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是這樣,下一次該發生的劇情還是會按著原著小說的開端發展,隻是又會很快跑偏。


    就像是一條該按著某一條固定賽道走的玩具賽車,雖然每一次都會跑到岔路上,但是卻又會被強行提回來,繼續按著原來的賽道走,然後又繼續跑偏……


    更重要的是,紀若晴發現無論是夜千辰、紀若餘還是白櫻蘭,他們所擁有的情緒和隱藏的故事都比原著小說裏更豐富,就連原著小說裏從沒出現過的宮人和路人,也仿佛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非常立體。


    “……”紀若晴慢慢陷入了沉思,又突然被一道喑啞的聲音拉回了思緒。


    是夜千辰還站在池子邊俯視著她,眸光隔著水霧幽幽,愈□□緲難懂。


    “紀若晴,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同孤講?”


    夜千辰真覺得肺都要氣炸了,她為什麽被“捉奸”後能這般坦然,一點兒也不著急解釋,一點兒也不在意她被誣陷?


    紀若晴傾城絕世的容貌在縹緲的霧氣中更添了幾分美麗,整個人都仿佛是從縹緲仙境中走出來的神仙妃子,美得有些不真實。


    隻是她眸子裏那抹不屑和無謂,紮得夜千辰無比清醒,也無比痛苦。


    他知道,她是懶得解釋,不想解釋,且遑論她是被誣陷的,就算她是真與那侍衛有了情意,也與他無關。


    想到這一點後,夜千辰覺得心裏揪得更難受了。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難受,也不明白怎麽紀若晴的所有事情突然就與他無關了。


    不,他還是這王宮中的王,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是有資格管的!


    夜千辰握了握拳,朝紀若晴說道:“穿上衣裳,跟孤去千宸殿。”


    紀若晴微微抬了抬眸子,琉璃般澄澈的瞳仁如洗,淡著聲音說道:“你轉過去。”


    “……”現在的宮人早就被夜千辰屏退了,此地隻剩下夜千辰和紀若晴兩人,他本想說明明全都一覽無餘的看過了,還要多此一舉作甚。


    但想到紀若晴的脾氣,他覺得要是這樣說,她可能就不會同他去千宸殿了。


    所以……夜千辰出奇的收斂了脾氣,沉默著轉過去,隻給紀若晴留下一個修長而冷峻的背影。


    ……


    紀若晴沒有拒絕和夜千辰去千宸殿,因為她感覺得出來,夜千辰並沒有想要傷害她,相反,他似乎想告訴她一些什麽。


    果然,一到千宸殿,夜千辰就幽幽開口道:“孤知道,你和櫻蘭一直不對付,也都一直在暗地裏作對,你害她,她害你。”


    “……”原來他知道,紀若晴原本以為他是個瞎子。


    夜千辰又緊接著說道:“但是孤一直裝作沒看到,她陷害你,捧殺你,孤都會假裝聽信她的話,由著她的想法來,因為……孤欠櫻蘭一條命。”


    “……”紀若晴繼續默不作聲。


    夜千辰望著紀若晴默默撲簌著的烏睫,低聲說道:“紀若晴,你也欠她一條命。”


    紀若晴猛然抬起頭,眸中異彩連連,嫩白的小臉略帶訝異的看向夜千辰,這些事,原著小說裏都沒提到過。


    第52章 落紅帕子


    見夜千辰一臉“她救了你的命你應該好好報答她”的表情,紀若晴很快就收起了驚愕的表情, 一臉淡然無所謂的樣子, 滿不在乎的說道:“哦,關我什麽事?”


