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著他的莫穀見狀越發心生好奇，忍不住第一次找機會湊了過去，跟周寒搭話。“周寒，要放假了你不高興嗎？”莫穀看著周寒臉上微不可查的一點疲色，問道。周寒沒想到莫穀會突然來找他說話。跟自己不同，莫穀在劇組裏頗受歡迎，從導演到場務都喜歡逗他。莫穀也確實很有意思，長相可愛，眼神純淨又帶著好奇，就像是個可愛的小動物，看得人總想去逗一逗摸一摸。周寒並不排斥這樣的小家夥，但他自覺孤僻陰沉，又有著同齡人沒有的經曆，跟同齡人之間都有代溝，更遑論莫穀這樣年紀更小的。他還挺喜歡莫穀的，但卻覺得莫穀不會喜歡他。因此莫穀突然主動來找他，周寒十分意外。對方怎麽會突然來找他了，難道是白忻言有事？但是問的問題聽起來又好像不是。周寒一邊奇怪著，一邊暫時壓下詫異回答道：“高興。”莫穀睜大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說：“真的嗎？感覺一點也看不出來。”周寒聞言頓了頓，想露出個高興的神色作為回應，但不知怎麽拍戲時相當不錯的演技這時卻一點也使不出來一樣，提了提嘴角之後還是放棄了，隻好語言強調了一遍：“真的。”莫穀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得周寒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才說道：“你知道嗎？你不拍戲的時候表情好像都是一個樣子的，都不會變。這樣別人要怎麽知道你的心情呢？”周寒：“……”第87章 ch.087周寒本以為莫穀隻是心血來潮了過來跟他說一句話，馬上就會走了, 卻不想對方似乎對他整個人都很好奇, 而且聽起來還特意觀察過他，想要跟他探討更複雜且不好回答的問題。聽到莫穀一本正經地說他麵癱, 還追究起了其他人如何理解的問題，周寒有些不知道怎麽應對。莫穀等了一會兒，看他不回答，有些不滿地抿起了嘴。長相可愛的小少年露出一點生氣又委屈的神色, 周寒見狀頓時有種自己欺負了人的負罪感, 不由有些頭疼。不過不等他想辦法賠禮道歉，莫穀就先一步放下了上個話題，轉而繼續問他道：“放假的時候你準備做什麽？”周寒怔了怔, 鑒於剛才“欺負”了人, 還是選擇如實答道：“去醫院探病。”莫穀明知道情況, 但還是順勢問道：“是去看誰？”這回周寒停頓的時間更長了點，但還是給了回答：“看我媽媽。”“你媽媽生病了？是什麽病啊？”莫穀運用起自己看別人拍戲學會的一點點演技，假裝毫不知情地試圖跟周寒拉家常。雖然殷烆說周寒母親的病他隻能慢慢接受並且扛過去, 但莫穀想到之前看到的周寒失眠做噩夢時的樣子, 還有他每天拍戲看劇本的辛苦勤奮，就覺得並不想讓對方繼續這樣下去。即便他自己可能沒什麽用，但還是很想幫周寒。莫穀覺得要是周寒把事情的更多細節告訴他的話, 說不定他也能幫上忙, 或者還可以推薦周寒去找白忻言。雖然殷烆的意思似乎是他們也沒有辦法, 但莫穀覺得以殷烆的修為能量, 還有白忻言身上的生機，說不定就能想到辦法。周寒並不知道莫穀的想法，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也猜不到對方已經查過了自己的情況。這時被問起來，周寒便有些猶豫。他向來不向其他人說自己家裏的事，因為不喜歡別人輕飄飄的唏噓憐憫，以及視作談資的態度，但周寒也並不覺得這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並沒有被人問到也一定要回避的想法。不過對於他母親因為精神疾病住院這件事，有的人可能會因此對他產生不好的看法，甚至介意與他來往。周寒擔心莫穀也會排斥這個，遲疑了好一會兒，不過看著對方單純的眼神，周寒還是把實情給說了出來。而且不僅是這點，在莫穀純然好奇的追問下，周寒不知不覺把自己前幾年過得最煎熬的那段日子，也都告訴了對方。雖然之前從來沒跟人吐露過，但或許是莫穀的眼神很幹淨，神情流露出心疼和憐憫的意味，但卻並沒有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並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反而讓周寒有種難得將自己的壓抑宣泄出來的放鬆感，以及一點溫暖和感動的意味。