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衡愣了一下:“哎?那群孽徒麻煩你什麽了?”蕭厲愉悅的說道:“我可愛的師侄們思念我,給我準備了不少好東西。”溫衡酸溜溜的說道:“孽徒,他們都不想我。”說話間,那邊的聲音變得嘈雜起來,鬧哄哄的,像是菜市場。蕭厲低聲說道:“閉嘴,誰再說話,拔舌。”頓時那邊安靜如雞,閻君的威嚴隔著符篆也能感受。蕭厲在走路,路上還碰到了鬼帝,聽聲音像是趙文和。然後溫衡他們便聽到了呼呼的風聲,風聲持續了有好幾息,溫衡還以為符篆出問題的時候,他聽到了蕭厲的解釋:“幽冥界現在擴張了,奈何橋離閻羅殿有點遠。快到了。”蕭厲這話說完之後,溫衡就聽到了孟婆的聲音:“一人一碗,喝完過橋。要加香菜的可以贈送半碗!”蕭厲踏上了奈何橋,奈何橋旁邊浩浩蕩蕩正在排隊的鬼魂們瑟瑟發抖。孟婆放下了手中的湯勺:“閻君,您找我?”蕭厲道:“溫衡找你。”孟婆一聽這話激動得尖叫了一聲:“呀”那聲音如此的亢奮,溫衡他們三人腦仁子都在嗡嗡作響。孟婆捂著臉嬌羞的說道:“溫道友,我在。您找我有什麽事嗎?”溫衡笑道:“孟姑娘,好久不見,最近可好?”孟婆立刻回答道:“挺好的,就是上次從混元境回來之後,發現我可以附魂在小鳥身上了。”閻君涼颼颼的說著:“可幽冥界沒有鳥,隻有大蝙蝠。她上班時間附魂在蝙蝠身上,被我發現了扣了三百年的香燭,寫了十萬字的檢討。”孟婆鬱悶的說道:“我就溜了一下,正好就被閻君發現了。溫道友,我慘哪。”閻君嚴肅的說道:“有正事快說,不要說廢話。”聞言符篆兩頭的溫衡和孟婆收起了玩笑的情緒。溫衡問道:“孟姑娘,問你個事情。你給我的口吐真言湯……”孟婆激動的說道:“您用了?效果怎麽樣?自己沒喝給別人喝的吧?”溫衡道:“是的,已經用了兩次了,效果不錯。”孟婆放心的說道:“那就好。您是不是想問這個湯藥怎麽熬的,有什麽作用?”溫衡坦言:“是的。”孟婆說道:“口吐真言湯是用騶吾毛、諦聽角、真言獸的肉以及十八味幽冥界特有的靈植和靈果熬製的。味道鮮香醇厚,口感和肉湯類似。您也知道,能用到這種湯藥的人多半都十惡不赦,他們的神魂本來就殘暴陰暗,疊加了重重負麵的情緒和力量。這湯用藥全是至陽至剛的材料,熬成之後對幽冥界的這些犯錯的神魂有很大的侵蝕作用。若是用在生人身上,隻要他們做過惡事,湯藥就會侵蝕他們的肉身和神魂。喝下湯藥後,無論他們願不願意,都會直麵他們做過的事。他們對做過的事情越是惡毒,湯藥的效果就越好。甚至不需要詢問,他們就會和盤托出。這個時候,您想問什麽,他們都會實話實說。”溫衡好奇的問道:“說是做惡事,這個惡事的評判標準是什麽呢?若是一個大奸大惡的人和一個小偷小摸的人都喝了湯,難道他們都會被焚毀身軀和神魂嗎?”孟婆說道:“當然是不同的,湯藥焚毀的是神魂中的陰暗,因此每個人的起效不一樣。若是小偷小摸之人,隻要做的事沒有引起很嚴重的後果,那他喝完了之後隻會覺得不太舒服。可是若是換了大奸大惡之人,傷害了很多人的那種,他的神魂會被徹底的焚毀,不會有來世。”溫衡道:“有個人喝了湯藥,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孟婆道:“這證明他沒有造成別人死亡,他很坦誠。”溫衡道:“這是不是證明,他算是好人?”孟婆沉吟了片刻說道:“這隻能說明他覺得他沒有做虧心事,沒造成別人死亡或者重大的傷害。在我們幽冥界,口吐真言湯這一關他算是過了。”溫衡疑惑道:“我看他喝完之後並沒有不良反應,甚至連不舒服都沒有,我還以為湯失效了呢。”孟婆笑道:“不會失效的,這湯能維持萬年不壞。您放心大膽的用吧。”溫衡歎道:“可是我也不能總是這麽用,總覺得用多了覺得自己在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他眼前浮現了巧盛樓那些管事焦黑的屍體,他不是什麽聖人,看到這些屍體,他隻覺得快意。