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崔脆脆望著上下跑來跑去的黃米認真道。


    黃米擺手:“這又什麽好謝的,不過你今天怎麽回事?”


    聽著崔脆脆說了事情的原由,黃米皺起了精致的眉:“你那太偏僻了,出了什麽事一時半會都到不了醫院,不如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崔脆脆垂下眼簾不說話,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這根榆木腦袋,總是在錢財上看不開,黃米歎氣:“你每個月付我租金不就行了?”


    崔脆脆抬眼看向好友,認認真真道:“按照市場價,你房子每月的租金起碼在八千以上,我現在租的三室一廳一月隻需要一千五,還包網費。”


    操!


    黃米終於忍不住在心裏爆粗口,崔脆脆簡直就是挑戰她世界觀的存在,從大學就沒變過。


    “我跟你說……”黃米正要擺出架勢,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打開一看是頂頭上司。


    “事情處理完了沒?”科長在電話那頭都快急出燎泡了,聽見黃米說快了,立刻道,“趕緊來!少了份資料,之前一直是你管的那塊。”


    黃米把電話掛了,沒走。


    “你工作忙先過去,我自己去檢查就好。”崔脆脆現在臉色好多了,坐在長椅上就是個稍微削瘦點的正常女孩子。


    黃米不同意:“我看著你檢查完再走。”


    崔脆脆強不過她,隻好坐在長椅上等著叫號,幸好大晚上的人開始少了,不到半個小時便輪到她做完。


    “你先去工作,我在這裏等一會拿到檢查單再回去。”崔脆脆一出來便對黃米道。


    “……行,你自己多注意點,走路記得看腳下。”黃米在外麵等候的時候又接到科長的連命奪環call,隻能先走。


    崔脆脆一個人坐在等候區長椅上,沒有了剛才尖銳的疼,她神色恢複平靜,低頭打開手機,在各大平台上……衝浪。


    雖然平時崔脆脆看著挺安靜,但是當代青年哪個不愛晚上衝浪呢?


    晚上是網友們高峰活躍期間,這時候表情包遍地,是最好的下手時機。崔脆脆埋頭苦存表情包,時不時被沙雕網友的表情包逗樂,一個人在空蕩蕩的等候室無聲笑的詭異,藏在心中最後一點不好的情緒慢慢消散。


    在崔脆脆笑得肩膀一顫一顫時,並不知道背後門口曾經路過一個男人,盯著她顫抖的背影多看了一眼。


    因為人不多的關係,結果出來的很快,醫生簡單給崔脆脆說了說她有輕微的營養不良和貧血,囑咐她不要減肥過度。


    “像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愛美是天性,但也不能……”醫生低頭看著單子說道,再抬頭扶了扶眼睛看向崔脆脆突然沉默了。


    對麵二十多歲的女孩子,一張素白幹淨的臉,黑色雙眸清澈有神,不豔麗但絕對好看,隻是……裝著打扮並不像愛俏的女生,反而樸素的可以,一點也不像減肥過度的人。


    “主要是吃食上注意點。”醫生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平時可以吃點豬肝。”


    崔脆脆一一應了下來,她一個人有時候接單忙起來就懶得吃飯,隨便點東西就應付過去了,其實主要還是底子差。


    出了醫院門,都已經大半夜了,公交車全都停了,崔脆脆想著打的回去,結果門口一大段路都被圍了起來,好幾輛大型的挖土機一起工作,附近的候客出租車全散了,隻有一條小道留出來給救護車通過。


    城市裏這種公共建設為了不擾民,總喜歡夜裏施工,明明幾個小時前這裏還是車來車往,現在崔脆脆一眼望過去全是藍色的鐵皮護欄,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她站在門口愣了半晌,左右看了看,見有一輛救護車從左邊開過來,便慢慢朝左邊走去。


    一路走都有挖掘機轟隆隆的聲音,崔脆脆越走越糊塗,好在走了十幾分鍾後,終於走了出來。


    崔脆脆對中心醫院這附近並不熟悉,隻覺得自己已經走到了大馬路上,應該便能找到出租車,結果張望了半天也沒見到出租車的影子。


    正當她拿出手機準備叫網約車時,忽然瞥到轉彎路口出的鏡子裏自己身後跟了個男人,他站在一條巷口陰影處,臉上戴著口罩,手上套了手套,整個人身影也模糊不清。這時那男人手指間有一道白色的反光,透過鏡子照了過來。


    那是……刀!


    崔脆脆心下咯噔,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各種新聞事故,什麽深夜女子被刺,子宮險毀。路邊女子被襲擊,差點身亡。


    以崔脆脆多年的倒黴經驗來看,她八成碰到了那種人。不待崔脆脆多想,後麵的男人已經快步朝她這邊走過來。


    崔脆脆臉色白了白,一邊抖著手想去撥打110,一邊望著那路口的鏡子,男人越走越快,兩人距離已經拉近了一半。


    來不及等警察了!


