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嬤嬤想一想,賠笑道:“許是那位繼室太太要給自己揚個賢惠名頭罷,才急急忙忙的把雲姑娘接回去。老太太您知道,這位太太都那長時間肚裏還空空的,外頭傳什麽的都有……老太太不必擔心雲姑娘,定然會好生對她的。”


    雲丫頭擱在跟前那麽久,賈母自然是疼愛的,可自打薛家丫頭來,雲丫頭好幾次進退失據,她看見了也沒忍心說。但黛玉來了之後,雲丫頭魔障似的更有些出格,就叫她心裏不大喜歡了。不過到底是養了多年的侄孫女,賈母想著冷一冷再接過來罷,想來雲丫頭回來就好了。


    隻現在的主要不在雲丫頭身上,而是賴嬤嬤一家是自己在府裏、在外頭的眼睛,這人還沒老,眼睛就老花了,豈有不上心的。賈母想著,就歎道:“你媳婦到底年輕,不如你。想當初你那時候,我什麽不知道?如今越發跟聾子瞎子似的。”


    說道這個,賴嬤嬤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她自思道,當初您是管家太太,我自然是誰都讓一頭;可如今太太、二奶奶管家,讀書人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這縣官不如現管,自然就艱難了,沒見雖都奉承著,可我兒媳婦實際上還不如周瑞家的和平兒有威勢呢。若不是兒子還是府裏的外管家,隻怕通共就剩點虛名頭了。


    “她小人家家,經得見得都少。想我跟著老太太,什麽潑天富貴大威風沒見過,她能知道些什麽!”賴嬤嬤本想奉承賈母,卻不料話音剛落就自覺壞了,這豈不是說府裏光景不如從前?


    忙補救道:“話說回來,她也好造化,咱們寶二爺出息時她可不正趕上,隻怕那時就輪到我吃味了。就是她粗粗笨笨的,還得調理調理……”


    賈母臉上微霽,她捧著賴家,一是賴家是她的耳眼,二就是賴家人說話都有分寸。便道:“你叫她打聽打聽,我那倆個侄子,可有咱們不知的緣故。”


    賴嬤嬤知道老太太看不上侄子新娶的繼室,但對娘家的這兩位侯爺侄兒還是上心的,忙答應著去了。


    榮禧堂中,王夫人一番謀劃,輕輕巧巧的把眼中釘給挪開了,心情倒也還好,聽聞林家送了些點心玩物給史湘雲,還道:“林丫頭太多禮了,這點子路程,鬧那些虛禮作什麽。”


    周瑞家的在一旁湊趣:“還是太太有法子,這裏頭,任老太太怎麽說,也賴不著咱們頭上,都是忠靖侯爺那位繼室鬧得。”


    王夫人聽見忠靖侯三字,心下不自在,那女人再是破落戶出身,也是超品夫人,自己這個五品宜人在正經場合見了,還不是得行禮。


    頓時就意興闌珊的,隻問:“那個族人打點好了。雖是她自己的主意,可到底是為咱們不平才直言不諱,別叫她空著手。你跟她家說,若是願意,咱們家在金陵還有幾處房子,有一處是我的嫁妝,問她家願不願意回南邊看房子?”


    周瑞家的喜得直念佛,立刻道:“這有什麽不願意的,她這房是五服的遠親了,家裏本就艱難,知道太太的慈心,隻怕要感恩戴德的給太太立長生牌呢。”那王家的族親跟周瑞家的有些瓜葛,求到她門上,周瑞家的正想顯擺自家的體麵呢,就瞌睡來了枕頭。


    到時候在她跟前隻說是自己給求得恩典,那家子哪有不念恩的呢。太太金陵的房子她知道,光花園子一年的出息就得有二十兩,再把房舍悄悄賃出去些,一年總得有七八十兩的銀錢……周瑞家的想著每年都有的銀子,心裏火熱,恨不得立時去跟那家商量自家占幾成的份。


    史湘雲回家去,闔府都沒大反應,唯有賈寶玉悶悶不樂。


    他拉著襲人,惱道:“林妹妹等閑親近不上,我去了兩回,都是看門的婆子攔著,那些人,實在可恨!偏生,雲妹妹又家去了,我一個人這裏,有個什麽意趣兒!”


