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衡哪裏不知道楚越的想法,他擔憂的問道:“小越,不要勉強。”楚越堅定的搖搖頭:“我留下,我以後會多多請教姬掌門和三位劍仙,若是哪裏做的不對需要幫助,我會詢問他們的意見。”看到楚越重新燃起鬥誌,這是好事。就是溫衡還是擔心楚越,楚越這丫頭性格大大咧咧的,她無拘無束慣了……可看到楚越這麽堅定,他又不好說什麽。再說了,如果楚越跟著他走也不安全。上界局勢變化多端,楚越跟著他會比留在這裏危險數倍。他應該會把她留在他覺得安全的地方,比如歸於姬無雙麾下,讓姬無雙幫忙照料著。可那樣楚越心裏又會有別的想法,現在楚越堅定的要留下,溫衡覺得這或許也是個好辦法。楚越站到擂台上,楊逑捧來了宗門信物,溫衡看了看,那是一道青玉色的玉佩。楊逑諂媚的說道:“掌門,這就是掌門信物,有了它,您就真正的成為驚蟄樓,呸,您瞧我這張嘴!”楊逑扇了自己一巴掌,繼續諂媚的笑著,“您就是上清宗宗主了,以後啊,全宗都歸您調度。”楚越看著手中的玉佩嗤笑了一聲:“就這個?”就因為這個東西,驚蟄樓的人說不承認她就不承認她?她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比不得一塊死物?!楚越甩手就將玉佩摔得稀巴爛:“這種信物,我們上清宗不需要。”楊逑心痛不已卻拿楚越沒辦法:“是是是,以後您是掌門,您說了算。”楚越站在擂台上發號施令:“今日我師尊大駕光臨,上清宗有什麽好的都拿出來!快去!”張修遠對溫衡說道:“楚越這小丫頭不適合當掌門,要不我借幾個人幫她一把?”溫衡道:“那就再好不過了,多謝你了,老張。”張修遠哀怨的瞅著溫衡:“老……張?”溫衡不在乎的說道:“總不能喊你小張吧,那豈不是和張初塵他們分不出來了。”張修寧在旁邊捧著肚子笑:“散人真有你的。”溫衡看到這幾個人腦海中靈光一現:“來,給我摁個手印,點亮我的引薦信。”姬無雙問道:“散人這麽著急就要上去嗎?”溫衡煩惱道:“不上去不行啊,雲清被擄過來了,我必須上去找他。”姬無雙同情的在上麵摁了手印:“散人,要不我陪您上去?”溫衡擺擺手:“不了,你們現在是承瀾治下的島主,說句不好聽的,你們的一舉一動指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看著。”溫衡一個人還好一點,若是姬無雙跟著走,他可能很快就被承瀾發現了。溫衡道:“你們能在這裏將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就已經幫了大忙了。”他免不了和承瀾還有段不語一戰,打完了之後他就要接管十八個懸空島,到時候還需要姬無雙他們鎮著。楚越安排好了之後就來找溫衡了:“老祖,他們在玄月樓擺宴席了,我們去吧?”說是宴席,三千多的內門弟子正躺著,玄月掛了,楊逑不敢充老大,隻能遠遠的站著。大殿中隻有楚越溫衡幾人,倒成了自家人的見麵會。龔定坤鬱悶的說道:“我在我們定坤宗準備好了宴席,就等散人你過去呢,沒想到你竟然先到了楚越丫頭這裏。”溫衡岔開話題:“這不是楚越這裏有事麽?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麽好好的神劍門不呆?把名字改成定坤宗了?”龔定坤指著旁邊的張修遠和張修寧說道:“還不是他們兩,他們先改了名字,我覺得挺好,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宗門,聽起來挺不錯的,就也跟著改了。”