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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金槍不倒方”,婆婆周氏也決定不去熬它了。兒子雄風再起,再把藥吃下去,也是太陽出來緋紅、石頭曬得梆硬,沒什麽意思了。當然,她不熬了,顧崢也開始正常喝起她的調理脾胃苦藥。是的,她的鈍感力,造就了她脾胃上的麻木,那春/藥和胃藥有什麽區別不同,竟都沒怎麽感受出來。隻不過,顧崢總覺她現在的身體像安了一個大火爐。每天都有什麽在烈烈燃燒,像新生的太陽,萬年的冰都凍它不熄。尤其到了夜間晚上,兩人用了晚上一回到廂房,她總覺完了完了,這身體,是不是被邪魔入了侵,還是怎麽回事?


    “相公,殿下爺……”


    整個人儼然化身盤絲洞裏的女妖,對著眼前男人大露垂涎光,想去咬他身上的唐僧肉。


    “嗯?怎麽了?娘子?”


    偏竟這時男人還果真裝模左樣拿喬。一副寶相莊嚴,老僧坐定。把不安分小手一捉,呼吸粗重,拿在唇邊吻著。


    “我想嫖你……”


    “……”


    男人眯縫著眼,臉蹭地一下,瞬間打了大雞血。“你們都下去!——”


    他對宮女吩咐,眼睛直勾勾盯著顧崢,瞳孔越來越紅。宮女們趕緊一個個低垂著腦袋,耳朵脖子一片緋紅。“是!”聽話又羞怯怯地把房門趕緊帶上關好,裝什麽沒看見。男人猛地將她打一橫抱,“價格優惠,服務周到,包娘子你滿意!……”


    顧崢後來還發現一個事,很奇葩的事,人說,老母豬是不會爬上房的,偏這天開了個大眼界。由著上次那事兒,男人仍想急切證明自己,顧崢這“顧客”有多難搞,他就有多耐心熱情服務周到。最後,兩人像一條死魚,癱在岸上。“這是什麽?……”葫蘆形的小白瓷瓶,她半死不活,把眼一怔。


    “藥……”


    “做什麽的藥?”好奇。


    “……”


    男人表情模樣很正經,拿出以前考狀元時,把自己關在書房的那種認真嚴謹,鄭重其事,下馬看花道。“佳肴酬賓,這應該算是酬勞顧客的最後一道服務……”


    顧崢輕眯起眼睛,半天沒有回過神,終於回過神,嗤地一聲,忍不住就笑樂了。“殿下爺,看不出來,你這門麵雖小,服務卻很周到啊……”


    “……”


    她居然敢說他門麵小?!男人氣哽了喉。


    ……


    顧崢最近一雙眼也總是水霧霧的,身體的那尊大火爐非但沒有熄滅之勢,反而是越燒越旺。


    吃飯時候,腦子裏浮想聯翩。周牧禹這廝穿得周吳鄭王,衣領都豎得規規整整,偏她腦子裏一團麻線,盡是不正經的那些事。“那個……你今天晚上,早點回來……”


    食色性也,佛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又說,人生有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重,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顧崢自以為,也許,她現在就是佛家所說的第三重境界,看男人是個男人,看周牧禹就是周牧禹……


    男人心旌頓時又搖曳蕩漾起來,整個人仿佛坐在秋千架上。女人如此熱情,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兩個人又回到了曾經婚後?她每天也是這樣對他翹首企盼的。


    飛快地在女人小臉上啵一下:“好好等著我,我今天晚上早點回來……”


    宮女們都在旁捂著袖子偷偷地笑。


    周氏正給孫女兒苗苗喂燕窩粥,嗯咳一聲說道:“那個,什麽時候,你兩好好研究一下,再弄幾個孫子讓我玩玩兒?”


    顧崢和周牧禹相視一眼。


    苗苗一下就癟著小嘴兒,可憐兮兮,不高興了。“我才不要小弟弟呢!”


    周氏喲地一聲,趕緊才意識到小醋精臉上不高興了。“你這傻孩子,有弟弟有什麽不好?陪著你,你才不會感覺孤單呀?”