    襲人吃一驚,寶玉什麽時候去的眉壽苑,她怎麽不知道,忙推他問:“你何時去的眉壽苑?我怎麽……”看賈寶玉臉上有些不耐,馬上改口道:“太太前兒才說了不叫打攪林姑娘守製,你這樣叫太太知道了,太太愛重你,自然不會真惱你,隻是怎麽想林姑娘呢?”


    寶玉聽她這話,一番赤誠心思都在為林妹妹考量,不禁深為敬服讚歎,握住她的手就要說話,卻又聽襲人道:“太太雖然大度,也疼愛外甥女兒。可你在林姑娘門前吃了閉門羹,比起你來林姑娘自然要退一步,隻怕太太心疼你,又不好說林姑娘不對,倒叫太太左不是右不是的。”


    賈寶玉更心悅誠服了,忙拉她一起躺著說話,說了好些歎服的好話,聽得襲人雙頰微紅,推他仍問何時去的。


    賈寶玉便笑道:“那兩日外頭的請太太去吃酒,我才去的,你竟不必擔心。”


    襲人卻知王夫人必然知道了,那角門上的人雖不敢攔著寶玉,但焉有不回稟的呢,隻怕知道寶玉沒能進門去,才不理會的。


    襲人又想,寶玉雖待親近,卻仍不夠親近,方才險些惱了。


    腦子裏轉了一圈,又道:“寶姑娘這幾日不大過來,你倒去瞧瞧你姐姐,是不是身上不大好?”又說:“她來的時候也不短了,可我瞧著你怎麽像不大愛親近似的?”


    賈寶玉便笑道:“寶姐姐自然是極好的,隻是被姨媽養的忒端重了,我總有些親近不來。”說畢,忽然想起來林妹妹住的眉壽苑,老太太當初說要改名字的,如今那匾額的地方還空著。


    他想著,立時要去找林妹妹,這說的是正經事,那些婆子總該不敢攔著了。


    襲人才和他一起說些體己話,心裏正暖和呢,就見他躥起來,忙忙的一把拉住。早晨沒拉著就叫她難受許久,忙問:“又做什麽去?”


    賈寶玉如此如此一說。


    襲人都氣笑了,摔手道:“想一出是一出兒,你快離了我眼前罷!且不說人家的院子,與你有何相關,隻說林姑娘為什麽現在不起名兒,難道你不懂?誰家守製的時候著急忙慌給院子上新匾的!”


    賈寶玉敲敲自己腦門兒,隻說糊塗了,又趕著上來做小伏低的討她歡心,好話說了一籮筐才叫襲人又有了笑模樣。


    隻是襲人心裏越發緊迫,她分明感到在這位小爺眼裏,自己也不是多重要離不得的人物。


    第33章 初試


    因著賈寶玉有些悶悶的, 寧國府尤氏治酒請賈母、薛姨媽、邢王二位夫人賞梅花時,賈母便拉著寶玉一起去散淡散淡。


    賈母點了鴛鴦、朱繡隨去,旁的人都驚詫,帶主子走之後紛紛道:“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 朱繡姐姐不管這些起居坐臥貼身服侍的活, 老太太怎的把她帶去了?”


    唯有琥珀笑道:“這有什麽奇怪的, 繡丫頭如今兼管著林姑娘那邊兒, 老太太疼愛外孫女,自然抬舉繡丫頭。”眾人聽了,覺得有理, 才各自忙去。


    見人散了, 琥珀唾一口, 罵道:“見著旁人得些好處, 一個個就眼紅心酸的, 什麽東西!”不就是見跟著老太太出門, 老太太在外頭更大方了, 常有打賞的好事麽。


    朱繡雖不是頭一次來寧國府, 可上回來時還是個小丫頭,隻能站在廳外聽候傳喚, 一步也不敢走錯了。


    東府梅花開的極盛, 隻是富貴人家庭院中的梅樹, 到底少了雪中尋梅的意趣和風骨。賈母看了兩回便罷了, 隻同尤氏和秦可卿說笑。


    小宴才畢,賈寶玉就說困倦,要歇中覺。


    朱繡方覺得不對, 賈母已吩咐好生哄著他,歇一回再來。


    秦氏笑著把安置賈寶玉的事兜攬了, 叫賈母放心。


    朱繡驚覺,這不就是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的橋段麽,就聽賈母讓她也跟著去,好生照看著。


