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探險] 《重裝機兵之少年獵人》作者:柴大官人【完結】


    隱藏書簡介


    這是一部風格獨特的科幻作品,敘事明快有力,情節豐富曲折,結合了武俠小說的打鬥和戰爭小說的激烈這兩者之間的精彩,也使得作品有了獨特的魅力。 在這個核戰後半重生的殘敗世界裏,三位主角在冒險與戰鬥中逐步成長。從廣袤的黃土地、無垠的大草原、鋼筋水泥的廢棄都市到一望無際的大沙漠,這是一個適合戰車馳騁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人們的價值觀念都與今天有所不同,但又並非完全不同,原始與文明既交錯又矛盾。在作者的筆下,人們對英雄的敬佩之情,孩子和家長的親切感情,青年男女間綻放的愛情,是亂世中生存的亮點,任何時代都不會改變。但是,現實與虛幻隻存在於一線,不管是水鬼的悲慘遭遇,還是還是甘願被人誤會,獨自進行著植樹研究的科學家弗朗(斯坦爾),即便是號稱不敗的英雄紅狼,也無法應付小人卑鄙的暗算,當超級電腦諾亞回顧毀滅世界大核戰的那段淵源,那精彩的對話,進一步深化了破壞環境就是自取滅亡的深刻主題。


    當少年南歌在神秘獵人紅狼的引導下走上了動盪不安的冒險者之路,他所麵對的,將會是什麽樣的艱辛旅程?當然,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清楚的話題,但隻要你打開《重裝機兵之少年獵人》,你就會了解你所不知道的未來……


    南歌、卡藍、緋


    快樂的南歌


    一個從小生活在封閉世界裏的少年,縱使他知道外界充滿了危險,但是,對未知世界的好奇之心,使得他不顧一切走上了流浪的旅程。他所崇拜的神秘紅狼,既是他走出家門探索世界的動力,也是他潛意識中的老師,他的成長路線其實就是在不自覺地重複紅狼走過的路。但是,從命運到性格,南歌和紅狼是迥然不同的兩個人。


    南歌的父親是出色的機械師,在他的教導下,南歌成了一名出色的坦克手,為他未來將要進行的旅程奠定了基礎。但是,僅有一腔熱血是不夠的,再好的獵人,也不能離開同伴的支持。在找到了誌同道合的同伴之後,南歌自覺承擔了頭領的重任,處事冷靜沉著、每次遇到危險,開著戰車走在最前麵的,必定是他。南歌關心戰友、體諒他人、富有智謀,但缺乏其他專長。不過,作為一個很好的領導者,南歌充分發揮了三個人的優點,取長補短,精誠合作,最終戰勝了一個又一個貌似強大的敵人,也贏得了自己的幸福愛情。


    南歌其實不是超人,而是就象是生活在你身邊的那些真誠的朋友。他最大的優點,就是知道先學會保護自己,然後再去戰勝危險的敵人,這是他取得勝利的唯一訣竅。


    大少爺卡藍


    波布鎮的少爺想去滿世界流浪,當然他的父母是不會同意的,鬱悶的他隻有躲在爺爺的莊園裏聽故事過過幹癮,然後等到了渴望已久的戰車馬達的轟鳴。


    擊敗水鬼的南歌一下子就成了卡藍心中的偶像。紅狼很厲害,但那是遙遠的神,可望而不可及,眼前有個新的英雄,可不能放棄拜老大的機會。還好,對維修坦克的狂熱愛好和對電腦技術的精通,使他有機會成了南歌的搭檔。做英雄的滋味很過癮,就是戰鬥苦了一點,但是也值得,卡藍一向就這麽認為,更何況他還有南楠兒這麽一個忠實的紅顏聽眾,每次戰鬥歸來,他的幸福指數都會飆升至頂峰。


    身強力壯的卡藍粗中有細,但看外表你絕對想不到這個的粗漢居然精通電腦、維修等專業知識。不過,卡藍絕對是個不願意操心的單細胞傢夥,用他的話來說,有南歌老大在,我隻管幹活打仗和接受喝彩就夠了,操心的事兒一概免談。這樣單純的人在亂世中絕對是個另類,也難怪南歌的姐姐會愛上他。


    姐弟戀啊?怎麽辦?


    南歌的態度是:我才不去問呢!一個是我的姐姐,一個是我的搭檔,隻要他們幸福,這就足夠了,更何況老爸雖不多言,每次看著卡藍的眼神,總是包含著親切。


    難得有個上門女婿,還是個幹活不偷懶的勞力,戰車修理店的生意後繼有人了,嗬嗬。


    有了這個美妙的想法,一向滴酒不沾的南瓜大叔笑眯眯地端起了酒杯。


    女戰士緋兒


    沒有人喜歡暴力,作為女孩子的緋也不例外,問題是她偏偏要靠暴力來生存,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在衰敗的帕特港長大的女戰士,能夠平安生存下來,一半是靠自己,一半是靠了哥哥的名聲。緋至今還記得那兩條烤魚的滋味,當她慢慢吐著魚刺的時候,烤魚的原主人就在她的身邊斷了氣,這個人的死,僅僅是因為捨不得把辛辛苦苦烤好的魚分出去一條,卻為此喪失了性命和其餘的三條。


    弱肉強食的亂世,就隻有這麽才能生存嗎?


    後來她失去了哥哥,再後來,哥哥留下來照顧她的人也不見了,好在這個時候的緋,已經學會了掙錢,掙暴力的錢。


    除了打鬥與殺戮,緋唯一的消遣是喝酒,拚命地喝酒。


    那天她有點熟醉了,懶洋洋坐在吧檯上,然後她看到了那個叫做南歌的男孩子:他身邊的那個肌肉發達的傢夥,一定是個打架的好手!不過她可不想無緣無故揍這兩個小傢夥,要打架,身邊那些兵痞都是目標,隻可惜他們尊重她的哥哥,從不接受她的挑戰。於是緋使用了一點說話的技巧,挑起了一場亂鬥,但是,神一樣的紅狼的出現,讓她徹底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紅狼的態度有點奇怪,言語中有些親切也有些輕蔑,這奇怪的態度,讓緋一下子決定了奮鬥的目標!


    等著我的挑戰吧!紅狼,你一定會敗在我的手上!


    心高氣傲的女戰士就這麽強行要求加入了南歌的隊伍,這個充滿朝氣蓬勃的武器專家,事事都比較細心,是南歌的最佳助手。當然,緋也不失女孩子的柔情與愛心啊,等到南歌發現緋的這些優點的時候,生死與共的他們,已經不可能離開對方了。


    第一章 少年追逐的夢想


    一


    人類的****是永無止境的……作為地球之靈的人,集中了一輩又一輩人的知識和智慧,發展出一代又一代更先進更精密的科技結晶,用於改善自身的生活水準,也用於防範同類的侵襲……國與國之間,有著強烈征服欲的領導者之間的衝突,是所有災難的緣起。突然之間,世界就成了另外一種樣子,隻因為某個權力者像玩遊戲一樣,按下了幾個按鈕,毀滅了世界,也毀滅了他自己,很輕鬆。


    若幹年之後……若幹若幹年之後……倖存的人們開始重建自己的家,一個尚未恢復秩序的社會,殘存的知識被有識之士整理集中,環境也開始變得好一點,這就是現在……現在:公元2700年,大核戰之後,第521個年頭。


    地點:亞斯歐大陸南部  拉多鎮「大哥,」黑暗的山洞深處,傳來了悽厲的喊叫聲,「我餓死了!」


    「怎麽餓這麽快?」一個略顯陰鬱的聲音說,「還好我抓到魚了。來,到我的身邊,我們現在就烤魚吃。」


    洞壁上亮起了一盞昏暗的小燈,燈光的下麵,是兩個坐著也比常人高上一頭的大個子,每個人的身上都穿著潛水服。到過拉多鎮勇士情報所的人都知道,這兩個人就是通緝令上被懸賞捉拿的罪犯:水怪兄弟。


    「你找到汽油了嗎?」弟弟的聲音有點興奮。


    「是的,」哥哥說,「就在你睡覺的時候,我在洞外俘獲了一輛坦克,隻可惜坦克手跑了,失去了到手的美餐。我把坦克拉回山洞了,從油箱中取出了汽油。」


    「坦克呢,」弟弟說,「你怎麽處理?」


    「我卸下了僅有的副炮,取出了汽油,」哥哥嘆了口氣,「這輛破爛也就這麽點用處,其餘的配件我拆零散了,按照水鬼大人的教導,我組裝了一些機器。」


    「水鬼大人怎麽說?」弟弟的聲音有點焦急,「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去進攻拉多鎮?」


    「兩三個月以後吧,」哥哥撫摸著身邊的電腦設備,「等按照他的指導,我們組裝了足夠的機械部隊,我們就可以滅了拉多鎮!」


    「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我過夠了!」弟弟突然發起火來,大聲咆哮,「除了我們的爺爺,我要把所有的人當點心吃掉!」


    「行了行了,」哥哥嗬嗬一笑,「我知道你的誌向遠大,但是在這之前,先要填飽肚子。來,哥哥給你烤魚吃。」


    哥哥從背後取下噴火器,按下了開關,噴火口頓時竄出了火焰,那幾條穿在樹枝上的魚在火焰中慢慢地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哥哥,」弟弟注視著烤魚,咽了一口唾沫,「你把火口調小了嗎?」


    哥哥苦笑了一下:「沒有,因為燃油不多,必須節省著使用,所以我就朝油中兌了點水調和使用。」


    「這樣的話噴火器的威力就很小了,」弟弟擔心地說,「萬一有什麽賞金獵人到來,我們怎麽辦?」


    「這個無需操心,」哥哥關閉了火焰,拿過一條烤魚,「吃吧,一般來說,有我們製造的這些機械武器,足夠保護我們的了——你小心一點,不要讓刺紮了嘴。」


    「我知道!」正在咀嚼食物的弟弟,發出了不耐煩的聲音。


    三個月後,進入了春天的拉多鎮,看著無處不在的綠色,人們的心情開始好了些。忙碌的成年人在為下一季的食物做準備,孩子們在鎮上嬉笑打鬧,全然不知道危險已經悄悄地來臨。時近傍晚,勞碌了一天的男人們紛紛走進了酒吧,靠著酒精的麻醉來放鬆自己。


    「可以讓我喝一口嗎?索鷹大哥。」少年的眼中充滿了渴望,「就一口。」


    「不行啊,南歌。」少年對麵的年輕人微微一笑,「我要是讓你喝上一口酒,南瓜大叔絕對會猛揍我一頓,再說,你急啥呢,明天你就滿十八歲了。」


    南歌輕輕吐了口氣,沒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突然「咣當」一聲大響,抬頭一看,隻見一個頭上纏著繃帶的瘦弱青年一瘸一拐地沖了進來。


    「累死了,我要喝酒!」他重重地喘著氣,「知道嗎,紅狼來了,我親眼見到了紅狼的戰車!」 這絕對是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立時,他的麵前多了四隻酒杯。


    紅狼來了!!!


    紅狼是誰???


    沒有人知道紅狼的真正身份,即使是聯絡整個亞斯歐大陸的勇士情報所。這個開著紅色戰車又永遠戴著狼形麵具的紅髮男人;這個號稱永遠不敗的無敵的勇士;這個靠捕捉怪物、兇徒而獲取現金的賞金獵人,是所有少女心中完美的情人,也是無數個渴望成為勇士的少年心中不可替代的偶像。而現在,據那個受了傷的青年敘述:他竟然在拉多鎮關卡的附近,遠遠望見了紅狼的那輛著名的紅色戰車!這消息,怎不令所有的人既震驚又興奮!


    「那你怎麽受傷了?」酒吧的老闆親自為他端過來了一杯酒。


    「高興的,」那個受了傷的青年道,「我原本是在樹上砍伐枯枝的,看到了紅狼的戰車,一高興沒有站穩,結果從樹上掉了下來,腿也受了傷。」


    這是個公認的老實人,他的話是絕對令人信服的。酒吧裏頓時猶如炸開了鍋,議論聲此起彼伏。


    「紅狼到拉多鎮來做什麽?」


    不知是誰的一句話,一下子平息了所有的喧譁。不錯,在整個亞斯歐大陸,拉多鎮實在是一個普通到了極點的小鎮,一無特產二無勇士,。那麽,紅狼到這兒,是路過,還是要捕捉懸賞中的水怪兄弟?


    「真是些無聊的傢夥,傳播這些謠言有什麽用?」坐在酒吧角落的一個人低聲說著,慢慢地玩弄著手中的酒杯。這是一個滿頭紅髮、目光銳利的漢子,衣著普普通通,看起來貌不驚人。


    「我知道紅狼為什麽來咱拉多鎮。」有如被磁石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說話人的臉上,那是一個臉上稚氣未脫的少年。


    「南歌,你真的知道?」一位中年人喊著那少年的名字,問出了大家想問的問題。


    南歌點點頭。


    「那你說,紅狼到拉多鎮來做什麽?」


    南歌臉上現出一絲頑皮的微笑:「大叔,告訴你也行,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給我一杯啤酒。」


    中年人不會給他啤酒。至少,小南歌站在酒吧本身就是個錯誤。按照鎮裏的傳統,未滿十八歲的男人是不允許喝任何含任何酒精的飲料的。於是在南歌看來,能夠喝酒才是長大成人的標誌,對這個強健的小夥子來說,這一天實在是等得太久了。


    「南歌,」中年人溫和地說,「不要拿紅狼來騙酒喝,你要是想喝酒,明天再來吧,那是你成人之日,現在誰也不會讓你喝一口酒,你出去吧。」


    酒吧裏的男人都笑了起來,笑聲中,南歌的臉色變得通紅,他的雙手亦緊握成拳,卻又慢慢放下來,轉身走向酒吧大門。那中年人看著他的背影,笑道:「好個聰明能幹的小子,平時看他挺老實的,想不到也會耍個小心眼,居然能夠想到用紅狼的消息來詐酒喝。誰要是給了他酒喝,怕不被他那火爆脾氣的老爸猛揍一頓!」


    中年人的聲音有意放得很大,果然,南歌在門口站住了,肩膀微微顫動,顯然非常激動。停了一會,南歌突然轉過身,大聲道:「你知道咱們拉多鎮南邊那個廢棄的大坑洞嗎?你當然知道!我告訴你,紅狼來的目的,是想得到那輛深藏洞底的戰車!」


    大坑洞底的戰車?