    苗苗道:“有了小弟弟,爹爹和娘親就不理我了!”然後,小腦袋越垂越低,一臉委屈鬱悶。


    顧崢張嘴,正要想說什麽,周牧禹離開膳桌,早就將女兒抱起來笑道:“誰說的,有了小弟弟,怎麽就不理我寶貝女兒了呢?不管有沒有小弟弟,苗苗都是爹爹的乖女兒呀!”


    苗苗抱著她父親的脖子一親:“是真的嗎?那,就隻生一個好不好?”


    一屋子的太監宮女都笑了。周氏也笑得眉逐眼開。“那不可行,隻生一個,你奶奶我可不同意!”


    ……


    笑語歡聲,氣氛和樂,晨間初射的陽光透灑進來,一屋子融洽。


    顧崢忽然這時開始惶恐起來。到底此刻是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還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她身體裏蘊藏著的那個大火爐又開始燃燒起來了。


    這天,她去男人書房,又帶著滿身的草莓印,宮女個個時不時往她胸口衣領上瞄,顧崢也沒什麽在意。突然,她在書房裏看見了一副女人的畫像,她將畫軸一展到底,黑色鸞綾的錦牙,工筆細潤,畫中女人正淺笑盈盈望著她……她咚地一聲,心一跳,趕緊將畫軸卷起來,仿佛那畫有毒,不能再看。


    因為那畫像上女子,就是她。


    ——


    夜半,女人仍舊去找男人熄火,熄著熄著,她開始惶恐起一個問題:如果,僅僅是食色性也,那麽,換一個男子,換一個長得和他同樣俊美,甚至還要好看的男人,她和他做得下去嗎?為什麽她最近老是如此?見了他就各種想入非非?見了他,就想和他來一場魚水之歡?——這個問題,讓她頭疼,更讓她不想去麵對。


    第64章 相守陪伴


    且說周牧禹一直在旁隔岸觀火,太子和劉王的爭鬥已是白熱化,現在,陳國公府徐萬琴與劉王結親,霎時,劉王趙懷謖得了羽翼,太子頻頻遭黨羽算計。


    周牧禹要說完全沒有憂慮是不可能的。


    時下,皇帝在河北設製置使,需有一位皇子前往做置使統帥。如果憑借陳國公府之力,搶先他一步,不可謂不擔心。


    這廂,他在府邸各種籌謀,然而麵子上,劉王與徐氏的定親禮卻是笑迎而去。


    顧崢現在是晉王妃,自然,這種場合,也是要去的。


    .


    一襲大紅銷金長裙禮服,珠釵歩搖插了個滿頭,定親宴上,徐萬琴對顧崢笑:“顧崢,以後,咱們就是妯娌了!”


    顧崢道:“是啊,我得叫你一聲皇四嫂……”


    徐萬琴依舊笑笑,笑得一臉諷刺鄙夷。“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跟前兒,任憑我差遣驅使……”


    顧崢一愣,這是徐萬琴呐呐自話的一聲冷哼,幢幢的人影中,她對著滿堂的恭賀祝禱之辭,眼角的仇恨不甘寫滿表情。


    一個男人徑直朝顧崢走來打招呼微笑:“……嬌嬌?你可還好嗎?”


    顧崢猶自出神,正在想徐萬琴的那番話,不想,一回頭,卻是平安侯府的世子,關承宣。


    顧崢先是一愣,頓時眼睛都亮了!“關世子,好久不見啊……”


    關承宣一襲朱袍,眉宇間越發成熟穩重了。“嬌嬌,你還好嗎?”


    兩個人在大庭之下的一棵木棉花樹下談話聊天。


    顧崢:“我還好,你呢?你現在過得怎麽樣?”


    關承宣有些失笑:“你覺得,我這一輩子,能怎麽樣?能會好嗎?”


