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太一帶著他的金烏們從行宮的東邊回廊走了過來,他衣衫染血狼狽不堪。結果剛走到行宮前他就愣住了,他的眉頭緊鎖死死的盯著溫衡,溫衡眉眼彎彎對著金烏的方向彎腰行禮。這時候雲清從西邊回來了:“師尊!爹爹!我跟你們說,我遇到一個不講道理的人,我和他打起來了!”帝駿回頭一看自己的崽子,隻見雲清灰頭土臉滿臉血。帝駿頓時就慌了:“辰兒,你這是怎麽了?誰打的你啊!!”雲清和東皇太一四目相對,雲清氣呼呼:“就是他!”帝駿一看雲清指的方向頓時就慌了:“辰兒,這是我們的老祖東皇太一!”東皇太一背著手,看得出來他正在努力的控製自己的情緒。此時此刻,溫衡想要吟詩一首:悄悄是別離的笙簫,金烏也為此沉默,沉默,是今天的金烏行宮……當然,溫衡沒吟出來就被奇怪的聲音打斷了,隻見雲清和東皇太一像是被戳爆的水球一般正在向外呲血。雲清和東皇太一終於成功相認,他們太激動了,本來緩緩流淌的血都激動的呲出來了。498雲清老老實實的跪在了行宮前,他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就乖乖的跪下了。要不是雲豆豆眼疾手快在雲清的膝蓋下形成了結界,雲清磕在地磚上一定會把膝蓋磕出淤血來。帝駿陪著雲清跪著:“辰兒別怕,老祖雖然脾氣爆,但是不會對你怎麽樣的,爹爹陪你跪。”帝駿剛說完這話,就聽行宮裏麵傳來了吼聲:“帝駿,給老子滾進來!”帝駿應了一聲,他揉揉雲清的腦袋:“乖,別怕。”雲清垂頭喪氣的,他要是早知道他是自己的老祖,也不敢對他動手啊。行宮中有陣法,但是雲清依然能聽到老祖的咆哮聲:“你竟然還敢來?你自己來也就算了,你還帶了你弟子來?你弟子都被你教成這個逼樣了,你還好意思為他求情?!軒轅衡,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能對付你?給老子滾!來人,把他給我吊在行宮上!”溫衡弱弱的說道:“東皇大人息怒,我是溫衡不是軒轅衡,您認錯我了。”東皇太一更生氣:“你當我瞎是不是?你以為你換個殼子換個芯子以前做過的事情就能一筆揭過了?!”帝駿走了進去,正好碰到了老祖的一頓狂噴,東皇太一吼道:“你是不是覺得你能耐了?誰給你的權利讓你帶他來的金烏行宮?”旁邊的金烏們連忙給帝駿打眼色,帝駿老老實實的跪下:“老祖息怒,我和鸞嬰思子心切,辰兒就在內城,我們實在沒辦法冷靜。”東皇太一氣的呼呼的,他對溫衡說道:“看到你這張蠢臉我就來氣!你竟敢湊過來找罵!滾出去和你的弟子一起跪!”溫衡能說什麽,他隻能委屈的走出了行宮。雲清往旁邊挪了挪,他的屁股都快坐在地上了:“師尊,你也要跪嗎?”溫衡歎了一聲:“跪,不跪的話我們都出不去。”東皇太一對他的意見太大,若是不跪,難以讓他消氣啊。溫衡在雲清身邊跪下,他從儲物袋中掏出了帕子擦擦雲清的臉:“吃了丹藥了嗎?”雲清眨眨眼:“吃了。”雲清又不傻,他才不高興用苦肉計呢,要不是為了爹爹和娘親還有樂樂能早日離開這個地方,他才不跪呢。溫衡悄聲對雲清說道:“師尊支持你的。”打得好!讓這隻老雞天天在他腦子裏麵罵他,溫衡得意的用胳膊懟了雲清一下。雲清嘿嘿的笑了:“可是連累師尊也罰跪了。”溫衡倒是覺得無所謂:“師尊又不是跪不得的人,再說你看金烏一族的行宮多氣派啊,能在這裏跪著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啊。”雲清又樂了,他挪了挪身體往溫衡那邊靠了靠:“師尊,你抬一下腿,豆豆給你做個結界,跪著會舒服很多。”