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傲頹然的坐在地上,他抬眼看了看周圍一群人:“太史錦穆,果然是搞的鬼,我不會放過你的。”蓮無殤對著景檀頷首,景檀上前一步,她纖長的手指懸在了太史傲的頭顱上方。一陣金色的靈光溢出,太史傲的麵色頓時一片雪白,他哀嚎了出來,淒厲的嚎叫若是讓結界外的人聽到必然要做噩夢。可是在場的人哪一個沒有經曆過大風大浪?想到太史諫之現在的處境,他們覺得他叫的還能再慘一點。景檀從太史傲頭部抽出了一團灰色的靈氣,靈氣籠罩在淡金色的微微透明的結界中,裏麵的靈氣像是活的一般東突西走。景檀緩緩的展開了手中的靈氣球,眾人眼前出現了鮮活的畫麵。周圍頓時陰風怒號,眼前出現了森然的白骨和嶙峋的山石。山石中有紫黑色的靈光在閃動,即便隔了這麽遠,溫衡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森然的靈氣直透骨髓。溫衡覺得這更像是真實的場麵,而不像是記憶。蓮無殤讚賞道:“景檀族長的修為更加高深了。”景檀客氣的頷首:“比起九尾景檀修為確實是高了。”可是對於執道仙尊景檀而言,她現在的修為已經降了很多,在下界的那些慘痛的經曆不怎麽愉快,對景檀的傷害也無法完全修複。搜魂術越厲害,能看到的場麵越發的真實,景檀確實是九尾一族的天才。眾人眼前出現了兩道人影,前麵那人走路踉踉蹌蹌,太史錦穆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太史錦肅。”太史錦肅因為身體原因,他的身形看起來無比的消瘦。在太史錦肅之前,還有一道身影,溫衡他們認出來了:“是諫之。”和場麵和大家想象的不太一樣,在溫衡他們想想中,人數會比現在多,至少會有兩人架著太史諫之將他押入萬龍陣。可是眼前這情景,怎麽像是太史諫之為他們衝鋒陷陣呢?溫衡看向太史諫之的後背,隻見諫之的衣衫已經染血,他卻連頭都沒回。這時候,太史錦肅咳了幾聲。眾人聽到太史傲的聲音傳來:“爹,您沒事吧。”太史傲一步上前扶住了太史錦肅的胳膊,眾人看到了太史錦肅的臉。其實太史錦肅和太史錦穆挺像的,隻是因為長期的生病,他看起來麵色枯黃形容枯槁,臉頰上都沒有幾兩肉了。太史錦肅麵色雖然差,不過他的神態卻有些興奮。他眼白發黃,上麵密布著細小的血絲,笑起來的時候像是風幹了許久的老臘肉。太史錦肅說道:“我兒,過了今天,你就是應龍一族的族長,你爹我沒這個福氣,不過沒事,我不能讓我兒也和我一樣被埋沒在應龍一族。”周圍的人都感覺到四周傳來的可怕靈氣和壓力,太史傲擋在太史錦肅之前:“爹,我幫你擋一擋。”太史錦肅欣慰的說道:“我兒長大了。不過爹爹不需要你保護。你做好準備,等太史諫之將龍息注入到陣法中,你就緊隨其後將他推進去,然後趕緊注入自己的龍息。這盤龍香隻能支持一炷香的功夫,若是他醒來,我們兩個誰都跑不了。”盤龍香是一種能讓龍族意亂神迷暈暈乎乎的香,吸食了盤龍香之後,狂躁的龍族能安靜下來。盤龍香在應龍一族是禁物,隻有在族中長老處有一點存貨,一般給族人治傷止痛的時候才會用到。沒想到這兩人竟然對太史諫之用了盤龍香,難怪太史諫之看起來如此的恍惚和乖順,就連刀子一般的靈氣刻在身上都沒能喚醒他。