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見狀吃吃地笑,下車替兩人開了車門。然後他重新上車,衝著蘇岑笑道:“嫂子我就先回去了,我媽讓我回家一趟,說要給我相親。”


    說完一腳油門下去,車子直接駛離了小區。


    蘇岑被他這把騷操作搞得一愣,看了眼身邊還沒完全睡醒的男人。


    “他就這麽把你扔下了?”


    “你沒聽他說要回家相親嗎?男孩子心思野,一聽到有女生連老板都不要了。”


    “可這麽晚了相什麽親?”


    “估計是看照片吧。也可能上網先聊聊,總之咱也識趣點,不要打擾人家的好事兒。”


    沈家宥說完雙手插兜,轉身走上了台階。走出幾步後還回過身來招呼蘇岑:“走吧,他是不會回來的。”


    蘇岑收回視線,跟著沈家宥進了樓下大廳。今晚又是上回碰到的那個保安值班,他一見到兩人便熱情打招呼。


    “……沈導來得真快啊。我這剛跟胡師傅提起蘇小姐好像叫人跟蹤了,沈導立馬就來當護花使者了。”


    沈家宥麵對調侃毫不在意,反倒認真地點點頭:“是啊,這事兒還得謝謝你,回頭給你寫封表揚信。”


    “哎喲,那我麵子可大了,我得把信裱起來掛家裏才行。”


    蘇岑聽著那兩人的說笑聲,心裏的鬱悶愈發大了。


    總有一種今晚沒法兒善了的錯覺。


    第65章 厚臉皮


    兩個人搭電梯上樓。


    一直到蘇岑打開大門進屋,沈家宥才開口道:“吃飯了嗎?”


    聽到這話,蘇岑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怎麽,又想在我家大吃大喝?”


    話音剛落她就察覺到不妥。這哪裏是她的家,分明就是沈家宥的家。她鳩占鵲巢也就算了,現在還打算反客為主了。


    倒是沈家宥頗為讚同的點點頭:“說得沒錯,就是想在你家吃吃喝喝。”


    “這是你家,不是我家,我隻是臨時借住……”


    “不,這就是你家。”沈家宥伸手把蘇岑拉進屋來,順手關上了大門。然後他挑了挑眉,又添了一句,“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總覺得這話說得很曖昧,蘇岑耳根子有點發燙,剛剛被他拉過的手也隱隱有股灼人的感覺。她趕緊轉移話題:“所以你還又沒吃晚飯?”


    “在劇組吃了一點,這會兒又餓了。你加班到這會兒,應該也沒時間吃飯吧。”


    沈家宥邊說邊掏出手機,正準備訂外賣,卻被蘇岑伸手攔下。


    “算了,等送過來挺晚的,我給你做點吧。”


    說完她就進了廚房。


    沈家宥沒有跟進去,站在客廳裏走了兩圈,最後走到餐廳,站在了餐桌邊。


    看得出來蘇岑早上出門很匆忙,都沒顧得上收拾桌上的東西。桌上還攤著她吃早餐時看的一些資料。沈家宥本想替她整理歸置一下,拿起那疊文件夾時,不小心把張紙掃到了地上。


    紙張輕飄飄地落在地上,清楚地呈現出上麵打印的內容。內容分為兩部分,上麵一部分是一張打了馬賽克的照片,下麵則是一些文字說明。


    沈家宥知道這肯定跟蘇岑的工作有關,他無意窺視,本想拿起那張紙就塞進文件夾裏。可上麵那張照片卻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曾見過那張照片。


    不止他見過,但凡是愛上網的人,估計都看過那張照片。


    那是女明星程婕死亡時的照片。沈家宥還記得這件事兒,大約是去年的這個時候,程婕被人發現死於家中。


    當時發現屍體的保姆驚聲尖叫引來了鄰居圍觀,後來不知是誰拍下了這張照片,將它高價賣給了媒體。


    媒體為了博人眼球,很沒有職業底線地公布了這張照片。不過他們還算不是太過分,在登出的時候給照片上的人臉打上了馬賽克。


    這事兒在當時曾引起不小的轟動,但因為程婕人氣並不算旺,警方後來的調查又說是自殺,所以這事兒熱過一陣兒,很快便歸於平靜。


    想不到這案子跟蘇岑有關。


    沈家宥看著從廚房走出來的蘇岑,晃了晃手裏的紙,問對方:“這案子是你經手的?”


    蘇岑將烙好的一碟餅擱到桌上,探頭看一眼那張紙:“是,去年的事情,屍體是我解剖的,死亡報告書也是我寫的。”


    她還見過死者的家屬。因為當時家屬對自殺這個結論很不滿意,幾次三番來找她希望她能更改這個結論。


    程婕的父母老來得女,那會兒都已經七十多。兩位老人一頭的白發,拉著她的手哭得跟什麽似的。


    蘇岑十分同情他們,可是事實就是事實,她不可能違背自己的職業操守。


    後來因為她的拒絕,程婕的堂弟還曾來隊裏找過她麻煩,幾次把她堵在門口,甚至還曾偷偷跟蹤過她。


    “他跟他堂姐的感情應該很深。”


    沈家宥聽著蘇岑的講述,眉頭不由越皺越緊。


    “所以他後來有沒有再找過你麻煩?”