    索鷹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臉上露出了微笑。


    二


    「什麽?你要去做勇士?!」


    父親放下手中的湯勺,直鉤鉤地看著他,兩條粗長的眉毛越揚越高,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怪物。南歌微微低了低頭,避開父親的目光,不緊不慢地喝湯。


    「你真的要去做個流浪的勇士?」


    「嗯,」南歌抬起頭,「明天我滿十八歲了,我很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真是荒唐的想法,」父親說,「拉多鎮有什麽不好,老爸我走南闖北一輩子,也就相中這麽一個小鎮子,說實話,現在叫我出去我也不想出去……小子,你不曉得外麵的世界有多糟。」


    「老爸啊,」南歌說,「我是男人哪,平靜的日子是姐姐這種女孩子過的,做勇士去闖蕩世界有什麽不好呢?」


    「好你個大頭鬼!」生氣的父親站起來,走到南歌身邊,揪住他的衣領往上一提,南歌便隨著他的手勢不由自主地站起來。父親大踏步地走著,一直把他拖到門口,左手拉開門,右手用力一甩,南歌便摔落在門前的沙地上。


    「砰!」


    大門關上了。


    「讓清涼的山風,好好吹一下你發熱的大腦吧!」夜色之中,父親的聲音傳得很遠……南歌苦笑了一下,一翻身,四肢伸展,呆呆地望著天空。春天的夜色灰濛濛,看起來非常不舒服。


    緊閉的大門內,一隻美麗的大眼睛從門縫中悄悄向外張望,那是南楠兒,南歌唯一的姐姐。


    「爸,弟弟這次的態度蠻認真的。」


    「我看得出來。」父親若有所思地說,「天生是匹野馬,終究有關不住的時候,希望他好自為之……楠兒,你去睡吧,不要理他。」


    南楠兒應了一聲,走向自己的房間。父親笑了笑,重新坐回凳子上,繼續喝自己麵前那碗未曾喝完的湯。


    天亮了……就這麽睡了一夜的南歌揉揉雙眼,從地上爬起來,隻覺得全身酸乎乎地難受。他拍拍身上的灰土,伸了個懶腰,邁步向鎮子中部的勇士情報所走去。昨天在酒吧裏,他隨口說紅狼到拉多鎮來是為了大坑洞下麵的坦克,那隻是他的猜測而已。但是南歌真的很想知道,紅狼到底來幹什麽,如果紅狼到了拉多鎮,那麽,他第一個來的地方就隻會是勇士情報所,因為那兒是查看懸賞布告及領取獎金的地方。


    「紅狼嗎?」一位胖胖的有些稀頂的中年人說,「他沒有來啊。電腦資料顯示,我們附近隻有一個水怪,賞格很低的,可能紅狼覺得不值得捉吧,昨天或許他隻是路過咱拉多鎮。」


    南歌覺得有些失望。


    勇士情報所的房間不是很大,牆上貼著幾張通緝令,絕大部分都劃著名紅圈,說明被通緝者已經落入法網,隻有兩張一樣的新布告比較顯眼, 那就是適才情報所的墨格先生所提到的水怪。南歌注意到了賞金,隻有兩仟伍佰元,的確很低,不過對於年少的南歌來說,是個值得心動的數字。南歌心中盤算著,走出了大門。


    「怎麽啦,小傢夥,又被你老爸趕出啦?」


    南歌笑了笑,也不做聲,扭頭就走。迎麵來的女人一把抓住他的手,拉著他走進了勇士情報所。


    「帕樂嬸嬸,不要這樣嘛。」南歌漲紅了臉,卻也不願意掙紮。


    帕樂嬸嬸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開桌上的計算機,隨手用滑鼠點擊幾下,顯示屏上立刻出現了紅狼的照片和文字資料。南歌望著紅狼那張戴著狼型麵具的臉,心跳驟然加速。


    「南歌,你真的要做一個勇士?」


    「是的!」南歌說,「帕樂嬸嬸,你怎麽知道?」


    帕樂嬸嬸微微一笑;「你和你老爸爭吵的聲音那麽大,拉多鎮上的人們都聽到了。嬸嬸知道你是個有誌氣的孩子,所以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南歌茫然地看著激動得臉色發紅的帕樂嬸嬸。


    「我相信你會和紅狼一樣,」帕樂嬸嬸認真地說,「走遍世界各個角落,消滅無數的怪物,捕捉最兇惡的罪犯,成為人所敬仰的英雄,縱橫天下的賞金獵人!我要你每完成一件英雄事跡,都要回來找我,把你的壯舉告訴我,我要一字不漏地記錄在電腦裏!」


    「這個不成問題,」南歌說,「可是,帕樂嬸嬸,這對你來說有什麽用?」


    「當然有用!」帕樂嬸嬸的臉上滿溢著幸福,說話聲也分外溫柔,「因為……紅狼是……是嬸嬸心中偶像!」


    「可是,我不是紅狼啊!」


    「我知道你不是紅狼,」帕樂嬸嬸笑道,「但是你正在走和紅狼一樣的路,看著你成長,嬸嬸就如同看到了紅狼!」


    紅狼!多麽傲氣的名字!


    我會是下一個紅狼嗎?


    南歌癡癡地想著……


    三


    如果說拉多鎮上最好的機械師是誰,每個人都會告訴你是南瓜大叔,也就是南歌的老爸。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中年人即使是在暴怒的時候也總會擠出點笑意,那表情類似萬聖節時用南瓜做成的麵具,於是這個綽號就跟了他大半生,再沒人記得他的本名。處在亂世之中的拉多鎮,能夠在異變怪物叢生橫行的環境下生存下來,全靠南瓜大叔這樣的機械師,因為人們即使是到鎮子外麵採擷些野生的果子,也要乘坐戰車,以提防怪物的侵害。當然,靠著老爸的手藝,南歌的家在整個拉多鎮是唯一的二層小樓,看起來很漂亮。


    走出勇士情報所,南歌決定先回家看看。既然要出去闖蕩世界,武器、防具之類的總得準備好,最好能再拿點路費什麽的,人是英雄錢是膽嘛,如果讓我南歌這樣的勇士靠打工吃飯,那和在鎮上跟老爸打下手修坦克有什麽區別?自然,進門時可不能讓老爸看到。


    南歌輕輕上了二樓。


    客廳裏,姐姐伏在桌子上睡著了,南歌躡手躡腳地進了自己的房間,開始悄悄地翻箱倒櫃,尋找對自己有用的物品。不過,他翻遍了整個房間,除了幾件備換的衣服之外,唯一有用的,大概就是老爸為他特製的一個鋼條彈弓。作為拉多鎮長大的孩子,南歌早已熟悉了槍械的使用,但是,未成年的孩子是沒有資格取得持槍證的。眼下的他,也隻能用這彈弓來防身了。


    父親的房間上著鎖,姐姐的房門卻是虛掩著的。一向不願意進女孩子房間的南歌,想了又想,最後決定進去碰碰運氣。哇!姐姐的房內收拾得既整潔又漂亮,與南歌那髒、亂、差的房間一比,南歌幾乎就要立即去收拾自己的屋子了。不過他還是安慰自己,反正就要出去了,誰知道幾天才能回來?到時候再收拾吧。但是,搜遍了姐姐的箱櫃抽屜,也隻找到了七塊錢,南歌失望地仰起頭,對麵的牆壁,掛著母親的遺像,母親那慈祥的目光頓時溫暖了南歌的心。


    「媽媽……」


    南歌躡手躡腳地從姐姐身邊走過,但稍不留神,還是碰了一下椅子,驚醒了打盹的姐姐。


    「你回來啦,弟弟。」姐姐高興地說,「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


    「我不餓,姐。」


    「出去一上午還不餓嗎?」姐姐不由分說把南歌拉到桌前坐下,然後端來飯菜,「吃吧。」


    雖然隻是年齡上大了一天的雙胞胎姐姐,但她那神情和語氣,使得南歌忽然想到了去世的母親。


    「這是五十塊錢,」姐姐把一個紅包放在南歌麵前,「爸爸說讓你給自己買點禮物,你已經成年了,買什麽你自己決定。」


    買一杯啤酒?


    不,現在還不是喝酒的時候。


    避開父親的眼光走出拉多鎮,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南歌的腰間多了一輕一重兩個包。輕的裏麵,是一個小巧的急救包,裏麵放著幾顆補充體力的參丸,那是他在鎮上藥店裏剛剛購買的。重的小包裏,全是指頭大小的舊鋼珠,自然是從老爸那兒「免費」弄來的,輕重大小,正合在彈弓上使用。


    鎮子的南邊,那廢棄的地下坑道之中,真的有一輛戰車嗎?


    拉多鎮四麵環山,景色也特異。陡峭的山峰樹木很少,昏黃的石頭看起來讓人發悶。西麵的山峰綠色較多一些,但卻是老人們嚴厲禁止攀登的的****,據說那裏有一條又寬又深的山穀,卻是填滿了廢棄的東西,滋生了無數的病菌,讓人難以靠近。


    從拉多鎮向南走了近兩公裏的丘陵路,南歌總算來到了這個奇怪的大坑。大坑的形狀,很像是南歌用父親的望遠鏡看到的月亮上麵的環形山,坑的直徑約二百多米,坑沿盡是碎石頭。大坑的中間,竟能看到一條台階延伸而下,下麵隱隱有亮光透出,雖是將近正午時分,那兒看起來仍有幾分詭異的感覺。南歌冷靜地看看四周,取了一顆鋼珠扣在彈弓中,慢慢翻越凸凹不平的石路,向台階處走去。


    南歌的步伐相當地穩健,但在離台階隻有十步左右的地方,他一腳踏出,腳下的砂石卻猛然陷了下去,使得他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南歌拔出腳,剛剛發出一聲咒罵,便看到他踩塌的地方,爬出了兩隻拳頭大小、渾身閃著金光的變種螞蟻。


    「是金蟻!」南歌迅即後退,但那兩隻金蟻的速度也不慢,片刻之間便衝到南歌腳下。南歌右腳奮力踢出,將其中一隻金蟻連同砂石踢到大坑裏麵,另一隻金蟻卻順著南歌左腳向上急竄,一下子便竄到了胸口,南歌大驚,扔下彈弓,雙手急抓衣襟向外猛撕。這一下使足了吃奶之力,頓時衣扣紛飛,金蟻卻未曾甩掉。南歌順勢一抖,破爛的外衣已然脫了下來,將那隻金蟻裹在裏麵,當即扔在地上,再猛力一腳踩在上麵。


    這下安心了。


    南歌頹然坐在地上,看那件撕破的外衣上慢慢浸出的水痕,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拾起掉在地上的鋼珠與彈弓。


    可怕的變種螞蟻!


    南歌忽然想起了父親,要是開著父親修好的戰車來這裏尋寶,該有多麽安全!


    四


    一路走下去,南歌心中的震驚難以訴說。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對這個剛剛十八歲的少年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這高大如房屋的坑道,雖然如今有些破敗,但可以想像出它當年的情形。精緻的機械支架,一扇扇厚重的鐵門,造型奇特的各種設施,還有坑道的兩側那些對南歌來說難以理解的機械裝置。但最讓南歌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已經走了很久,眼前依然是十分明亮,亮光似乎是從坑道的四周乃至腳下透出的。這眼前的一切,都是父親包括拉多鎮的見多識廣的長者們從未提到過的……這個世界上到底包涵了多少秘密?


    又是一道鐵門,但是這個門上,卻繪著一個六角星狀的奇異圖案。這閃著螢光的圖案引起了南歌的注意,他上前推了一推,竟沒有推動,鐵門的上方卻響起了一個聽起來幹巴巴的電子合成音:「你好先生,請出示你的證件。」


    南歌驚訝地向後退了兩步。


    那個聲音又重複了一遍:「你好先生,請出示你的證件。」


    「我……沒有證件。」南歌隨口應了一句。


    鐵門的上方,一盞紅燈突然以極高的頻率閃動,電子合成音又響了起來:「警報!警報!發現非法入侵者!發現非法入侵者!」


    眼前的一切讓南歌覺得有些好笑。他四下望望,見左側五六步處有一根黑黝黝的鐵棍,過去撿了起來,還好,輕重正合手。南歌用這鐵棍又砸又撬,費了老大的勁,終於在電子合成音的警報聲中打開了大門。不過進門之後,牆壁上巨大的監視屏幕和四周的電器設備更是讓南歌目瞪口呆。帕樂嬸嬸操作的電腦他非常熟悉,但與眼前的一切相比,帕樂嬸嬸的電腦就如同是少年南歌手中的玩具。


    屏幕的下方,有兩個背對著南歌的人,一坐一站,對南歌的到來全無反應,他們的服裝在南歌看來簡直怪異的可笑。南歌試著喊了一聲,可回答他的,依然是那不間斷的「發現非法入侵者!」的電子合成音。南歌想了想,大著膽子,慢慢走到那站著的人背後,伸手輕輕拍了那人肩頭一下。隨著「嘩啦啦」一陣亂響,那個人頓時倒地萎成一堆,一顆幹巴巴的頭骨極不安分地滾到南歌腳下,令南歌驟然心跳加速!


    難道說在這個大坑洞裏麵,再沒有其他活著的人了嗎?


