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許莊公老死於衛國,許君新臣在許東受鄭軍所製肘,一直到鄭莊公死後,世子忽與眾公子互爭君位,鄭國大亂,又兼公孫獲老病而死,許君與百裏才有機可乘,用計潛入許都,復整宗廟,光復許國。


    三君經此一戰,特別是齊魯二侯,俱都深有感觸,更兼各國大小都有點後顧之憂,於是心照不宣,也不再提聯盟伐楚的事,相敘禮畢,都各自歸國去了。


    晏珠懷胎十月,誕下一男嬰。因考叔伐許未歸,因此未曾取名。先前由於穎張氏婆媳擔心穎考叔的安全而籠罩在整個將軍府中慘澹的愁雲,此時被這個健康可愛的小生命一聲響亮的啼哭,俱都消散的幹幹淨淨。府中所有的人都忙活起來,人人都有事幹。對於晏珠,因為要照顧這個自己還不熟悉的小傢夥,便把想念穎考叔的心思暫時放在一邊。將近月底,從前線傳來伐許大捷的消息。雖然這個消息早在預料之中,但晏珠的心情還是十分激動,因為這個消息的傳來,也表示自己深愛的夫君馬上也要平安歸來了。至此,婆媳二人一直提著的心才稍稍平復下來。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所有前線將士的平安,都被封鎖的嚴嚴實實。每當想起這一點,晏珠心中又覺得隱隱不妥。但不妥在什麽地方?她卻實在想不出來。


    一日小孩滿月,黃鸝(即原繁的妻子,原名劉琳,與小桃曾同為莊公侍女),杜鵑(即曼伯的妻子,原名小桃,係原平西將軍,現已故忠義伯吳瓊之妹)和紅杏(即叔詹的妻子,原為穎府丫環,邾國人。因宋殤公伐邾,父母雙亡,流落鄭國,為穎張氏所收留)以及劉王氏(黃鸝的寡母,即原繁的嶽母)都來府慶賀。(以上詳情請見本書第一卷《太叔之亂》)當下長輩與長輩,晚輩與長輩,晚輩與晚輩互相廝見畢,穎張氏與劉王氏在前廳敘話,黃鸝,杜鵑與紅杏三人隨晏珠入內逗小孩子玩。晏珠見她三人隻身來了,嗔怪道:“男人們經常在外打仗,你我姐妹四人都隻生了一個。你們來此,卻怎地忍心不帶孩子來玩?”黃鸝與杜鵑一齊笑道:“我們兩家的孩子,都給寵壞了,頑劣非常。我等知你府喜好清靜,所以未曾帶來。再說了,誰都象你和考叔這樣中年得子,寶貝的什麽似的?”晏珠又向紅杏說道:“她們二人也就算了,畢竟不想和我親近,你卻是穎府的人,這次回到娘家不帶侄兒,卻又是什麽意思?”紅杏微笑道:“我本欲帶他來的,可那傢夥不湊巧,在上車的時候卻睡著了。”晏珠道:“即使他睡著了,我府中大的很,還怕他沒有睡的地方?”說罷四女皆笑。


    這四姐妹平時見麵不多,此時都想說說家常話,不料那小傢夥卻不時的啼哭。晏珠隻得抱著他哄。方欲談起前線的事,那小子似有什麽感應似的大哭起來。晏珠哄之無益,無奈向黃鸝問道:“姐姐是過來人,你看他剛剛才方便過,為何這時候又哭鬧不停?”黃鸝笑道:“想是餓了。小孩子飲食以奶水為主,消化又快,往往才方便過就會餓的。”晏珠聽了,就三人麵前撩起內衣,給孩子餵奶。杜鵑奇道:“我朝做將軍的,薪水雖然不多,但主公賞賜甚厚,你們一家三口也都拿俸祿,難道還請不起一個奶媽?你怎麽親自給孩子餵奶?”晏珠說道:“考叔年近半百,方才有這點骨血。我怎放心讓孩子吃別人的奶水?”黃鸝笑道:“你就不怕身材走樣,大將軍會移情別戀嗎?”晏珠接口道:“他敢!”話一出口,方知失言,那臉不禁紅了。三女都捂著嘴笑,都道:“我等先曾聽外人傳說,大將軍十分懼內,我們還不信呢?如今聽你親口說出來,我們不信也得信了。”晏珠羞惱,便上來要撕三人的嘴。


    四女正鬧間,穎張氏卻陪著劉王氏進來了。原來穎張氏聽見孫子啼哭不止,便進來查看。說也奇怪,這孩子往常啼哭,不是餓了,就是要拉屎屙尿,隻好按他的意思把他弄舒服了,他便安頓下來,不再哭了。但是這次卻一反常態,越哭越厲害。連穎張氏這等經驗豐富的人都哄他不住。劉王氏等人見此,便藉故告辭。婆媳二人留之再三,四人隻是不肯,於是也不再挽留,任她們自去。


    至夜,那孩子哭的累了,方才漸漸止住悲聲,睡覺去了。穎張氏年老的人,覺本就少。執意等他母子都睡了才肯睡。晏珠隻得就寢,假裝睡著。穎張氏等到二人都睡下了,才輕輕掩了房門,又吩咐守候在門外的安慶及眾家丁小心守護,方才回屋休息。


    晏珠為了安慰小孩,疲累至極。穎張氏一走,她便朦朧睡去。夢中恍恍忽忽,睡不安穩。到三更時分,夜正深沉,晏珠忽然覺得一陣陰光風來,幃帳都被吹開。她睜眼一瞧,隻見穎考叔身上插著一支羽箭,箭頭直透胸前,正渾身是血立在床前。晏珠大叫一聲,坐起身子,伸手去抓穎考叔,卻抓了個空。再抬頭四處尋覓,卻哪裏還有穎考叔的蹤影?晏珠心頭突突亂跳,就聽見窗外安慶的聲音傳來:師傅何事驚慌?晏珠定一定神,說道:“我恰才做了一個噩夢。再見已經沒有事了。”安慶不再說話,房間重又歸於寂靜。


    晏珠再也無法睡下去了。她披衣下床,點亮燈燭,穿戴整齊,欲去穎張氏的房中把剛才夢中之事告訴她吧,但此時夜深不便,她又怕老人家承受不住,更何況這個怪夢沒有依據,自己冒冒失失的把話一說,豈不成了故意咒自己夫君。因此忐忑不安,直在房間坐等。不久天色大亮,晏珠估計摸了一下時間,知道此時穎張氏已然起來,便吩咐人叫來保母照看孩子,自己急忙來到穎張氏的房中。此時穎張氏剛才起床,正要叫人來侍候梳洗。晏珠便侍候她著裝,一邊說些沒要緊的話。其間她有意看了看婆婆的臉色,隻見她臉色平靜,並無異常,隻得把昨晚做夢的事隱去不提。穎張氏見晏珠起的甚早,卻問:“你平時並沒有這麽早,今天怎麽一反常態?我看你臉色不好,可不要生了病!”晏珠以他言搪塞。但她不慣說謊,穎張氏也早已覺察出她的反常,便仔細看看晏珠,說道:“你別是做了什麽不好的夢了吧?”晏珠便把昨晚的事說給她聽。穎張氏聽完,臉色煞白,聲音都變了,良久她才顫聲說道:“我兒,為娘與你做夢一模一樣。看來考叔凶多吉少!”晏珠一下子坐在椅子裏,雙手捂住臉,嗚咽起來。穎張氏道:“我兒不必擔心,夢必竟是夢。再過十天,鄭軍就要回來了,那時便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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