張修遠道:“我們當時想著,晉陵張家這個名字有點招搖了,就想著用自己的名字來命名,這樣有熟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溫衡嘴角抽抽,這還真是隻有熟人能看出來的名字。龔定坤道:“散人你不會明天就要上去吧?我跟你說,我聽說上麵的承惠界都是一群算命的,你上去的話說不定能混得風生水起哦。不過也不一定,你直來直去,說不定惹了誰被追殺。”姬無雙忍了又忍,最後沒忍住:“師尊,你能不能說點好的?”龔定坤訕訕的看了看姬無雙,說起來好笑,龔定坤這個做師尊的,還挺怕姬無雙生氣的。溫衡倒是能理解龔定坤,畢竟他的弟子發脾氣的時候,他也怕。溫衡打圓場:“明天不去,我要在小越這裏呆幾天,等她這邊我覺得沒問題了,我再上去。”雲清是他的弟子不假,可楚越也是他的弟子,他不會放著楚越不管的。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宴席之後,姬無雙他們就回到了自己的宗門。這群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曾經承澤界五島還有點界限,現在已經成了一家。明日,來自姬無雙他們的支援會源源不斷的順著傳送陣送到上清宗,到時候看看還有誰敢輕視楚越。楚越不小心喝多了,溫衡在楊逑的指引下,背著她走向她的寢宮。楚越醉醺醺的對溫衡嘀咕著:“師尊,師尊!”溫衡應了一聲:“嗯。我在。”楚越哼哼著:“難受……”溫衡問道:“喝多了吧?師尊幫你用靈氣化開?”楚越哼哼:“不是,我心裏難受。我……想師兄師弟他們了,師尊,你留在這裏多呆幾天好不好?”可楚越轉身就自言自語:“不行呀,師尊要走,小師弟他被人綁走了,要去救小師弟。嗯……小師弟最重要……”說著楚越嘟囔著睡著了。楚越的話落在溫衡心頭,溫衡隻能歎了一口氣,若是他能像無殤一樣分成數十個分神一人身邊留一個就好了。將楚越放在床上之後,楊逑諂媚的點頭哈腰:“掌門師尊,您的寢宮也為您準備好了。”溫衡給楚越蓋好被子,他微微一笑:“不急,我有事要對你說。”楊逑連連拱手:“掌門師尊請講。”溫衡站起來向著門外走去:“出去說,別吵著我徒兒。”楊逑連忙跟在溫衡身後。溫衡揣著手眯著眼睛看著楊逑:“你跟著玄月多久了?”楊逑道:“四千多年了。”溫衡道:“先前聽說你要挑戰玄月做掌門?”楊逑苦著臉:“哎喲,掌門師尊您有所不知,我這是被玄月逼迫的。玄月此人生性多疑,每過五百年,就要讓我鼓動宗門中對他有異心的弟子參加宗門大比,這樣他才能及時將威脅清除出去。我是被他逼迫的,我哪裏有那個能力敢挑釁玄月啊,我就是個地仙……”溫衡笑道:“這麽說來,你有苦衷。那以後你還要反楚越嗎?”楊逑搖搖頭:“不不不,不敢不敢。楚越掌門雷厲風行,掌門師尊您又高深莫測,我哪裏敢哪。”溫衡道:“楚越她生性豪邁,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子。她仗義直爽,在下界的時候我們宗門師兄弟都知道她的為人,平日裏她散漫慣了,我們也都由著她。她成了現在這樣,我們寵著的,由不得你們在背後說三道四。若是下次讓我聽到宗門裏麵有人拿楚越的言談舉止說事,我就有一個算一個,送他去和玄月相會。懂了嗎?”楊逑頭上的冷汗都出來了,他舉起手發誓:“掌門師尊您放心,我楊逑隻要在上清宗一日,就不會讓任何人拿楚越掌門說事。再說,楚越掌門現在是我們上清宗的領袖,她的言行就是我們的標杆。您放一百個心,我們上清宗以後會跟隨掌門的步伐,上下同心!”溫衡笑道:“那就好,來,發個誓。”說的天花亂墜的事情多了去了,溫衡覺得,他還是讓楊逑發個誓比較好。楊逑二話不說就發誓了,結果發完誓他麵色就不對了。這次的誓言感覺沉甸甸的,和以往不同啊。