    驀然,自坑道的深處,傳來一聲極其可怕的慘叫聲,這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耳熟。南歌無暇細想,衝出鐵門,隻見坑道的斜坡下,有一個渾身上下鮮血淋林的男人正跌跌撞撞往上跑。南歌迎了過去,那人望見南歌,頓時精神大振,一口氣衝到南歌麵前,再也支持不住,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若不是南歌一把抓住他,隻怕他便會順坡滾了下去。


    「索鷹大哥!」看到了那個人的臉,南歌不禁大聲驚叫。


    「南歌……戰車……戰狗……」


    索鷹大哥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越來越微弱。


    南歌掏出參丸,但是,索鷹大哥已經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他也是來找戰車的嗎?南歌粗略地檢查了他的身體,共有八處傷口,致命處在小腹,傷口粗大,留有明顯的爪痕。


    真的有戰車?戰狗又是什麽東西?


    南歌絕對不會忘記,他第一次看到這個大坑時的情景。


    那是在他九歲的時候,父親開著一輛剛修好的舊坦克,帶著姐姐和他,開出了拉多鎮。從未出過鎮子的他,一直注視著外麵的風光,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當父親開車經過那個廢棄的大坑時,那荒涼而奇異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了南歌,於是他吵著要下去看看,換來的卻是父親的一記耳光。在南歌的記憶之中,那是最疼愛他的父親平生第一次打他。當時父親指著外麵的大坑,以從未有過的認真的神情告訴他:「兒子,你記住!這兒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絕對不要到這兒來!記清楚!」


    父親是為了抓取金蟻才開著坦克到大坑附近來的,因為蟻酸是治療南歌母親風濕病的良藥。不過那一天他們的運氣並不好,奔波了好久,一隻金蟻也沒有打到。


    如果追蹤大坑中有一輛戰車的傳言的由來,自然要落到南瓜大叔的頭上,因為這是他在一次大醉之後,無意中說出來的。沒有人不會不相信南瓜大叔的話,關於這一點,他的兒子南歌非常自豪。


    父親當年遇見了什麽?是索鷹大哥口中那可怕的戰狗,還是別的怪物?


    五


    雖然,索鷹大哥的死給南歌的心理上造成了一定的壓力,但是,這又怎能比得過那輛神秘戰車的巨大誘惑?一想到自己能夠像紅狼那樣開著漂亮的戰車,走南闖北,靠捕捉怪物悍匪的巨額獎金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南歌的心中立刻就熱血沸騰!


    很小心地走下去,和預想中的一樣,南歌遇到了一些小麻煩,都是些變種的螞蟻、變形蟲之類生存在陰暗地帶的小怪物,但都被身手敏捷的南歌用彈弓解決掉了。隻是在洞穴的第二層的一個房間裏,當南歌打開一個壁櫥的時候,被暗藏的保護機關弄傷了左臂,但是這並不能阻擋少年的好奇之心。


    「是這兒了。」


    這是在大坑洞的第三層,也是在洞穴的最深處,一間沒有大門的巨大石室之中,戰車,南歌夢寐以求的戰車就停在石室的中央。察看四周,這兒好像是一間儲藏室,堆放的盡是些破桌爛椅木箱鐵板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似乎看不出有什麽危險。南歌小心翼翼地走到那輛綠色的戰車前麵,摸著戰車那熟悉而冰冷的裝甲,一顆心跳得格外激烈。


    「汪!汪!」背後有可怕的犬吠聲。


    南歌驀然回頭,隻見洞口處站著一隻巨大的狗,竟是全副武裝,頭上戴著打造得極其精巧的鐵麵具,背上裝備著機槍……這就是那隻殘害了索鷹大哥的戰狗嗎?


    南歌望著那條大狗,大狗也瞪眼望著他,卻沒有什麽動作。南歌迅速扣好了一枚彈丸,緊張的他,手心裏已隱隱有些汗意。這對峙的情景不知持續了多久,忽然有馬達的聲音遙遙傳來,腳底感受到的震感也越來越強。對麵,那隻大狗開始有點煩躁不安,張大了嘴,露出了血紅的舌頭。馬達聲越來越近了,那隻大狗望望南歌,又望望外麵,南歌卻緊張到了極點,下意識地發了一記彈弓,那大狗正好歪頭朝外看,彈丸便打在狗頭上的鐵麵具上,發出「當」的一聲大響。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頓時令大狗狂性大發,這可怕的東西立時腰一聳,縱身撲了過來。南歌早有準備,就地側身滾出老遠,避開了大狗的撲擊。大狗一擊不中,兩隻血紅的眼睛大睜著,一步步走過來,南歌慢慢退著,背後一涼,已然退到了牆邊。戰狗低低咆哮了一聲,唰地狂撲上來。南歌避無可避,危急之中,順手拉來身邊的一塊鐵板擋在麵前,「咚」地一聲,南歌頓時覺得腕臂劇震,跟著又是轟隆一下巨響,南歌從鐵板後麵探出頭來,隻見一輛紅色的戰車開進了石室,炮口的硝煙猶未散盡,那隻可怕的大狗卻已躺在地上,半個腦袋也不知去向,破爛的脖頸處滋滋冒著青煙,原來這是一條機械狗。南歌鬆了口氣,用力丟下鐵板,心中又是一驚:鐵板的中央鼓起了老大的一塊,正是一個碩大的狗頭模樣。


    那紅色的戰車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穿著黑色皮衣皮褲的男人,一副猙獰的狼形麵具遮住了他整個的臉,長長的紅髮從臉的兩側垂了下來。南歌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這個救了自己的人,可不正是傳說中的紅狼?!


    紅狼圍著石室中央的那輛戰車轉了兩圈,又鑽進車內,將戰車發動起來,開了幾步,就停下來,從戰車裏下來之後,走到了南歌麵前。


    「你認得這輛戰車嗎?」


    南歌搖搖頭。


    「t645--b,造於2077年,」紅狼審視著南歌的臉,「戰車是老了一點,副炮也沒了,不過還管用,小傢夥,我不要啦,送給你好了。」


    也不待南歌回答,紅狼自行走向他的紅色戰車。


    「等一下,」南歌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是紅狼嗎?」


    紅狼回過頭來,目光中充滿了喜愛:「你說呢?」


    南歌說:「我想看看你的臉,可不可以?」


    「那可不行,南歌。」


    沒有比這句話更讓南歌吃驚的事情了:「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帕樂嬸嬸曾經告訴過我你的一切,」紅狼說,「你不是要像我一樣做一個賞金獵人嗎?不過我得先聲明,這一行的確有趣,但是太危險。」


    「帕樂嬸嬸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紅狼輕輕嘆了口氣,「在她眼裏我隻是個過客,她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是誰。」


    這句話讓南歌聽起來有些費解,紅狼笑了笑,從懷中掏出個巴掌大的東西,遞到南歌手裏,意味深長地道:「小傢夥,想知道紅狼的真麵目嗎?你看看這個就明白了。」


    紅狼開著他那輛紅色戰車走了,四下裏又復歸結於平靜。


    南歌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個黑布包著的長方形玩意兒,他伸手將黑布打開,隻一眼,南歌頓時愣在那裏,激動得全身發抖。


    紅狼給他的,居然是一麵鏡子!


    老天!這怎麽可能,我……會是紅狼?!


    第二章 水怪先生的終結


    一


    怔怔地站了一會兒,南歌拍拍胸口,走向那輛戰車。


    那是一輛通體漆作墨綠色的戰車,但是也確實有些年頭了,有些部位的漆麵已經脫落了,顯出了灰色的鋼板。以一個內行的眼光,南歌全麵而又仔細地從裏到外檢查了一遍。


    應該說,除了沒有安裝副炮,整個戰車的狀況可以說是無可挑剔。南歌滿意地搓搓手,在駕駛座上伸個懶腰,信手扣上安全帶,熟練地打開發動機,像紅狼那樣,操縱著戰車在石室中原地傳了兩圈。這感覺太美妙了!南歌興奮地打開電腦操控係統,一個甜美的女聲立刻響了起來:「歡迎成為重裝戰隊一員!你好新主人,請為我選定一個你最喜愛的名字!」


    「重裝戰隊?」南歌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這個是什麽?」


    「亞斯歐大陸昊天聯合軍軍部精英坦克連的別稱,」那個女聲道,「主人,請為我選定你喜愛的名字。」


    「這樣啊,」南歌道,「那叫什麽好呢?」


    「遵命,長官。」那個女聲道,「我是你的專屬戰車什麽好呢,編號wjs007,現在我將為你開啟自動導航係統。」隨即,南歌麵前的螢光屏上立時閃現出整個坑道的平麵圖表及戰車所在的位置。


    「見鬼,」南歌道,「我還沒有想個更好的名字呢,可不可以修改一下?什麽好呢這個名字聽起來真怪。」


    「不行長官,」那個女聲道,「這操作是不可逆轉的,除非是更換了新的主人。還有,我檢測到你還沒有更換作戰服,請盡快更換!」


    隨即,南歌的左側的鋼壁上彈出了一個正方形的盒子,裏麵是一整套黑色的作戰服。南歌打開安全帶,將盒中的衣物取出,那個盒子立時又縮了回去。南歌高興地換上了新的服裝,真是奇怪,這些竟似是特意為他定做的,從頭盔到皮靴,一切都合適極了。


    「什麽好呢?」南歌道,「你的上一任主人是誰?」


    「很遺憾長官,」那個女聲道,「每一次更換新的主人之後,關於原主人的所有資料都將自動刪除,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南歌搖了搖頭,操作著戰車,循原路一層層向上開。在經過索鷹的遺體時,南歌下車把索鷹大哥的遺體搬上了戰車,然後駕駛戰車開出了大坑。


    遠遠地望見了拉多鎮,傳入耳中的,是悽厲而悠長的警報聲,拉多鎮的城牆上,出現了一個個晃動的人影。


    「請通告你的身份,」是南瓜大叔的聲音,「戰車的主人。」


    南歌伸手按下了一個紅色的按鍵,那是打開戰車外置揚聲器的開關。


    「老爸,」南歌道,「是我,我是南歌。」


    「南歌啊,按照鎮規,戰車是不可以開進鎮子裏的。」父親的聲音頓時溫柔起來,「你稍等,我把戰車修理鋪的大門給你打開。」


    隨著吱呀呀的鋼門移動的聲音,修理鋪的大門打開了。南歌駕駛著戰車,開進了戰車修理部。


    「這就是坑底的那輛戰車?」


    排開圍觀的人群,走到戰車前麵的父親眯著眼睛,打量著戰車,臉上的表情卻很奇怪,如老友重逢般的驚喜之中,帶了點說不出的憂傷。隻是,年輕的南歌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之中,無法體會到父親的心情。


    「南歌,」父親說,「上樓睡一會吧,跑出去這麽久,你也該累壞了。」


    南歌很不情願地上了樓,但沒有休息,而是繞到西麵的陽台上縱身跳了下去。激動得恨不得大聲唱歌的他,怎麽可能睡得著?也許,一杯冰鎮的啤酒能讓他發熱的大腦降降溫。


    灑吧裏隻有六個人,老闆和夥計,外帶四個喝悶灑的客人,南歌走到吧檯前,像別人一樣,在台上放了兩塊錢,再從老闆手裏接過一大杯滿溢著泡沫的啤酒。坐哪兒吶?南歌心裏想著,不由自主地跟一個獨自喝灑的客人坐在一起,他實在是太想找人說說話了。


    「一夫先生。」


    南歌注意到坐在自己對麵的是拉多鎮上寄存商店的老闆,忍不住喊了一聲。怎麽開口說好呢?想想在自己懷裏斷氣的好朋友,南歌的心情有些難過,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幹脆不說了,雙手捧起啤酒杯,喝了一大口。哇噻!這是什麽怪味道,又苦又澀又麻舌頭,跟著肚裏有一股熱氣往上頂,頭腦也有點昏。南歌恨不得要吐出來,可看對麵的一夫先生一口一口地有滋有味地喝,真奇怪他怎麽能喝得下去:長大成年的男人就得掏錢喝這玩藝兒?真是奇怪的觀念。


    「我原以為酒比牛奶好喝哩,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直接弄杯牛奶喝了。」南歌嘴裏嘟囊著,可還是繼續朝嘴裏倒啤酒,還好,幾大口喝下來,適應了那怪怪的酒味兒,倒也不覺得難喝了。


    「一夫先生,你知道人活著是為了什麽嗎?」


    南歌的舌頭有點大了。


    一夫先生微微皺著眉,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南歌嘆了口氣:「好端端的一個人,昨天還有說有笑的,可是今天說死就死了。人真是個脆弱的動物。」


    一夫先生也嘆了口氣:「南歌啊,你要是出去看看這飽受戰火摧殘的世界,再看看那些生活在死亡陰影下的老人和兒童,你才能真正體會到生命的可貴。你不是很想當一名合格的勇士嗎,那就去實現你的願望吧,去幫助那些值得幫助的人——在這個世界上,衡量一個人存在的價值,原本就是要看看他走過多少路,見識過多少世麵,做過多少好事而決定的,你懂嗎?」


    「懂啦。」南歌應了一聲。


    一夫先生說:「我的索鷹也總想做勇士,今天又不打招呼出去了。你這孩子,今天怎麽沒跟他在一塊啊?」


    南歌打斷了他的話:「大叔,我把索鷹大哥帶回來了,不過……是……屍體!」


    「什麽?」一夫先生吃了一驚。


    「他在我家的……」


    南歌的話未說完,一夫先生跳了起來,縱身就朝外跑,任酒杯摔在地上。一進南歌家的戰車修理鋪,推開圍觀的眾人,他頓時呆住了:南歌的父親,正從戰車的後倉中向外搬著一具屍體,看那張蒼白的臉,可不正是他的兒子?!