太史諫之像是傀儡一般順著白骨和山間的小道走到了陣法邊緣,說來也怪,走到陣法旁邊靈氣反而沒有那麽狂暴了。溫衡他們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深邃的坑,坑中有大大小小數百個石柱,這些石柱表麵疙疙瘩瘩,有些石柱上麵還纏繞著龍族的屍骨。在石柱下方淩亂的散著斷裂的骨頭,細細看去骨頭並不是落在堅實的地麵上,而是漂浮在淤泥一般的東西上。這些是千萬年來在萬龍陣死去的那些惡龍的血肉和化成的東西,腥臭無比,劇毒無比。是纏繞在柱子上被狂風一刀刀的劈死,還是掉落在下方的淤泥中被毒死……對進入萬龍陣中的龍來說都是一件難以抉擇的選項。坑邊有十八道盤旋的台階向下盤旋,台階隻有三寸寬,別說站人了,就連手指都沒辦法施力。與其說這是台階,不如說這更像是坑旁邊的花紋。台階下方都淹沒在淤泥中,偶爾淤泥湧動的時候,能看到凝結在台階上紫黑色的物質,這裏的毒素放出去能毒翻整個應龍族。522太史諫之走到了陣法前,他麵前便有一條向下的台階。他停下了腳步不再上前,這時候他伸出了手,他手心中有一道金色的龍氣呼嘯著湧出。這是太史諫之的龍息,龍息橫掃了整個坑,坑上出現了一道紫黑色的結界。龍息順著坑遊走了兩圈之後開始向著結界的頂部遊去,最終在達到最高處的時候,龍息停住了。此時眼前的結界中出現了一道圓形的缺口,太史傲急忙在太史諫之背後一推,太史諫之踉蹌著就栽到了結界中。他沒能停下腳步,也沒能拉住坑的兩邊,他像是一坨木頭結結實實的掉入了泥漿之中。太史傲不等太史諫之有反應,他急忙在結界上注入了自己的龍息。應龍一族的龍息金燦燦,太史傲的也不例外,隻是他的龍息比起太史諫之差遠了。龍息盤旋了兩圈也停在了最高處,隻差最關鍵的第三道龍息了。太史錦肅從懷中掏出了一粒金燦燦的妖丹,妖丹中有一道金色的龍形影子正在遊走。看到這個妖丹,太史錦穆麵色一變。溫衡他們猜測,這可能是某位龍族的妖丹。太史錦肅說話了:“好侄女,你的龍息用在這裏也不算埋沒了你。”誰?太史錦肅的侄女是誰?溫衡他們很快意識到,太史錦肅口中的侄女正是雲樂樂!妖丹裏麵存著的是雲樂樂被抽走的龍息!太史錦肅對著妖丹摸了摸:“他們不會知道最後一道龍息屬於一個已經不存在的龍,他們永遠都打不開萬龍陣。哈哈哈!!”說完這話之後太史錦肅咳了幾聲,他的口鼻中甚至湧出鮮血來。太史錦穆臉色陰沉得可怕,任何一個父親看到這種場麵都要瘋:“好狠的心,竟然用自己的妖丹存玄垣的龍息,玄垣被他拋到虛無之境中,他料定玄垣不會回來了。”可是用自己的妖丹溫養別人的龍息要付出代價,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在自己的妖丹中,想必太史錦肅也過得很艱難吧。第三道龍息順著結界遊走,最終和前麵的兩道龍息頭對頭,停在了結界的最上方。結界中頓時陰雲密布,陰雲中甚至有淚光閃動,而結界上方的三道龍息竟然漸漸得變得透明,最後再也看不見了。太史錦肅拉著太史傲就跑:“快跑,快離開這裏!”周圍的靈氣越來越凜冽,太史錦肅身上被靈氣劃拉出不少鮮紅的血跡來。太史傲最後回頭看了看萬龍陣,隻見陣中的淤泥中有一頭金色的巨龍正淒厲的仰天長嘯。畫麵漸漸的變化了,溫衡他們最想知道的三道龍息屬於誰已經清楚了。太史諫之是如何中了太史錦肅的招的呢?隻見眼前的畫麵再次變化。