    賈母這一回身邊隻鴛鴦和朱繡兩個大丫頭,其餘都是聽使喚的小丫頭子,鴛鴦必然要服侍賈母,賈母心疼孫子,叫朱繡跟著也是應有之義。隻是朱繡心都提起來了,今日警幻引賈寶玉生魂入幻境,她雖好奇,卻實在不敢靠近了,若被發現什麽,可不是小事兒。


    話在舌尖上一繞就被朱繡咽了回去,賈母年老尤其愛麵子,若在人前違了她的意思,縱使說的有理,也少不得給駁斥回來。


    那位秦氏可親,端的是個嫋娜纖巧的女子,頗有風情,溫言細語的請寶玉的奶母丫鬟簇著寶玉前去。


    朱繡冷眼看著,賈寶玉果然嫌棄給他備置的上房一股腐熟世情經濟的味道,鬧著要出去,執意不住那屋子。


    秦氏便笑道:“這屋還不好,可往那裏去呢……不然往我屋裏去罷。”


    朱繡聽這話,悄悄打量她一眼,這位主動說這話,未免有些輕佻了。果然賈寶玉的奶子李嬤嬤忙攔道:“哪裏有個叔叔往侄兒房裏睡覺的理?”


    秦可卿一番兄弟和寶叔同年的大道理堵了李嬤嬤的嘴,仍舊引賈寶玉去她的屋子。


    朱繡微微擰眉,以前還不覺得,如今直麵聽了這些話才覺得違和的很,你有個兄弟和賈寶玉同年,這就是叫叔叔睡侄媳婦房間的理由了?便是秦鍾來了,難道還能在姐姐屋子裏睡不成。


    賈寶玉到了秦氏的屋子,入門一股甜香已叫他神迷心醉,又聽秦氏說各物事皆有來處,不是武則天、趙飛燕,就是楊太真、西子和紅娘……朱繡站在門檻子外頭,隻納罕,這些人雖都大大有名兒,可卻實在不是這時代欣賞的女子典範,況且這幾人都因些豔情秘事名聲還都不怎麽好。這怎會是國公府長孫媳的臥室呢。


    秦氏打發賈寶玉臥下,留下襲人、晴雯等四個丫頭在屋裏伴著,才款款從裏邊出來,朱繡忙退到一邊,低頭行禮。


    秦可卿看一眼,她隻與鴛鴦還熟慣些,下剩的丫頭都不大相熟,便微微點頭過去了。又命外頭的小丫頭好生看著貓兒狗兒打架,才自己去了。


    李嬤嬤也退出來,向朱繡抱怨道:“他長大,越發不成樣了,什麽地方不好睡,倒非得睡這個屋子?”


    朱繡隻笑著安慰:“寶二爺都已睡下了,嬤嬤也歇歇腳,我先去向老太太回稟。”


    離老遠,還聽見李嬤嬤兀自咕囔,說什麽‘不像正經奶奶的房子’‘不害臊’‘教壞寶玉’等語。


    朱繡微微搖頭,這位李嬤嬤嘴裏忒沒譜了:這些話可想不可說,秦氏再如何也不是她能嫌棄的,況且在賈母看來,她把賈寶玉安置在自己屋子是穩妥的。有什麽地方比主子奶奶的住處更精美舒適的呢?