溫衡看著楊逑的臉色笑而不語,半晌之後他對楊逑說道:“好了,沒你什麽事了。去休息吧,對了,玄月的身體,厚葬了吧。”楊逑得令鬆了一口氣:“好嘞!”生怕溫衡一個不順心一棍子砸死他了,看著楊逑連滾帶爬的離開,溫衡歎了一口氣。做人真難哪,有時候對世界抱有善意,世界卻以刀劍回饋自己。有時候自己露出了凶惡的一麵,平了周圍的議論和謠言,卻過不了自己心頭的一關。溫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今天他親手捏碎了一個神魂,他終究還是沾染了上界的因果了。不過,他不後悔。若是連身邊的人都沒辦法保護,他飛升到上界來就毫無意義。楚越沉沉的睡著,溫衡回去看了看她。他低聲問道:“小越,別太委屈自己了。”楚越沉沉的睡著,嘴角還露出了笑容。溫衡今夜估計要失眠,他看了看窗外的風景,從懷裏掏出了一疊符篆。符篆燃起,青煙中傳來了譚天笑的聲音:“師尊?”溫衡應了一聲:“天笑還沒休息?”譚天笑笑道:“沒,今天和狗子去了離嗔界看了飛仙樓的鋪子,感覺挺不錯的。就多喝了幾杯水酒,這會兒正想找人聊聊。”溫衡笑道:“巧了,師尊也想找人聊聊。”譚天笑的聲音低沉:“這算不算師徒之間的默契?”溫衡樂了:“是啊,必須算。”在玄天宗的時候,他有時候睡不著就會去找弟子們聊天,有時候一聊就是一晚上。譚天笑細細的說著飛仙樓最近的進展,溫衡離開之後,飛仙樓發展迅猛。譚天笑和卓不凡他們已經碰頭了,目前飛仙樓已經建起了五個分號,千機閣也在籌備中了。譚天笑道:“師尊你在下界開了個好頭,我們得利不少。”譚天笑發現,離嗔界的執界仙君是溫衡的熟人言修玉;離愁界的執界仙君還是溫衡的熟人寧莫愁;離恨界的是溫衡的孫子卿如許。在這三界想要建飛仙樓,比他們一開始輕鬆了無數倍。譚天笑覺得,按照這種勢頭,不用幾個月,下界都能建好飛仙樓分號。譚天笑道:“等下界處理好了,飛仙樓和千機閣就要向著上界走,不過還缺少時間。”溫衡笑道:“沒事,慢慢來。”譚天笑笑了幾聲:“師尊這會兒來符篆,心裏應該不舒服,發生什麽事了嗎?”溫衡道:“什麽都瞞不住你們,我今天殺人了。”說著他將楚越的事情簡單的說了幾句,譚天笑在符篆的另一頭嗯嗯的回應著。師徒兩說了五六張符篆,足足一個時辰才滅了符篆。不得不說,說完了之後,溫衡心中舒坦多了。這時候他不由得感歎,沒有一個人飛升到上界真是太好了,身邊能有說話的親人朋友真是太好了。218接下來的幾天,溫衡就跟在楚越身後看著她做掌門。楚越真不適合做掌門啊,溫衡看著都替楚越心酸,他仿佛看到楚越正逼著自己強硬成長,有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無數次溫衡話到嘴邊都停下了,他覺得他不該打擊楚越的積極性。可是連續觀察了三日,楚越焦頭爛額,姬無雙他們送來的人也焦頭爛額。楚越都快哭了,溫衡眼看著她都快將腦門前麵的劉海給拔光了。楚越做事是一把好手,讓她帶隊教弟子,這事妥妥的。可運籌帷幄確實不是那個料子,溫衡想著,實在不行,就讓楚越挑選出能下一任掌門的人。他還沒來得及對楚越說出這事,事情就有了變化。溫衡來到上清宗的第四天下午,他正抱著討飯棍看著楚越糾結萬分。楚越麵前站著十幾個吵吵嚷嚷的人,有的是驚蟄樓曾經的管事,有的是姬無雙他們送來的人。因為意見不同,因為行為相左,他們互相不服,玄月樓鬧的像是菜市場。楚越坐在椅子後麵低著頭捂著臉,溫衡歎著氣一籌莫展。他也聽了這群人吵鬧的問題,可是他竟然覺得兩邊說的都有道理!這時候來了一個小道童,小道童對著溫衡行了個禮:“啟稟掌門師尊,外麵的傳送陣中來了個男人,說要見您和楚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