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悼公十年,即公元前五六四年,春,宋國發生火災。


    晉悼公因此向士弱(士渥濁之子)詢問,我聽說,宋國發生了火災,從這裏就可以看出了天道。這是為什麽?


    士弱回答,古時候的火正,祭祀的時候,有的用心宿陪祭,有的用柳宿陪祭,這是因為火星在兩個星宿中運行。所以柳宿就是鶉火星,心宿就是大火星。陶唐氏的火正閼伯住在商丘,祭祀大火星,用火星來確定時節。相土沿襲這個,所以商朝為大火星為祭祀的主星。商朝人觀察他們霍亂失敗的預兆,一定從火災開始,因此在過去自以為掌握了天道。


    晉悼公問,這可靠嗎?


    士弱回答,在於是不是有道。國家的動亂上天不加以預兆,這就不能預知。


    夏,季孫宿到晉國聘問,這是回報範匄的聘問。


    秦國國君秦景公派使者到楚國請求出兵,準備攻打晉國,楚共王答應了秦國的請求。


    秋,楚共王率軍駐紮在武城,作為秦國的後援。


    秦國人入侵晉國,晉國此時正遭受饑荒,所以不能反擊。


    冬,十月,晉悼公與魯襄公、宋平公、衛獻公、曹成公、邾宣公、滕成公、薛獻公、杞孝公、小邾國君、齊國太子光會見,率軍攻打鄭國。


    此時,晉國八卿為中軍將荀罃,中軍佐範匄,上軍將中行偃,上軍佐韓起,下軍將欒黶,下軍佐士魴,新軍將趙武,下軍佐魏絳。


    庚午,魯國季孫宿、齊國崔杼、宋國皇鄖跟從荀罃、範匄進攻鄟門。衛國北宮括、曹國人、邾國人跟從中行偃、韓起進攻師之梁門。滕國人、薛國人跟從欒黶、士魴進攻北門。杞國人、郳國人跟從趙武、魏絳砍伐路邊的栗樹。


    甲戌,諸侯聯軍駐紮在汜水,命令諸侯,表示,修理作戰工具,備好幹糧,送回老的小的,讓患病的人居住在虎牢,赦免錯誤,包圍鄭國。


    鄭國人感到害怕了,於是向晉國人請求講和。


    中行偃說,直接包圍鄭國,等待楚國人前來救援,讓鄭國人與楚國交戰。如果不這樣做,就不跟他們講和。


    荀罃表示,答應鄭國人,與他們結盟,然後退兵,以此引誘楚國人前來攻打鄭國,使楚國人疲憊。我們把四軍分成三部分,再加上諸侯的精銳,來迎擊前來的軍隊,對我們來說並不困乏,而楚軍不能持久,這樣的話,要比交戰更好。暴露白骨以圖一時之快,不能用這樣的辦法與敵人相爭。大的辛勞還沒有停止,君子用智,小人用力,這是先王的訓示。


    因為諸侯不想作戰,於是就允許鄭國講和。


    十一月己亥,諸侯在戲地結盟,這是因為鄭國的順服。


    將要準備結盟,鄭國的六卿、大夫、卿的嫡子跟隨鄭簡公參加會盟。


    晉國士弱製作盟書,說,從今天盟誓之後,鄭國如果不對晉國唯命是從,或者有別的想法,就像盟書上記載的一樣。


    鄭國公子騑快步上前,表示,上天降禍於鄭國,讓我國夾在兩個大國之間。大國不賜給我們友好的話語,反而發動戰亂來要挾我們。讓我們的鬼神得不到祭祀,我們的民眾不能獲得、享受土地上的產出,男人、女人都辛苦瘦弱,沒有地方可以述說。從今天已經盟誓之後,鄭國如果對既合於禮儀,又強大可以庇護鄭國的大國不唯命是從反而敢有其他的想法,也像這份盟書所記載的一樣。


    中行偃便說,修改這份盟書。


    鄭國公孫舍之表示,已經把盟約報告給神靈。如果可以修改,那麽大國也是可以背叛的。


    荀罃因此對中行偃表示,我們實在是沒有德行,反而用盟約要挾別人,這難道合於禮儀!不合禮儀,用什麽來主持會盟。姑且結盟而退兵。修養德行,修整軍隊,然後再來,最終必然可以得到鄭國,為什麽一定又是今天呢?我們不合於德行,民眾將會丟棄我們,豈會隻有鄭國?如果能夠休養民力、和睦民心,遠方的人就會前來歸順,何必需要依靠鄭國呢?


    於是,諸侯就與鄭國結盟,然後回國。


    十二月癸亥,晉國人率領諸侯聯軍再次攻打鄭國,進攻鄭國國都的三麵城門,這是因為晉國人覺得鄭國人沒有對晉國唯命是從。


    閏月戊寅,在陰阪渡河,進攻鄭國,在陰口駐紮,然後回國。


    鄭國人想要攻打晉軍,沒有能夠統一意見。


    楚共王率軍攻打鄭國,鄭國人因此與楚國講和,這是因為晉國沒有能夠庇護鄭國。


    晉悼公回國之後,商議讓民眾休養生息的辦法。


    魏絳請求賜予恩惠,將積聚的財貨拿出來借給民眾。


    於是自晉悼公以下,如果有積聚的財物,全都拿了出來。國家沒有不流通的財物,也沒有困乏的民眾。公家不禁止民眾牟利,也沒有貪婪的民眾。祭祀祈禱用貨幣來代替,趙盾賓客隻用一種牲畜,新的器具不添置,車馬服飾隻要夠用就行。


    這些舉措實行了一年,國家才有了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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