    至朱繡帶著兩個小丫頭到賈母跟前,秦氏並不曾回來,朱繡回了安置寶玉諸事,賈母問的尤其細致。


    賈母跟尤氏笑道:“無怪我疼她,這孩子是個難得的妥帖人,又會說話又有威儀。你聽聽她的話‘好生看著貓兒狗兒打架’,這話旁人再沒不用這些心思的!是她不好管她寶叔的人,又怕那些個小丫頭子不懂事吵著寶玉睡覺,才有這話……”


    尤氏滿臉堆笑,猶說是賈母謬讚了她,不過是偏疼重孫子媳婦罷了。


    就是王夫人也並未見不悅,隻是道:“隻他事多,哪裏就歇不得,非要給蓉兒媳婦添麻煩……”


    這話倒叫朱繡腦子靈光一閃,莫非那屋裏有什麽玄機,警幻隻在那裏才能引生魂入幽境?這麽想也合理,畢竟擺件還罷了,那些大唐公主的榻和床帳,西子浣過的紗被,紅娘的抱枕可都是多少年的古物了,沒腐朽了就不錯了,還仍舊溫香軟暖,忒古怪了。


    再一想,就是那頻頻出現、要化各家女孩出家的僧道,顯現的神通也不過就是聲音叫內宅的人能聽見、或是追出去幾步就不見了人影,這兩人倒從沒有不經主家同意直接進去家門的……是知理還是不能呢?朱繡想一想新年各家各戶都要張貼的門神,心下似有所悟。


    ——


    且說,在秦氏的紅綃暖帳中,賈寶玉誰的卻不大安穩,突然夢魘驚醒,襲人忙忙上來摟住,叫他別怕。


    又道:“快去端碗湯來給他安神。”


    麝月忙趕著端過來,襲人服侍他呷了兩口。晴雯等隻看著襲人給寶玉擦汗整衣,卻都插不上手,隻得,忙亂些別個。


    襲人給賈寶玉係褲帶,卻神使鬼差的伸手摸他大腿處,發覺一片冰涼粘濕,稍一愣神,心下不知何故突然大喜。


    賈寶玉漲紅著臉,忙把她的手一捏,襲人這才低下頭,無限嬌羞的模樣。


    理好衣裳,秦氏才進房來,笑道:“寶叔睡得可好?這一覺時辰可不短,老祖宗打發人來瞧了幾次了。”


    寶玉便笑著致謝,隻說好,襲人跟在他身後,埋著頭,大不似往日模樣。


    秦氏並不認識襲人,也不理會,隻晴雯狐疑的看了好幾眼。


    待命人好生把寶玉送回賈母處,秦氏才命丫頭整理鋪蓋,不料一掀被褥,聽丫頭皺眉道:“什麽味兒?”


    秦氏疑惑,走進了兩步,她是經事的媳婦,立刻就知道緣故,立刻叱道:“多話!把這床帳被褥都換下來就是,哪兒來的那些古怪言語!”


    隻是心裏到底不自在,也不在這裏看著了,隻覺著那賈寶玉才多大的人,就這般不講究。又自怨自艾,心道這賈家的男子都是一個德性,這西府的鳳凰蛋日後必定也是個浪蕩濫情之人,可恨自己深陷這淤泥中,不得清淨……賈寶玉在賈母處仍舊心癢難揉,不知他這一番作為又給秦氏可卿添了一重心病。


    自他一入廳,朱繡便聞到一股子怪味,又見襲人一副柔俏神態,立刻反應過來。


    賈寶玉猴進賈母懷裏撒嬌耍癡,朱繡隻看著牙疼,這位小爺好一副坦然樣子,尿褲子似的粘身上不難受麽。


    鴛鴦伸胳膊拉她,“躲那遠做什麽,快幫我看看老太太的牌。”


    朱繡隻得近前,心裏覺著嗅覺忒靈敏也不都是好事。


    待吃了晚飯,賈母才帶著一眾人回去榮府。


    襲人千方百計地把人都遣派出去,屋內隻留著她和寶玉,才拿出中衣來給他換上。


    朱繡在前廳裏,也聽得見她故意問的那話:“你夢見什麽故事了?是那裏流出來的那些髒東西?”