    「我的兒子!」他慘呼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麽,上前奪過索鷹的屍體,便朝門外跑,險些把隨後跟來的南歌撞翻。


    鎮子的東北方,有一座龐大的庭院,一夫先生抱著兒子的屍體,跑到大門前,一腳踹開房門,沖了進去。這地方,就是拉多鎮上最有名的科學家明奇博士的居所。


    在明奇博士的實驗室裏,隨後跟來的南歌與父親找到了一夫先生和明奇博士。索鷹被放在一張平台上,而大鬍子明奇正拿著電擊器一下又一下地刺激著死者的心髒部位,額頭已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太遲了,一夫先生。」明奇博士失望地說,「已經完全進入了腦死亡狀態,沒得救了。」


    一夫先生臉色慘然,默默地抱起兒子的屍體,向大門走去。南歌很想安慰他幾句,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你們也走吧,」明奇博士揮揮手,「下次記得要帶新鮮的屍體來讓我做實驗,要新鮮的!」


    南歌和父親回到了家。


    「早點睡吧……」父親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要想那麽多。」


    南歌怎麽能夠睡得著!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裏迴旋不斷的盡是他在那個大坑洞中見到的奇怪的景象。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鎮子的上空突然響起了淒歷的警報聲,跟著,便聽到了父親的拍門聲。


    「老爸,怎麽了?」


    「拿起你的武器,南歌。有情況!」


    二


    南歌隨著父親上了二樓的陽台,手裏握著一把子彈上了膛的短槍,那是他從明奇博士家裏出來之後,父親遞到他手中的。


    南歌現在還記得父親當時看著一夫先生抱著兒子痛哭時的表情,父親在把槍與彈匣遞給南歌時,一句話也沒有說,然而南歌卻有一種真正長大成人感覺。亂世之中的拉多鎮恪守著一個傳統,末滿十八歲的是絕不允許擁有槍械和私自出鎮的,因為外麵的世界,有著太多的威脅。但正是這傳統造就了無數象南歌這樣渴望走出小鎮去闖蕩世界的未來浪子,也使得拉多鎮上的灑吧有著越來越多的中老年酒鬼。


    做為拉多鎮上最好的機械師,南瓜大叔是唯一滴灑不沾的成年男人,隻因為南歌現在尚在家中。以後,誰在意以後呢?。


    鎮中央的高台上,三盞探照燈都已打開,熾亮的光柱來回掃蕩,保護鎮子的高大圍牆的後麵,站滿了端著槍械的男人。


    電話鈴聲響了,南瓜大叔拿起了身邊的對講機,裏麵立刻傳出了墨格先生的聲音:「大叔,雷達掃描顯示,前麵三公裏處有著近三十輛機械體,它們在那裏停著,目前尚末有進攻的跡象。我察看了一雷達信息下,共有六門火焰炮、五輛移動加農炮、十二輛章魚坦克……等一等,帕樂的電腦上有特殊的信息……天哪,是水怪發來的!」


    停了一會,墨格先生道:「水怪在他的電子郵件中向我們提出了兩個要求,一、兩仟伍佰元太少,應把懸賞捉拿他的獎金提升到一萬; 二、交出明奇博士。限一個時辰之內答覆,否則,他要把拉多鎮變成他的玩具!」


    「墨格先生,」南瓜大叔說,「明奇博士不可能交給他,至於賞金嘛,給他改一改,一千元!」


    「就這麽回信?」


    「就這麽回他,」南瓜大叔淡淡一笑,「不知道死活的臭小子,他們也就值這麽一點!」


    十二分鍾後,墨格先生的電話來了:「大叔,水怪的隊伍開始移動了,是否開通高壓電網?」


    「開!」南瓜大叔斬釘截鐵地說。


    於是在南歌的望遠鏡中,出現了極其狀觀的一幕:那些氣勢洶洶的機械化部隊,在距拉多鎮約三百米左右的開闊地上,或是突然癱倒動彈不得,或是發狂似地原地打轉,然後起火、爆炸,一發不可收拾。個別從電網上空飛過的機械昆蟲在臨近拉多鎮時被早已嚴陣以待的鎮民們用重機槍和肩扛式飛彈打了個正著。唯一遺憾的是,南歌並沒有看到現身的水怪。


    一切都結束了,一直守到天亮,水怪再也沒有發起任何攻擊。


    朝陽之下,墨格先生領著三輛舊坦克編成的小隊,開向了昨夜的戰場,他們要把那些打壞的武器拖回拉多鎮。對於資源匱乏的鎮子而言,這一大堆破銅爛鐵,無疑是是難得的補充。


    「南歌,」父親收回注視坦克編隊的目光,轉向兒子,「咱們到明奇博士家去看看。」


    「好的。」南歌點點頭。


    父子二人一前一後下了樓。但是在樓下,南瓜大叔又改變了主意,要南歌留在家,自己一個人去明奇博士家裏。南歌望著父親遠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敬意。他很早就知道父親是拉多鎮上事實上的領袖,卻是在昨天夜裏,才見到他首次發威。


    在亂世之中,擁有對人們有利技術而又胸襟寬廣的人,受到大家的尊重與擁戴,是無可非議的事實。


    父親也是勇士,和到處漫遊的紅狼相比,堅忍的父親更願意為家鄉而戰。南歌默默地對自己說。


    南瓜大叔其實最不願意走進明奇博士的大門,因為他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見到血就頭昏。不甚講究的明奇博士在他的家裏到處擺滿了裝著人體器官的瓶瓶罐罐,更是令他頭皮發麻。然而現在,他又必須去見這個不願意去見的人,因為對於昨晚的戰鬥,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南瓜大叔是在實驗室裏找到明奇博士的。


    「有新鮮的屍體給我做實驗嗎?」


    南瓜大叔搖搖頭。


    「沒事你就走吧,」明奇博士說,「我忙的很,沒時間跟你說話。」


    南瓜大叔正要開口,隔壁的房間裏傳來了一聲極其難聽的怪叫,把他給嚇了一跳。明奇博士一改無動於衷的態度,過去敲敲牆,用很溫和的聲音說:「好啦、好啦,我知道你餓了,我馬上給你做飯。」


    明奇博士回過頭,正迎上南瓜大叔同情的目光,不禁嘆了口氣。


    南瓜大叔問道:「你兒子的病好點了吧。」


    「心病還需心藥醫,」明奇博士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以我天才醫生的本事,隻要,沒有進入腦死亡狀態,我就有辦法給救活了,可偏偏就有我解決不了的問題,才會有這場人間悲劇!兒子瘋了,兩個孫子也……唉!」


    「昨晚的動靜我想你也知道,」南瓜大叔輕聲說,「是你的兩個孫子來了。


    「我的孫子?水怪兄弟?不,不可能,他們來拉多鎮幹什麽?」


    「他們想要要你的命,博士。」南瓜大叔平靜地說。


    三


    猶如被雷擊一般,明奇博士整個人怔在那裏。南瓜大叔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受驚的明奇博士,也隻有了解這個秘密的他,才能夠明白麵前這個老人心中的痛苦。


    在十八年前,拉多鎮突然出現了一種奇怪的傳染病,患者先是全身無力,接著身上出現了細密的小疙瘩,跟著,病變處便會發爛發臭,最後整個人在極度痛苦中死去。為了解救鎮子上所有人的生命,南瓜大叔幾乎開著戰車跑遍了整個亞斯歐大陸,聯繫了數十位醫學名家,但隻有明奇博士爽快地同意了他的請求。


    明奇博士本來打算一個人到拉多鎮去,但是,他的兒子並不放心。在兒子眼裏,早年喪妻的明奇博士是一個除了研究醫學之外不會幹任何事的另類病人,完全離不開自己的照顧。於是,明奇博士便與兒子兒媳以及雙胞胎孫子一道,去了拉多鎮。悲劇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根據明奇博士的研究證實,拉多鎮上奇怪的傳染病跟一個強大的輻射源有關,而這個強大的輻射源,經明奇博士測定,就位於鎮子的東南方。於是鎮子中未曾染病的壯年男子,穿上明奇博士設計的防護服,費了幾天的功夫,終於找到了讓鎮子上居民得病的罪魁禍首。


    那是一枚未曾引爆的核彈,在地下不知被埋了多少年,其金屬外殼已被腐蝕出幾個小洞,強大的核輻射,使得生活在附近的蟻群產生了令人震驚的異變。被螞蟻攻擊過的人,在中了蟻毒之後,不僅使得自己喪失了生命,還會把疫病傳染給自己身邊的人,這就是在當時震驚整個亞斯歐大陸的黑蟻之疫。在明奇博士的指揮下,人們用特殊材料把核彈密封後深埋於地下,用強烈的火焰噴射器,消滅了那兒所有的黑蟻,並用明奇博士緊急研究出來的解毒血清,救治了倖存的病人。隻是在這場與疫病搏鬥的戰爭中,作為護士的明奇博士的兒媳,也不幸染上了這可怕的疾病,未能倖免於難。明奇博士的兒子在痛苦之中,無意間打破了明奇博士實驗室中的一個儲菌瓶,大量細菌侵蝕了他的大腦,把他變成了沒有自控能力的白癡。出於感激之情,拉多鎮的居民為明奇博士建造了一處大院,並用最隆重的禮節安葬了明奇博士的兒媳。明奇博士每時每刻都在研究治療兒子病症的方法,卻忽略了對兩個孫子的照顧,悲劇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再次發生了……四年前,明奇博士的孫子,那兩個十七歲的少年,不顧拉多鎮的禁令,偷偷跑出鎮子去玩,一連三天三夜沒回家。心急如焚的明奇博士,在南瓜大叔的幫助之下,在鎮子南方的大坑中,找到了昏迷已久的他們。明奇博士千方百計救活了他們,但結局卻十分悲慘。不知被什麽怪物攻擊的少年,其體內的毒素導致了他們體內基因的突變,兩個一米五六的天真少年變成了兩個兩米多高、麵目醜陋、性情乖張、極具攻擊力的可怕怪物。麵對這兩個既是親人又是怪物的孫兒,明奇博士最後接受了南瓜大叔的主張,說服他們離開了拉多鎮,住在鎮子北方的山洞裏,據明奇博士的研究,那兒的地下水中富含以鈣為主的多種礦物質,是維持他們生命必需品。離開這些礦物質,他們的生命隻能維持四個小時。


    從天真無憂的少年到離群獨居的怪物,懷著強烈的被遺棄感,這兩個少年從此就成了遠近聞名的水怪,他們在夜間殘酷地攻擊任何一個經過山洞的人,即使這個人是明奇博士,他們的親生爺爺。


    這一切,隻有明奇博士和他的摯友南瓜大叔知道,別人隻知道,明奇博士的兩個孫子,就葬在他的大院裏……「他們想要我的命麽,等我研究出治療他們病情的藥再說吧。」聽完了南瓜大叔的敘說,明奇博士的臉上充滿了悲傷與無奈。


    南瓜大叔為之嘆息。但他又能說些什麽來安慰麵前的老友?


    「但是,昨天的事情有些蹊蹺。」南瓜大叔換了個話題,「明奇,據我所知,這兩個孩子並不擅長電腦與機械改造技術,但他們是如何控製著那些機械怪物向拉多鎮發動進攻的呢?」


    明奇博士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在發生基因突變之前,我這兩個孫兒隻對槍械感興趣啊。」


    兩個人陷入了沉思……南瓜大叔回到自己的家,已經是將近中午了,卻看到女兒站在門前,手裏拿著一封信,心中頓時一跳。


    「南楠兒,你弟弟呢?」


    「他留了一封信,爸,是給你的。」


    南歌的信其實很簡單,卻讓南瓜大叔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老爸,我去抓水怪啦,這將是我成為勇士的第一個勝利!南歌留字!」


    四


    從小就喜歡在勇士情報所玩耍的南歌,早就從通緝令上知道水怪的居所。下定了決心的他,帶著一些需要更換的衣物,南歌從此走上了他自己選擇的路。既然要做一個流浪的勇士,家的概念已經不重要了。南歌的脖頸上掛了一個鑲有母親遺照的護身符,那是他十二歲生日時父親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在日後漫長的征途中,這也許是唯一把他和家庭聯繫在一起的東西吧。


    開著戰車走了十來裏山路,南歌看到了水怪棲身的那個山洞,洞口竟然還有兩個熟悉的中年人,是拉多鎮的居民。這兩個人正坐在一輛舊坦克上吸著煙,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你們在這兒做什麽?」南歌從戰車上走了下來,「水怪出來了怎麽辦?」


    「是南歌呀,」一個鎮民上下打量著南歌的戰車,「放心的啦,南瓜大叔說,水怪永遠隻在夜裏活動,溫暖的陽光對他而言,是致命的毒藥……這就是你得到的戰車嗎?真漂亮!」


    「是的,」南歌說,「可是,萬一他開著坦克出來怎麽辦?」


    「放心的啦小夥子,」那個鎮民說,「那一對醜大個,沒有一輛坦克的駕駛艙能盛得下。倒是你,南歌,你來這兒做什麽?」


    「抓水怪!」南歌簡短地說。


    「開什麽玩笑。」


    「不開玩笑!」南歌跳上戰車,打開發動機,戰車轟鳴一聲發動起來,繞過他們的坦克,開進山洞裏去了。


    「我們怎麽辦?就讓他這樣進去??」那個鎮民對同伴說,「我們就這樣回去,人家會笑死咱倆的,連個小子也不如!」


    「這可沒辦法,」同伴說,「咱們的破坦克上連個炮都沒有,進去也幫不上忙,單憑咱手裏這兩把短槍,打兔子還差不多。還是趕快回去找南瓜大叔商議一下吧。」


    「好!」那個鎮民道,「我們趕快走!」


    駕駛著威猛的戰車,南歌的心中充滿了自信!嗯,水怪兄弟也許是可怕的,但是我南歌若不從戰車裏出來,這傢夥又能奈我何?再厲害的傢夥,能經得起幾下炮轟?不過,與南歌得到戰車的大坑洞相比,這個山洞實在是太暗啦。


    戰車的前燈打開了。


    一路行下去,目光所及,南歌開始覺得心裏怦怦直跳,強烈的燈光之下,盡是粼粼白骨,亦不知是人的,還是野獸的?戰車軋過去,發出令人牙酸的克拉克拉的聲音。這些都是水怪吃的嗎?南歌不敢再想下去,定了定神。再開下去,前麵是一個岔道,左首看起來暢通無阻,右邊卻立著一扇木門。南歌猶豫了一下,從左邊開了過去。


    「咕咚!」前邊看似平坦的路上,竟有著一個陷阱,南歌的戰車一頭紮了下去,直摔得南歌眼冒金花,幸好他扣了安全帶,沒碰個頭破血流。南歌試著開動戰車,還好一切正常,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再看周圍,竟是別有洞天,自己身處於一個龐大的地下廣場,前方不遠處還有一個地下湖,在戰車的燈光照射下,漾動的湖水反射出迷人的銀色光芒。南歌正沉醉於這美麗的景致之中,湖麵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跟著鑽出兩個龐大的身影——是水怪來了!