    紀若晴覺得, 白櫻蘭就算救命, 也救的是原身紀若晴的命, 與她無關, 沒必要道德綁架。


    至於這些原著小說裏隱藏的劇情線, 她根本沒興趣探索, 也不打算追問下去。


    她需要按照劇情線好好走完,然後死掉就可以了。


    而且按照劇情, 她和白櫻蘭隻能是不死不休的關係,報答白櫻蘭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存在的。


    夜千辰原本隻是幽幽看著紀若晴, 聽到她這毫無感激之心又沒心沒肺到了極致的話,怒火頓時就湧上了深淵般的黑眸裏。


    “紀若晴!你怎麽這般忘恩負義?!”夜千辰寒著聲音說道,“當年昊國要抓的是你, 如果不是誤抓了櫻蘭, 你以為你還能好端端站在這裏?!”


    “……”紀若晴很想告訴夜千辰, 她也不想站在這裏啊……


    夜千辰凜冽的眸光落在紀若晴仍舊事不關己般的表情上, 心寒不已的說道:“紀若晴, 孤希望你以後能與櫻蘭和平相處, 莫要再互相傷害。”


    至於紀若晴欠白櫻蘭的, 隻能他想辦法去彌補了。


    “……”紀若晴似乎是聽進去了夜千辰的建議, 低頭沉思了片刻,這才抬起澄澈如洗的眸子說道,“抱歉,我做不到。”


    她琉璃色的眸子幹淨得不像話,甚至幹淨得連一丁點情緒也沒有,實在是將沒心沒肺發揮到了極致。


    紀若晴是故意這麽說的。


    一是因為她確實做不到,係統的最後一次任務肯定還是對付白櫻蘭,要置白櫻蘭於死地的。


    二是因為,她想激怒夜千辰。最好是激得他當下就情緒失控,用劍抹了她的脖子,好送她回現代。


    夜千辰果然失控了,但他並沒有要殺她的舉動,隻是他黝黑的瞳仁裏盡是翻湧著的怒意,咬牙切齒的說道:“紀若晴,你是不是太沒良心了些?!”


    紀若晴充耳不聞,依舊麵無表情的站著,不為所動的樣子。


    夜千辰怒極,突然甩了甩袖袍,往他寢殿內一處紫檀木雕花架子走去。


    紀若晴盼著夜千辰是去取那架子上掛著的佩劍的,可他隻是取了個紅檀木小盒,就走了過來。


    拿著這盒子,夜千辰的臉色更不好了,眸中帶了許多的複雜之意,其中糾結和怒意是最明顯的。


    他垂眸斂目盯著盒子上雕著的小鴛鴦瞧了一會兒,怒氣收斂了些許,這才慢慢將盒子打開。


    搞得這麽神秘兮兮的,弄得紀若晴也好奇的往盒子裏裝著的東西看去。


    萬一是個什麽寶貝,她說不定還能想辦法從夜千辰這兒騙一騙呢……


    然而,讓紀若晴失望了。


    盒子裏墊著大紅的錦緞,錦緞之上是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雪白帕子。


    帕子上是一抹刺目而鮮豔的紅,格外打眼。


    紀若晴愣了愣,第一時間將它與電視裏常看到的“元帕”聯係了起來。


    原來不是寶貝啊……紀若晴盈盈的杏眸裏不自覺的掠過一抹失望,還有那可怕的一夜給她留下的恐怖陰影。


    夜千辰眼裏浮上戾色,磨著後槽牙問道:“紀若晴!你這是什麽表情?!”


    夜千辰看到紀若晴眸中盡是嫌棄、失望、不屑、恐懼、不願想起這一類極其負麵的情緒,心頭那股鬱躁的怒意再也壓抑不下去了。


    憑什麽,他視之如此珍貴,舍不得丟棄,特意讓人好好保留著的東西,她竟然視之如敝履?!


    夜千辰直接拿起那落紅帕子往紀若晴身上一甩,氣得指尖輕輕顫抖,眸中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怒火滔滔。


    “紀若晴,你可知道為何孤第一晚就知曉你是冒充櫻蘭的身份來接近孤?!”


    “因為你有落紅,而櫻蘭曾為了救孤,被賊人汙了清白!”


