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岩皺眉想了想，印象裏方霞確實還帶了個新人，但是名字他就不知道了。畢竟隻是個前途未卜的新人，他也沒有必須認識的必要。要不然星寰那麽多人他哪裏認得過來。“方經紀人，這是怎麽回事？”鄭岩聽明白了白忻言話裏的含義，當即冷聲質問上了方霞。他要找的人是白忻言，而且還特意叮囑了方霞不要讓其他人知道，結果對方倒好，陽奉陰違還想操控他們的人選？方霞短短時間裏已經出了一頭冷汗，同時也在快速思考著對策。無論如何，她想幫杜子謙騙走白忻言的資源這件事是絕對不能坐實的，哪怕白忻言沒有背景，這樣的事被人知道了她也討不了好。所以現在的辦法也就隻有堅決不承認了，隻能說自己多勸了白忻言幾句，但沒有讓杜子謙代替白忻言的意思。好在她剛才對白忻言說的話雖然稍微有點露骨了，但到底也沒真的明目張膽，還是扯了塊遮羞布的。隻要說服在場的人，尤其是白忻言相信她不是出於壞心，也沒有透露消息給杜子謙，那事情應該也還能挽救回來。而且白忻言雖然指證了她，但終歸沒有直接確切的證據，自己還是有解釋爭辯的餘地的。方霞這麽想著，當即就要對鄭岩解釋一番，但鄭岩這個負責人也不是好糊弄的，沒把方霞的解釋聽完就說道：“如果真的存在泄密的問題，那這麽嚴重的事我是做不了主的，我們還是去找趙總，把事情弄清楚吧。”方霞哪裏敢讓更多人，尤其是頂頭上司知道這事，聞言有氣無力地笑了笑，說道：“真的隻是我話說得不太好，讓白忻言會錯意了，泄密什麽的絕對是沒有的。我在公司都這麽多年了，泄密的眼中程度難道會不懂嗎？何必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說到底就是一場誤會，何必拿這麽點事去打擾趙總工作？”鄭岩聞言卻是不為所動，堅持要去讓上司解決。方霞的資曆擺在那兒，確實不像是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要是換個其他的新人，鄭岩說不定也就順著台階下了，不會把事情鬧大。但白忻言就不一樣了，兩次有關對方的指示下來，鄭岩已經清晰認識到了這位的靠山有多厲害，因此對他的態度比起一線也不遑多讓了。這有可能讓白忻言受了大委屈的事，鄭岩可不覺得自己有那個麵子去做和事佬。方霞說不動鄭岩，最終幾人還是到了趙總麵前。趙總聽完了大致情況當即心裏咯噔一聲，看著方霞的目光頓時不善起來。“鄭岩讓你通知白忻言節目的事，你是怎麽跟白忻言說的？”趙總冷冷問道。方霞還勉強維持著表麵的鎮定，避重就輕地答道：“我都如實跟白忻言說了的。隻是因為我覺得白忻言才剛進公司，培訓還不到位，怕他參加這個節目操之過急反而效果不好，所以多提醒了兩句。是白忻言自己先問起了子謙，我才回答了一下。畢竟子謙已經培訓挺久了，從這個角度來說是比白忻言要合適一點的。趙總，泄露消息的事我是絕對沒有做的。”杜子謙那邊方霞是叮囑過的，他自己也不會傻到把事情往外說，向其他人泄露消息的事肯定不會有證據。隻要這一關能過去，能讓趙總相信自己，方霞覺得事情就不至於太嚴重了。方霞的說法聽起來倒是勉強算是合理，不過因為她有前科的緣故，趙總並不完全相信，仍舊有所懷疑。但與此同時趙總又覺得方霞經過了上回的敲打，確實不該還有膽子針對白忻言才是。這個節目的前景方霞不至於看不出來，帶了點私人情緒誤導白忻言已經算是違背職業道德了，要是還敢打著故意讓白忻言把機會讓給別人的主意，那膽子也太大了。經過了上次的事，趙總已經發現方霞比他想象中的要蠢了，但是他還是覺得，好歹也是做出了一些成績的金牌經紀人，總不至於蠢到那種地步吧？除非方霞純粹是靠進公司的時間早，加上運氣才當上的這個金牌經紀人。不過雖然這麽想，事實如何還是要驗證一下的。趙總當即要讓人去把杜子謙也叫過來，這時白忻言卻說道：“如果是要看杜子謙知不知道節目人選的事，打個電話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嗎？”直接把人叫來，看到這三堂會審的架勢，想也知道杜子謙不會輕易說真話了。換成其他人，這麽否定老板的決定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但白忻言沒想那麽多，而趙總也沒法對他有什麽不滿，因此提議很快被采納了。趙總也是老狐狸了，自然知道怎麽樣才能詐出人的真實反應來，交代方霞道：“你給那個杜子謙打電話吧，假裝沒有其他人在，就說白忻言拒絕參加了，人選換成他了。不用提什麽事，就說這兩點就行了。”方霞的心跳聲頓時大了起來。這樣幹的話，杜子謙很可能就直接說漏嘴了！方霞努力維持住神色不變，說道：“趙總，要不還是直接把人叫過來吧？子謙現在應該是在上課呢，電話應該接不到。”趙總一怔，看了看時間，還是皺眉說道：“你先打一個試試，沒人接再說。”其實他原本還不太懷疑，但看方霞的表現，心中不好的猜測卻越來越明顯。方霞無法，隻能當著幾人的麵把電話撥了出去，心裏瘋狂祈禱著杜子謙不會接。然而本來應該在上課的杜子謙，因為一心惦記著這件事的進展，課上走神得厲害。