    南歌的反應相當快,拉動操縱杆,從潛望鏡中瞄準了目標,按下了發射鍵,炮口火光一閃,發出了第一發炮彈!劇烈的爆炸聲中,傳來了一聲長長的慘叫。


    彈殼退了出來,第二發炮彈已自動裝填完備,也就在這個時候,戰車劇烈地搖晃起來,視野之中,竟然失去了敵人的目標,跟著啪啪兩聲,眼前頓時一片黑暗。很顯然,破壞了戰車前燈的那個水怪,就在他的戰車上。怎麽辦?南歌心似電轉,猛然間加大馬力,向前猛衝,隨及又緊急煞住戰車,耳中頓時傳來撲通一聲大響,顯然是車上的敵人已被甩了下去。南歌毫不猶豫,當即開著戰車向前軋去,卻軋了個空,看似高大而笨拙的水怪,身手卻是十分的敏捷,竟然躲了過去。


    「混蛋,你殺了我的弟弟。」一個沙啞而又陰鬱的聲音在左邊響起。


    「這麽說我成功了一半,」南歌大聲說,「親愛的小水怪。」


    「沒有禮貌的小子!」那個聲音道,「我們兄弟是榜上有名的通緝犯,你應該非常尊敬地稱一聲水怪先生!真不懂事。」


    「你們有什麽好吹的,」南歌笑道,「我第一發炮彈就轟死了一個,早知道你們這樣不經打……」


    突然之間,南歌的麵前陡然一亮,頓時什麽也看不見了。南歌的反應也不慢,立馬開著戰車向前急沖,隻聽得遠處又是陰惻惻一聲冷笑。南歌揉了揉眼,轉動車頭,雙眸之中,立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身影,可不正是水怪?隻見他穿著厚重的潛水服,手裏卻抱著一枝火焰噴射槍,槍口猶有火苗閃動。南歌不假思索,按下發射鍵,又是一炮轟了出去,卻又被水怪閃了過去。


    在這廣闊的地下廣場的這場戰鬥,看起來雖驚心,但對雙方而言,卻是效果不大。身材龐大的水怪身手卻極其敏捷,加上四周一片漆黑,南歌的戰車炮彈根本打不住他;水怪的火焰噴射槍火力看似甚猛,但對南歌貼著厚厚裝甲的戰車幾乎無任何效果。這麽拖下去,兩個人都開始著急了,尤其是南歌,他戰車的彈艙裏隻剩下四發炮彈了!


    怎麽辦?這個可惡的水怪,它的弱點究竟在哪裏?


    五


    惶急之中,南歌忽然想起了父親的一席話,那是父親在檢查了他的新戰車後說的。 「兒子,」父親用粗大的手掌輕輕拍擊著戰車,「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戰車之一了,其性能之強,相信隻有傳說中的紅狼的戰車可以比擬。你看,全電腦自動操控,反重力超強底盤,遠紅外電腦掃描成像……如果你要做勇士,這絕對是你最佳的夥伴啦!」 「我知道了。」南歌自言自語道,「水怪先生,你的時代終結了!」


    眼前又是猛然一亮。南歌猛拉操控杆,戰車迅速在原地打了三個大圈,逼開了戰車旁邊的水怪。利用這短短的一點時間,南歌迅速打開計算機作業係統,依託雷達掃描係統,在螢屏上判斷水怪的具體方位。


    「找到了!」南歌興奮地叫一聲,調轉車頭,向左方疾退,戰車尾部觸到牆壁後立即剎住。這樣一來,他既無後顧之憂,又便於查看水怪的行蹤。不過這麽一來,可以說是苦了水怪。由於南歌啟動了主炮自動跟蹤係統,在水怪的眼中,他無論竄到那個方位,都有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他,確實十分可怖,這是水怪自成為水怪以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沒有人比水怪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看似高大威猛的水怪,軀體卻脆弱得經不起小刀一刺——當年那可怕的病毒完全破壞了他的肌體的免疫係統,陽光中強烈的紫外線會加速他體內細胞的老化,拉長畸形的骨骼也撐不起軀體,全靠著山洞下麵富含鈣質的地下水和明奇博士設計南瓜大叔製造的機器人般的潛水服才使他兄弟二人站立起來。但是,再堅固的外殼,也經不起炮彈的轟擊啊。事實上,他的孿生兄弟所挨的那一炮,僅僅是在肩頭炸開了一個小洞,但這就夠了,自空氣中大量湧入傷口的細菌,才是他孿生兄弟致命的真正原因!


    「我逃吧。」水怪打定了主意,左躥右跳,迅速奔向地下湖,隻要進入水中,南歌的戰車對自己便全無威脅。他身形既快,又不走直線,南歌的三發炮彈都打在了空處,眨眼之間,水怪已鑽入水中,再不露頭。


    水怪居然會逃?這可是意想不到的事兒。南歌失望之餘,也不禁鬆了口氣。戰車的彈艙之中隻剩下一發炮彈了,如果打完了所有的炮彈,單憑自己的血肉之軀與又高又大的水怪肉搏,自己的勝算又有幾何?算啦不再想啦,還是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鎮子上,把彈藥補充齊備為妙。


    依靠戰車的自動導航係統,南歌把戰車開出了地下廣場,循著坑道前進。走不多遠,前方有一個鐵箱子擋住了去路,南歌毫不猶豫地用戰車把這個礙事的東西頂到一邊。不過戰車開出兩米遠,南歌又停住了,帶著一隻袖珍手電筒和一把手槍從戰車上走了下來,他要去看看那個箱子裏到底有什麽東西——沒準裏麵會是水怪兄弟收藏的奇珍異寶呢!


    南歌毫不費力地打開了那個沒有鎖的箱子,電筒的光柱下,裏麵的物品使他興奮若狂。那不是什麽寶貝,而是近似於寶貝的好東西,一台散裝的07機關炮,正是南歌需求的副炮。南歌把戰車向後退退,然後利索地把這個東西裝載了戰車上,重新發動了戰車。


    「長官,戰車超載,請察看強度!」戰車的計算機發出了溫柔的提示語音。


    南歌通過計算機察看了載重係統,確認超重了四十二公斤,需要拆除五塊裝甲片,便拿著工具下了車,將需要拆除的裝甲片一塊塊卸下來。才卸了四塊,南歌驟覺腦後風生,急將身子向下一縮,隻聽得「當」地一聲大響,震得他耳中「嗡嗡」作響。借著那一點閃爍的火花,南歌清清楚楚地看到,向他發起攻擊的,正是手拿鐵棍的水怪。水怪的動作雖快,但橫著戰車的坑洞卻也限製了他的行動,雖是如此,南歌依然被他追得繞著戰車團團轉,根本沒有拔槍的機會。水怪的鐵棍每一揮動,不是打在洞壁上,便是敲在戰車上,一聲聲的大響,確實令南歌心痛。又追了幾圈,水怪索性扔了鐵棍,伸出雙手去抓南歌,更使得南歌險象環生。


    「我要吃了你!」水怪咆哮著,突然站住腳步,雙手按住戰車車頭,猛力把戰車推向牆邊。失去了戰車作障礙的南歌,在水怪麵前一步步退著,背後一涼,已然觸到了放著07機關炮的空箱子。南歌心念一動,大聲說道:「好吧,我輸了。我是你的俘虜!」隨即翻身跳進了空箱子。


    水怪愣了一下,伸手去抓箱子裏的南歌。要得正是他愣神的一瞬間,南歌迅速從腰間拔出手槍,也不瞄準,向外連連扣動扳機。爆豆般的槍聲中,傳來水怪的一聲慘叫,跟著撲通一聲,水怪龐大的身軀整個壓在了箱子上。


    「這麽不經打呀。」南歌費力地推開水怪的身體,從箱子中爬了出來。對於這場戰鬥竟是如此輕易獲勝,委實讓南歌大大出乎意外。南歌借著手電的光亮,仔細察看了水怪的屍體,從頭到腳,隻在水怪的左手中指發現了一個破損的傷口,中指的小傷口看來是碰巧被子彈打中了相連的關節。這應該不至於能致他於死地,或許是心髒病犯了吧?總之,南歌覺得自己贏得挺玄乎。


    南歌把自己的戰車開出了山洞,他的胸前多了一個小小的掛飾,那是他從水怪的潛水服上取下的一塊銅牌,作為他勝利的紀念品。


    當南歌大叔帶著兩輛舊坦克來到山洞口時,隻看到兩條履帶軋出的重痕一直伸展向北,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謝天謝地,這小子居然沒事!」南瓜大叔暗暗讚嘆一聲,轉頭對剛下坦克的墨格先生道,「看來是南歌贏了,我們去把水怪的屍體搬出來吧。」


    「這小子真是好樣的!」墨格先生說,「如果他真的成為合格的賞金獵人,他的事跡會在鎮子上流傳,我們所有的居民也將以他為榮!」


    「也許吧。」南瓜大叔說,「不過墨格先生,你一定要安排大家,千萬不要讓明奇博士知道水怪的死,不然他會要去屍體做實驗。以明奇博士的能力,萬一把這倆傢夥救活了,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第三章來自波布的誘惑


    一


    沿大路向北五公裏左右,是位於兩座山峰之間的關隘,那是四麵環山的拉多鎮通向外界的必經之路。由於經常遭受到失去控製的生物武器與變種怪物的攻擊,經過上百年來的努力,人們把關卡的防禦設施建設得非常完善。


    守衛在關隘的男人在驗證了南歌的身份之後,打開了沉重的鐵門,讓南歌把戰車開了進來。當南歌走下戰車的時候,四周是十五、六個瞪大了眼睛的男人,那狂熱的眼神讓他為之震驚。彼此都是拉多鎮的人,誰不認得誰呢?更何況這些守衛者已經通過電話訊息,知道南歌擊敗了水怪兄弟,消除了隱藏在拉多鎮上的心腹大患,怎不令他們男人欣喜若狂?這些老大哥流露出的熱情程度,讓南歌首次嚐到了偶像級待遇的滋味。


    「你知道嗎?南歌兄弟,」一位守衛大聲說,「剛才紅狼經過這裏時,還說起你呢。」


    「紅狼?」這讓南歌有些吃驚,「你認識他?」


    「誰會不認識他?隻是他不認識我而已。」那守衛說,「這個最具盛名的賞金獵人,不知道他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可惜不曾見過他的真麵目。」


    「他……他說我什麽?」


    「他說你不僅勇敢而且有膽識,但是太年輕,經驗不足。」那守衛道,「如果今後經歷些實戰,多積累些經驗,再找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合作,以後的名聲絕不在他紅狼之下!」


    「我也想到過這一點,」南歌靜靜地想了一會兒,說,「這樣的朋友不好找啊。」


    「聽說波布鎮上有不少亡命之徒,你不妨去那兒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找到好夥伴呢。」那個守衛嘆息道,「沒有合用的戰車,我就是想出去也沒辦法,再加上我也老了,以後的世界是你們的了。」


    的確,和精神煥發的南歌相比,這個將近四十歲的男人看起來充滿了暮氣,這就是失去了勇氣的人的悲哀嗎?南歌轉頭看著自己心愛的戰車,這個傷感男人話語帶來的不快立時煙消雲散。波布鎮嗎?很早就聽長輩們說過,那裏是整個亞斯歐大陸最美麗的城市,也是流浪世界的勇士們視之為夢幻般的天堂,自然,也是南歌嚮往已久的地方。那就是它啦,南歌決定去那兒歇歇腳,順便領回自己打倒水怪兄弟的獎金。在關隘作了短暫的休息之後,謝絕了這些守衛大哥的熱情挽留,南歌駕駛者心愛的戰車,踏上了前往波布的道路。


    紅狼就在前麵,這是南歌無法安心休息的真正原因。


    漸漸地,拉多鎮遠離了南歌,第一次離開故土的少年,在他的心中,比憂傷更多的,是對於未來世界進行探索的莫名興奮。慢慢地,道路兩旁映入眼簾的,是與拉多鎮截然不同的荒涼景色,殘破無人的房屋,倒塌腐爛的大樹,不時還有一些腐蝕發黃的損毀機器擋在路上。缺少了山間大樹掩映的平原,陽光也顯得蒼白而耀眼,使得計劃享受一下陽光的南歌在打開戰車頂艙鐵蓋五分鍾後又重新合上了它。長時間的單調行駛,讓南歌不禁昏昏欲睡。對眼前景色有些厭倦的南歌幹脆啟動了電腦控製係統,讓電腦導航係統引導戰車自動駛向最近的城鎮,自己則閉目休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南歌一覺醒來,忽然發現戰車已停在一片樹林外麵,太陽就在頭頂,是中午時分了。透過不算太稠密的樹林,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林中有一大片房屋,這就是波布鎮嗎?南歌開著戰車繞林子走了一大圈,居然找不到可以把戰車開進去的大路。粗可合抱的大樹排列得雜亂無章,最寬處僅可容兩人並肩而行,看來隻有下車走進去了。


    「那就進去吧。」南歌安慰似地對自己說。


    穿過高大的樹林,眼前的一切使南歌感到分外新奇。這裏的建築物與拉多鎮紅磚硬石的風格迥然不同,所有的房子全是由粗大結實的木料構造而成。鎮子不算大,稀稀疏疏的房屋與一片片的菜地相互交錯,別具一番風景。想來是到了午飯時分,不少房間的煙筒冒著白煙,看不見有人在外麵活動。南歌四下逛了逛,居然找不到有著旅館標誌的房子,在哪兒休息呢?有些無奈的南歌發了一會愣,走過去敲了敲離他最近的那間房屋的大木門。