    崔脆脆立即轉進了旁邊的拐彎路口,這時候前麵大路雖寬,但三更半夜行人極少,反倒是現在她走的巷子裏可以看到附件有居民區,零星還能見到燈光。


    沒有了鏡子,崔脆脆根本看不到背後男人,也不敢回頭去看,隻能聽見腳步落在地麵上的聲音,不遠不近地跟著。


    噠、噠、噠……


    崔脆脆同樣不敢跑起來,隻能加速了步伐,生怕她跑起來,後麵的男人會跑得更快。


    後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崔脆脆不敢回頭,迅速走進了一片居民區,直接朝一家有燈光的房子奔去,狂按門鈴,一邊大聲喊著:“媽,我回來了!”


    ——企圖嚇跑背後的男人。


    崔脆脆連喊了好幾聲,裏麵的人都沒出來開門,反而背後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越來越快。


    正當崔脆脆以為自己要被後麵的男人抓住時,門忽然打開了,一位中年女人茫然望著崔脆脆身後不遠處,又看了看她,不知道什麽情況。


    “阿姨,背後有人追我,能不能讓我進去躲躲?”見門被打開,崔脆脆心中慌亂得到緩解,又怕後麵的男人會傷害自己和裏麵的阿姨,一邊迅速解釋,一邊使眼神,讓阿姨把門關上。


    這時候男人已經走到崔脆脆身後,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能感受後麵人的呼吸聲。


    “媽,我回來了。”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突然在崔脆脆身後響起。


    第3章


    崔脆脆聽到男人的聲音後,一時間腦子有點懵,鼓起勇氣轉身回頭看了過去。


    背後的男人沒有長著一張凶神惡煞的臉,反倒俊美清雋,站在昏暗的燈光下長身玉立,像極了水墨畫中走出來的陌上公子——如果忽略他手上的東西。


    崔脆脆目光落在男人帶著手套的右手上握著一把刀,借著身後屋內透出來的燈光,她能清晰看見刀尖上還沾著血跡。


    剛才的恐懼還未退散,又見到帶血的刀,崔脆脆不由下意識往後退,唇緊緊抿著,落在對麵男人眼中,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貓。


    “哎呀,空青你拿著手術刀幹什麽?大晚上怪嚇人的。”被崔脆脆擋在身後的阿姨從旁邊探頭出來,嗔怪道。


    葉空青淡淡瞥了一眼旁邊臉色依然煞白的人,扯掉手套將手術刀裹了起來,疏離聲線中帶著好聽的磁性:“剛才給動物作了個手術。”


    “動物手術?”葉母溫和問道,“剛才給你發短信你還在醫院?”


    “沒有。”葉空青說完微微仰頭,修長脖子上的凸起喉結隨即露了出來,利落將自己下巴上的口罩扯了下來,“就在巷口。”


    聽到這,崔脆脆已經反應過來自己誤會了,有些尷尬地挪開了位子:“不好意思,我、我誤會了。”她朝旁邊的阿姨彎腰道歉,又轉身要給男人道歉。


    “是我們家空青太嚇人了,要是我見到陌生人這一幅打扮,也會嚇得夠嗆。”阿姨慈眉善目的,顯然不在意之前發生的事,伸手拉住崔脆脆,不讓她彎腰道歉,“該說對不起的是他。”


    “沒事。”崔脆脆手鬆了鬆,之前被捏在手裏的檢查單變得皺巴巴。


    葉母可憐這女孩子被嚇得驚魂未定的模樣,對自己兒子道:“這天太晚了,要不你送這小姑娘去打車回家。”


    葉空青嗯了一聲,走進房子將自己剛才用過的工具放了起來,洗了洗手這才走出來,對茫然的崔脆脆道,“走吧。”


    崔脆脆稀裏糊塗的跑進這棟居民區,現在又稀裏糊塗跟在剛才把她嚇得夠嗆的男人身後,被他領著走到大馬路上。


    “家在哪?”兩人剛出巷口,一輛空出租車便出現在他們視線中,葉空青抬手招聽後,扭頭問道。


    崔脆脆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後半夜自己運氣還不錯,一出來便能打到出租車。


    “在新穀小區,謝謝你。”崔脆脆見葉空青拉開了車門看著她,便趕緊坐上車。


    葉空青關上車門,示意出租車司機可以走了,等車消失在他視線外,才轉身回去。


    ……


    “媽給你煮了麵,要不要墊墊肚子?”葉母聽見兒子回來的聲音,馬上從廚房端了一碗熱乎乎的湯麵,“裏麵的湯是今天早上吊的雞湯。”


