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暗諷他爸前一陣兒跟唐子清的緋聞。


    沈西耀氣得青筋直爆:“你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在外麵闖了禍不說,回家還找你表妹一起陪你撒謊。你想把她也給帶壞?”


    沈家宥笑了:“瞧您說的,您要真這麽看得上她,也不會讓她來當您的眼線惹人討厭。厚道點吧,別讓人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沈西耀愣了兩下,突然話鋒一轉:“你討厭她嗎?我怎麽覺得你挺喜歡她的。”


    沈家宥聽了這話,麵不改色點點頭:“是,我是挺喜歡她。”


    “什麽?”


    “她又沒幹過對不起我的事情,我為什麽要討厭她。”


    “你這是指桑罵槐呢。我又幹了什麽對不起的事情,讓你天天這麽氣我。”


    “你是沒對不起我,你對不起誰心裏有數。”


    沈家宥說完挑了挑眼皮,轉身要走。氣得沈西耀恨不得把自己那一頭頭發全給揪了。


    他怎麽就養了這麽個忤逆的不孝子出來。


    “你給我回來!”


    沈西耀伸手去抓他肩膀,被沈家宥一側身給躲開了。他力道太大一時收不回來,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書架。


    書架上書和各種擺件嘩啦啦往下掉,動靜大得外麵都聽得到。


    客廳裏,鄺明依和沈沁正在聊這個事兒。剛說到沈家宥打架讓人拍到,有人拿著照片來找沈西耀要錢這一塊兒,書房裏就發出稀裏嘩啦的響聲。驚得母女兩人同時起身,不約而同往書房跑。


    蘇岑原本進了房間,聽到這麽大的響動後也不得不跑出來看個究竟。眼見著沈沁母女倆進了書房,沒多久便一左一右扶著沈西耀出來了。


    沈家宥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走在後麵,緊抿的薄唇透著一絲怒意。


    鄺明依柔聲勸著丈夫,又衝餐廳的方向喊:“周嬸趕緊去書房收拾一下,飯菜讓小蘇端就行。”


    周嬸匆忙從廚房出來,圍裙都沒脫就往書房走去。蘇岑轉身準備進廚房端菜,就見沈家宥突然快走幾步,朝著餐廳的方向走來。


    沈西耀餘怒未消:“你還上哪兒去!”


    “去端菜。”沈家宥似笑非笑看著他,“我讓您破費了,幹點活兒補償一下。”


    一句話又把沈西耀氣得不輕,害得鄺明依和沈沁又得湊過去哄著。


    罪魁禍首倒是心情不錯,蘇岑和他一路進了廚房,隱約聽見他似乎在哼歌兒。


    這位少爺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她伸手去端碟子,斜眼偷偷打量對方,心裏的好奇跟野草似的瘋長。想要開口問,又怕沈家宥不想理她。


    正猶豫間,對方倒是主動開口:“你替我撒謊的事情,讓我爸揭穿了。”


    “什麽事情?”


    “摸底考成績出來那天,你說約我去麥當勞那事兒,穿幫了。”


    “怎麽會穿幫?都過了這麽久……”


    “我跟人打架讓人拍到了,捅到了我爸那裏。”


    “所以你為什麽跟人打架?”


    話一出口蘇岑就有點後悔,她就不該問這個。


    沈家宥倒是沒生氣,伸手拿起碗湯,衝蘇岑扯了扯嘴角:“人麽,有時候總有些事情避免不了,有些架也總是要打的。你說是不是?”


    說完便離開了廚房,獨留蘇岑一個人站在那裏品他話裏的意思。


    他這是意有所指吧?


    蘇岑低頭看著自己受傷的右手,心下了然。


    那天的晚飯吃得人心情壓抑。吃完飯蘇岑照例收拾碗筷準備洗碗,卻被沈家宥搶了先。


    他手腳麻利收撿起桌上的東西,二話不說就往廚房走。


    沈西耀依舊沒好臉色,衝他道:“你幹什麽去?一會兒老師就來了。”


    “從今天起我洗一個星期的碗,就當是懲罰。”


    沈西耀沒料到他會低頭,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從前每回吵架,兩人都得冷戰好幾天。通常還得他先消氣才行。


    今天這是怎麽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個渾小子也有主動認錯的一天。


    “你知道怎麽洗碗嗎,別把碗都給摔了。”


    “摔了就買新的,您也不差那幾個錢不是。”


    “誰說我不差錢,你給我好好洗,一個也不許摔。”


    沈家宥衝他爸打了個放心的手勢,拿著碗碟進了廚房。


    大少爺說到做到,接下來的一星期,果真是他天天洗碗。洗得周嬸臉色都有點不自然,總覺得是不是自己犯了什麽錯,還是大少爺嫌她碗洗得不幹淨?