    「誰呀?」屋內傳出了一個溫柔的女子聲音。


    「我是過路的客人,」南歌說,「我想在您這兒搭夥吃頓飯,請放心,我會支付我的夥食費的,可以嗎?」


    門開了,門內站著一位少婦,俏麗的麵容讓南歌的眼睛為之一亮。


    「請進吧,遠方的客人,」少婦把南歌讓進了客廳,「我們沒有太好的食物,但是還能夠讓你吃飽。」


    房間內的用具也全是用木料製成,看起來有點簡陋。客廳一角的沙發上,睡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內間的臥室裏不時傳出來一個老年人略顯痛苦的咳嗽聲。看到南歌的目光瞟向裏間,少婦笑了笑,對南歌道:「那是我的爺爺,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兒,所以對外麵的事情非常好奇,客人啊,你要是跟他聊聊外麵的世界,他會很高興呢。」看著少婦忙碌做飯的身影,南歌起身走進了裏間。


    臥室不大,僅放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少婦所說的老人就睡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露出鬚髮蒼白的腦袋,一隻暴著青筋的手垂在床邊。桌子上,黑裏透紅的陶罐中散發出濃濃的藥味。老人並沒有睡著,看著南歌進來,微微一笑,抬起手,示意南歌坐在床邊。


    「我已經老了,恕我不能起來。,」老人說,「遠方的客人,歡迎你到麥基鎮上來。」


    「這兒叫做麥基鎮嗎?」南歌說,「好美的地方,空氣清新醉人,如果不是有事在身,我真想住下不走了啊。」


    老人笑了:「那敢情好啊。話又說過來,客人,沒有一個地方,能夠留住旅人的腳步,而天下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作為浪子的歸宿。我不知道你要去往哪裏,不過在經過麥基鎮的時候,在我這兒歇歇腳,還是不錯的。」


    南歌也笑了,他挺喜歡眼前這個和氣的老人。從老人的口中,他知道了關於麥基鎮的許多信息。眼下,麥基鎮的居民多是婦孺和老人,自耕自收的田園生活,留不住渴望闖蕩的年輕漢子。有許多的人從鎮上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音信。「唉,」老人說,「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雨,外麵的白薯地也不知道我的孫女兒有沒有去排水,地裏的白薯要是爛在地裏,今年的口糧算是沒指望了。家裏真的離不了幹活的男人啊……」


    白薯地嗎?飯還沒有做好,南歌決定出去看看。


    房屋的左邊是一塊大約三分左右的白薯地,地裏是一片青翠的綠葉,看起來很是舒服。白薯地的四周及中央挖有排水溝,應該是那老人的孫女幹的,不過看起來淺淺的,似乎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地裏的積水幾乎漫過了田埂。南歌從屋裏找了把鐵鍬,按照自己的想法,甩開膀子挖了起來。不多時,地裏的積水慢慢地便從南歌新挖開的排水溝裏流進了不遠處的窪地。南歌爽快地鬆了口氣,一低頭,地裏有亮光一閃,南歌好奇地撿起來看,卻是一枚鑲著藍鑽的金戒指,不知是什麽時候遺落在地裏,看上麵泥土痕跡,似乎是有些年頭了。


    南歌拿著鐵鍬和戒指走進客廳,那少婦已在桌上擺好了飯菜,回頭看到南歌手中的戒指,原本平靜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既震驚又喜悅的複雜表情:「這個……這……客人,你是從那兒找到這枚戒指的?」


    二


    南歌微微一笑,把戒指遞給那個少婦:「剛才閑著沒事,我就幫你們的白薯地排排水,無意中在地裏挖出來的。」


    「真是麻煩你了,」少婦激動地審視著戒指,「這……這個……這枚戒指可以給送給我嗎?」


    「這是在你家地裏挖出來的,」南歌說,「看你的神情,好像認識它啊,如果是你的,那就還給你好了。」


    「謝謝你,客人。」少婦拿著戒指,匆匆走進了裏間,過了片刻,拿著一個紅布包裹的木盒出來,放在南歌麵前:「若不介意,請收下這個。」


    南歌打開盒子,不禁一愣。古色古香的盒子裏麵,放著一塊巴掌大小的圓形紅寶石,四周雕琢成蟠龍樣式,做工極其精緻。南歌好奇地拿了起來,左看右看,笑道:「這麽貴重的東西,我可沒法要。大姐,還是你自己留下吧。」


    少婦搖搖頭,說:「客人,你先吃飯,關於這塊寶石鏡和那枚戒指的事情,等一會我會詳細告訴你。」


    南歌好奇心起,匆匆吃完了飯。少婦收拾幹淨桌子,也坐在桌子旁,從懷中珍而重之地拿出那枚戒指,輕輕放在寶石鏡的旁邊。戒指已經被她清洗地幹幹淨淨,藍鑽純淨如水,少婦輕輕撫摸著戒指,忽然之間,淚水慢慢地流了下來。


    「這枚戒指,是我的結婚紀念品。」少婦緩緩地說,「但是,我的丈夫,卻已出走六年了。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丟下他的家人,獨自一人流浪在外,至今杳無音信。現在,他的幼兒已經七歲了,他的父親也臥病在床,而他,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或許,已經是死了吧。」


    南歌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暗暗嘆了口氣。


    「他若真的死了,也就一了百了,無牽無掛,但是,我相信他還活著。」少婦也重重地嘆了口氣,「他忘記了我們相戀時的誓言,忘記了我們結婚時對我的承諾,猶如鬼迷心竅一般,一心一意,想離開這個鎮子。終於有一天,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藉口,說我弄丟了我們結婚的紀念戒指,和我大吵了一架,然後衝出家門,投奔他的理想。就是這個戒指,我一直收藏得很好,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丟失了呢?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這一切,隻是他離開這個家所製造的一個理由……一個很好的理由。」


    「你要我怎麽做,大姐,」南歌說,「帶他回來?還是……」


    「你不必強行帶他回來,」少婦說,「他的心不在家裏,帶回來,又有什麽用呢?你若是見了這個人,告訴他,就說他的父親得了重病,他的幼子在思念著他的父親,他的妻子也找到了他所要的戒指。如果他願意回來,他自然會回來。倘若他真的死了,說這些話,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說到這裏,少婦拿起那枚寶石鏡,輕輕放在南歌手裏,「這一枚寶石鏡,是我的家傳之物,也是我的夫君所熟悉的寶物。我的夫君若活在人世,相信他早已換了姓名。因為我曾詢問過每一個來到麥基鎮的旅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啊,客人,在這個世界上,倘若有人追問這枚寶石鏡的來歷,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他,我要你傳送的訊息;如果始終沒有人追問這枚寶石鏡的來歷,那麽,你就留著把它送給你心愛的女孩,作為我對你提前送達的祝福。」


    懷著極其複雜的心情,南歌帶著那枚寶石鏡,也帶走了那個少婦的期望,遠遠地離開了美麗的麥基鎮,駕駛著戰車,繼續他的波布之旅。這個美麗少婦的淒涼故事,深深地打動了南歌少年的心。是啊,麥基鎮的大姐,和你那出走的丈夫一樣,我也是深深嚮往外麵世界的旅人,我的家中,也有著期待我早日還鄉的家人。我的父親,我的姐姐,還有拉多鎮上的鄉親。恍惚之間,淚水朦住了南歌的雙眼……當南歌到達波布鎮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但是,這個夢幻般的城市,卻是燈火通明。城市的守衛簡單地詢問了一下南歌的來歷,要他在一台機器上按下了確認身份的指紋,便放戰車進入了城市的大門。雖然夜色朦朧,目光敏銳的南歌依然注意到波布鎮的城牆上布置著火力威猛的120火炮,看來正是這些完善的安全措施給了波布鎮以夢幻都市的名聲。街道上到處是高聲說笑的行人,每個人的臉上充滿著快樂的笑容,對於行走在街道上南歌的戰車根本不去注意。南歌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家旅館,把自己安頓下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勇士情報所領獎金哪。」南歌對自己說。


    這一夜,這身處異鄉的第一夜,他睡得並不安穩。父親兇狠的訓斥聲和姐姐的笑聲交織在一起,有如甜蜜的歌曲,一直在他的腦海裏迴旋……在旅館的小餐廳簡單地吃了點早飯,南歌決定到勇士情報所把自己消滅水怪兄弟的獎金拿回來,不然的話,戰車的燃油和旅館的住宿費從哪裏出?很容易,南歌便打聽到了波布鎮勇士情報所的所在。不過,當他來到位於城市中部的勇士情報所的時候,禁不住吃了一驚,這間房子的外貌看起來與拉多鎮的勇士情報所一模一樣,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甚至於站在門前的那個人……「帕樂嬸嬸。」南歌試探地喊了一聲。


    「是南歌呀,」帕樂嬸嬸立刻回過頭來,「你怎麽才來呀,我都等了一天了。」


    「你……你是怎麽過來的?」南歌覺得太奇怪了,聽她的口氣,自己開著戰車,居然還沒有步行的她來得快?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過來的,哈,這是個秘密,等會兒再告訴你。」帕樂嬸嬸說,「你是來領取獎金的吧?來,我帶你過去,記得要把消滅水怪的經過告訴我啊。」


    整個亞斯歐大陸的勇士情報所的電腦聯了網,所以,這兒的工作人員很容易便查到了南歌的戰績。波布鎮的情報所的負責人通過掃描南歌的指紋確認了南歌的身份之後,把一千元獎金交到了南歌手裏。


    「幹的好啊,勇士。」情報所的負責人說,「繼續努力吧,你為大家做出的貢獻,將永遠在眾人口中流傳!」


    「等一等!」南歌有些暈了,「大叔,你是不是搞錯了?捉拿水怪兄弟的獎金應該是兩千五百元啊?」


    「不會錯的,」情報所的負責人察看了一下電腦紀錄,「三月六日之前,捉拿水怪兄弟的獎金的確是兩千五百元,但是當晚十二時零六分,拉多鎮勇士情報所的墨格先生發來請求,要求將此項獎金修改為一千元,此提議已經於當時生效。」


    南歌還能說什麽?老爸的提議變成了現實,隻有認命了,省著點花吧。南歌很想再詢問一下最近發布的通緝令信息,但是帕樂嬸嬸等不及了,她拉著南歌離開了勇士情報所,來到一家幽靜的小酒吧坐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提電腦,笑道:「錢已經拿到手了,還理他幹啥。來來來,告訴嬸嬸,你是怎樣打敗水怪兄弟的,我要一字不漏地記錄下來!」


    南歌還未開口,門口突然傳來一陣亂鬧鬧的吵鬧打鬥聲,跟著,一個少年靈巧地沖了進來,他的後麵,四個身材高大的壯漢扇形排開,迅即將他和南歌、帕樂嬸嬸堵在一起。大門處,又有四個男人出現,八隻牛卵般的大眼瞪視著四周。這突如其來的麻煩,讓帕樂嬸嬸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那少年拉開了一個格鬥的架勢,那利索的感覺讓南歌看了也忍不住心動。緊盯著他的那四個大漢也做好了打架的準備。「嬸嬸,」南歌悄悄道,「怎麽辦?」帕樂嬸嬸微微搖搖頭:「別插手,誰知道他們都是什麽樣的人?」那個少年顯然聽到了背後的對話,臉上微微泛起一絲笑容。對峙了片刻,門口那四個男人向兩邊閃開,從外麵走進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冷冷地道:「葛雷少爺!你可真難請啊。哦,這兩位很麵生啊,是你的朋友?」


    「我不認識他們,」那個少年道,「諾哈利先生,咱們的事咱們自己解決,不要牽涉到外人。」


    「外人?」矮胖的諾哈利掃視了南歌和帕樂嬸嬸一眼,「這麽說你把我珍貴的圖紙交給他們了?」


    三


    諾哈利做了預備攻擊的手勢,那四個大漢立刻作勢欲撲。嘩啦啦,隨著桌椅的歪倒聲,南歌和帕樂嬸嬸迅速站了起來。南歌摩拳擦掌道:「喂,胖子,你是想仗著人多欺負人少啊?」


    「沒有你的事你就少插嘴,」諾哈利掃視了他們兩眼,「外鄉人,這裏不是你家地頭,由不得你管閑事」


    南歌心頭火起,厲聲喝道::「我想管就管,你能吃了我?」


    諾哈利打個哈哈,抬手搓個響指,左側那個大漢立時縱身撲向南歌。不等南歌出手反擊,站在他前麵的少年斜刺裏伸展雙臂,擋在南歌前麵,迫使那個大漢停了下來。少年大聲說道:「不關他們的事,諾哈利先生。」


    諾哈利先生道:「不關他們的事,自然就關係到你的事情了。葛雷少爺,凡事有始有終,你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我們很難做的。再者說了,隻要你做完你餘下的事,你的報酬也不低啊。」


    那少年沉思片刻,緩緩道:「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歇一會兒。」


    諾哈利先生猶豫了一下, 還是說道:「葛雷少爺,我們一塊走吧。」


    葛雷少爺苦笑了一下,對南歌伸出右手:「多謝兄台,我們後會有期。」


    南歌也伸出右手,兩手相握,南歌感覺到手心裏多了點東西。他是個相當機警的人,也不做聲,待少年和那些人走遠,這才攤開右手。卻見是一個小小的紙團,打開看,上麵隻有三個字:拿破崙。這是什麽意思?南歌不明白,問身邊的帕樂嬸嬸,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好把這個疑團暫且放在心裏。


    「帕樂嬸嬸,」南歌說,「我的故事你已經記完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麽來的?我可是開著戰車的啊。」


    帕樂嬸嬸笑了笑,喊老闆過來結了帳,然後帶著南歌走出小酒吧,向東走了很遠,來到一間看起來來又高又大的房子前麵。房子的門是虛掩著的,帕樂嬸嬸輕輕一推便開了,然後對南歌做了一個進來的手勢。南歌滿肚子疑團,好奇地跟了進去。放眼一望,不禁吃了一驚。


    房間內除了一件看起來相當古怪的機器,再沒有別的東西。


    「這是什麽?」南歌驚訝地問。


    「時空隧道!」帕樂嬸嬸簡潔地說了一句,走到機器前麵,熟練地打開計算機,把右掌按在屏幕上。片刻,有一個幹巴巴的機器人聲響了起來:「通過dna認證,允許通過時空隧道,請選擇傳送地址。」


    帕樂嬸嬸用滑鼠點了一下拉多兩個字。


    十秒後,電腦後麵的平台閃動著一環環奇異的光,帕樂嬸嬸拉著南歌走上了平台。


    好像隻是眨了一下眼,帕樂嬸嬸伸了個懶腰,對南歌做了一個下去的手勢,自行走了下去。南歌莫名奇妙地跟在她身後,大聲道:「嬸嬸,你要帶我去哪兒?」


    「你回家看看吧,我還有事,孩子。」


    回家?


