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邱皺起眉,看一眼那濕透還冒熱氣的褲子:“燙到了麽?”顧之洲撩開長袍下擺,露出裏麵白色襯褲,此刻被茶水打濕了,染上一片茶漬,通黃的顏色有點難看。“燙著了嗎?”傅子邱又問一遍。顧之洲縮了縮腿,沒聽見似的,自己炸自己的:“靠!這顏色,看著跟我尿了似的!”“跟你說話怎麽就這麽費勁呢。”傅子邱不耐煩了,起身繞過去,揪住顧之洲的褲腿:“到底燙著沒有?”顧之洲心頭一跳,趕緊按住他:“你撒手!”彼時褲腳已經被卷到膝蓋,露出一片燙紅的皮膚。傅子邱沒再往上掀,再多一寸顧之洲能在這兒削了他。“別以為我多想看。”傅子邱甩開手,嗤笑一聲:“還負雪仙尊呢,皮又脆又薄,你們天界要都像這樣,遲早要完。”怎麽還諷刺上了?顧之洲想罵,還想問問傅子邱,皮薄肉脆的不喜歡,難道喜歡齊武那樣皮糙肉厚的?可還沒來得及,外頭三三兩兩走過來幾個人,是陳良玉回來了。雨還沒停,他沒帶傘淋了個落湯雞,臉上卻是神采奕奕的。“大師,”陳良玉走過來,讓開半個身子,介紹道:“這位是天問大師,這雨就是他招來的。”顧之洲看過去,打量著。比他矮半個頭,其貌不揚,丟人堆裏都想不起來第二眼的貨色。離這麽近,感受不到半點靈力波動,招雷又喚雨,什麽來頭?陳良玉興奮勁兒未減,像是看見了活神仙:“天問大師要洗手,來兩個人帶路。”又轉向顧之洲:“我們準備準備就動身去父皇的寢殿吧,對了大師,您怎麽稱呼?”“我姓顧。”顧之洲頓了頓,接著說:“顧瀟。”傅子邱微微一怔,餘光瞥著顧之洲。曾幾何時,他們還是初出茅廬的小鬼頭,相伴著闖蕩人間。遇上問名號的,唯恐在外犯錯惹事連累師門,連真名都不敢告訴。顧之洲佩劍“瀟河”,便取一個“瀟”字。而他,那把“滄浪”百年前被他棄在斷劍崖,早已成破銅爛鐵。不提也罷。來的時候浩浩蕩蕩一隊人馬,真的入了宮,卻寥寥無幾。顧之洲胳膊肘搗了搗傅子邱,壓低了聲音道:“那個天問,我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嗯。”既然決定先和平共處,傅子邱也認真和他交涉起來:“是挺邪門的。還有件事,不知道你注意沒有……”顧之洲看向他。傅子邱道:“方才在乾清殿,陳良玉差人領天問去洗手。我留意到,那兩個下人還沒靠近,天問已經轉身朝側門走了。那個前廳,光是通向後院就有四道門。”“你的意思是……”顧之洲微微吃驚:“他們倆原本就認識?”“恐怕不止是認識這麽簡單。”傅子邱麵色微沉:“一般的交情,可能對皇子的住處如此熟悉?他們大概已經接觸過一段時間,還有那個呼風喚雨咒,一開始就是給天問準備的。”顧之洲立刻明白過來:“陳良玉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找人來驅鬼,今天來的都是些坑蒙拐騙的普通人,他們根本無法催動咒語。這個咒是給天問準備的,他要名正言順的帶天問進宮,編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借口,而我們,純粹是個意外。”傅子邱點點頭。說話間,幾個人已經到了真龍殿。陳匡躺在床上,厚重的紗幔拉著,隻隱約看到個模糊的身影。經過昨晚那麽一遭,他的身子徹底垮了。原先還勉強能挺個一兩年,現在一兩個月都夠嗆。陳良玉恭敬的行禮問安,將幾人留在外室,自己走進去,伏在床頭和陳匡低聲說著什麽。過了一會兒,他出來,又將幾人請了出去。陳良玉道:“父皇龍體抱恙,還請各位大師在殿外施法。”顧之洲與傅子邱對視一眼,笑道:“雕蟲小技,比不過天問大師,不如大師先來?”天問聞言,抬眼看了看天色,道:“時辰未到,閣下先請。”這是到目前為止,天問說的第一句話。他的聲音沙啞、粗糲,像被尖利的匕首放在喉間狠狠打磨過,讓人聽著脊背發麻。顧之洲微皺起眉,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既然如此,先待我準備一下。”顧之洲走開兩步,貼近傅子邱的左耳,低聲道:“借我兩個小鬼用用。”傅子邱道:“你去吧,等你施法的時候我扔過去。”顧之洲點頭,走到真龍殿前的空地上,手一伸,憑空變出一把桃木劍。桃木劍被注入靈力,登時浮起一層湛藍色的光,他翻轉手腕,當空畫了個太極八卦圖。八卦圖在半空中翻轉,變大,再緩緩飄到天上,籠罩住整個皇宮。而後顧之洲將劍豎到身前,威赫的嗓音響起:“破!”八卦圖化作一張大網,飛快的朝地麵上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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