溫衡抬了一下膝蓋,膝蓋下方頓時變得綿軟舒適,像跪在雲朵上一般,果然舒服了很多。溫衡摸摸雲清的腦袋:“替我謝謝豆豆。”帝駿被兩隻金烏給拖走關小黑屋了,行宮前留下了溫衡師徒。偶爾會有金烏走過,溫衡能感覺到落在他和雲清身上探究的神識。東皇太一一直在行宮中沒露麵,溫衡和雲清倒也不著急,這兩人麵相行宮外的天空老老實實的跪著,看著天上的雲朵慢悠悠的飛來飛去,這兩人還挺有閑情逸致的。雲清一開始還跪著,後來他的兩條腿向著兩邊越分越開,然後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後來雲清覺得跪著也不舒服了,他就靠在了溫衡的身上:“師尊,我想雲白了。”溫衡惆悵的摸摸雲清的腦袋:“我也想你師母了。”雲清又問道:“師尊,我們要在這裏跪多久啊?”溫衡老實的說道:“這就不知道了,要看你老祖的心情了。”雲清低聲說道:“那慘了,我覺得老祖不會這麽容易原諒我的。”兩人從白天跪到了黑夜,入夜的時候雲清餓了,他鬱悶的說道:“老祖為什麽想要把我們關在這裏啊,他要是一生氣把我們丟出主城多好啊。”他還不想呆在這裏呢,他要去找雲白。溫衡道:“東皇鍾內你老祖最大,就算我們出得了主城,還是出不了東皇鍾。他一日不原諒我,我就要在這裏得到他的原諒。”雲清嘀咕著:“師尊又沒做錯什麽事,憑什麽要得到他的原諒啊。”溫衡歎了一聲:“上輩子的事情了,可能師尊上輩子做的事情不夠好,讓東皇大人至今不能釋懷吧。”東皇太一一看到溫衡就將他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要不是看在周圍有金烏同族的份上,估計東皇太一直接上手了。溫衡之前聽太史諫之說過,東皇太一是唯一一個敢懲罰軒轅衡的大人,不止是太史諫之,就連當今天帝軒轅律都對東皇太一畢恭畢敬。溫衡也曾經讀過上古的一些史書,上古戰爭中,金烏一族曾經大殺四方,可是後來的一場戰鬥太慘烈,當時的金烏領袖帝俊隕落當場,他的弟弟東皇太一自爆未遂活了下來。他是仙界唯一一個從上古活到現在的人,他的聖堂劍一出,能抵擋的人少之又少。溫衡不記得他和東皇太一之間做過什麽事說過什麽話,但是能肯定的是,他讓東皇太一失望了吧?雲清從懷裏摸出一塊餅遞給溫衡:“師尊吃餅,我們可能要跪很久,一定要保持好體力。”要不是他們要表現出誠意,雲清一定掏出鍋子在金烏行宮前麵烤雞吃。溫衡接過了餅和雲清兩吃了起來,天上開始落雨了,溫衡伸出手接住了飄落的雨絲。雲清站起來走動了幾步:“師尊,下雨了,我們去廊簷下跪著吧。”溫衡轉頭看向雲清:“嗯?我們這樣,會不會太放肆了?”雲清哼哼著:“哪裏放肆了,總不能讓我們淋雨吧。當然,淋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餅要是沾了雨就不好吃了。而且撐著結界太耗費靈氣了呀。走走走,我們去廊簷中跪著。”說著雲清就拉著溫衡,師徒兩人跪在了鎏金的廊簷下雙手捧著餅啃著。東皇太一出來的時候就聞到肉餅的香味一陣一陣的傳來,怪勾人的。他轉頭一看,隻見溫衡師徒倆像倉鼠一樣捧著肉餅吃的正香。溫衡看到東皇太一出來還招呼他:“東皇大人,吃了嗎?”雲清訕訕的笑著:“老祖,來一個?”東皇太一眼睛一瞪,眉心的鍾形紋路都亮了:“吃吃吃!你們能不能有點出息!餓死鬼似的,以前做神威太子的時候蠢就算了,現在連節操都丟了!還有你,哪裏有金烏的樣子!”東皇太一袖子一甩又氣呼呼的走到了行宮中,溫衡和雲清麵麵相覷:“切,不吃算了。”吃完了肉餅聽著外麵的雨水聲,雲清有點犯困了。溫衡摟著雲清:“睡吧。”雲清也不客氣,他打了個哈欠從儲物袋裏麵掏出了一床薄毯搭在了他和溫衡身上,然後腦袋往溫衡身上一靠,沒一會兒雲清就睡著了。