    南歌望著帕樂嬸嬸推開的門,忽然注意到四周的牆壁似乎與剛才進來時有所不同,難道說這不是在同一個房間?他匆匆走出房間,頓時一怔,自己竟是在拉多鎮裏!是的,這不是做夢,絕對不是在做夢!眼前的景色,路上的行人,全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而背後的房間,乃是明奇博士居室旁邊那間永遠關閉著的那間小屋,那總喜歡坐在門前懶洋洋曬著太陽的老婆婆,此刻正坐在門的一側,笑眯眯地看著他。


    「道良婆婆……」


    「你長大了,娃娃。」老婆婆笑眯眯地說,「我身後這間房子裏的神奇機器是可以把人從遠方帶回家的啦,小孩子是沒有資格坐的啊。」


    「這就是父親曾經提到過的時空隧道?」南歌想了想,快步進了房間。像帕樂嬸嬸一樣,他也把手按在電腦屏幕上,立時傳出了電子合成音: 「通過dna認證,允許通過時空隧道,請選擇傳送地址。」


    眼前的屏幕上出現了波布和拉多兩個地址,印象中,帕樂嬸嬸似乎可供選擇的地址是比較多的,這讓南歌感到有點奇怪。南歌移動滑鼠隨意在空地上點了幾下,立刻有一個幹巴巴的聲音說:「沒有通過驗證的地址,請重新選擇。」南歌撓了撓頭,重新點擊了波布兩個字。稍頃,電腦後麵的平台開始閃動著一環環奇異的光,南歌走上平台,隻覺得身體微微一震,眼前的光已經消失了。他匆匆走出房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的,現在,他又站到了波布鎮的大街上。這台神奇的機器,用起來可真是太方便了!


    離中午早著呢,南歌決定要仔細瞅瞅這個號稱是夢幻都市的城市到底是怎麽個好法。的確,衣著華麗的男人,千嬌白媚的女人,高大壯觀的房屋,街道上散發著各式各樣的香氣,這一切,讓南歌感到很不適應。轉過了幾條街道,那矗立在房頂的一塊塊醒目的gg招牌,吸引了南歌的眼球。gg上麵的內容都是一樣的:「超級電子競技!強力勁蛙奔馳!頂尖美酒佳肴,盡在飛夢酒吧!」飛夢酒吧啊,這是個什麽地方,居然這麽牛氣!按照拉多鎮的習慣,酒吧是搜集各種信息的最佳場所,想來這裏也不例外。向路人打聽到了它的位置,南歌準備去坐坐,在那裏,也許能夠找到自己想找的夥伴。


    四


    這真是一個龐大的酒吧,一進門,猜拳的、唱歌的、大聲說笑的,各種各樣的聲音讓南歌感到頭皮發麻。整個酒吧大廳之中密密麻麻的,或坐或站,足足有五、六十個人,這還不算那些坐在吧檯前閑聊喝酒的,相比之下,拉多鎮的那個小酒吧真是小的可憐。人多,可是不亂,絕大多數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廳兩側那兩個超大的電視屏幕上。


    「見鬼,又輸掉了。」一個滿麵絡腮鬍子的壯漢罵罵咧咧的走到吧檯前,在吧檯上拍下幾枚硬幣,「老闆,來杯啤酒。」


    吧檯後麵那個衣著時尚的女孩看看他,也不做聲,收起了錢,倒了一杯啤酒給他。壯漢雙手捧著杯子,咕嘟嘟一飲而盡,然後雙手一耷拉,趴在吧檯上,扯起了長長的呼嚕,再不動彈。吧檯後麵的女孩冷著一張俏臉,喊了一聲,立刻過來兩個年輕人,把這個壯漢像拖死豬似的拖到了酒吧的牆角。


    南歌覺得有趣,也過去要了杯酒,慢慢的掃視著四周。當他的目光落在酒吧左邊的大屏幕上時,他忽然明白什麽是拿破崙了。


    屏幕上是三隻卡通青蛙在賽跑,其中一隻,就叫做拿破崙。


    那麽,給我紙條的少年是什麽用意呢?


    青蛙賽跑的規則其實很簡單,事先通過機器選擇你喜歡的一隻青蛙,然後把錢壓在它身上,如果這隻青蛙跑了第一,壓錢的人就贏了,反之則輸,一對一的賠率。這可是從未見過的新鮮玩意兒。南歌看得有趣,喝完了啤酒,他也從人群中擠了進去,把一枚一百的硬幣投進投幣器裏,當然,他選的那隻青蛙一定就是拿破崙。


    另外兩隻青蛙對手是隨機出來的,一隻肥肥的叫做愷撒,另一隻瘦高條的叫做路易。相比之下,南歌所選的拿破崙又矮又小,看起來太不起眼,有多大贏得把握?南歌自己心裏也沒底。


    賽跑開始了。


    瘦高的路易跳得很遠,隻是每跳一下,便要歇上一歇。肥肥的愷撒幾乎是在抱著自己肥大的肚子小步跑。南歌的拿破崙猶如軍人一般認真,每一步之間的距離都是一般長。旁觀的酒客們隨著情緒即將到達終點的青蛙暴漲起來,加油喝彩之聲震耳欲聾。南歌興奮得麵紅耳赤,大聲為拿破崙加油,可是,拿破崙已遠遠落在後麵了。看來是輸了。眼看著愷撒即將到達終點,南歌懊惱地拍了一下機器,站起身,準備起來。突然,一陣喝彩聲響了起來,伴隨著「拿破崙,拿破崙,」的歡呼聲。南歌一回頭,不禁吃了一驚:拿破崙猶如發狂一般向前狂跳,已然接近終點!路易已經被他遠遠甩在後麵,與愷撒齊頭並進了。就在接近終點線的剎那,肥肥的愷撒微微遲鈍了一下,拿破崙便已連續狂跳兩次衝過了終點。


    南歌贏了,獎金一百元!那個少年的紙上留言是不錯的,但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南歌一麵胡思亂想著,一麵繼續在賭博機上壓上自己的賭注,出現拿破崙時,他是必定壓在它身上的,若不出現拿破崙,他就把賭注壓在愷撒身上,南歌覺得這隻青蛙肥肥也很有趣。如此一直賭下去,南歌十場倒有七場壓中,一個半小時下來,累計的獎金已達兩千元之多。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往日在家裏,南歌一個月的零用錢也不過十八元。


    在眾人的羨慕的目光下,看著屏幕看得眼酸的南歌領取了獎金,走到吧檯前,又要了一杯啤酒。


    「你手氣不錯嘛。」有一個人走到了南歌身後,拍拍他的肩頭。


    「諾哈利先生,」南歌慢慢轉過頭,「有事嗎?」


    「原來是你,」諾哈利打量著麵前的小夥子,「外鄉人,你到波布鎮來做什麽。」


    南歌放下手中的啤酒:「我想我不需要告訴你吧。」


    「是嗎。」諾哈利上上下下打量南歌幾眼,「你還繼續賭嗎?」


    「為什麽不呢?」南歌反問道,「我拚著老命幹掉水怪兄弟也才隻得到一千元,在這裏賺錢太容易了啊。對了,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個什麽葛雷少爺在那裏呀,我想見見他。」


    「葛雷少爺?這麽說你能贏這麽多是他教你的?」


    「嗬嗬,」南歌大笑道,「我這個天才還需要別人來教?我是個流浪世界的勇士,隻是想多認識一些朋友,找幾個誌同道合的夥伴。」


    「那麽你找他就對了,」諾哈利先生說,「葛雷家是本地首富,可是葛雷少爺他卻一直渴望走出波布,去見識一下外麵的世界。這個少年是難得一見的奇才,別看年紀不大,卻是本鎮公認的第一流的機械師啊,我這個電子賭博係統就是他幫我建立起來的。不過工程完成了,他剛剛才回去,你出了波布鎮向南走,可以看到他爺爺的休閑莊園,在那兒可以找到他。」


    「是嗎?」


    「我不會騙你的,」 諾哈利先生說,「你已經贏了不少錢,也該走了。在停留在這裏,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


    南歌笑了笑,他的四周已站了幾個看似悠閑的大漢。南歌又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站起身,在吧檯上放了七元錢,大步向外麵走去。


    「等一下!」諾哈利先生說。


    南歌站住了:「還有事嗎?」


    「我想告訴你,外鄉的勇士。」 諾哈利先生說,「如果葛雷少爺願意跟你一道去外界冒險,那麽你必須再為他準備一輛戰車。我們波布鎮雖然是個著名的大城市,但是由於資源匱乏,城中的戰車出租店隻有三輛供出租的戰車。如果你要讓你的新夥伴不受傷害,你可以到波布鎮東麵的工廠裏去,聽說那兒的廠主有一輛視若珍寶的戰車,你可以與他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買下來。」


    「謝謝你。」


    「不用謝。」


    看著南歌遠去的身影,一個大漢不解地說:「諾哈利先生,這小子在我們這裏贏了那麽多錢,你為什麽對他那麽好?」


    「是嗎?」 諾哈利先生反手一記耳光在那個大漢臉上,「你這傢夥真不是一般的蠢啊,我會這麽輕易地讓他拿著咱們的錢走嗎?那個工廠有臭名昭著的水鬼把守,二十年來,從未有人進去過,你以為這個小子能夠進的去嗎?哼,我們就等著看那個小子的屍體吧!」


    五


    很容易,駕駛著戰車的南歌找到了諾哈利口中的那個莊園。


    南歌跳下戰車,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麵前的大宅。這是一片龐大的宅院,不愧是波布鎮首富的家啊,紅磚碧瓦,看起來極其氣派。南歌不是一個莽撞的人,自然也不會輕易相信那個叫做諾哈利的話。在波布鎮裏,南歌向鎮子裏的人打聽了葛雷少爺的情況,結果證實諾哈利並未向他撒謊,細心的南歌還親自到葛雷少爺的家裏看了看。葛雷少爺的父母對南歌說,他們對這個倔強任性的孩子已經完全失望了,隻好任由他留在他的爺爺家裏。


    那麽,這個少爺牌的傢夥會成為伴隨我到處流浪的夥伴嗎?南歌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不過,他還是想去試一試。


    「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吧。」南歌對自己說。


    大門是虛掩著的,輕輕一推就開了。巧的很,那位葛雷少爺就站在他的麵前,看來是戰車的轟鳴聲吸引了他。


    「好漂亮的戰車!」葛雷少爺一眼就看到南歌身後的戰車,順手撥開南歌,直奔戰車而去。這傢夥好大的臂力,南歌被他一推,差點歪倒。跟著便聽得到馬達轟鳴的聲音,葛雷少爺已發動了南歌的戰車,前進、後退、原地打轉,興奮的哈哈大笑。南歌以一個駕駛戰車的高手的眼光看得出,這個眉清目秀的大男孩,確實也是一個難得的駕馭戰車的高手。


    男孩終於停下戰車,走到南歌麵前:「大哥,這輛戰車是你的?」


    南歌點點頭。


    「你到波布來做什麽啊?」


    「你不記得我了?」南歌笑了:「我已經到了你的家門口了,不請我進去喝杯水嗎?」


    男孩撓了撓頭,他對南歌的回答顯然並不滿意。不過,在小酒吧的那一幕使得他對南歌的印象極好,加上他也很想了解南歌的來歷,便邀請他進了大門。


    「咦?」南歌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大院中的一架大帳篷上。在拉多鎮,這種帳篷他看的多了,那些冒著生命危險走南闖北的神秘商人,來到拉多後,便是撐起這種帳篷做生意,吃住都在裏麵,再好的客棧也賺不到他們一分錢。想不到在這個葛雷少爺的家裏,居然也會有這種東西。


    葛雷少爺看到他疑惑的神情,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自己掀開布簾,首先走了進去。 南歌微微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外麵看似粗糙的帳篷,裏麵布置得竟然十分的華麗,地麵上鋪著厚厚的地毯,牆上掛著精緻的飾品,帳篷的裏麵,放著一張大床。床上,一位老人盤膝而坐,臉上笑容可掬,看起來十分親切。


    「這是我的爺爺,」葛雷一屁股坐在床邊,「他做了一輩子商人,到現在還保持著做商人的習慣,夜裏非得睡在帳篷裏才能睡得安穩。」


    「這真是個有趣的習慣。」南歌微笑著想,向老人彎腰行禮,「老人家,來自拉多鎮的南歌問好了。」


    老人的臉上笑開了花:「好好,客人,不必客氣,你能來到我家,是我們的莫大的榮幸。卡藍,你去喊你妹妹準備酒菜,我要和我們的客人痛痛快快的喝幾杯!」


    「嗯,」男孩應了一聲,走出帳篷。過不多時,搬了一張小桌進來,放在帳篷中間,跟著,一位長髮披肩的女孩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將托盤上的四盤菜一一放在桌上。老人從床上下來,伸手從壁上取下一個皮袋,微笑道:「這就是我們家自釀的葡萄酒,嚐嚐看吧。」男孩和女孩也坐了下來,老人給每個人都倒了一大杯,酒色深紅如玉,濃香逼人。