被這群人關在海上廢城中的工匠比他們要悲慘千萬倍,他們還能哀嚎求饒,那群工匠隻能在暗無天日中絕望的發瘋死亡。孟婆說道:“溫道友,有些惡人他們從來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錯的,哪怕他們做的事在旁人看來罪大惡極罪無可赦,他們都不會覺得自己有問題。這時候我們就需要一些東西來讓他們直視自己做過的錯失。幽冥界的這些刑具並不是因為我們有毛病,一定要懲罰他們。有些東西被發明創造出來,隻是用來震懾。就比如這個口吐真言湯。說句實話,人生在世那麽長時間,總會做上一些虧心事。喝了這口湯能全身而退的不足千分之一。我將這個湯給您的目的,是希望能幫助您看清一些人的真麵目,不要被他們蒙蔽了。如果說您覺得自己讓人喝了這湯心裏過意不去,您大可不必如此。他們作惡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一天他們會受到受害人的反噬,幽冥界有句俗話,食人者人恒食之,施暴者必以暴除之。您不要有這樣的負擔,若是他們心懷坦蕩,必定也會像您的朋友那樣毫發無損。”第一百二十七章 296孟婆的話說的有道理, 溫衡也覺得沒什麽問題。若是他們心懷坦蕩, 就算喝了口吐真言湯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就比如安子謙,人喝下去活蹦亂跳的。不過溫衡自己是沒膽量喝這個湯的, 他心中有愧疚,有很多人因他而死,就像是許諾和謝謹言還有太一他們。溫衡決定,從此之後將這個湯放好了, 可不能隨便喝。孟婆心情極好:“溫道友,您和蓮先生什麽時候來幽冥界啊?啊,我不是詛咒你們的意思,我是說幽冥界現在建設的可好了, 你們可以過來做客。”溫衡還沒說什麽,蕭厲就冷聲插話進來:“別胡說, 他是活人,怎麽能來幽冥界。”孟婆無辜的說道:“可是溫道友剛到幽冥界的時候,也是活人啊。”蕭厲梗了一下:“總之,來投胎可以,來做客還是算了。”符篆很快就要燃盡了, 孟婆遺憾的說道:“溫道友,有空來玩啊。”蕭厲哼了一聲:“沒事少來煩我。”然後符篆就斷了, 溫衡連一聲謝謝和再見都沒能說出口。溫衡鬱悶的說道:“蕭厲好像很討厭我。”不過也不怪蕭厲,畢竟溫衡每次一出現就沒好事。左安很快就帶著韓飛到了聞人傑的府邸,這是溫衡他們第二次近距離的觀察他。韓飛依然像發芽土豆,他一開始還嘴硬, 結果看到安子謙的時候,他就什麽都不說了。一群人坐在椅子上看著正中間的韓飛,韓飛倒是一副傲骨,無論聞人傑和左安他們如何威逼利誘,他都一言不發。安子謙走到韓飛麵前:“江河海死了,巧盛樓那些被你們收買的管事也死了。我已經知道幕後主使是安家家主安同善了,說起來,安同善算是我血緣上的叔叔。我很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恨我的父親,恨得他要毀了巧盛樓壞了我爹和我的名譽。”韓飛抬頭看了看安子謙,他嘴唇翕動,帶著白胡子也在顫動。韓飛眼神複雜,說不上來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有痛恨,有後悔,有解脫,也有些許憐惜和不舍。安子謙道:“我聽說你曾經是我父親最好的朋友,他待你如手足。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嗎?”韓飛歎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卻依然一言不發。安子謙道:“韓大師,我尊稱你一聲大師,你的所作所為我也有所耳聞。我隻想知道真相究竟如何,我知道我現在沒有那個能力對安家複仇。我是受害者,我隻想求一個真相,難道這個也不行嗎?”聞人傑說道:“不行的話就上口吐真言湯。