    “你不止騙了孤,還騙走了孤最珍貴的東西!孤答應過白櫻蘭欠她的都會還她,你讓孤如今怎麽還?!”


    “孤不知道,你現在怎麽有臉露出這樣的表情!怎麽如此沒有良心?!”


    “……”紀若晴望著情緒激動,因為怒意太甚而眼睛有些赤紅的夜千辰,被他這一連串的靈魂拷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她很想告訴夜千辰,隻要他封住所有知情人的口,誰知道他還是不是第一次啊。


    反正他是男人,又沒有落紅來判斷,隻要他撒撒謊,白櫻蘭知道個鬼啊。


    白櫻蘭也是有趣,她為了救夜千辰丟了第一次,然後就覺得夜千辰要用他的第一次補償給她才算報恩?


    這算哪門子報恩?難道不是應該趁機多要些寶貝或者金銀首飾嗎?


    明明握在手裏的錢才是真正有用的呐……


    紀若晴正在腹誹,又見夜千辰用一種極其痛心的眼神盯著她:“你就沒有什麽要同孤說的?”


    “……”紀若晴怔了怔,然後不假思索的說道,“沒有。”


    “……”夜千辰眸色深沉的看著她,半晌,才憋出來一句:“你確定……?”


    紀若晴無比確定的點點頭,眸中一片冷漠與疏離。


    夜千辰眸中的怒意翻湧出來,席卷了全身,他氣得將手中拿著的盒子往地上一砸,狠聲說道:“你滾吧!”


    “哦……”紀若晴淡淡瞥了他一眼,絲毫不為他的盛怒所動,轉身便離開了千宸殿。


    “……”夜千辰望著她毫不留情的背影,隻覺得一陣心絞痛,甚至有想讓蘇全傳太醫來的衝動。


    這世上怎會有這樣不識好歹又沒心沒肺的女人,簡直太不知天高地厚。


    許是讓她吃幾回虧,她就知道該乖乖聽誰的話,該待在誰的身邊了。


    嗬,紀若餘……她這麽有恃無恐因為他麽?她真以為他能護著她?


    ……


    紀若晴走了許久之後,夜千辰仍舊站在原地未動,眸中情緒翻湧著,眸光意味難辨的明滅。


    直到有個小宮女忐忑的走進來,雙手捧著一方雪白的帕子奉上。


    這是夜千辰派去跟在紀若晴身後回宮看她還有什麽動靜的眼線。


    看到這方落紅帕,夜千辰隻覺得眉心一抽,胸中憋著的那股難受愈發翻江倒海了。


    “王,奴婢一直跟在紀……紀姑娘身後回了宮,一路並無異樣,隻是……紀姑娘將這帕子扔了,奴婢自作主張將這帕子帶了回來……”


    跪在地上的小宮女身子有些抖,她當時看到紀若晴扔了這帕子後,就陷入了兩難抉擇,她知道,選錯一個就是死……


    夜千辰幽幽眸光落在這帕子鮮豔的一抹紅上,開口的聲音有些澀:“她……扔在了哪裏……”


    “……扔……剛出千宸殿的大門便扔了……”小宮女瑟瑟發抖的回答著,聲音越來越虛。


    夜千辰漆如點墨的眸子裏掠過一抹寒光。


    嗬,棄之不及麽?


    果然,他所珍視的,她棄如敝履……


    其實,原本的夜千辰也並沒有珍視這帕子。


    紀若晴第一次侍寢留下落紅後,他隻是讓蘇全隨意找個地方存放著這落紅帕,好作為以後她冒充白櫻蘭的證據。


    隻是……前不久,他鬼使神差的將這帕子又翻了出來,還尋了個珍貴精致的小盒裝了起來。


    也不知為何,自紀若晴那回哭過之後,他突然覺得這帕子無比珍貴。


    因為這是紀若晴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


    夜千辰沉默半晌,才將視線重新落回這小宮女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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