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告別,也不會再見。


    ……


    紀若餘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突然回過頭來,猛然看著紀若晴:“晴晴……”


    紀若晴彎了彎唇,朝他揚起一個最甜最乖的笑容:“哥哥……”


    再見,再也不會見了呐。


    紀若餘臉上突然流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這還是紀若晴頭一回看到他這樣失態。


    而夜千辰,也回頭看著她,隻是臉上的神情被夜色遮擋住了,完全看不清楚,但卻是冷靜而自持的。


    紀若晴朝他們揮了揮手,隻聽見係統在腦海裏鄭重的問道。


    【係統:宿主將於三十秒後離開,請問是否選擇刪除記憶?】


    紀若晴毫不猶豫的回道:“刪除。”


    【係統:請宿主確定。】


    紀若晴一秒都沒有遲疑:“我確定。”


    【係統:請宿主確定是否刪除記憶。】


    紀若晴依舊是毫不猶豫的肯定:“我確定。”


    係統似乎仍舊不死心,還在一遍遍的重複著。


    【係統:請宿主確定是否刪除記憶。】


    紀若晴有些想要抓狂:“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等她回答完,周遭好像變得黯淡了不少,難以描述的黑色如潮水一般,從四周蔓延過來,吞噬著她所能看到的一切。


    紀若晴望著她視線正中央的夜千辰,他是最後才被黑暗吞噬的。


    他亦深深的回望著她,眸底漸漸起了濃得化不開的悲傷與難過。


    最後幾秒,她腦海裏響起了係統最後留給她的聲音。


    依舊是電子音,帶著微弱的電流。


    熟悉,幽然。


    裹挾著複雜得不能再複雜的語氣,讓人心頭一片悸然。


    【紀若晴……你就這般不想記得孤麽……?】


    第110章


    紀若晴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頭疼欲裂, 裏頭仿佛是被硬生生抽離了什麽似的, 一片空白。


    無論思考什麽,都會引起劇烈的疼痛。


    她有些茫然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這是個極普通的土屋子, 四周牆壁空空如也, 除了她身下躺著的木架子床, 還有床頭堆放著的兩隻大木箱, 就隻剩下一套樸實無華的木質桌椅。


    木桌上放了個陶製水壺,配了兩個陶製茶杯,再無其他。


    這些東西都純粹得很,沒有一絲花紋,就是最樸實簡陋的樣子,瞧起來頗有些寒酸……


    眼前的一切令她覺得熟悉又覺得有些陌生……


    紀若晴蹙了蹙眉尖,手指撫過身上蓋著的衾被,不厚不薄,雖蓋著不覺得冷,可也不是什麽富貴人家用的錦繡緞被。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更重要的……


    紀若晴眉頭緊緊鎖住, 腦子裏亂得似糨糊,又像有人拿了把刀子在裏頭攪。


    她……想不起自己是誰了……


    我是誰?


    隻要腦海裏冒出這個問題, 然後開始思索的時候,就頭疼得很。


    一直疼到她無法思考, 那把攪動的刀子才會停下來, 給她片刻的安寧。


    紀若晴覺得自個兒成了行屍走肉。


    她掀開衾被, 踏上了放在床邊的一雙布鞋。


    尺寸倒是很合她的腳, 走起路來也不別扭,仿佛這雙鞋是她曾穿慣了的……


    紀若晴咬了咬唇,站在屋子的門口,有些茫然的將槅扇門推了開來。


    一下子便有濃鬱的陽光撲入屋子裏,刺得她的眼睛有些不習慣。


    下意識的將臉擋住,直到熟悉了明亮的環境後,紀若晴才緩緩將手拿開。


    入目是一個四周都圍著木籬笆的小院子,隻有一扇半掩的柴扉,並未落鎖。


    院子裏東邊的土地上種了些小菜,看不大出來種了些什麽,都冒著嫩綠的小芽,像極了春天。


    右邊則是一口水井,古樸無華。


    紀若晴越發有些迷茫。


    為何這裏的一切都那麽陌生,可又那麽熟悉。


    她明明從未來過,卻又感覺她應當是一直在這兒生活的……


    紀若晴擰了擰眉,繼續往前走到了柴扉邊。


    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外頭是一條兩人寬的黃土鋪成的路,兩旁皆是嫩綠的小草,蓬勃茂盛。


    路倒是很平,也無泥濘坑窪,紀若晴茫然的踏了上去,不知該往哪走,但這條路隻有左右兩個方向,兩邊都是蜿蜒的小路,也看不出通向哪兒。


    她索性就隨意選了個方向走,隻不過走了十來步,路過一個拐角,對麵就走過來一個人。


    是個約莫著四十來歲的婦人,頭上紮著杏黃色的布巾,穿著普通的麻布衣裳,洗得有些發白,身後背了個竹簍,方臉圓眼,臉上滿是歲月風霜留下的痕跡,眸子也顯得有些渾濁。


    但是看到紀若晴後,她眼睛卻比之前亮了些,加快了步子朝紀若晴走過來,有些褶子的臉上露出關切的神色:“葉家小娘子,你這怎的一個人就出來了?你這還未痊愈,就在外吹些涼風,這可萬萬不行!”


