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葉野聞》卷下


    第一冊(4)德宗光緒載湉(1871—1908)(9)


    剝奪筆談自由


    光緒既被西後之虐禁,不得與臣工交語,其近支王公,亦無敢私謁者。帝乃久喑思語,秘置一小箱於南書房中,私與其弟醇王書,令彼此以書麵交換。通信鑰匙,則二人各一。外人不得開之。其書麵大抵言外間瑣屑事,以此筆談而已。此事後亦為西後所知,怒而禁止。此後並此筆談之自由,亦剝削矣。


    光緒逝時,有人見其病室中陳列極陋,睡一大床,安置北京泥土火爐,裱糊之壁紙破裂黴爛,蓋下等百姓家所居也。


    《述庵秘聞》


    遺聞瑣記


    駐蹕太原多日,上仍求獨歸議和,太後及諸臣堅持不放。其實,是時早歸,賠款之數可少,而外人所索保險之各種條件,皆可因倚賴聖明,而無須提出。公論昭然,懷、湣、徽、欽之禍,萬萬不容擬議,其理至顯,而諸人因識見腐陋,不知此者十之九,明知而徉為不知者十之一,此十之一則為太後、榮、王、岑諸人也。時岑幕中有張鳴岐者,年少銳敏,力勸奉皇上回京,收此大功,岑詞窮而不語。岑春煊素以夤緣太監得慈眷,至是因力主幸陝,得升陝撫,與袁世凱寵遇不相上下。高歡、宇文泰分道揚鑣,非偶然也。


    《德宗遺事》


    其二


    迴鑾未數日,大臣即議籌款建正陽門樓。皇上曰:“何如留此殘敗之跡,為我上下儆惕之資。”而太後以諸臣之議為是。月餘太後即召外優演劇,外城各班名伶皆與焉。


    故事,太後觀劇開場之先,必皇帝華兗先入後台,出自上場門,作優伶式,環步一周,以表萊彩娛親之意。其製不知始自何年。至此次入台,上羞之,小語曰:“這是何等時光,還唱得什麽戲。”小閹怒曰:“你說什麽!”上急求曰:“我胡說,你千萬莫聲張了。”嗣後太後頻邀各國使館婦女遊園觀劇,改變其防避外人之態,以掩縱拳之跡,於政務則專外觀,腆然自大,而皇上益不得發言矣。


    《德宗遺事》


    八字空言


    上雖久知韜晦,而英銳之氣往往不能自抑。王士珍之補副都統也,上曰:“你這要與旗人共事了,他們都糊塗哇。”袁世凱之留京議訂憲法也,上冷語曰:“你的心事我全知道。”袁不敢對。八字空言,耐人尋味。適足激成勾結亂黨之決心,凡此等處實太後所陰喜也。


    《德宗遺事》


    西狩前後


    前記珍妃事,引景善日記,妃稱帝當留京一語,友輩或有以為疑。按當時德宗實欲留京,與妃意撕希在當時不失為一策,則無可疑。曩癭公既為《庚子國變記》,酬鳴又為書後一篇,有雲:憶扈從某官雲,西後自出險,恆語侍臣雲,吾不意乃為帝笑。至太原,帝稍發舒,一日召載漪、剛毅痛嗬,欲正其罪。西後曰:“我先發,敵將更要其重者。”帝曰:“論國法,彼罪不赦,烏論敵如何。”漪等顙亟稽,時王文韶同入,西後曰:“王文韶老臣,更事久,且帝所信,爾意謂何?”文韶知旨,婉解之。帝退猶聞谘嗟聲,漪等出,步猶慄慄也。未幾,剛毅恚而死,已定議再西,帝尤憤,抵潼關。帝雲:“我能往,寇奚不能,即入蜀,無益。太後老,宜避西安,朕擬獨歸,否則兵不解,禍終及之。”西後以下,鹹相顧有難色,顧無以折帝辭,會晚而罷。翌晨,乃聞扈從士嘈雜戒行,聲炮,駕竟西矣。帝首途,淚猶溢目也。又新城王晉卿先生所序《王小航述德宗遺事》,第七節雲:“太後之將奔也,皇上求之曰,無須出走,外人皆友邦,其兵來討拳匪,對我國家,非有惡意,臣請自往東交民巷,向各國使臣麵談,必無事矣。太後不許,上還宮,著朝服,欲自赴使館,小閹奔告太後,太後自來,命褫去朝服,僅留一洋布衫,嚴禁出戶,旋即牽連出狩矣。”按原文續述:“鑾輿出德勝門,暮駐貫市李家。明日至昌平,遇岑春煊以甘肅馬隊來迎,上求春煊分護太後西巡,上自回京議和。春煊仰體太後之意,佯不敢任,於是西狩之局遂定。”又第九節雲:“駐蹕太原多日,上仍求獨歸議和,太後及諸臣堅持不放,其實是時早歸,賠款之數可少,而外人所索保險之各種條件,皆可因倚賴聖明,而無須提出,公論昭然,懷湣徽欽之禍,萬萬不容擬議,其理至顯,而諸人因識見腐陋,不知此者十之九,明知而佯為不知者十之一,則為太後、榮王、岑諸人也。時岑幕中有張鳴岐者,年少銳敏,力勸奉皇上回京,收此大功,岑詞窮而不語。”此兩書所記皆同,大抵清之亡,雖有多因,而那拉氏實一力成之。牝晨專恣,帝後相仇,光緒中葉以後,一切政潮皆為此事。西後以其侄女為德宗後,即以鉗之,德宗遂惡後而與珍妃謀,終德宗之身,雖迭受淩辱,中猶倔強,故西後彌留時,隆裕與崔玉桂等遂有先置帝於死地之必要。此一段因果相乘,亦事勢有必然者。按德宗之非善終,戊申以來,世皆疑之,顧莫得左證,近日私家記乘迭出,旁證見聞,此事乃七八可信,當別詳之。王小航(照)雜事詩一本,皆述德宗軼事,邇別有輯其注單行者,即上述之德宗遺事,其記珍妃事,與諸說稍有不同,今附錄之。德宗遺事第六節雲:“外兵逼京,太後將奔,先命諸閹擲珍妃井中,諸閹皆不敢行,二總管崔玉貴曰,都是鬆小子,看我去,於是玉貴拉珍妃赴井口,珍妃跪地,求一見老佛爺之麵而死。玉貴曰,沒那些說的,一腳踢之入井,又下以石。辛醜迴鑾後,上始知之,惟懸妃之舊帳於密室,不時徘徊帳前飲泣而已。”按王言珍妃死前未嚐見西後,及德宗辛醜始知妃死,與各家說及宮監口述,皆不符,又無左證以自圓之,良有臆測之嫌。唯崔玉貴之兇悍,與德宗之淒戀,則於茲可見眾口所同。異時有效陳鴻之傳長恨者,或可別備一故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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