溫衡溫柔的摸著雲清的頭發,一邊看著黑沉沉的天色。過了一會兒後,他眼前一亮,仔細一看,竟然是雲樂樂!樂樂腦袋上梳著可愛的圓髻,樂樂掀開毯子看了看雲清,雲清已經睡下了。雲樂樂小聲的說道:“娘親說清清做錯了事被罰了,樂樂要陪清清。”溫衡笑著對雲樂樂招招手,雲樂樂湊到了溫衡另一邊,她鑽到了毯子下擠到了溫衡的另一邊。樂樂白天睡了很久,她現在很精神,她小聲的問溫衡:“師尊也做錯事了嗎?為什麽也在這裏跪著?”溫衡溫和的說道:“師尊忘記了過去,讓對我心存希望的人失望了。”樂樂似懂非懂,她趴在了溫衡的腿上:“讓人失望也是錯嗎?”溫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樂樂這個問題,他能做的就是摸摸樂樂的頭發:“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樂樂沒有刨根問底,她靠著溫衡很快就重新陷入了睡眠,倒是溫衡看著雨幕睡不著了。讓人失望是錯嗎?或許是錯吧,東皇太一對軒轅衡寄予那麽大的希望,可是軒轅衡卻落得那樣的下場。時間是一種神奇的東西,能淡化很多愛恨情仇。可是哪怕過去了一萬多年,哪怕溫衡已經脫胎換骨回來,東皇太一依然在生氣。由此可見,東皇太一對軒轅衡當年有多愛,如今就有多恨。最可悲的是,溫衡已經不記得了,他不記得他和東皇之間有什麽承諾。雨聲潺潺,微微的涼意從走廊上吹來,溫衡給兩個孩子蓋好薄毯,他向後靠在鎏金額牆上閉上了眼睛。他以為閉上眼又會看到怒罵他的雞,沒想到這次的夢出乎意料的美好,青山綠水藍天白雲微風和煦滿地的鮮花,溫衡沉沉的睡著了。在三人睡著之後,東皇太一走了出來,他看了看靠在一起的溫衡他們,除了一聲長歎,他什麽都說不出口。溫衡他們一跪就是三天,金烏們一開始還對溫衡和雲清的小心翼翼,三天後就變成了路過打個招呼。雲清嘴甜,沒幾天就記住了他同族的爺爺們。老金烏們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可愛的小金烏,一個個的心都軟了。有事沒事就往行宮這邊走,就為了走的時候偷偷給雲清丟下什麽好東西。金烏一族的關係有點亂,東皇太一活的太久了,他是目前所有金烏的老祖。可是這些孩子和他都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史書記載,東皇太一沒有伴侶沒有子嗣,現在的這些金烏族人,都是他哥帝俊留下的子嗣。上古時期,金烏一生就是一窩,在鼎盛時期,金烏一族有過上千人。可後來隕落的隕落,消亡的消亡,金烏一族到現在隻剩下這幾隻金烏。根據金烏族人的推測,帝駿和鸞嬰是太淵界的土地落到混沌海時跟著土地一起遺落至下界的蛋蛋。帝俊和鸞嬰那一批蛋蛋中隻有他們兩個存活了下來,按照輩分來算,他們是東皇太一的仍孫,雲清往下一輩,是雲孫。雲清雖然還跪著,可是他已經成功的收服了老金烏們的心,已經有金烏向東皇太一求情去了。“老祖,孩子還小,您小懲大誡,他已經知錯了。”“那孩子聰明,他以後一定會改的。”可惜金烏們紛紛撞到了槍口上,東皇太一把他們統統罵了一遍趕出了行宮,想要在他的眼皮子下保人?做夢!499跪了五天五夜之後,東皇太一允許溫衡他們站起來了,但是他依然不許溫衡他們離開主城。東皇太一對溫衡說道:“我不讓你來,你偏要過來。現在你想走就能走?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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