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說:“天書上說,秦仲和在任期間收受地方富商巨賈的賄賂,賣官鬻爵。其死後,陳匡帶人抄家,光是夜明珠都擺了整整一屋子,刺瞎了好幾個官兵的眼睛。不僅如此,他勾結群臣私貪軍餉,往來信件後來大白於天下,盡是大逆不道之言,陳匡說他是狼子野心,一氣之下當著秦仲和的麵,殺了他全家三十五口人。但有趣的是,這位秦太傅在百姓中的名聲出離的好。據說他問斬的那天,全城百姓聚在刑場替他求情,引起暴動,最後是官兵見血鎮壓。而且……秦仲和當時還留了一句話。”“什麽?”齊武眼睛一掃,慢慢的念:“‘虞王昏庸,聽信小人,枉殺忠臣!我秦仲和便是化成厲鬼、投入無間地獄,也要讓你大虞,國破城摧!’”燕雲點點頭:“他說完這句話就被斬首了,傳言當時天地變色,電閃雷鳴,百姓都說是天譴。”未免疏漏,燕雲又在玄機天書上一通好找,最後斷定,那個怨靈就是秦仲和沒錯了。顧之洲沉吟道:“所以這個秦仲和生前不平,死後積怨,這次回來是要向皇帝索命?”齊武:“應該是。”“但是不對啊。”燕雲支棱著下巴:“早不尋仇,晚不尋仇,為什麽這個時候回來?十五年,即便當時有錯漏,他一個孤魂野鬼藏在哪能躲過陰差巡查?而且天子有真龍護體,皇宮更是有拂龍陣庇佑,鬼怪根本無法近身,他怎麽報仇?”顧之洲沒有反駁:“還有他身上的怨氣,不像尋常厲鬼所有,新死鬼和陳年鬼火來者不拒,急於吸食鬼氣填飽肚子,它……”顧之洲頓住,猝然意識到什麽“七月十五生門大開,此時也是拂龍陣最脆弱的時候,它吃這麽多,搞出這麽大的動靜,是想趁上神靈台不穩,拂龍陣失守,潛入皇宮向皇帝索命!”齊武和燕雲“蹭”的站起。顧之洲問:“現在什麽時辰了?”隻有傅子邱仍然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子時交匯拂龍陣形同虛設,你們還有一個時辰。”他話音剛落,那三人同時消失在原地。人走了,閻王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對傅子邱笑道:“多年不見,負雪君的脾性仍舊如此。”傅子邱麵無表情的看他一眼:“是麽,分明更差了。”說完,他也沒影了。皇城腳下,顧之洲抬頭看一眼天色:“來不及了,你們倆去鎮守拂龍陣,讓那隻怨靈有進無出。”此時,虞王陳匡所在的真龍殿,倏然刮過一陣陰風。窗戶啟開一條小縫,通亮的燭火搖曳閃動,而後窗口越開越大,“砰”的一聲砸在牆上,驚動了龍床上兩個人影。“沒事啊,別怕,是風。”陳匡低聲道。女子嬌嗔的嘟囔兩句,複又睡去。陳匡不悅的朝外看了一眼,外頭很快伸來一隻手把窗戶給關嚴實了。窗戶關上的一瞬間,整座真龍殿攏入障眼法中。顧之洲看的分明,隱身而入,進門的瞬間,耳骨微動,似聽見一陣異響。他登時警覺起來,兩指並起帶出一道珠光,朝右眼一劃,天地驟然失色,唯有一點腥紅詭異的出現在陳匡的床頭。是怨靈!便在此時,盤踞在床頭的怨靈突然翻湧起滔天怨氣。平和的氣場被打破,饒是顧之洲修為高深仍舊覺出沉沉地壓迫感。這東西果然來頭不小!下一瞬怨靈猛地探出手,尖利的指甲精準的刺向陳匡的脖子。說時遲那時快,顧之洲飛快出手,瀟河綻出銀光,劍鞘砸向怨靈的手腕,硬生生斷了它的手骨,迫使它調轉方向。陳匡乃人間帝王,自有龍陽護體。看不見怨靈,也看不見顧之洲。怕驚動了宮中侍衛,顧之洲下了隔音咒。更怕驚動這老皇帝,怨靈出手的瞬間,顧之洲先捏了個訣讓床上那兩個直接暈了。裏麵一神一鬼打的不可開交,轉眼一室狼藉。瀟河劍身裹挾著湛藍的光,招招朝怨靈要害而去。第二次交手,怨靈比方才還要無所顧忌,一分為三,直奔陳匡而去。顧之洲打的毫不盡興,甚至有點憋屈,既要防著怨靈,又要去護陳匡和他那個妃子,好生心累。隻見那怨靈的兩個分|身猛地撲上來截住他的劍鋒,飛蛾撲火似的搞自殺式襲擊,餘下的那個從他劍下溜過,黑影中現出尖利的五爪,猛地抓向陳匡。倉促間,顧之洲一腳踢起落在地上的燭台,直接把陳匡砸的一偏。陳匡無意識往床內一翻,堪堪避過致命一擊。他的妃子運氣就沒那麽好了,陳匡這一動,直接把她暴露出來,怨靈五指登時自女子喉間穿過,飛濺一床鮮血。“啊!”似是被血燙到一般,昏睡中的陳匡驚叫而起,一睜眼就嚇得魂飛魄散。怨靈見血現行。顧之洲暗罵一聲,提劍擋住怨靈的爪子。那爪子落在劍上,響聲刺耳聽的顧之洲頭皮發麻。陳匡瘋狂的大叫起來,見喊破喉嚨也沒人進來護駕,於是不管不顧的抄起手邊的東西就往怨靈身上砸。但很可惜,他看得見怨靈,卻看不見擋在他前麵的顧之洲。他那些枕頭、衣服、一股腦全丟在顧之洲頭上。顧之洲額角一突突,想來也是始料未及。他飛起一個劍花將頭上的衣物絞的粉碎,那個拖後腿的更賣力的扔他。純金的腰帶狠狠砸中顧之洲的後腦勺,他吃痛,忍無可忍的現了原形,怒吼一聲:“想死你就接著扔!”變故一個接一個,老皇帝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