那個見效快。”溫衡又開始摸口吐真言湯去了,不行了,這玩意有依賴性。孟婆給的這個湯簡直是審訊利器。安子謙看了看聞人傑,說出了被抓之後第一句話:“你們殺了我吧。”安子謙眼中出現了痛恨:“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怪我無情。”韓飛喉頭翕動,蓮無殤眉頭一皺:“想自爆元魂?”在這麽多大佬麵前尋死,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鳳淵隔空一點,韓飛的身體頓時僵硬的說不出話來:“你盡管試試,是你自爆元魂的速度快還是我的鳳凰真力力量大。”安子謙最終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精巧的玉瓶,他揭開了玉瓶的塞子,裏麵飄出了一陣誘人的肉香:“韓大師,你這麽不配合,我們也沒辦法。”說著不由分說倒入了韓飛口中,韓飛麵皮漲紅,他的喉頭卻控製不住的咽下湯。湯藥下肚,安子謙像是經曆了嚴刑拷打一般癱倒在地。左安上前踹了他一腳:“老兔崽子,之前不是牛得狠麽,這會兒怎麽蔫吧了?快說哈,不然老子削你。”韓飛咳了幾聲之後沙啞的開口了,不過他卻是在反問:“廢城被發現了?”安子謙老實說道:“是的,前幾日就被發現了。”韓飛道:“我早該知道,混沌海上風浪再大,也不會一直沒辦法連上。”安子謙不會被他繞進去,他單刀直入問道:“我爹和安家家主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他要這麽喪盡天良?”喝下了湯之後的韓飛無法反抗,他控製不住自己的話:“他們曾經是一對很好的兄弟。”故事要從數千年前說起,安家出生了一對雙生子。在安家人悉心栽培下,兩人模樣相同,雖然心性不一樣,但是都長成了玉樹臨風的少年郎。他們兄友弟恭,老大安同和穩重和善,老二安同善豁達溫和,兩人在安家地位尊貴身份極高。本該是兩兄弟互相扶持將安家代入另一個輝煌之境,卻沒想到,在兩人成年之後在外出曆練的途中,卻喜歡上了同一個姑娘。這姑娘身份低微,還是個無垢之體,可是她溫柔多情,安家出行修行的兩兄弟被她迷得七葷八素的。姑娘對安家兄弟的示好都堅定的拒絕了,她在知道兩兄弟的身份之後就明確的對二人說了,她和他們身份相差太大。一來,她對安家兩兄弟都有好感,不確定更喜歡誰多一點。二來她雖然是個無垢之體,卻也是家世清白的姑娘。她不會無名無分的跟著兩人中一人做外室,她求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姑娘是理智,可是兩兄弟卻難過情關。兩人約定比試一場,誰得了安家家主之位便去娶這位姑娘,在比試之前沒幾天安家老二收到了姑娘的邀請,不疑有他的安同和便欣然赴約。可是安同善到了約定的地點,卻看到老大正和那姑娘共赴雲雨。安同善傷心欲絕深深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他自詡光明正大和老大比試,卻不料老大早就用這樣的方法得到了姑娘。一個姑娘他再喜歡,隻要兄長光明正大的贏了他,他也不會說什麽,隻會遠遠的祝福兩人。可是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和他的尊嚴不容侵犯,安同和的做法無疑在他心頭澆上了熱油。安家老二想要找老大對峙,結果第二天安家老大卻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還在和他商量比試的事情。安同善氣瘋了,他和安同和大吵一架,安同和卻不承認自己做的事。拉扯中驚動了家中長輩,兄弟兩人的約定曝光,兩人雙雙被關在了小黑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