“你媽媽的病沒法好轉嗎？”莫穀問道。周寒道：“醫生說很難。本來有我的陪伴治療會好一點，但我要工作，沒辦法長時間陪著她。而且最近她發病的時候好像也不認識我了，在她的印象裏，我應該還是幾年前那個樣子。”莫穀聽得一怔，想了一下之後忍不住問道：“那要是有幾年前的你陪著，你媽媽是不是就可以好轉了？”周寒沉默了一下，難得微微歎氣，道：“醫生說過這樣確實有可能，但這也沒意義……我這幾年長相身形變了不少，也不可能變回幾年前的樣子了。”“我……”有辦法！周寒說起來有些頹喪，莫穀聞言卻頗為激動，差點直接脫口而出說他有辦法。好在後麵的話莫穀及時咽了回去，沒有立刻暴露自己非人的身份。不過他的眼神裏還是流露出了明顯的喜色，周寒看在眼裏，隻覺得一頭霧水。也虧得他看起來心思單純沒有惡意，周寒沒往不好的地方想，要不然別人正說著鬱悶低落的話，卻有人在旁邊聽得一臉高興，那簡直就是找打了。莫穀自然是沒想那麽多，他覺得自己可能可以幫周寒的忙，心情一下子明媚了許多，而且想立刻想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於是莫穀又耐著性子跟周寒聊了一會兒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去找白忻言商量了。周寒被莫穀突然而來又匆匆而去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差點覺得他可能是故意來套話的。但想了想又覺得他也沒什麽值得白忻言關注的，最後也隻能當是莫穀年紀小想一出是一出了。雖然聽說莫穀已經十八歲成年了，但大家還是忍不住習慣把他當十四五歲的少年看待。周寒作為自己年紀上格外成熟的一類人，自然更是這麽覺得。莫穀找到白忻言，就急切地把自己剛才想到的辦法說了：“周寒說他媽媽如果有以前的他陪著，病情可能就會好轉，那我可以給她媽媽弄一個符合條件的幻境出來呀，白哥你說怎麽樣？”白忻言聞言驚訝了一下，畢竟現在他隻把莫穀當助理吉祥物，還真忘了對方有個製造幻境的天賦，而且還挺厲害的。“聽起來好像可以，”白忻言想了想，說道，“不過你製造的幻境，裏麵的周寒夠真實嗎？聽說精神病人都很偏執，萬一被發現是假的就糟糕了。而且你能製造幻境的時間有多長？”莫穀聽到這兩個問題，興奮的狀態逐漸冷靜下來，皺起了眉，思考道：“外形我肯定可以做得一樣，但真實……萬一她媽媽問個什麽隻有他們知道的問題就要露餡了，這怎麽辦？”白忻言想了想，“讓周寒把答案告訴你？不過一個問題好解決，但要是性格習慣各方麵都不對就麻煩了。”莫穀頓時也開始發愁，“我還以為我可以幫周寒了呢，結果還是沒什麽作用嗎？”白忻言見狀安慰他道：“沒事，等會兒我幫你問問殷先生，說不定有辦法解決。”白忻言是隻要有事就找殷烆，反正在他看來，殷烆厲害又聰明，什麽事都能解決。莫穀對殷烆怕歸怕，但同時也因此極其認同對方的能力，聞言也重新報了些希望。殷烆麵對白忻言的殷切眼神，果然給莫穀想了個辦法：“你要是想用幻境幫周寒的母親治療，還要足夠真實，那最好是讓周寒配合你。隻要足夠了解周寒那時候到底是怎麽樣的，製造幻境的時候自然就可以盡量真實了。”“……配合？”莫穀有點茫然，“是要周寒把他以前的情況主動告訴我嗎？”殷烆點點頭，“沒錯，不過效果更好的還是你能直接看他的記憶。現在大概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偷偷看他的記憶，然後偷偷幫他母親治療，另外一個，就是直接告訴他真實情況，征求他的同意。這兩個選擇，完成之後都可以把周寒的記憶清除掉。當然，第一個是違規操作，雖然你是為了幫忙。你想選哪一個？”莫穀直接愣了。老師對他們的教育一直是讓他們不要在普通人麵前表露身份，但不經同意對普通人使用術法，同樣也是違規的。莫穀對兩個選項都很猶豫，但如果都不選，那他就也沒法幫到周寒了。相較之下，還是第二個選擇要好一點。隻是不知道周寒會不會在知道他不是人之後不相信，或者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