    一連好幾天,周嬸都沒睡好覺。


    蘇岑這兩天也睡得不大好,不是失眠便是做噩夢。時不時還是會夢到馮其正。夢裏那個男人總是呲著一口黃牙,在那兒邊抽煙邊威脅她。


    “你要聽話,乖乖在沈家待著。我讓你做的事情都給我好好完成,沈家的錢有多少就給我撈多少。隻要你照我的意思做,蘇建設夫婦那裏我就不會為難他們。否則……”


    蘇岑從夢中驚醒,後背濕了一片。


    ------


    晚飯後,沈沁一直在廚房裏忙活。


    周嬸因為沈家宥連洗了一周的碗,生怕失業,如今誰都不許進廚房跟她搶活兒幹,洗碗洗得熱火朝天。


    一邊洗一邊看沈沁泡茶,順便誇她兩句:“你這解酒茶泡得可比我細致多了。”


    “給我爸泡的。”沈沁滿意地盯著茶杯裏慢慢浮起的茶葉,笑得很甜,“我爸今天有應酬,肯定喝了不少酒。司機剛剛打電話來說他快到了,我就給他泡一杯。”


    “我記得沈先生最愛喝你泡的解酒茶。”


    “那是,我這可是特殊配方。”


    沈沁把茶水濾出,又往裏麵加了點料,折騰了老半天,才泡了一杯滿意的茶出來。


    她和周嬸打過招呼後,就端著茶托出去了。


    廚房裏依舊水聲不斷,周嬸看著她走遠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要說沈沁這孩子,和沈先生的感情那是真不錯。


    比起先生的親生兒子,她這個繼女倒更像是親生的。


    有些事情不能細想,周嬸埋頭繼續洗碗。


    沈沁端著茶托去了二樓。沈西耀已經回來了,這會兒怕是在房間裏。她輕手輕腳上樓,走到房門口正準備敲門,發現門並未關緊,還透著一條縫隙。


    她便想要推門進去,卻突然聽得裏麵繼父大吼一聲。


    “我跟你說,這個蘇岑你給我看緊了。”


    沈沁嚇一跳,手一抖,茶托裏的杯子晃了晃,差點將解酒茶晃出來。


    她趕緊穩定情緒,把耳朵貼到了門板上。


    繼父顯然是喝多了,聽起來像是在跟她媽發脾氣。男人是不是都這樣,平日裏裝得斯文有禮,一喝了酒就跟個瘋子似的。


    沈西耀這會兒的嗓門大的,簡直像是在咆哮。


    聲音透過門板一句句落進沈沁耳朵裏。


    “……我看在你的麵子上對她一向不錯。可她呢,跟家宥不清不楚的,這叫什麽事兒!”


    鄺明依的聲音緩和許多:“哪裏有不清不楚,我看他們一天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哼,表麵裝得不熟,私底下花樣挺多。他們在學校不是同班嗎?我看有大把時間相處。”


    “這不是你安排的,讓她多幫著點家宥。我看家宥最近一次考試,成績明顯有進步。”


    沈西耀的身影從門縫裏一晃而過,嚇得沈沁趕緊往旁邊躲了躲。


    “成績是有進步,但想幹別的就不行。你以前就打過這種歪心思,讓沁沁跟她哥好,別以為我沒看出來。這個蘇岑又是你安排的新角色?”


    “怎麽會,我本來就說讓她在學校住宿,這不是你安排住家裏的嘛。”


    沈西耀沉默了半天沒說話,沈沁還以為他醉得睡著了。結果片刻後他悶聲悶氣來了句:“反正我跟你說,我就這麽一個兒子,誰也別打他主意。這個蘇岑要再不老實,你可別怪我不給你麵子。”


    接下來兩人說話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想是她媽開始安撫她爸,又或者要談點別的事情。沈沁就沒再逗留,端著茶托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她一屁股坐進書桌前的椅子裏,盯著桌上小鏡子裏自己的臉看個不停。


    雖然過去挺長時間,可還是沒有完全恢複到從前的模樣。她現在去上學每天得早起一個小時,用濃厚的妝容遮蓋臉上的小瑕疵。


    而這一切,都是拜蘇岑所賜。


    來而無往非禮也,她也得好好送她份大禮不是。


    鏡子裏沈沁的臉上綻放開了燦爛的笑容。她端起那杯解酒茶一飲而盡,終於忍不住得意地笑出聲來。


    蘇岑正在房裏寫作業,筆芯突然斷了。


    她新買的筆芯似乎不太好用,今天一晚上寫試卷,已經斷了好幾回。


    她擱下筆看了下時間,又拿出錢包翻了翻自己僅剩的那點錢。她在沈家沒有零花錢,隻有每個月鄺明依給的幾百塊飯錢。錢包裏的錢還是上回替沈家宥打掩護時掙來的兩百塊剩下的。


    晚回家撒謊的事情讓沈西耀知道了,其他的事情他會不會也知道?


    她心裏清楚,她對沈西耀來說,就是一枚監督她兒子的棋子,除了幫他提高學習成績外,別的什麽也不能做。


    一旦有逾距的舉動,隻怕他第一個就會翻臉。


    蘇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醫院樓梯口發生的事情,萬一被他知道了,兩人以前戀愛的事情呢……


    還有馮其正要她做的那些汙糟事情,也是不能見光的。蘇岑突然意識到,她在這個家再待下去,隻怕會有更大的麻煩。


    想到這裏她立馬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剛響兩下就被人接起來,對方是個中年婦女,聲音溫柔好聽。


    “……小蘇你要找家教?好啊好啊,我正為鬆鬆那孩子的學習發愁。你說你高三下學期不做之後,我給他找了好幾個老師,他都不喜歡,好不容易上去的成績又滑下來一些。你肯再教就太好了。”


    蘇岑努力讓聲音帶點笑意:“謝謝你謝阿姨,我想問問你身邊還有別人要找家教老師嗎?”


    “怎麽,你要接幾個孩子?”


    “我周六日都可以,您幫我問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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