    顧崢大吃一驚,這番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關承宣說這話時,眼睛一直是凝視她看,有怨,有憋屈,更多的,還是對女人的關心,對女人的惦念與愛。


    顧崢抿著嘴不知如何言語。


    那廂,周牧禹正在和劉王說些什麽,不想一轉身,卻是自己媳婦和曾經的情敵死對頭正碰麵談著家常,顧崢的眉頭一忽而蹙起,那關承宣也是滿眸悵然憐惜。


    她在蹙什麽眉頭?


    ——


    周牧禹想,關承宣問她那句“好不好”,她的表情就是這樣麽?她到底有多痛苦憋屈?居然跟一個男人抱怨?!


    周牧禹心中頓時妒火狂燒。人想來都是得寸進尺的,曾經,沒複婚之前,他苟且隱忍,忍了又忍,忍了再忍,把心放大了又放大,放寬了又寬,好多事情睜隻眼閉隻眼不去計較,可是現在竟……


    周牧禹走過來,一把攬住顧崢的腰:“娘子,好了,賀禮咱們已經送了,酒也喝了,咱們是不是該早點回家去了?”


    顧崢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攬著腰一摟,眨眼帶離了那關承宣數步之遠。


    關承宣愣怔在那裏還沒回神,忽然,挽起袖口,就要衝周牧禹走去,看樣子,又是多年前習慣性的手勢動作,恨不得上前去揍死那男人——


    “晉王殿下——”


    無數個朝臣達官貴胄朝他點頭哈腰恭敬行禮……


    關承宣忽然仰頭對著天空失笑:是啊,他還當人是曾經那個寒門出生的周木頭呢!


    關承宣額頭青筋隱隱作跳,緊握在袖下的拳頭收攏了又放鬆,放鬆了又收攏。


    恰時,他身邊的一小廝前來喜喜回報;“世子爺,世子爺,老夫人讓我趕緊來通知您一聲,今日事情忙完了就早點回去,府裏有大喜事了!”


    “——喜事?什麽喜事?”關承宣一頭霧水。


    “是少奶奶,少奶奶有喜了!她懷孕了!”


    關承宣心中大為撼動,果然是喜事,他就要當爹了?


    ——


    小廝又道:“是啊,今日三位大夫來府中齊齊把脈,都說少奶奶已有三個月的喜脈,她那個身子,可是相當不容易的!”


    關承宣是嫡係子孫,又沒有其他通房小妾,府上自然歡喜。


    關承宣也喜歡得跟什麽似,正要頷首。


    小廝又道:“所以,您就早些兒回去吧,少奶奶本就多愁多病,今日若是知道您和那晉王妃碰麵,難免又多心遐想鬧出什麽來——”


    關承宣剛還喜色的臉,瞬間垮了。


    他妻子江碧落這孩子是如何懷上的,別人不清楚,他可清楚得很。


    他自小背負一紙婚約,其實這也本不算什麽,可憐這江碧落自小與他青梅竹馬,對他又是用情太深太深,她成了他的羈絆,仿佛這輩子,她的存活與否,一個女人的生命決定權,都捏在他手中。他想狠心,卻怎麽都狠不下來。到底是一條人命!到底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兒長大!到底兩個小兒女自幼同床而臥、一起同吃同睡過……


    與江碧落成親之後,其實,兩人始終沒有行過夫妻之禮,可有一天,他喝醉了酒,遠遠地,看見江碧落站在夜幕下月輝中拿著什麽祈禱——


    “嬌嬌?”


    關承宣眉眼浮出一縷溫柔與惆悵。那不是在書院時期,顧崢一襲月白色書生袍,披散著頭發,□□著雙足,手中拿著他的玉色腰帶,對著月光念念有詞?


    ……


    青紗帷幔徐徐垂落下來,那天晚上,他親吻著身下女人,不停喚著顧崢的名字……


    江碧落由此,才懷的孕……


    .


    木棉花樹下的這頭,雙裙帶長逶迤至地,臂間的畫帛隨風輕輕擺動著。


    徐萬琴麵露恨意,將顧崢、關承宣、周牧禹三人的表情舉動看得清清楚楚,一絲細節都沒露過。


    為什麽?為什麽是個男人都會喜歡她?都會對她念念不忘?她到底哪裏比不上顧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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