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確切地說,是看著李袤攬住祝棄腰肢的手。“他是你的朋友嗎?”元嶽問祝棄。祝棄呆呆地看著他,在心裏簡直想掐死自己。他怎麽就忘記,元嶽找人簡直像喝水一樣容易呢?這家夥有時候腦袋缺根筋,也不知道把門外守著的那些人怎麽樣了——話說回來,看到那些人,還不足以提醒他發生了什麽嗎?元嶽顯然沒有從門外的守衛那裏得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他見過李福,但不認識李袤,本著無能誤傷的原則耐心等了片刻,最終忍無可忍,也不等祝棄回複,便道:“放開他。”“什麽時候找了個蠢貨當男朋友?嗯?”李袤不僅沒有放開,反倒舔了舔祝棄的耳朵,“唔,這樣更好了。當著他的麵,你的反應一定會更有意思。”元嶽雖然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麽,卻也明白了對方話中的惡意,尤其這惡意是衝著祝棄。“我再說一遍,放開他。”李袤張嘴罵了一句——“大膽!”這聲音嬌嫩欲滴,並非是元嶽的聲音。事實上,元嶽尚未開口,身後便擠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都十七八歲,麵貌俊俏,眉眼相似,顯然是對姐弟或是兄妹。“竟然敢罵元先生,你是活膩了麽?”少女杏目圓睜,怒衝衝指向李袤與李福,“還有你,對,就是你這個老頭。你誰啊,那麽大架子。元先生來了,你竟然還敢坐著?”“姐姐,要有禮貌。元先生說過讓咱們低調。”少年好像更講理一點,耐心地說完,扭頭瞥見李福,詫異極了,“咦,你怎麽還坐著?殘疾人?”“嘭!”李袤一拳砸在桌上,杯碟碗筷紛紛震裂。他站起身,整個人彷如一座小山,捏了捏拳頭,臉上露出一絲嗜血的獰笑,“哪裏來的兩個小白癡。”“你才是白癡。”少年臉上毫無懼色,指著碎裂的碗碟,同情道,“打壞了這麽多東西,你該賠錢了。”李袤沒有跟他多話,一拳頭挾著呼呼風聲,已然向他麵門打去。祝棄不禁發出一聲驚呼。這拳頭若是揍實,少年少說是個腦震蕩,俊俏臉蛋也保不住了。就在他念頭剛剛轉過,這沉重的一拳已經結結實實落在人臉上,少年被拳頭打個正著,腦袋栽了下去——沒錯,少年的腦袋猶如一隻被打裂的西瓜,哢吧一聲自脖頸滾落,咕嚕嚕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饒是李袤這種凶殘之人,也不禁為這詭譎的一幕微微愣神。更恐怖的是,少年的腦袋落地後,居然尚未斷氣,嘴巴一開一合,噴出血沫:“哎呀,好大的力氣,把我的腦袋打爛啦!”李袤不愧是個狠角色,見狀不禁毫不畏懼,反倒愈發凶殘,一腳踩在那汩汩流血的腦袋瓜上,用力一跺——“哎呀,好大的力氣,把我的腦袋打爛啦!”一模一樣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他倏然轉身,卻見那無頭少年正拉著姐姐說話,聲音從腔子裏傳出來,與方才一般無二。“你也給我死!”李袤狂性大發,一把扯住少女的臂膀。少女咯咯笑道:“果然力氣大,把我的胳膊扯掉啦!”李袤手上一沉,低頭一看,少女嫩藕般的胳膊竟被從身軀生生扯落,白嫩嫩的五個手指頭還在一伸一縮,末了還比了個中指。李袤將胳膊隨手丟遠,怒喝:“你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麽?”少年的腔子裏傳來悶悶的笑聲,“我現在是無頭人。”“我現在是楊過!”少女也嘻嘻笑,一手摸著斷臂處,五指被血染得通紅。兩人的笑聲越來越大,幾近癲狂。“你們都是死人!”李袤暴怒,猛然上前,一把攥住少女的脖子。他的爆發速度無與倫比,快到兩人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少女終於露出懼意,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喉嚨咯咯作響。李袤心中快意非常,他非常享受生命在自己手中逝去的觸感。年輕的身軀愈見無力,嬌嫩的肌膚也漸漸變得樹皮般蒼老……嗯?李袤突然覺得手下觸感不對,他打了個激靈,頓時天旋地轉,再睜開眼時,一切都變了。少年少女好端端地站在一邊,沒有殘肢,沒有鮮血。而自己手下掐著的,赫然是——“放、放手……”李福臉色漲得紫紅,斷斷續續地發出音節,眼球幾乎爆裂。他急忙鬆手,李福劇烈咳嗽起來。“咦,他怎麽突然鬆手了?”少女道。“他從咱們的幻術裏逃出來了。”少年撓著腦袋,疑惑異常,“怎麽會這樣?不對呀,他該把那老頭掐個半死再鬆手的。”“因為幻術裏有破綻。”元嶽指點道,“你的脖子,跟他的脖子,手感差太多了,隻要仔細觀察,很容易就能發現。”“不愧是隱機者,不愧是元先生!”少女高舉雙手,仿佛在膜拜,“一針見血,一語驚醒夢中人,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留兩個詞給我好不好!”少年搜腸刮肚,終於想到了用來表達敬意的詞語。他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啊!”李袤發出一聲怒吼。少年呆呆看著他,半晌後發出一聲絲毫不遜的怒吼:“都怪你! 我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詞,全給忘記了!”第60章 幻術比拚十五分鍾後,祝棄恍惚地被元嶽拉著走出了包廂。李福與李袤的手下依然守在門外,卻如泥塑木偶般呆立不動,對走出門的四個大活人視而不見。包廂內一片狼藉,可祝棄甚至已經沒心思去關注李福的反應。盡管他已經見識到元嶽的諸多神奇手段,方才發生的一切仍再次超出了他的認知。“李袤怎麽突然就瘋了?”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李袤是壓在他心頭已久的一座大山,是足以讓他午夜驚醒的噩夢,強悍而不可撼動。可元嶽甚至沒有出手,兩個小跟班就輕而易舉地把他收拾掉了!祝棄心中陡然升起一團火,一些原本不敢奢望的事,正悄然重燃希望。如果元嶽出手,他的願望會不會有實現的一天?元嶽正耿耿於懷地盯著方才被李袤碰過的地方,用手幫他拂去並不存在的灰塵。祝棄的腰特別怕癢,情不自禁發出一聲帶喘的輕笑。元嶽出神了片刻,聽到祝棄再次發問,才“哦”了聲。“他身陷自身幻覺,猛然驚醒後受了刺激,估計要神智混亂一段時間。”元嶽道,“至於那個‘李爺’,他醒來之後,不會記得我們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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