    “那倒沒有。張隊聽說他跟蹤我後之後,曾把他找過去好好地談了次話。而且那段時間因為怕我出事兒,我哥也天天接送我。”


    “你哥?”


    “就是……蘇易桐。”


    沈家宥了然地點點頭,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看來你哥他倒是很癡情。”


    蘇岑被他調侃得很不自然:“什麽癡情不癡情的,親戚之間互相幫忙而已。”


    “哦,那你有沒有幫過他什麽?”


    “我沒有什麽可幫他的,他也不需要我幫忙。”


    蘇岑躲開沈家宥不懷好意的笑容,轉身又回了廚房。等她再次端著煮好的麵條出來時,發現沈家宥還站在那裏,手裏依舊拿著剛才那張紙。


    她走上前去問:“怎麽,你懷疑這事兒有問題,你認識程婕嗎?”


    “見過一麵。我在美國拍戲的時候,她來我那兒試過一個角色的鏡。不過最後沒有用她,後來聽說她在國內出了事兒。”


    “那你當時覺得她這人怎麽樣?”


    沈家宥衝蘇岑挑挑眉,顯然不太理解她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她整個人精神狀態怎麽樣?因為我見過她父母家人,他們都說她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確實不大像。”沈家宥回憶道,“她是去年差不多這個時間出事的,而試鏡的時間是去年年初。當時她給我的印象挺深,因為她這個人很開朗。唔,甚至不能說是開朗……”


    “那是什麽?”


    “停不下來。一般人來試鏡都很小心謹慎,要不就表現得文靜優雅。但她不大一樣,活潑外向話也不少。她的英文並不好,但卻能跟現場的外國工作人員打成一片。兩方說著彼此都聽不懂的話,卻還能玩到一塊兒去。這樣的女生不多見。”


    蘇岑點點頭,想起程婕的堂弟把她堵在巷子裏的時候,衝她吼的那些話。


    “我姐怎麽可能自殺。她天天高興得不得了,跟誰都笑嗬嗬的。她的事業也在上升期,錢也賺得越來越多,你說她自殺個屁啊。她根本就是讓人謀殺的!”


    這最後一句話在腦海裏回蕩個不停,讓蘇岑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沈家宥立馬問:“怎麽了?”


    “沒,沒什麽,趕緊吃吧,麵都坨了。”


    蘇岑坐下來將麵碗拿到跟前,挑了一筷子吃了起來。客廳裏很快就隻剩下兩人吸麵條的聲音。


    蘇岑聽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個事兒,便問:“你今天喝藥了嗎?”


    “喝了。”


    一說起這個,沈家宥的表情就很糾結。他笑著問對方:“這藥還得喝幾天?”


    “快了吧,你這次配了兩星期的藥,再喝幾天就結束了。”


    “行,那我就再忍幾天。”


    “你打算喝完這些就不再喝了?”


    沈家宥失笑地反問:“怎麽,你還想讓我一直喝下去?”


    那麽難喝的東西,要不是賣蘇岑的麵子,打死他也不會喝。


    “可是隻喝兩星期恐怕不會有效果。”


    “這都喝了半個月了要還沒效果,隻能說明這藥沒用,或者不適合我,那麽不喝也罷。”


    蘇岑聽了直搖頭:“中藥哪有起效這麽快。我以前喝中藥,一喝就是半年甚至一年的。”


    她本以為沈家宥肯定又要跟自己辯論個一二三的,沒想到他聽完這話後一言不發,隻一雙眼睛認真地盯著她看了半天。


    看得蘇岑心裏直打鼓。


    她伸手摸摸臉頰:“怎麽了,我臉上有麵條?”


    “臉上沒東西,不過你心裏有東西。”


    “有什麽?”


    “這得問你。你說你這心裏裝了什麽,才會整天睡不好,不是看西醫就是看中醫。你年紀這麽輕,天天上醫院是怎麽回事兒。你們那個工作也不至於壓力大成那樣吧。”


    他邊說邊把身子往前探,隔著半張餐廳衝蘇岑揚了揚下巴:“說說,夜裏都想什麽了,想得睡不著覺?是不是在想我?”


    蘇岑很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記白眼:“臉皮真夠厚的。”


    “我問過邱醫生,他說你最近沒去看他。我一回來你睡不好的毛病就沒了,還說不是因為想我才睡不著覺?”


    他這無賴樣像極了從前追她時的模樣。那會兒他總是像剛才那樣衝她一揚下巴,臉上掛著自戀的笑容。


    “蘇同學,剛剛上課走神是因為想到我了嗎?”


    蘇岑現在麵對任何現場都能窺然不動,她覺得沈家宥從前的功勞絕對功不可沒。


    對方見她不回答,便嗬嗬地笑了兩聲。這笑聲愈發讓蘇岑著惱:“吃你的麵吧,這麽多麵條都堵不住你的嘴。”


    “你應該知道,這世上能堵住我嘴的東西,隻有一個。”


    “什麽?”


    沈家宥伸手往她臉上指了指,蘇岑瞬間明白過來。不等他開口,蘇岑直接起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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