    葉空青抬手揉了揉眉心,稍微緩解如潮水般湧上來的疲倦,這才端起碗吃了起來。


    “你爸的申請給批下來了,我們準備下個月就去東省,媽以後可能一年半載的都回不來。你注意身體,按時吃飯,別老像你爸一樣。”


    葉母說起來都有種無力感,她自己是一名小學老師,去年剛剛退休,兒子又這麽大了,本來早該享福。但自己家那位閑不來,向上頭申請去東省一個縣當駐院醫生。離開這麽遠,以後都不能有空給兒子改善一下夥食。按兒子一頭紮在醫院裏的狀態,葉母很擔憂他的身體。


    兒子完全隨他父親,但他父親當年有自己照料,而現在兒子都二十八了,也沒見他說有喜歡的姑娘。


    想到這葉母不由長歎一口氣。


    “知道。”葉空青放下碗筷,“醫院裏的飯菜都不錯,營養均衡。”


    葉母:“……”算了,有他父親在前的經驗,自己也管不了兒子。


    第二天葉空青起來上班的時候,葉母還在房間裏休息,他拎起一個挎包,像往常一樣朝醫院走去。


    他住處所在地是離醫院最近的一片居民區,雖然建造的年頭很長,結構老式,不過設施還算完善。左右不過是一個住處,葉空青對這些都不在乎。


    走了一小段路,葉空青轉彎繞路一個巷口,如果崔脆脆在這裏,便能發現他所走的方向是昨天她見到的那個巷口處。


    巷口是條死胡同,堆了各種雜物,牆麵上還有各種小孩子隨手畫的塗鴉,散落在地上的零星塑料瓶。


    葉空青慢慢走到巷道內,在一堆最大雜物的地方蹲了下來,裏麵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拿出一個小盒子,裏麵裝了些食物。


    很快裏麵的生物聞到香氣,試探地伸出小腦袋,猶猶豫豫地往前探了探——是一隻奶貓。


    葉空青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奶貓似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安心了一些,又慢慢探了出來半個身子,急切地舔著食物,漸漸暴露出綁著繃帶的後肢。


    五天前葉空青在回家的路上聽見奶貓細細的哀嚎聲,當時他猶豫了一下,才轉入巷口借著月光看清奶貓的傷勢,左後肢斷裂腐爛,全身也有感染的趨勢,這種傷勢即便帶去獸醫院,腿多半保不住,再加上處理不好還有感染的風險,奶貓的死亡率高達八成。


    奶貓的傷勢或許嚴重能致死,但在葉空青眼中卻能將死亡率降低四成,他‘黃金手’的稱號是靠著一例又一例的成功比例堆積起來的。


    那晚葉空青沒有動它,隻是返回醫院,找了隻消炎藥給奶貓打了進去。回去在家查了查奶貓的身體構造及注意事項,第二天下班後才給奶貓處理傷口。


    先把腐肉刮去,再接好裏麵的骨頭,最後縫針。


    葉空青熟練而極的動作,任誰看了也會以為他是真正的獸醫。


    昨天晚上葉空青拿著刀是給奶貓拆線,並重新上了藥,正好葉母發短信問他怎麽還不回家,所以才起身快步趕回去,哪知道讓人誤會了。


    葉空青再一次摸了摸小奶貓軟乎乎的耳朵,腦海中卻顯示出昨晚那個誤會自己的女生樣子。如果沒記錯應該是叫崔脆脆,和他是同一所大學的學生。


    他們中間差了好幾屆,又不是同一個專業的,按理根本沒有交集。葉空青之所以記得,是因為兩年前得空和好友回母校,兩人作為優秀校友,被邀請回去給優秀畢業生頒證書。好友不停在自己耳邊感歎後生可畏,說要把人撈到自己公司。


    後來那屆學生畢業了,好友根本沒把人撈到自己公司裏去,被人搶先一步。兩人隻要有空見麵,好友總要提一嘴。半年前大半夜還給自己打了個電話破口大罵,說那家公司糟蹋人,他要去把崔脆脆挖過來。


    最後也沒能挖成功,聽說是消失了。


    現在看來還在s市,隻是不知道身體出了什麽問題,昨天晚上他在醫院的候診室見到的那個背影,原本隻是有些懷疑,未料到後麵得到了確認。


    葉空青起身,有一瞬間想給好友發短息,告訴對方人在哪,到最後還是罷了。


    在家中的崔脆脆並不知道自己被人認出來了,她忙著接單。


    一大早門十樓的葉大爺和葉大媽就來敲崔脆脆的門,崔脆脆給客戶回複完,便急忙出來開門:“葉爺爺,葉奶奶你們這是……”


    “我們煲的蘑菇雞湯,熬了一晚上,很養身的。”葉奶奶端著一大碗湯進來,“昨天摔了,現在還疼不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媽,救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紅刺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紅刺北並收藏媽,救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