疑的對象,包括你我。”“怎麽,”顧之洲諷道:“下一句你該不是要說,我同傅子邱勾結禍亂,要把我也拉去查一查吧。”“不敢,但若此事當真與負雪君有關,齊武自當恪盡職守。”顧之洲猛地一拍桌子:“你!”燕雲趕緊衝到兩人中間打圓場:“哎,別動怒啊。負雪君,齊武不會說話,您別同他一般見識。”顧之洲氣的咬牙:“我瞧他能說會道的很!”齊武衝顧之洲抱了抱拳:“真話不好聽,負雪君見諒吧。我隻是提出了合理的猜測,事實到底如何,自然不會聽我一張嘴說。”“對對……”燕雲連連附和:“不止是英武軍,青桓洲已經將天問的畫像布告三界,各個道口都設陣嚴防死守,隻要天問出現,一定跑不了。”“最好是這樣。”顧之洲冷哼一聲,把即將爆發的脾氣往下壓了壓:“不過說到這個,天問的長相我始終覺得有古怪。長的其貌不揚,毫無特點,丟到人堆裏都不會看第二眼的人,沒有一點能讓人記住的地方。我說不清楚,就是感覺他好像是故意不想讓人記住。可能他原本並不長這樣,在臉上用了障眼法,所以才能從你們眼皮子底下逃脫。”燕雲愁道:“如果真是這樣,找到他無異於大海撈針。”“而且……”顧之洲頓了頓:“我總覺得這事兒還沒完。”他揉著作痛的額角,最近幾日淮初給的安神香又不管用了:“算了,現在想這些也沒用,先這麽查下去吧,有線索派人通知我。”燕雲點了點頭:“對了,還有一件異事。”“又怎麽了?”“上次不是說陳匡死了嗎,最近有消息傳來,他的屍體有些蹊蹺。”燕雲神神叨叨的小聲說:“聽說他少了一塊脊梁骨。”顧之洲倒沒多大反應,皮笑肉不笑道:“這狗皇帝被戳脊梁骨也是該。查到是誰幹的嗎?”“沒有,就像憑空消失一樣。”顧之洲對這種故弄玄虛的事沒什麽興趣,他擺擺手:“左不過是有人報複,查到再報給我。”燕雲應了一聲,見正事說的差不多,就從袖口掏出一方玉帖:“負雪君,這個是十後天帝壽宴的帖子。”顧之洲“嘖”了一聲,不怎麽情願的接過:“能不去麽?”“啊,您已經連著十年沒去了……今年再不去不合適了吧……”顧之洲煩躁的翻開玉帖,隨便掃了一眼就撂旁邊了,看那樣子還是不想去。燕雲又補了一句:“這是天帝親自寫的玉帖,隻有這一張,叫我一定親自送到負雪君手上。”顧之洲頓了頓,又把玉帖拿了回來,擺在桌上最醒目的位置,頭疼道:“年年送禮也是個麻煩事,天帝什麽都不缺,該送的都送過了,還有什麽?”燕雲撓撓後腦勺,自己都沒想好,還為別人出謀劃策:“天帝是龍嘛,最喜歡珍珠、夜明珠這種東西!”這個顧之洲也知道,他已經連著送了幾十年的夜明珠了,什麽壽宴喜宴各種宴,他全送的珠子。前年去東海的時候龍王就跟他哭,求他以後別來了,東海每年磨兩顆好珠子不容易,禁不起他這麽沒完沒了的拿。饒是顧之洲嘴巴毒臉皮厚,也不好意思再去了。顧之洲想不出哪裏還能搞到夜明珠,打個彎奔信芳洲準備找淮初商量,那小子鬼點子最多。剛入藥爐,遙遙看見淮初弓著腰的背影。他對麵停著輛四輪車,上頭坐了個年輕男子,是他親哥淮遇。淮遇,信芳洲的大當家,三界當之無愧的妙手醫仙,飛升多年一直深居簡出,鮮少露麵,比淮初這個活潑過頭的弟弟不知道穩重多少倍。但他身有殘疾,聽說是小時候拿自己試藥時失了準頭,落得一雙腿腳不便,一輩子都站不起來。有關淮遇的事兒,顧之洲知道的不多,從他有記憶開始淮遇就已經坐在四輪車上了,大部分還是聽淮初說的。這人嘴上沒個把門的,還光屁股的時候就喜歡和顧之洲混在一起,和淮遇沒半點相似之處。淮遇眼尖的看見顧之洲,拍了拍淮初的肩膀,用眼神向他示意。淮初轉過身,歡蹦亂跳的向顧之洲打招呼:“洲哥!之洲!”顧之洲可不敢勞淮遇來迎,難得在臉上堆了幾分乖順,快步過去:“淮遇哥。”淮遇生的清雋,性子也溫和,受傷病掣肘多年亦無怨無恨,好似被湯藥煨煮過,整個人柔的很:“之洲來啦,聽小初說你的手受了傷,我看看好點沒有。”顧之洲算是淮遇看著長大的,他小時候體質弱,三天兩頭愛生病,淮初看的好的病都是找的淮遇。他自然多些尊重,老實的把手伸出去:“都好了。”“那是我醫術高明。”淮初臭顯擺,跟他哥誇張:“哥你是不知道,他那天回來的時候,整個手快不能看了,姓傅的好狠心!真下的去……”顧之洲瞪著他:“討打是吧?”淮初立刻噤聲。“的確好的差不多了。”淮遇笑的溫柔,“小初口無遮攔,你別怪他。”人家哥哥麵前,顧之洲也不敢真動手。他搖搖頭,看見淮遇四輪車後麵掛著個包袱:“淮遇哥,你要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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