這一次,眾人坐在了一座金色的樓閣中,太史諫之正大刀闊斧的坐在太史錦肅的麵前:“這麽說,是錦穆家的孩子丟了?”太史錦肅歎了一聲:“誰說不是呢,錦穆都快急瘋了,現在還在天海境找孩子。咳咳……可惜我這幅身體實在不中用,幫不上錦穆什麽忙。”太史諫之道:“你對錦穆的愛護之心,錦穆能理解。這些年你為族人嘔心瀝血確實也辛苦你了。我這次回來有兩件事,一件是來看看誰家丟了孩子,第二件是想告訴全族,變天了,應龍一族要站隊了。”太史錦肅驚訝的問道:“站隊?族長您想通了要接受仙帝的招攬了嗎?”太史諫之嗤笑了一聲:“軒轅律那種玩意,和他多說一句我都嫌髒。我回來,自然是找到了更合適的人選。”太史錦肅驚奇的問道:“是誰?”太史諫之愉快的說道:“現在不能告訴你,等他到我們應龍一族,我會向他引薦你和錦穆,到時候應龍一族的三公和族長都要在。”太史錦肅端起了茶水對著溫衡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眼當然不是看溫衡的,而是因為搜魂術的關係,站在溫衡他們這個位置的是太史傲。太史傲借著給太史錦肅倒茶的理由退到了旁邊,他周身籠罩了結界,小心翼翼的點燃了盤龍香。盤龍香是一種像盤曲的龍形一樣的香,顏色呈現白色,燃燒的時候隻看到上麵有一點亮光閃動,片刻後淺白色的煙便散開了。因為結界的關係,眾人並沒有聞到盤龍香的香味。不過太史諫之卻聞到了。閣樓中的香聞著令人放鬆,太史諫之打了個哈欠:“這一路舟車勞頓的,竟然有了困意。我先睡一睡,你著人讓錦穆回來,告訴他,孩子找到了,挺好的。”太史諫之大咧咧的就倒下了。太史錦肅站起來對著太史諫之的眉心位置輕輕一拍,太史諫之就像是傀儡一般坐了起來。太史傲挪開了太史諫之麵前的桌子,他拉開了太史諫之的衣襟。太史諫之體型健壯,雖然是一條老龍,但是一身的肌肉還是很有看頭的。太史錦肅他們可不是為了看他的肌肉才用上盤龍香的,他們在太史諫之的心口位置撥了一下,一片金色的鱗片便出現在皮膚中若隱若現。太史錦肅手化成了龍爪,他長而利的指甲深深的紮入到諫之的皮膚中,然後剝開了皮膚硬生生的扯出了這片鱗片。帶血的鱗片被取出,太史錦肅將鱗片小心的放好。他對太史傲說道:“我們隻有一炷香的功夫,速度要快。”太史傲說道:“放心吧,我已經買通了人了,禁地隨時會打開。”畫麵漸漸淡去,最後出現在溫衡他們麵前的是太史諫之猶如傀儡一般站起來的畫麵。景檀問道:“還要抽取嗎?”太史錦穆紅著眼:“抽!”他想看太史錦肅是如何害了玄垣的。但是溫衡及時的阻止了他:“別看了,他不是太史錦肅。等捉到了太史錦肅,你若是還有興趣,便讓族長幫忙吧。”蓮無殤對景檀頷首:“多謝景檀族長。”景檀回禮:“說起來這也是在我治下發生的事情,若是需要我幫忙隻管開口。”景檀這話是說給太史錦穆聽的,太史錦穆紅著眼說了一聲謝謝。現在問題來了,三道龍息屬於誰都清楚了,怎麽取出來呢?太史傲好辦,捆著都能去。另外兩道龍息怎麽收回呢?雲樂樂一團天真,她甚至都不知道龍息這種東西,讓她去取龍息,說不定還沒到那邊,小姑娘就被狂暴的靈氣嚇得不輕。再加上自己給自己下套的太史諫之,太史諫之都被關在了陣法中了,龍息又如何取出呢?蓮無殤若有所思:“我要去查一查困龍陣的記載。”景檀說道:“我對陣法也有些研究,不若和青帝大人一同查閱。”