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衍見“窺靈瓏”控製器上顯示的時間,應該是損壞前記錄的時間信息。便沒有進行調整。隨著穆煜曦進入了“窺靈瓏”,儀器緩緩地啟動了……


    【驪瑤鹹陽】秦王政卅五年二月廿一黃昏


    半年前,驪瑤在大殿之上刺傷了始皇帝,可事後始皇帝竟再也沒有追究過,而且命令趙高放她回去。從那時起驪瑤便時常聽李斯大人說起,始皇帝之前那喜怒無常,變化不定的病症,竟再也沒有出現過。可取而代之的是,始皇帝變得暴躁易怒,再也不似之前有帝王之威。


    李斯勸驪瑤趕緊離開鹹陽,躲得越遠越好。可驪瑤卻堅持留下來,隻道那是扶蘇的父親,若是因為自己導致始皇帝被邪佞控製,自己更加有責任解決這一切。她心中氣急,更道楚國已滅,天下一統,如果始皇帝非如扶蘇所言,能夠做一個君臨天下的好皇帝,那麽自己的國讎家恨,也要自己親手來報。


    李斯聽後大驚,便再也不許驪瑤入宮,也再也同她沒有半點聯繫。動了惻隱之心的他,默認驪瑤從扶蘇府中搬出,隱匿在了鹹陽城中。


    如此過了一個月,鹹陽城中突然傳出事端,曰先前在宮中替秦王製藥的方士盧生,從宮中流亡逃出,為躲避追殺隱匿在城中。據盧生所言,秦王因尋仙誤服**,早已暴斃身亡,而此時的秦王,實是受妖邪之力控製的傀儡。城中不時能聽到議論,毫不避諱地稱秦王為“活死人”,甚至開始零星有人傳言,古書之上有預言,秦王朝便會因此事而衰亡,並稱始皇帝暴怒的瘋症,便是最有力的證明。


    李斯每日在府中,看著小案上堆積如山的禁衛傳來的各式上奏,心中無比焦慮——如今大街小巷內,幾乎整個鹹陽城都在議論秦王乃“活死人”,甚至連宮人都開始傳言,始皇帝被妖孽附身,弄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些內侍找各種藉口推脫,不願再近身服侍始皇帝。


    他沒有想到,大秦的江山剛剛坐實數年,自己也剛盤算著辭官回鄉頤養天年,卻突然發生了這件事情,讓他不由得感到後背一陣陣寒意:若不盡快堵住流言蜚語,大秦的江山,隻怕又會進入風雨飄搖的境地。


    可讓他頭疼的是,這個盧生到底是何許人也。先前替始皇帝尋找長生不老之法,丹藥均為徐福煉製,經趙高送入宮中。雖曾聽始皇帝提道過盧生之名,卻以為是宮中內侍,並不以為意。可如今,盧生竟變為了一個術士,而且稱自己是從宮中逃出的!這讓李斯首先便懷疑到了當初幫助皇帝一同尋仙的驪瑤。


    他立刻命人四處尋找驪瑤的下落。可打聽了半個多月,似乎驪瑤的確已經離開了鹹陽城,先前她棲身的幾處住所,都已人去樓空。


    眼看著鹹陽城內即將民變,李斯便大著膽子上書始皇帝,向皇帝請教對策。誰料始皇帝宣自己入殿後,突然暴怒,稱盧生必為驪瑤偽裝,竟能如此猖狂地在城中散步謠言。自己尋仙剛有些眉目,如不採用高壓政策及時將謠言止住,便要對李斯問罪,誅滅九族。當即李斯便嚇得魂不附體,當即接旨退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即便要將鹹陽城翻過來,他也要將驪瑤找出來。


    此時此刻,鹹陽城內早已人人自危,到處都在搜捕儒生方士,隻要是曾提及始皇帝與“活死人”三個字的,都被抓入了大牢;驛站裏的旅人均被盤問,所有借宿在百姓家的人,也要被抓去調查。數月來,她換了一戶又一戶人家借宿,如今可以去的地方也越來越少。


    此刻,驪瑤縮在一間農家偏房的角落裏,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她不清楚,那傳聞中的盧生到底是何人,又到底會如何知道關於皇帝尋仙的如此多細節。這些事情,除了始皇帝、李斯、趙高與自己,不會有第五個人知道。這盧生,又是從哪裏聽來的?


    那李斯頗有一套地毯式的搜查方法,自己曾暗中聯繫,打探“廻魂罍”的老學究,前日裏都已經被抓。隻怕此刻李斯已經查出了自己的藏身處,正點好了禁軍,準備來抓她了!


    她想著想著,突然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隱約聽到禁軍的喊叫聲。“這麽快!果然還是被找到了!”驪瑤的心都緊張地快要跳了出來,數月來,這是禁軍離自己最近的一次!這裏再也呆不下去了,她起身便要翻窗離去。誰料剛翻身出去,頭頂上竟掉落了一張巨大的網,將她的手腳登時便纏在網內,掙紮不得。


    李斯幽幽地從一旁走出,看著驪瑤皺了皺眉,輕嘆了一聲,附在驪瑤耳邊道:“真的是你!唉,何苦不聽我的話,非要幹這些勾當呢!我是大秦的臣,陛下是大秦的皇帝,即便我知道你所言句句屬實,可為了大秦的江山不至於分崩離析,隻得將你繩之於法……!”


    “這都不是我說的!”驪瑤辯解道:“我隻是想調查一下‘廻魂罍’,讓陛下恢復原樣!李大人,你怎可如此惛瞀!”


    “陛下尋仙的這許多事情,隻有你、我、趙大人同陛下自己了解,我從不曾透露半分,趙大人是陛下心腹,若不是你說的,難不成是陛下自己說的?即使陛下神智受那‘廻魂罍’蠱惑,也決計不會毀掉自己的江山!‘活死人’一說,更是大大的不敬!我先將你下入獄中,聽後發落。你放心,在查明一切之前,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陛下命公子出征之時便已決定,在今年祭祀之時,傳位於扶蘇公子。一切事端,便待公子即位之後,再做定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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