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王十一年,即公元前五三零年


    春,齊國人將燕簡公送到唐地。


    三月,鄭國國君鄭簡公去世,他的兒子鄭定公繼位。


    夏,楚靈王殺楚國大夫成虎,這是認為他是若敖氏的餘黨(若敖氏之亂在楚莊王九年,即公元前六零五年)。


    有人在楚靈王麵前誣陷成虎,成虎知道之後,卻不能出走。


    秋,八月,晉國人滅肥國。


    魯國發生內亂。


    楚靈王在州來打獵,駐紮在潁尾,派蕩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率師包圍徐國,以此威脅吳國。楚靈王駐紮在乾谿,作為後援。


    下雪,楚靈王頭戴皮冠,穿著秦國的羽衣,披著翠綠披肩,腳穿豹皮鞋,執鞭而出。仆析父跟從。


    右尹子革晚上前來朝見,楚靈王接見他,脫去帽子、披肩,放下鞭子。對子革說,從前我們的先王熊繹,與呂級、王孫牟、燮父、禽父,共同事奉康王,齊、晉、魯、衛四國鬥分賜了寶器,唯獨我國沒有。如今我派人前往成周,請求把鼎作為賞賜,周王會給我嗎?


    子革回答,會給君王啊!從前我們先王熊繹住在荊州僻處,乘柴車、穿破衣,以此開辟叢生的雜草。跋山涉水來事奉天子,隻能用桃木弓、棗木箭作為進貢的禮品。齊國,是天子的舅父。晉、魯、衛,是天子的同胞兄弟。楚國因此沒有得到賞賜,而他們卻有。如今周室和四國都順服事奉君王,將會聽從您的命令,難道還會愛惜鼎嗎?


    楚靈王又表示,從前我們的皇祖伯父昆吾,居住在舊許,如今鄭國人貪利那裏的土地而不歸還我們。我們如果求取,他會給我們嗎?


    子革回答,會給君王啊!周室不愛惜鼎,鄭國還敢愛惜土地?


    楚靈王表示,從前諸侯以為我國地處偏僻而畏懼晉國,如今我們大大地修築陳、蔡、不羹的城邑,每地都有戰車千乘,您是有功勞的,諸侯會畏懼我們吧!


    子革回答,畏懼君王啊!光是這四座城邑,便足夠使諸侯畏懼了,又加上楚國,豈敢不畏懼君王?


    工尹路請求楚靈王,君王命令破開圭玉來裝飾斧柄,謹請發布命令。


    楚靈王進入察看。


    仆析父對子革說,您,是楚國有名望的人。如今和君王講話,對答好像回聲一樣,國家將怎麽辦呢?


    子革表示,我磨快了刀刃等著,君王出來了,我的刀刃就砍下去。


    楚靈王出來,又與子革說話。左史倚快步走過,楚靈王說,這個人是良史,您要好好看待他。這個人能夠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


    子革表示,臣曾經問過他。從前周穆王想要放縱他自己的私心,周遊天下,想要讓天下到處都有他的車轍馬跡。祭公謀父作了《祈招》這首詩來阻止穆王的私心,穆王因此得以善終於祗宮。下臣問他這首詩,他都不知道。如果問更遠的事情,他哪裏能知道?


    楚靈王問,您能知道嗎?


    子革回答,能。這首詩說:‘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祈招安祥和悅,表現有德者的聲音。想起我們君王的風度,樣子好像玉好像金。保存百姓的力量,而自己沒有醉飽之心)。’


    楚靈王向子革作楫,便進入營帳,送上飯來不吃,睡覺睡不著,如此數日。


    楚靈王不能克製自己,終於遇上了禍難。


    晉國人攻打鮮虞,這是滅亡肥國之後順路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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