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鋒艦隊崩潰了,侯塞因的心猛然抽緊,最不願意看到的事實終於發生。數量上,阿拉伯艦隊依然占優勢,可士氣上,則一落千丈。此時,也許隻有真主可以拯救大夥了,侯塞因痛苦地想。大明艦隊依然占據著有利位置,仿佛連海風都幫著他們守衛家園。


    風,侯塞因突然感覺到頭頂的信號旗飄動的方向變了。“真主保佑”,戰艦上傳來一陣陣歡呼。風向變了,由南風轉向了北風,阿拉伯艦隊占據了上風口。


    “感謝真主”,侯塞因的心髒簡直高興得要跳出胸口,伏在甲板上,對著聖城的方向深深施禮。他終於有機會板平戰局了,可是他的對手,真能讓他如願嗎?


    “反攻,保持隊形,注意不要與敵艦靠的太近,”艦隊指揮官果斷的下令。風向對穆斯林艦隊有利,趁這個機會正好將頹勢扳回來。扳平,海珊需要的隻是扳平戰局,讓對手意識到自己的實力,然後安全地帶著剩餘的戰艦西返。這趟遠征他不想繼續下去了,以艦隊目前的戰鬥力,繼續下去也沒有意義。這次參與遠征的戰艦集中了阿拉伯海沿岸穆斯林世界的全部力量,不止土耳其帝國一家。很多小諸侯是迫於瘸子的淫威才不得不參戰的,大一些的國家,如土耳其帝國,則是看中了傳說中遠東的財富。經過數小時的搏殺,海珊此時確信遠東的財富與穆斯林無緣。即便自己真的趁著風向擊敗了曹振的艦隊,也未必能踏上中國半步。至於那個叫囂著要政府中國的瘸子,海珊覺得可能東征是他一生中最後的瘋狂。


    海珊的理由很簡單,土耳其帝國近年來在對西方的戰爭中所向披靡,就是因為他比那些地中海國家更靠近東方,在不斷變化著的東方學到了充足的智慧,包括新式武器的製造和使用方法。但土耳其帝國卻敵不住瘸子的傾力一擊,原因不是像貴族們總結的,對真主的信仰沒有瘸子虔誠,而是瘸子的河中地區比土耳其帝國更靠近大明,更能快速吸收東方人的智慧。放眼今天穆斯林艦隊,能有如此強大的火炮和跨越大洋的戰艦,哪一處不是模仿中國。用模仿來的東西和人家原產貨硬碰硬,上午的戰鬥讓海珊知道帝國此舉有多麽莽撞。


    感謝真主,他及時改變了風向,讓穆斯林艦隊能從全軍覆沒的命運中逃脫。海珊虔誠的禱告著,如果今天的海戰雙方殺成旗鼓相當。穆斯林艦隊退卻時,曹振肯定不敢過分相逼。如果借了風力還不能挽回敗局,遠征艦隊將麵臨什麽樣子的結局,後才因不敢想。


    “報告,對方在做遠距離迂迴。試圖搶占上風口,”大副衝進船長室向海珊匯報最新戰況。


    “同角度機動,把上風口給我占牢,別辜負了真主的保佑!”艦隊指揮官海珊大聲吩咐,抓起望遠鏡再次沖向甲板。對於風帆戰艦而言,風向對戰爭結果影響很大。處在逆風位置的戰艦操縱困難不說。炮彈射出時的硝煙也會被風吹回,困擾到炮手的視線。所以占據了上風口的位置的艦隊在交火時絕對不會主動讓開有利位置,每次位置爭奪必然是一次殊死搏鬥。


    望遠鏡裏,趕來支援的大明前鋒艦隊脫離戰場,正在向西行駛。海珊相信這支艦隊的目的是在戰場以外繞到穆斯林艦隊背後。這個動作對穆斯林艦隊構不成威脅,逆風大範圍迂迴不是一種好戰術,大洋上完成這樣一個動作最少要2 個小時。等大明前鋒艦隊趕回來,海珊相信自己的中央艦隊已經完成了預期目標。天黑後他就會命令穆斯林艦隊返航。


    穆斯林艦隊的正麵,大明中央艦隊開始做“u ”字形調整,轉彎過程緩慢,部署在艦隊首部和尾部的戰艦基本上在調整過程中處於被動挨打狀態。一旦到了側舷炮射程範圍內,大明艦隊獨有的艦首炮和艦尾炮威力大減。畢竟首炮和尾炮隻有兩門,而側舷火炮通常多大四十餘座。戰場上,幸運天平開始向穆斯林艦隊傾斜。眼前的戰鬥一切都在預料範圍之內,唯一讓海珊看不懂的是,一直徘徊在戰場外圍的大明縱火船突然參與進來。冒著阿拉伯戰艦的炮火打擊直奔戰場中央位置。


    曹振瘋了嗎?海珊坎坷不安的想。縱火船作為艦隊的輔助船隻,適合攻擊港口或在江河上作戰。這種戰艦上很少或基本不配備火炮,作戰時將敵艦堵在港口或者江河下遊,順風順水點燃放下,往往會取得比炮戰還大的效果。但在大洋上艦隊對決時,縱火船就是擺設,對方的戰艦不會傻到泊在原地等著你燒。所以每逢海上決戰,縱火船往往退到戰場外圍觀望,自己一方勝了,則跟著艦隊去堵敵軍港口。自己一方戰敗,則利用船隻小,載重輕的特點扯帆逃離。曹振在海戰關鍵時刻派上一堆廢物,海珊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其他穆斯林戰艦的艦長也不明白,有戰艦象徵性的對縱火船開了幾炮,旋即將注意力集中到大明水師主力艦隊的廝殺上來了。


    二十四艘縱火船,四船一組,逆著風,艱難的前進著。炮彈在船的四周打出一個個水柱,有水手被彈片擊中犧牲,旁邊的人立刻抓起他的漿,一下接一下奮力將船向前劃去。麵對死亡,這些勇士的麵容居然如此坦然。


    猛地,海珊想起一個傳說。他跳起來,不顧身份的大聲喊道:“護衛艦,護衛艦出列,攔住它,攔住那些縱火船!”傳令兵見指揮官如此驚慌,手忙腳亂,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信號旗掛上了主桅杆。一切為時已晚,大明縱火船突然掉頭,順著風逃向戰場外圍。幾根粗大的纜繩拖在縱火船後,在海麵上畫出一道道長長的波紋。纜繩斷開位置處於戰場中央,六個黑漆漆的大傢夥浮在水麵上,沒有帆,也沒有漿,水麵上隻露出不到兩米高的圓殼子。就像留頭沉睡的鯨魚般,漫天炮聲也打不碎它們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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