有景檀在也不錯啊,總比蓮無殤孤軍奮戰好。太史錦穆在太史傲身上踢了兩腳,溫衡他們聽到了肋骨斷裂的聲音。要不是想要太史傲去開陣法,太史錦穆能打死這家夥。夜幕正式降臨,沈柔的宅子中卻燈火通明。蓮無殤他們正在翻有關困龍陣的記載,看看有沒有辦法能破陣。溫衡他們也在旁邊打下手,看看能不能有幫助。可是溫衡剛幫忙了一會兒就將書弄亂了,他被荀康澄櫻他們趕出來了。溫衡摟著討飯棍站在院子中長歎,他就這麽不招人待見嗎?他也可以幫忙的好麽?溫衡看到樂樂的房中有微弱的燈光透出,這麽晚了,這孩子應該早就睡了吧?難道是忘了落燈?溫衡推開門進去看了看,隻見太史錦穆正坐在樂樂的床邊輕輕的哼著歌,他一手握著樂樂的小手,一手輕輕的拍著樂樂胸口的被子。見溫衡進來,太史錦穆對著溫衡點點頭,他小聲的打招呼:“恩公。”溫衡走到樂樂床前,他對錦穆說道:“樂樂睡著了打雷都吵不醒。”太史錦穆笑了:“好巧,我也是如此。這點應該隨了我了。”溫衡隨手拖了個凳子坐下:“告訴你夫人了嗎?”太史錦穆搖搖頭:“不敢告訴,怕打草驚蛇。孩子就在這裏不會跑丟,隻要應龍一族太平了,早晚都能回去。”男人大多數時候會比女人更加清醒。錦穆伸手描著雲樂樂的眉毛:“這孩子的眉毛和眼睛像她娘,下巴像我。就是這酒窩不知道像誰,聽說我祖母也有酒窩,可能是隨了我的祖母吧。”太史錦穆像任何一個爹爹一樣對孩子的相貌研究得入迷。太史錦穆不好意思的說道:“恩公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傻?其實玄垣沒出生之前,我和夫人想過,我要做嚴父,她來做慈母,以後孩子做錯了事我來教育。可是玄垣這麽一丟,我和夫人的魂就沒了,也就顧不得什麽嚴父慈母了。我恨不得將自己的心肝全部掏出來,隻要她能一生順遂,就算要了我這條命又能如何?”太史錦穆又愧疚又希冀的說道:“有這個想法之後我就知道我完了,孩子跟著我們肯定會被我們寵壞了。可是恩公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天下所有的好,我都願意捧到她麵前來。看著她睡在這裏,我就想著呀,將來哪個臭小子有這種福氣娶了我家玄垣。”溫衡笑道:“很正常,我能理解。”他和無殤沒有子嗣,一直以來將弟子們當孩子。有時候看著長身玉立的弟子們,溫衡也會生出這樣的感覺這麽好的孩子,到底會便宜了誰。太史錦穆道:“今日看到太史錦肅取出了玄垣的龍息,我氣瘋了,若是他在我麵前,我必定會捅他千刀萬刀。我自認為對他不薄,就算我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他針對我就行了。玄垣做錯了什麽呢?小小年紀就要遭受這種大難。實不相瞞,恩公,我今日差點就暗墮了。”他深情的看向雲樂樂,聲音又柔軟了些:“可是一想到我家玄垣還好好的活著,我就冷靜下來了。失去了龍息不算什麽,隻要她還能好好的。我還要看著她長大成人,嫁人生子,怎麽能現在就毀了一切?”溫衡靜靜的挺太史錦穆說著,他知道錦穆隻是需要一個傾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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