發現方霞打了電話過來，當即更加坐不住了，遲疑了一下就以肚子疼為由向老師請假去了廁所。方霞聽到手機裏一直響著“嘟嘟”聲，半分鍾了還沒有接通，慢慢地鬆了口氣。然而她正想放下手機表示確實沒人接的時候，聽筒裏卻是傳來“嘟——”的一聲。接通了。方霞頓時臉色一白，而那頭的杜子謙已經說話了：“喂，霞姐，怎麽了？”方霞哆嗦了一下嘴唇，在趙總冰冷目光的注視下，最終還是隻能硬著頭皮說道：“白、白忻言拒……拒絕參加了……可、可以換成你……”方霞說話間已經幾乎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了，連說了什麽都似乎成了一片空白。但杜子謙的反應還是清晰地傳遞到了她的耳朵裏。“真的？！”那是極度喜悅而興奮的聲音，借著免提的效果回蕩在了整間辦公室裏。“是真的換成我了？霞姐你太棒了！”杜子謙隨後很快有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但其中的欣喜意味仍舊濃烈。方霞耳朵裏杜子謙的聲音無比清晰，眼前和腦海裏卻是一片漆黑和混沌，隻剩一個念頭毫無顧忌地昭示著存在感——這下真的完了。*杜子謙的反應已經把真相暴露得清清楚楚了，除了方霞，趙總也一下子變了臉色，忍了忍才沒立刻發作，從方霞手裏拿過手機冷冷地說了一句：“杜子謙是吧？馬上到二十五樓的總裁辦公室來。”說完就掛了電話。那邊杜子謙正高興著，卻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頓時又難受又心慌，喜色全僵在了臉上。雖然還搞不清楚這樣突然的變化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聽對方讓他去總裁辦公室的語氣，顯然不會是什麽好事。難道是白忻言的靠山發現他搶了白忻言的資源要對付他了？杜子謙心覺不妙，但這事顯然是不去不行的，於是隻能咬著牙去了二十五樓，同時心裏忍不住還有些埋怨方霞辦事出了紕漏。等他到了總裁辦公室，果然就見方霞臉色難看又心虛地站在一邊，白忻言也在，而趙總臉上怒氣未消，明顯是衝著方霞去的。“知道叫你來什麽事嗎？”趙總看了看杜子謙，語氣不善地問道。杜子謙頓了頓，也不清楚對方了解到了什麽程度，於是還是選擇搖了搖頭。“不知道？”趙總冷哼了一聲，“方霞把應該保密的消息告訴了你，你們還串通起來想把白忻言的名額搶過去，我說的有沒有錯？”杜子謙被趙總的冷臉嚇得一抖，但即便腦子混沌卻仍舊本能地推卸責任道：“不、不是的……我不知道這件事是需要保密的，霞姐告訴我還說能幫我爭取一下機會，我以為就是正常競爭資源而已……”方霞聽到這話頓時也安靜不下去了，當下就不可置信地看著杜子謙，忍不住高聲道：“你、你竟然還汙蔑我？！明明是你先求我幫你爭取進這個節目，我才好心把白忻言拿到名額的消息告訴你的！要不是你非要我用這樣的辦法騙白忻言把名額讓給你，我有必要做這樣的事嗎？你竟然還說你不知道！”方霞心慌氣短了好半天，陡然見到杜子謙這麽給她甩鍋，頓時怒氣帶著之前的壓抑不順一下子爆發了，徹底沒了鎮定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職場精英，倒像是為了雞毛蒜皮撒潑的粗俗婦女了。杜子謙被方霞又嚇了一跳，接著就是一陣心虛。但他知道承認了就麻煩大了，因此還是不願承認，低聲表示自己無辜。坐在一旁看戲的白忻言見狀頓時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這兩個人之前還齊心協力地想坑他呢，沒想到這麽快就自己狗咬狗了。而且說實話，方霞幫杜子謙幹這事本身就是吃力不討好，也算是很給對方麵子了，沒想到杜子謙轉眼就想把責任都推給她，這時候方霞恐怕腸子都要悔青了吧。“行了，”趙總不耐地喝止了情緒激動的兩個人，說道：“你們現在就老老實實把事實說一遍，不要妄想瞞混過關。要是我發現你們還在說假話，懲罰從嚴，明白了嗎？方霞你先說。”方霞這時也不再抱什麽僥幸心理了，對於杜子謙更是既憤恨又失望，當即把杜子謙打聽到節目消息，求她幫忙爭取，還有之後兩個人商量怎麽哄騙白忻言的事情都如實說了。方霞說得足夠詳細真實，杜子謙見狀也知道自己沒機會洗白了，於是心灰意冷地不再垂死掙紮，把方霞說的都承認了下來。事情徹底水落石出，趙總卻差點被氣笑了，杜子謙這個新人就算了，沒想到堂堂一個金牌經紀人也能蠢到這個份上，簡直是想罵他們一頓都覺得提不起勁。不過也是他失誤得厲害了，實在不該選方霞給白忻言當經紀人的。這事一出，估計他又要在大老板那兒吃掛落了。也不知道這次會罰掉他多少獎金……趙總心情不佳，但對著白忻言還是好聲好氣的，特意打起精神當著白忻言的麵罵了方霞和杜子謙一頓，最後說道：“方霞作為經紀人，泄露了需要保密的項目信息，還企圖操縱自己無權幹涉的資源分配，破壞公司的秩序，對藝人造成了嚴重的負麵影響。這些最基本的要求都違反了，可見是本身的職業素養有問題。我看經紀人你是暫時不用當了，還是回去從助理經紀人開始從頭學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