    朱繡“噗嗤”一笑,這襲人也是有意思,司馬昭之心顯見,這般主動問詢,又何必故作無知呢。


    鴛鴦和她一起,怪問:“你今兒是怎麽了?白日裏老太太叫你看著寶二爺睡覺,你倒好轉一圈就回來了。這會子也沒人招你,又無緣無故的傻笑起來。”


    朱繡笑道:“想起一個有趣的,你聽我給你講:有一塊肥肉,人人都想要,就是沾上一手油都是好的。這肥肉邊上的有一隻百羅鳥,早就垂涎三尺,卻偏偏故作矜製,每每總擺出自己無私心的款兒來。這一日這肥肉流了油,那鳥明明已口水三千,卻忍著故意挑弄那肉,叫肉自己跳它嘴裏……隻是這肉個大,它雖上了嘴,可我隻怕它是一口吞下個熱紅薯——咽氣又燒心呐。”


    鴛鴦聽得雲裏霧裏的,也猜到朱繡隻怕是譏諷呢,更猜到那肥肉說的是寶玉,就是猜不透其中的緣故,就笑道:“越發沒個章法了,什麽肥肉瘦肉的,與我們有什麽相幹!就是油流個三千裏,咱倆誰會在乎?”


    鴛鴦備受賈母倚重,比起其他的丫頭,更是才幾歲就進府來了,這些年見識不少,她心裏有一股執拗:就是絞了頭發作姑子也不當姨娘通房。朱繡來了,亦是如此,鴛鴦知道她的誌氣,越發願同她親近了,這一年更是無話不說。


    朱繡這裏不願意聽人壁角,忙忙的往眉壽苑去了。


    隻是不知,在她走後,有兩個丫頭卻幹起了這勾當。


    一個晴雯,她方才就覺得襲人和寶玉怪怪的,往常是襲人打發人,今兒寶玉也幫起腔來,更有在小蓉奶奶那裏,襲人的神色也很不同。這想著,便在外頭一圈兒又悄悄回轉過來藏在外窗底下偷聽。


    另一個則是碧痕,這兩日寶玉愈發不叫她服侍了,今兒打東府回來,她故意慪他引他玩鬧,寶玉也不理會。因此碧痕以為是史湘雲走的那時得罪了襲人的緣故,襲人背地裏說了她的壞話給寶玉。因此,見襲人打發人時,她就在碧紗櫥外頭的帳幔後躲了起來。


    自湘雲家去,賈寶玉便挪至碧紗櫥裏頭,這會子兩人關了房門,做那些雲雨之事。


    聽著裏頭聲音不對,晴雯紫漲了臉,險些叫出聲來,捂著自己的嘴偷偷從牆根下出去,才狠狠唾了一口:“鎮日妝的跟個正經人似的,說自己粗粗笨笨,誰想著竟是個披著兔子皮的狐狸精呢!”又羞又氣,寶玉也是不知羞的,和那浪蹄子攪和到一起,平白汙了我的耳朵。


    想一想,到底跺腳走了,偏她嘴上罵的狠卻是個愛操心的,生怕叫人撞破了寶玉臉上下不來,也不敢走遠了,委委屈屈的轉前頭來,在外二間的小廳上坐下,看著不叫人靠近。隻是晴雯性子要強,心口堵著氣,以後見了襲人越發沒好氣了,西洋花點子哈巴這樣罵人的話也是張口就來。


    倒是碧痕,雖然年紀比襲人晴雯小了一兩歲,心裏卻是個有算計的,她窩在那裏,臉也燒紅,心裏想的卻是襲人做的,為何我做不得?


    這兩個人,隔著兩間屋子,都聽到了秘事,心裏頭所思所想卻截然不同。


    ——


    朱繡忍了再三,因唯有朱嬤嬤知道她有‘順風耳’,故而有些話隻跟她姆媽講,不然聽來一肚子八卦故事,卻得憋著,實在不是女人這種生物能忍得了的。但這男女之事,饒是朱繡麵皮不薄,也不好意思——上輩子就算看過一點舶來的動作片,她也是一個母胎單身的純潔人,這輩子卻要跟媽張嘴說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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