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章無虞跨出轎子,又道:“天色已晚,為何要在此處幹站著?”


    你也知天色已晚?戚書望麵色沉沉,心中更沉,表現出來便是一副不言苟笑的模樣。


    “你們倒是感情深,她回來得晚,你便等著,而這丫頭一路上不肯停歇,嚷著非要在月末趕回來不可。”


    戚書望目光一閃, 當初他們一家定居於宜陽鎮的那一日便是六月末,之後每一年那一天, 章無虞都會變著花樣相聚, 有時是家宴,有時是一家外出遊玩。


    原來她竟如此看重這個日子。


    戚鏡說完也不多留, 抬腳走進院子裏。


    “我有事想和你說。”


    戚書望想拉章無虞到戚府,後者躲開。


    “既然大費周章的要和我撇清關係,有些事可不能逾越, 以往拉個手腕是親情使然, 如今嚴格來說, 你我已經沒有關係,可得悠著點。”


    戚書望將手伸了回去,章無虞問:


    “可是後悔當初衝動?”


    “不曾,不過既然你重名聲, 為何要和別的男人閑逛到這時辰。”


    戚書望語氣裏有著自個都沒察覺的醋味。


    “誰說我們是閑逛?如今萬事塵埃落定,也不用像以前兢兢業業的躲著,我一直打算開家小酒樓,這一次就是回家鄉搬救兵。


    戚鏡家中也是做這種營生,有他在,開酒樓十拿九穩,且開酒樓銀子要管夠,也得朝他借。他年紀比我大,有如兄長,這次跟我來宜陽城,我們合夥,他出銀子我出力,把這酒樓辦起來。


    總不能讓他住在這小院子裏,所以今天先去看了一處院落,隨後馬不停蹄的又去看了幾家適合開酒樓的鋪麵,忙活到現在。”


    戚書望聽得麵色越發的明朗,問:


    “既然想開酒樓,為什麽不找我商量?”


    “你做官可以,做生意可不一定行,且縣令能有多少俸祿,咱們家一個油條攤掙不了大錢,還是應該找個專業的來。”


    戚書望一口氣嘔在胸腔,感情是嫌棄他沒錢外加不會做生意!


    見章無虞一直在變換站姿,戚書望讓人等一下,轉身進屋,不一會掄著兩個圓凳出門,往兩家門口一放。


    章無虞:“......”


    兩人各自坐在自家門口繼續聊,章無虞道:“其實你不來,我也得找你一趟,那秦修顏是不是說了我許多壞話?你們又是怎麽認識?”


    “她並未說過你壞話,不過是說了些你家裏的事。修顏是個敢作敢當的女子,特立獨行,當初喜愛上烹飪之後,寧願不做閨中小姐,脫下裙袍朱釵,著布衣短打,四處拜師學藝,掌勺做菜,如今也闖出了名堂,我當初趕考時機緣巧合下吃過她做的菜,敬佩她是個奇女子,便有了交情。”


    “打住,你怎麽老誇她?這女人有心機,就知道結交男人,你且問問,她要是實誠就該明說,身邊繞著多少男人,且還勢力眼,要你不是有來頭的,她才不管你。”


    章無虞喋喋不休,忽然臉頰被人扯著往外拉。


    戚書望湊近打量,“以前也不見你罵人罵得這麽激動,她又怎麽惹你了?”


    章無虞打掉戚書望的手,罵得餘氣未消。


    “那我問你,你和那戚鏡又真的好到這地步,趙錢孫李還不夠你取的,居然用他姓?”


    “那時咱們兩個出宮後第一次被守門的盤查,我總得找個夫姓,當時腦子裏蹦出的便是他,拿來用用罷了,這隻不過是小事。”


    小事...戚書望碾壓著腳邊無辜的小草,他一顆心因為這所謂的‘小事’又妒又無可奈何,這女人哪怕事再多幾分玲瓏心,也該想到他會吃味!


    正說著話,章無虞身後門大開,戚鏡笑意吟吟道:“不早了,縱是再有話題聊,明日趕早?”


    戚書望忽的有危機感,這院子隻有三間房子,三間挨得極近,他是腦子秀逗了才會讓這兩人單獨在一院子裏。


    他霍的起身,一派正氣,朗朗道:“公子留步,我家無虞路上承蒙照顧,這院落小,不是待客之道,何不到戚府去,那裏臥室寬敞,公子也可休息得好一些。”


    迎著對方詫異目光,戚書望背脊挺得老直,麵上掛著沉穩真摯的好意,內心叫囂:還不給老子,滾過來。


    章無虞滿意的點頭,她教育得不錯,以前唯我獨尊的賢王如今待人接物可真有禮儀。


    “你是睡慣了好屋子的,別跟他他客氣,都是一家的。”


    “沒錯,一家的。”


    戚書望篤定的加重了‘一家’兩字。


    他雷厲風行,立刻叫來了小廝,炯炯有神的看著戚鏡進門才罷休。


    大門沉沉關上。


    戚鏡打量著宅邸,笑道:“也是頗有緣分,你我竟然因緣巧合都姓上了戚,說是一家人。”


    “戚公子,這辰歸辰,卯歸卯,還是莫要混為一談的好。”一家之主翻臉不認人,吩咐福伯帶人去休息,甩袖就走。


    見之前還客客氣氣,如今一眨眼就能冷漠疏離的縣令,戚鏡凝視著人離開的背影,失笑搖搖頭。


    戚書望在書房內批了一篇公文後,福伯推門立在一邊。


    “大人,將人安排在了陳世賢以前住的那屋。”


    戚書望頷首,將筆架在硯台上,問:“福伯,你覺得這戚公子與之前的陳世賢相比如何?”


    福伯不假思索,“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沒得比,雖老奴今日第一次見那戚公子,但見人談吐不俗,身上所穿都不是凡品,可見家境優渥,再者剛才送那位公子去休息時,老奴也聽其是為了幫老夫人開酒樓特意千裏迢迢趕來,可謂是重情重義。”


    戚書望鬱結於心,還不死心,又問:“這種人在女人裏是不是更受歡迎?”


    福伯笑:“若老奴是個女兒身,在早生了幾十年,恐怕都要一見鍾情了。”


    戚書望沉默了會,揮揮手讓福伯下去。


    那一夜,縣令大人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危機感十足。


    次日,一向早起的戚書聞剛打開門就看見一身清爽,正在園子裏賞鳥的戚鏡。


    一旁等伺候的福伯:“這位公子生活習慣可真好,從不貪睡,看來是個有自製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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