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拿過蒲扇,為吃得滿頭大汗的人扇風,不小心碰到了手背的水泡,不動聲色的用袖子掩去。


    為炸一碗爆香麵條的蔥頭油,剛剛他的手被濺出的熱油傷好幾次,現在手背大小不一的水泡火辣辣的。


    聽見敲門聲,章無虞要站起來,又被按下肩膀。


    “我去。”


    門外,戚鏡家的小廝站著。


    “大人,我家公子來接戚姑娘。”


    “她還在吃飯,再等些時候。”


    小廝折返回去,又跑過來。


    “我家公子說,戲要開始了,還是先走吧,稍後那裏有吃的。”


    “看戲重要還是她吃飯重要?”戚書望不悅揚聲,“若是要接人,就好好下馬來,難不成她還不配你下馬親自來接。”


    車簾被拉開,戚鏡下馬車,信步走來。


    戚書望毫不掩飾怒火。


    “她還在吃飯,等著。”


    “鏡哥。”章無虞匆匆走來,被戚書望拽住,喝道:“急什麽,吃完再說。”


    “我吃飽了。”


    章無虞甩開戚書望,奔向戚鏡身邊。


    看著人馬車離開直到消失在視野裏,戚書望關了門,進了大廳,看著還剩大半碗的麵。


    門又被敲響,他心中一喜,念著是不是她回來拿什麽東西,快步走去,開門卻是盛裝打扮的秦修顏。


    “怎麽是這個表情,見著我是有多失望?聞到油香味,可是做麵了?正巧我還沒吃飯,你也做一碗我嚐嚐?”


    “灶台可以借,自己做。”


    秦修顏哭笑不得。


    “那還是算了,我還有事,路過這裏順道與你說兩句閑話,現在就走。”頓了頓,她忍不住道:“你這人就沒一點好奇心的,也不問問我去哪?”


    戚書望抱臂站著,“你向來有主見,我問不問沒什麽關係。”


    秦修顏歎氣,“幸好我不喜歡你,不然非得氣死。”


    戚書望挑眉,心裏並不讚同秦修顏的話,他並不是不解風情,隻不過一腔的柔情都給了章無虞,隻關心她會去哪而已。


    “不說了,我趕著去戲樓,晚了聽得上不上下不下的怪難受。”


    秦修顏理了理簪子,快步鑽進轎子裏。


    戚書望又回了大廳,剛將碗碟收拾到灶房內,目光陡然一閃。


    奔到院內牽戚馬就走。


    他剛好在戲樓外截下秦修顏色。


    “怎麽跟來了?”


    “別進去。”


    戚書望喝到,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戚鏡撕碎,那個男人在利用章無虞,既要傷了章無虞的心,恐怕稍後也要傷秦修顏的心!


    “怎麽忽然說這話,我是真的要遲的。”


    秦修顏無視他的阻攔,形色匆匆的進了戲園,拉住個小廝問:“天字號房是不是有個戚公子已經到了”


    見小廝應‘是’,秦修顏心裏高興,匆匆上了樓,卻瞥見了兩道身影。


    她放緩了步調,心是又痛又澀,慢慢的走近,眼裏盡是不可置信。


    章無虞顧著看戲,不小心沾到了茶水,正打算往裙子上擦擦了事。


    “手給我。”


    戚鏡掏出手帕,拉過她的手,細心的擦拭水漬,語氣溫和無奈。


    “大姑娘家的,怎麽連手帕都不帶。”


    章無虞心一跳,有些不知所措,以為戚鏡嫌她邋遢,一時間無地自容。


    “今日衣服也沒換,就這麽冒冒失失的出來了,並不是故意的,隻不過是聽見你來了,一時高興,忘記了。”


    戚鏡聞言抬眸,餘光掃見門口含著淚水的秦修顏,他挑釁的抬眸與秦修顏對視,冷漠的挪開目光對章無虞笑。


    他將手帕遞給章無虞,似笑非笑的說:“看見我連衣裳都顧不上換,我該欣喜還來不及,怎麽會介意。”


    章無虞覺得這話怪不對勁,卻又不想自作多情,就沒有接茬。


    門外,秦修顏狼狽離去。


    散場後,戚鏡送章無虞回家,在門口卻又將人叫住。


    “你願不願意陪在我身邊?”他拉住麵色詫異的章無虞,忍不住笑了,“不是說喜歡我,總藏著不說,我要再不主動些,你是不是得把這心意帶到棺材裏?”


    他湊過來,章無虞下意識閉眼,心跳如麻。


    鼻尖藥香先濃後淡,她睜開眼睛,戚書望隻取下了她頭上的釵子。


    “這算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戚鏡晃了晃釵子,嘴角噙笑,“至於我給你的,得好好想想。”


    見人還愣怔著,戚鏡輕輕將了推進院子裏。


    門內,聽著馬車聲走遠了,章無虞漫無目的的繞著院子走了幾圈,忽然捂麵跺腳,嘴裏嗷嗷的叫,耳根子紅了一片。


    大廳內幽幽的聲音傳來。


    “踩著蛇了?叫得如此厲害。”


    “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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