    這婦人的嗓門宏亮,力氣也極大。


    她走過來攙著紀若晴就往回走,紀若晴根本生不起力道來掙脫。


    隻是聽到她的話,紀若晴下意識的抬了抬手。


    這才發現自個兒的腦袋上竟纏了一圈白紗兒,似乎是額頭受傷了,她不小心輕輕一碰就碰觸到傷口,從額頭的傷處傳來一絲絲鑽心的痛。


    紀若晴趕緊住了手,不敢再碰,連忙放下來。


    不消她問,那婦人就已經嘰裏咕嚕的繼續說了一大堆話。


    “那日你從山崖上摔下來,可嚇壞我們了!要不是菩薩保佑,你這孩子命大,你說你……”婦人長歎了一口氣,叮囑道,“山上露水多,路太滑,你以後可要當心些……”


    “是。”紀若晴帶著謝意點了點頭,“我……我以後會小心的……”


    “你呀,以後還是莫要再上山采藥了,實在太危險。反正你相公有把子力氣,射箭又準,咱們村裏誰不誇他打獵是這個。”婦人豎起了大拇指,略帶些羨慕的眼神看著紀若晴,“有他在,你們就是再添幾個胖娃娃也吃穿不愁,你又何必去吃那采藥的苦。”


    “相公……?”紀若晴已經被婦人送到了自家的小院門口,原本正打算跨進去,聽到這婦人的話,腳步一頓,停在了門口。


    中年婦人並未察覺到紀若晴的異樣,一麵想要扶著她往裏走,一麵回應道:“可不是嘛~咦?你家相公還未回來?這日頭快要落山了,也該回來了吧?”


    “……”紀若晴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腦袋裏那團糊著的糨糊越來越糊作一團了。


    她有一個……相公……?


    “小晴?你醒了?!”一道驚喜卻不失沉穩的聲音驀然在身後響起。


    紀若晴回過頭,對上了一雙深邃如幽潭的瞳仁,那雙眸子狹長似裹著無雙的風月,好看得不像話。


    臉也極好看。


    明明是穿的一身普通的棉麻衣裳,卻覺得他氣質冷峻出塵,似畫裏的人兒,不似人間該有。


    紀若晴輕蹙起眉尖,卻見他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扶住她的身子,讓她微微倚在他的堅實有力的胸膛。


    紀若晴甚至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心跳。


    那中年婦人見他過來,就撒了手,隻是眼角笑出了些褶子,將與紀若晴說的話又與眼前的男子重複了一遭。


    那男子淡聲回應,嗓音酥沉:“王嬸,您放心,我一定會照看好她,不會讓她再做那些危險的活計了。”


    “誒,那嬸子就放心了!”王嬸安心的拍了拍紀若晴的肩,眸子又笑眯眯的轉向男子手中提著的那隻野雞,頗有些羨慕地說道,“葉家相公,你今日收獲倒是不少呐?這麽大一隻野雞,挺難找的吧?”


    “嗯。”男子淡淡瞥了一眼手上提著的野雞,眸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是嫌這野雞拎在手上太髒。


    “我娘子病弱未愈,原想著獵隻野雞給她補補身子的……”話說了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將野雞遞到了王嬸跟前:“王嬸,這野雞我分您一半,剩下的您替我燉成雞湯可好?”


    這麽好的事情,王嬸當然不會拒絕。


    她笑成了一朵花似的,臉上的褶子更盛卻絲毫不覺,連忙接過那野雞點頭答應:“你就放心吧!你嬸子燉雞湯的手藝在咱們村可是數一數二的!包管燉得又濃又香,讓你的小娘子吃得白白胖胖,病馬上就好!”


    “那便謝謝王嬸了。”男子淡聲道謝,而後將紀若晴扶回了小院裏,並且一路送到了屋子裏,讓她重新回到了那張木架子床上。


    紀若晴微仰著臉看著那張冷峻如天神下凡的臉,心裏大致已經明白了,眼前這人就是王嬸口中所說的她的相公。


    “……”紀若晴冷靜的坐在床上,不知道該不該承認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的事情。


    若說什麽都不記得了,是不是顯得太過難以置信……


    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難以置信呢。


    “你何時醒來的?”眼前陌生卻又有些熟悉感的男子突然開口說話了。


    紀若晴冷不丁顫了顫身子,抬起眸子有些迷惑的看著他,輕聲說道:“不久之前……”


    男子狹長的眸中深幽一片,意味不明,沉聲問:“你的頭還疼不疼?”


    紀若晴輕輕點了點頭,非常疼。


    不想問題還好,可隻要一試圖想起以前的事情,就疼得仿佛要炸開了似的。


    “……”男子沉默了片刻,突然朝她走過來,邊走邊說,“明日我帶你去鎮上的醫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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