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士紳一併應了,這個說:“全憑縣太老爺和典史大人作主”。那個道“武老爺拿出個辦法來,我們照做就是了,跟著武老爺,還怕沒錢賺嗎!”。


    當下,武安國定了規矩,由眾鄉紳出資,等價兌下移民手中全部寶鈔,寶鈔由李善平統一收了,立了字據,算作眾人的買股憑證,每兩白銀等價的寶鈔,算作一股。想多參股的,就再拿現錢來入股,每個鄉紳最多隻能購股三千,懷柔瀚源商行就此成立。


    股金明細入帳,撥出一部分買米,發給移民。借米的移民們能勞動的必須以工代賑,用工作抵商行的米錢。不能幹力氣活的的人所欠銀兩,由縣裏記帳,用縣裏明年稅收歸還。願意務農的,縣裏借給一年的米糧,明年秋收歸還。規定縣裏必須在三年之內,把商行所收購寶鈔如數用現銀收購,商行的各項稅務,在寶鈔未被收購完之前,可以用等麵值寶鈔相抵。


    鄉紳們計較了半天,見自己沒什麽損失,就答應了,紛紛回家取銀子不提。武安國又著落各村裏正,不要欺負外鄉人,大家都是中華百姓。眾裏正也應了。


    那些移民正在忐忑不安間,聽到寶鈔可以兌換等價現銀,幾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誰都沒指望官府給的這些破紙還真的能用,個個喜出望外。一些人家在山西本是大戶,雖然移民當時被官府壓價買走了田產,但這回畢竟挽回了一小部分財產,不至於全家流落街頭,喜得一家人相擁而泣。那些沒有錢度日的,聽說可以先借米,然後出賣勞力歸還,也十分願意。願意到鄉下務農為生的,分配給各裏正去農村,官府借給一年的米糧,立了字據,明年秋收歸還。


    五天後,一切安排妥當。願意務農的,都借了米糧,領到地契,散到農村去了。沒安排下的,被武安國安排工頭領走,到各礦坑去按武安國的設計擴大建設,被水泥和鋼筋加固了的礦洞,比原來安全了許多,也大了數倍,開礦的危險相對小了許多。礦工的家眷,統一租了郊外的農舍,由商行墊付房租,到時在工資裏扣除。一些手中銀兩比較多的人家,索性在懷柔農村買了房子和土地,加上官府劃給的土地,隻要用心經營,沒幾年肯定能恢復在故鄉的規模。剩下百十個書生,手藝人,武安國先讓他們分散到各士紳家中打雜,待有了去處,一併安排。移民心裏明白是遇上了好官,有的臨走時還不忘到縣衙前磕個頭,千恩萬謝。


    “按理說不會這麽簡單才對,怎麽我們收購了那麽多寶鈔,發放了那麽多糧食,但每個人好像都賺了,真是奇怪”。趁人少,郭璞和李善平討論著這些問題。武安國聽見了,心裏又樂,‘這二十一世紀的“空手道”,不吃幾次虧怎麽能學會。當年很多外資企業就玩的這手,你們連洋人都沒見過,當然不明白,畢竟你們差700年歷史呢!’。轉頭對郭璞說“這些寶鈔,就留做將來縣裏各項捐稅之用吧,朝廷不是規定不準不認嗎,我們就給它流通回去,看那幫朝廷裏的大佬怎麽好自己打自己嘴巴”。


    武安國所在的冶金設計院中,懷柔礦產分布畫得清清楚楚,武安國在單位時應一些鄉鎮企業的邀請,著實下了番功夫研究這些礦石的開採利用前景,不然這鐵廠也不會開得這麽容易。在他的記憶裏,懷柔周圍的鐵礦屬於沉積變質型,品位較低,但選冶性很好。有色金屬在懷柔周圍分布也比較集中,冶金輔助原料如白雲岩、熔劑灰岩、矽石、耐火粘土、鐵礬土、鑄型用砂等更是比比皆是。後來國家因為要保護北京的水源,把這些企業都停掉了。礦坑大致在什麽方位,武安國依稀還記得。“這次為了彌補虧空,要盡力組織人手把它們勘探出來,保護環境嗎,就隻能放到以後了”,武安國一邊做著移民安頓的收尾工作,一邊在心裏謀劃。


    “師父,這幾個小傢夥怎麽辦”。突然闖進來的張正心打斷了他的思路。身後,跟著幾個五、六歲到十幾歲不等的孩子。


    “他們的家人呢?”,武安國不解的問。


    “在路上死了”。張正心回答。在移民路上,很多家長都是把最後的生存機會留給了孩子,自己倒了下去,千載不變的,是父母之愛。


    武安國嘆了口氣,這就是明史裏記載的大移民嗎?虧得那些史家還記載說官府發給百姓良田和耕牛。官府哪裏有那麽多耕牛啊,武安國不住的苦笑,笑史家居然以訛傳訛這麽多年。笑百姓在這封建社會的無耐與悲哀。如此之國,愛他作甚。對為什麽百姓不在乎是哪個族人當皇帝,有了深深的理解。


    見站靠前麵一個稍大的小孩子正轉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他,溫柔的走過去,摸摸那孩子的腦袋。“小傢夥,你叫什麽名字”。


    “我不是小傢夥,我可以照顧妹妹了”。小孩子抗議道“我叫薑燁,我爹說我要像幹將莫邪寶劍一樣,掃平天下邪惡。”小孩子很認真的說。


    “有誌氣,你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嗎”,見那小孩子說的可愛,武安國不由的對他感興趣。


    “我是從大槐樹下來的”孩子把一個黑糊糊的樹枝遞倒武安國麵前,好像在證明著什麽。那是一個槐樹的枝子,早已幹枯多時。“官老爺告訴我爹說,不願意搬家的到槐樹下站著,爹就帶著娘和我,還有妹妹去了。那個老爺是壞人,他騙人,帶了好多拿刀的叔叔把我們給圍了起來,然後挨家去拿紙換值錢的東西。爹和他們理論,被打了,娘也被打了。走的時候大家都折了槐樹的叉。後來爹爹睡著了,娘後來也陪爹爹去了,叫我照顧妹妹。娘說,等我長大了,順著路上的槐樹走,就能找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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