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不解道:“霸王有何想法?又打算如何做呢?”


    項羽猶豫過後,緩聲道:“現在我還無法確切體會自己的想法,但是隱約之中已經找到方向。無論如何,我會創造屬於自己的歷史,至於你看到的那些史載,我懶得理會。”他說到這裏,轉頭看著函穀關天險,若有所思,顯然不願再說下去。


    虞姬心急催促道:“霸王為何不說清楚?”


    項羽頭也不回地說道:“我現在也不是很清楚,叫我怎麽說?我們不要再說這件事,等我弄懂了,自然會告訴你。”語頓,回頭續道:“再過兩日就要攻打函穀關,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我和劉邦誰先進入鹹陽。”


    刻下劉邦攻下析縣,漢軍幾日兼程,可以抵達嶢關險地進窺鹹陽。但是漢軍想要進入鹹陽,就必須先攻下嶢關,然後才能跨過不易攀越、以及可能遭到秦兵伏擊的蕢山,就算劉邦的漢軍順利度過了蕢山,也還要打下藍田的秦軍才行。至於項羽這邊,隻要攻下函穀關後,就隻剩下戲城一地有秦軍駐防,以楚軍的兵馬威勢,踏破鹹陽之前的戲城隻在旦夕之間,看起來項羽應該比劉邦早入鹹陽。


    然而虞姬聲稱,歷史記載漢軍比楚軍更早攻入鹹陽,對於這一點,項羽怎樣也不相信……


    是夜,項羽一夜未眠,燈火下,盤坐沉思,虞姬不知道他想些什麽,卻也沒有多問,陪著他沒睡。兩人就這樣度過一夜,及至曙光亮透大帳,項羽帶著虞姬走上山頭,路上依然不發一語。


    項羽看著楚軍營地,無數先鋒騎兵忙碌來去,心道:“就是這些人陪我創造屬於我的歷史。”他想到這裏,忽地笑出聲來。


    虞姬問道:“霸王何故笑得如此開心?”


    項羽欣然道:“多日苦思,差不多想透了。”


    虞姬疑惑道:“霸王想跟虞姬說些什麽?”


    項羽神秘笑道:“還不能說,等我再想清楚點才告訴你。”


    這日,項羽沒有依例視察軍務,卻留在帥營大帳沒有外出,還叫人找來孔子所著春秋一書,直到夕陽西下時分,親兵來報,說是邵揚率領的中軍已經到了,他才放下春秋,滿心歡喜地拉著虞姬一起走出帳外。


    虞姬道:“霸王這麽高興,莫非已經想清楚了?”


    項羽笑出許久未見的豪邁聲音,道:“應該清楚了。”


    虞姬道:“現在可以說了嗎?”


    項羽道:“等先去看過邵揚再說吧。”


    夕陽餘暉連著遠天山巔,變化多樣七彩雲霓。邵揚率領的十五萬中軍來會,同時帶來高垛結梯、連繩和諸般攻打高牆的器械。邵楊傳令中軍諸將紮營準備後,就要前去拜見項羽,然而他還沒有轉馬往項羽的主帥大帳,項羽和虞姬已經到來。


    邵揚策馬迎到項羽來處,停馬後,道:“大哥何不在大帳等我,讓您親自前來,小弟實在不該。”


    項羽擺手示意,道:“我哪有時間等你過來,我們自家兄弟又哪需要分這些你來、我來的無聊小事。”


    邵揚微笑示意後,又對項羽身邊的虞姬問安道:“師姐好。”


    虞姬道:“掌門師弟你也好。”


    函穀關天險就在三人眼前,有名的易守難攻,昔日戰國時期六國聯軍之力,也隻有一次成功攻下過,但是這樣的函穀關對他們來說,沒有打不下來的問題,隻有要用多少時間才能將它拿下的問題。


    項羽看著紮營的楚軍,道:“中軍日夜趕路,軍心、士氣如何。”


    邵揚信心道:“滅秦大舉,勝利當前,全軍上下士氣振奮,加上有霸王之名助威,將士齊心合一,隻等攻關的號角響起,陷落函穀關後,鐵蹄踏破戲城,直奔鹹陽。”


    項羽哈哈笑道:“邵揚越來越會說話。”


    邵揚陪著笑道:“事實如此,跟我會不會說話無關。”


    虞姬提醒道:“邵揚知道劉邦已經攻下析縣了嗎?”


    邵揚皺眉道:“知道。”


    項羽道:“劉邦為何如此輕易攻下析縣?你的看法如何?”


    邵揚道:“整件事應該從劉邦易幟為漢說起,可能要用點時間。”


    項羽道:“沒關係,你慢慢說。”


    邵揚沉吟般說道:“劉邦自從利用钜鹿大戰帶走部分反秦義師後,用出無法想像的柔軟身段,一路招降秦軍。那些願意投降漢軍的秦軍不說,當劉邦麵臨秦軍不降的情況下,竟然下令漢軍結陣不攻,然後三番五次派人向秦軍曉以秦朝氣數已盡的道理,甚至在攻防箭矢的威脅下,他還能對秦軍打躬作揖,隻盼秦軍能降。而且,他在秦軍降後,無視生命危險,竟日在秦降軍陣中行走,安撫降卒人心。他能夠這樣做,實在讓人無法想像,也因此建立漢軍仁師之名,讓他能在一日間攻下的析縣。”


    虞姬憾聲接口道:“坑殺降卒一事,對我楚軍影響深遠,二十萬秦軍降而被殺,刻下秦軍已將楚軍當成嗜血豺狼,誓死與我楚軍周旋到底,這樣的結局,實在讓人遺憾。”


    項羽看了虞姬一眼,撫慰的勸聲說道:“既成事實,多說無益。”他隨即轉口問起邵揚,道:“大軍之中,諸事瑣碎,難道劉邦都不用操心軍務?以劉邦之智,不可能兼顧得了這麽許多,他的帳中肯定有能人輔佐成事,有關這點,你可有打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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