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正沉醉在丘比特三弦琴的樂音當中,這樣沒趣的打擾聲讓人憤怒。少女們紛紛嬌嗔發怒,少數男性觀眾也出聲咒罵,還有人過去圍著夥計領班,指責他妨害別人演奏音樂和聽音樂的自由。


    那個夥計領班見犯了眾怒,怕自己挨打,連忙從椅子下來,竄入客棧裏麵報告這件事,客棧裏最高級的經理被逼得出來解決問題。經理皺眉看著丘比特所聚集的大量人潮,學那夥計領班一樣站在高椅上,但是他的表情謙卑無比,先對圍觀的人群打躬作揖後,才朗聲說道:「這位兄弟,拜託幫幫忙,我們還要做生意。」


    ——不知好歹的蠢蛋,我來幫你解決問題,沒想到你一直要趕我走。


    丘比特心裏咒罵著,但是絲毫不減臉上的笑容。


    他看到不遠處走來三名藍都城的衛士,知道客棧已經跟城裏負責治安的督衛局聯絡過,隻好對那名站在高椅上的男子說道:「等唱完最後一首歌,我馬上收拾東西離開。」


    盡管藍都城裏有演奏音樂和聽音樂的自由,但是太多圍觀的人群已經快把整條街堵死,妨礙到這條街的通行,如今城裏督衛局的衛士來到,圍觀的人群不敢像剛剛那般大聲喧鬧,不過私底下難免還是議論紛紛,責怪「八方雲集客棧」不夠厚道,阻止星河遊唱詩人討生活。


    按照星河遊唱詩人的慣例,唱完最後一首歌,就是討玩賞錢的時候,等收好觀眾的賞錢,遊唱詩人自然會離開,繼續尋找下一個遊唱地點和時機。既然丘比特都已經這樣說了,這名客棧的高級主管也不願意觸犯眾怒,跟已經來到店門口的三名衛士使過眼色後,虛情假意道:「好、好、好……你唱完了,客棧也會打賞。」


    盡管丘比特心裏有點無奈,但他臉上依然掛著那副迷死人的笑容,纖細修長的手指頭再次撫上琴弦,伴隨著三弦琴的樂聲中,對著圍觀的男女老少說道:「我最後幫大家唱一首「水藍星的遊唱曲」……」


    「水瓶星座最不起眼的那顆水藍星,整個被藍藍的重水包覆。


    水很重,小小的水藍星也很重。


    大她數十倍的青山衛星牽引著水藍星的潮起潮落。


    潮落時,才見得到泥土,潮起時,水藍星上滿滿水藍,隻剩下突出的大惡唄山頂端……


    大惡唄山,居住著惡靈的山頭,去的人沒有回來過。


    傳說裏麵藏著寶貝……


    算了,別說它,還是讓我幫尋寶的蠢人多來幾首遊唱輓歌。」


    「不知道哪一年出現的黑影,晴天霹靂中,咚的一聲,掉落在水藍中。


    就這樣出現沒有人能夠進入的弱水漩渦。


    弱水漩渦,每年向天際噴出數萬噸的巨力,最遠的那年,崩壞了百裏外的大惡唄山頭,聽人家說,弱水漩渦裏麵也有稀世珍寶,可是沒有人去過。」


    「我是星紀的遊唱詩人丘比特,帶著一把三弦琴來到水藍星上的藍都城唱歌。


    要是有人覺得遊唱詩人唱得不錯,我的前麵有個花瓶瓦甕,請丟下金幣,它會叫聲叮咚。」


    丘比特唱完「水藍星的遊唱曲」後,立即對圍觀的人群彎腰致意。


    所有的觀眾忘形的鼓掌叫好,衷心稱讚著丘比特的歌聲,好多少女嘶啞著喉嚨尖叫,丘比特沒讓這些崇拜的少女失望,眼角餘光輪番挑逗她們的視線,要不是這些少女被前麵的人群擋住,否則一定會擠上來抓住丘比特,從他身上搶點什麽東西回家當紀念品。


    遊唱過無數城市的丘比特,知道自己獨特的魅力所在,趕緊收斂起隻對少數人挑逗的目光,改對所有圍觀的亮出招牌的迷死人笑容,同時右手不忘指著放在腳前方的小嘴花瓶,道:「各位是不是該給星河之間最好的遊唱詩人一點鼓勵。」


    剛剛圍觀的人群們隻知道喝采,卻忘了該給星河之間遊唱詩人的打賞,如今在丘比特明顯的暗示下,不分男女老幼,用力掏空自己口袋,將星幣銅板不斷投向丘比特用來裝錢的小嘴花瓶。


    「噹噹當……」


    就在人群的意外驚呼中,小嘴花瓶被星幣擊出比三弦琴還要悅耳的聲音。


    小嘴花瓶發出的聲音令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人群中有不少人為了多聽一次這個聲音,竟然把口袋裏的銀元掏出來往花瓶丟過去,甚至還有人瘋狂忘我的把極為罕見的金元大頭丟出來。


    站在後方較遠處高椅上的客棧經理看得目瞪口呆,暗罵道:「這些人的神經到底是哪裏不對勁,連幸運金元大頭都丟出來。」


    金元大頭、銀元和銅板彼此用一百的比例來兌換,但是金元大頭在星紀九十九年以後,地球聯邦政權已經宣布不再生產,改用紙幣來代替,如今金元大頭在黑市的價格可以換到十倍同幣值的紙幣。


    倒也不是星幣十金元有多貴重,而是生活在水藍星上的人們,習慣將鐫刻著「天命藍鳳」程鳳人頭像的金元大頭當作幸運幣來看,帶在身上的小口袋中,不會輕易將它捨棄——也因如此,這個經理才會暗罵這些人神經病。


    令人心曠神怡的噹噹聲終於結束,實在是這些圍觀的人群已經丟盡身上所有的銅板,丘比特再度亮出招牌迷死人的笑容,彎腰鞠躬說道:「謝謝大家!」


    「你不用這麽客氣!」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丘比特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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