    「爺爺……」女孩道,「哥哥是不可以喝酒的啊。」


    老人嗬嗬笑道:「昨天是不可以的。不過今天是雙喜臨門,既有尊貴的客人上門,又是他的成年之日,就讓他喝個夠吧,嗬嗬。」


    南歌也不客氣,盤膝坐下,笑著與老人碰杯致意。美酒入口,說不出的甜美暢快,比之今天在飛夢酒吧所喝的啤酒,簡直好上百倍。好酒啊!南歌心裏暗暗贊了一聲,兩三口下肚,心中暖暖的十分愜意。南歌借著酒意,與老人攀談起來,才知道老人也到過拉多鎮,自然也認識南歌的父親,那位著名的南瓜大叔。從老人口裏,南歌知道了自己從未聽過的關於父親年輕時的許多趣事。隻是,但老人知道南歌是以做流浪世界的勇士為誌向而來到波布鎮時,他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他看到,他年輕的孫兒正以極其羨慕的眼光看著眼前的客人。是啊,老人是知道孫子心中的想法的。


    「南歌,」老人喊著南歌的名字,「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南歌放下酒杯:「老人家,你請說。」


    老人指著自己的孫子:「這個小子,他總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一個人走吧,我們都不放心。我想請你帶著他,你看怎麽樣?」


    「那麽,」南歌說,「他的意見呢,這可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啊。」


    「我當然同意!」男孩迫不及待地說,「是的,我同意!」


    南歌望望老人,又望望女孩和男孩,那女孩嘴唇微微一動,似是有話要說,卻又忍了下來。南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把空杯放在桌上,向男孩伸出右手:「願意做我的搭檔嗎?我是來自拉多鎮的南歌!」


    「我相信我們會是最好的搭檔,」男孩也伸出右手,與南歌重重地握在一起,「因為我是卡藍·葛雷,波布鎮最好的機械師!」


    第四章 廢墟深處的薔薇


    一


    「今後我的哥哥就拜託你照顧了,」女孩收拾了一個小包,遞到南歌的手裏,「這是他的幾件替換的衣服,請多操點心。」


    南歌接過小包,還未說話,男孩忍不住了:「卡玲,你想那麽多幹嗎?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卡藍哥哥……」 女孩想說什麽,卻又忍了下來,淚水在眼圈裏打轉。


    南歌默默地拍拍男孩的肩頭:「卡藍,喊上你的妹妹,我們一塊去和你父母說一聲,把你的決定告訴他們。雖然你爺爺已經同意你和我一起出去,但是,你也要告訴你的父母,免得他們擔心。」


    卡藍點點頭。


    三個人出了大門,南歌有意加快了腳步,與身後的兄妹倆拉開點距離,讓他們好好敘敘話。 看那個叫做卡玲的女孩的神情,她是實在捨不得她的哥哥出去到外麵闖蕩,那麽,就讓她的哥哥跟她解釋吧,解鈴還須繫鈴人嘛。十五分鍾後,他們來到了波布鎮中央卡藍的家門外麵。 「我就不進去了,」 南歌說,「你和你妹妹進去吧。」


    「大哥,」卡藍說,「我……」


    南歌輕輕嘆了口氣:「卡藍,路是你自己選的,自然,你要把話給自己的父母講清楚,若他們堅決不同意,或是你改變了主意,我都無話可說,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明白嗎?」


    「我明白。」卡藍攥起拳頭在空中用力甩了一下,轉身與妹妹一塊進了大門。南歌四下望了望,揮袖拂拂台階上的灰塵,坐了下來。


    半個小時之後,卡藍獨自走出了大門,兩眼紅紅的,像是剛哭過。南歌默默站起來,對他做了個走的手勢,兩個人並肩走在波布鎮的大街上。


    「有點傷感吧,」南歌說,「過幾天就適應了啊。」


    「是的,」卡藍說,「雖然從小就老是想要出去闖蕩,但現在做了這個決定,心裏還真是感覺不好受。」


    「那麽,陪我好好逛逛波布鎮吧,」南歌說,「我們要做好出發的準備,食品、彈藥、飲用水都要備齊,在沒有購買到新的戰車之前,還必須為你去租一輛戰車。」


    「我們不能坐一輛戰車嗎?」


    「當然可以啊,」 南歌說,「但是你要知道,在戰鬥中,兩輛戰車的威力要比一輛戰車的威力大得多啊。」


    「我明白了,」卡藍說,「戰車的自動化操控裝置相當省心,一個人操控戰車就已足夠了。不過,我父母在同意我跟著你出去時,沒有給我一分錢,他們要我一切靠自己,做不了就趁早回家。」


    「天哪,」南歌笑著說,「你的父母看來是真的不想你出去。」


    卡藍的臉紅了。麵對南歌真誠的笑容,他迅速轉移了話題:「南歌大哥,在離開波布鎮之前,我想到處走走看看,你能陪陪我嗎?」


    「好的。」南歌看看天色,爽快地應承了一聲。


    卡藍與南歌慢慢地走在波布鎮的大街上,南歌很明了卡藍心中的感觸,是以一路上他盡量少開口,讓卡藍作為嚮導,介紹這個城市的點點滴滴,順便也讓卡藍帶路,察看了所有的戰車商店。在一間大宅院門前,卡藍停住了腳步。


    「這個,是我們鎮上的學校,」卡藍說,「我去和我的老師作個告別吧。」


    南歌點點頭。兩個人一同走進了學校。


    這隻是一個較大的院落而已,正對這大門的那個房間裏麵,稀稀疏疏地坐了十來個孩子,正在齊聲朗誦一首詩歌。講台上站著的中年人一眼望見卡藍他們,便示意孩子們自己進行閱讀,轉身匆匆走了出來。他就是卡藍想要拜見的老師。


    「不影響你吧,」卡藍說,「魯克先生。」


    魯克先生微笑著搖搖頭:「不影響的,卡藍同學,現在來上學的孩子是越來越少了,都是拜託你的努力啊。」


    卡藍撓了撓頭:「魯克先生,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啊。」


    魯克先生說:「你從本學校學到的電腦操控技術,是用來為大家服務的,可是,你卻用它為諾哈利製造了大型賭博機。那個東西真是勾魂鬼,現在學校裏好多孩子一有空就朝飛夢酒吧裏麵鑽,根本就沒法控製,因為他們的家長也是賭得熱火朝天,卡藍,這就是你做得好事!」


    卡藍還未開口,從旁房走出一位中年婦女,大聲道:「魯克,不要把錯誤全推倒這個孩子身上,要知道,他不去做,諾哈利也會去找別人做的。那些把家產扔在飛夢酒吧的人,隻能怪他們自製力太差!比如你,你為什麽不去呢?與其埋怨這個孩子,不如想法子籌措些資金,建設好我們的學校。」


    「瑪麗老師。」卡藍輕聲喊了一聲。


    瑪麗老師走到南歌和卡藍麵前,微笑著說:「卡藍,不要責怪你的老師,他隻是在責怪你沒有把他教你的知識用於正途。」


    「沒辦法,」魯克先生嘆息道,「我本想著卡藍會利用他學到的知識掙了錢後,會給學校捐贈一點的啊。」


    「掙錢沒有問題啊,」南歌說,「卡藍在賭博機的程序設置上做了手腳,隻要壓中拿破崙那隻青蛙就會有百分之七十的贏錢機率,兩位先生可以去試一試啊。」


    「那非正人君子所為,」魯克先生說,「我是不會去的!」


    瑪麗老師微笑道:「說實話,這個賭博場所的存在,不是什麽好事。不過,要是把這個贏錢的秘密暗暗告訴給那些想贏錢的人,相信飛夢酒吧會及早轉換生意門路的。卡藍,今天來有事嗎?」


    「我要走了,」卡藍說,「我已經和父母都商量好了,這位南歌大哥,是流浪世界的賞金獵人,我要做他的助手,到波布以外的世界去看看。我今天到學校來,是向老師們道別來的。」


    「是這樣啊,」瑪麗老師把目光轉向南歌,「真不好意思,遠方的客人,希望你不介意我沒有好好的歡迎你。不過我還是想向你提出一個請求,不是為我們,而是為了這些可愛的孩子:如果你手頭寬裕的話,我們希望你能為這些孩子捐一些錢,以便改善他們的學習條件。」


    「好的,」南歌說,「我很樂意。不過,我現在手裏沒有多少錢。瑪麗老師,剛才,我和卡藍去本鎮的勇士情報所看了一下,在波布鎮東方十公裏處,有一個叫做水鬼的惡棍,如果捉到他,可以領取兩千元的獎金。如果你有耐心的話,請等待兩天,我將把這份獎金的一半作為對學校的捐款。」


    「我同意,南歌大哥。」卡藍大聲說,「我們一起去戰鬥!」


    「那當然,」南歌笑道,「我們是搭檔嘛。」


    「水鬼啊,」魯克先生吃了一驚,「那是把持著海鮮工廠與波布鎮之間通道的著名惡棍,就在三個月前,那傢夥向鎮子發起了一次大規模的進攻,在那場殘酷的戰鬥中,整個波布鎮戰死的男人不下於七十人。就是現在,整個波布鎮還是戒備森嚴,圍牆外的重機槍、火炮都還未撤掉。」


    「咦,」南歌說,「這可有點奇怪,怎麽感覺不到戒備森嚴的感覺?城牆上的武器我是注意到了,我進進出出波布鎮幾次,也沒有人盤查我,他們就不怕我是水鬼派來的奸細?」


    「水鬼也不會派來奸細,」瑪麗老師說,「事實上他隻有一個人,他所指揮的手下,全是電腦控製的機械玩藝兒。二十年來,這個被波布鎮驅逐出去的傢夥,無時無刻不是想著回來,隻是沒有人會歡迎他。」


    「這是怎麽回事?」南歌覺得很有趣。


    「這個水鬼,」魯克先生說,「他原來是波布鎮的鎮長,也兼任著我們這個學校的第一任校長,大家公認的電腦高手。二十年前的某一天,他突然像發了狂似地,發布了一個很奇怪的命令,要我們把所有的電腦全部銷毀,說是什麽隻有這樣才能擺脫一個巨大的黑手的控製!這個荒唐的理由理所當然地遭到了大家的反對。要知道,我們在亂世之間能夠生存,完善的電腦網路係統是必不可少的。從設計防禦武器到安排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哪一樣也離不開電腦的幫助啊。這個發狂的人,他一準是大腦進病毒了。在全體善良鎮民的公議下,我們一致同意把他驅逐出波布鎮。至於他是怎樣變成水鬼的,這個過程還真的沒人知道。對了,大家之所以把他叫做水鬼,是因為他總是在波布東邊通往那座廢棄的海鮮工廠的大橋旁邊出現。由於他的作怪,二十年來,沒有人能夠進到工廠裏麵去,不過,從電腦網路中傳來的消息證實,工廠裏至少還有八九個人還活著。」


    「我一直搞不明白,」瑪麗老師說,「事實上,我們的日常生活包括我們用以保衛自己的戰車和機器,都離不開電腦,為什麽總有人認為我們人類總有一天會毀滅於電腦文明的發展呢?」


    「瑪麗,」魯克先生說,「我們所處的時代是從戰亂中重新建立起來的,那些抱著悲觀態度的人說,我們人類是被自己創造的文明給毀滅的。但你仔細想想,真是這樣的嗎?毀滅人類的,不是科學技術,不是文明的進步,而是無盡****下的重複生產和盲目消費!」


    告別了兩位老師,南歌和卡藍一道出了鎮子,前往卡藍的爺爺家,因為南歌的戰車就存放在那兒。等待卡藍的,將是他從未體驗過的,全新的生活!


    二


    天剛麻麻亮,兩輛戰車一前一後開離了波布鎮。


    昨天,南歌為卡藍租的是一輛標號為tank003的小型坦克,這也是他們走遍整個波布鎮能夠租到的最好的戰車了,馬力不夠強勁,裝甲片覆蓋麵稀薄,主炮壞到根本無法修復,好在副炮還管用。就是這樣的破爛居然還要八百元的押金且每天要交十五元租金,如不是戰車出租店的老闆拍著胸脯答應出現故障了不要他們包賠,南歌絕對是要讓卡藍跟自己坐在一輛戰車上。可開著這樣破舊的戰車出去戰鬥也不會讓人放心啊。南歌和卡藍找到了一間戰車修理店,加滿彈藥,帶足食物和水,又給租來的戰車重新焊上一層厚厚的裝甲片。這麽一折騰,又是八十多塊出去了。過慣了好日子的卡藍還不覺得,卻讓手頭緊張的南歌委實心痛。


    前麵就是那個破敗的海鮮工廠了,薄霧籠罩下的小島上,那一大片廠房,看起來死氣沉沉的,隻有海浪拍擊岸邊礁石的聲音不絕於耳。


    南歌扶扶嘴邊的小話筒:「卡藍兄弟,我們吃了早點再前進吧。」


    卡藍同意了。兩個人下了戰車,就在一塊石頭上攤開一塊塑料布,簡單地擺放些從城裏帶來的食物。


    「嗬,」南歌贊了一聲,「兄弟好帥。」


    和一身黑色作戰服的南歌相比,穿著使用銀色絲織麵料製作的戰鬥服的卡藍看起來特別有精神, 這一套服裝並不是臨時趕工製成的,而是卡藍的家庭為熱愛戰車的卡藍度身定製的,今天方始真正發揮它的功效。


    「感覺怎麽樣?」


    「說實話有點緊張。」卡藍用手背擦擦嘴,「吃飽了。」


    「那麽,告訴我。」南歌若有所思的道,「卡藍,這個地方你了解多少?」


    「不算是很了解,」卡藍說,「因為未滿十八歲,我從來未到過這個地方,但是我曾經無意中聽我父親說過,這個地方過去是一座廢棄的兵工廠,裏麵的工具設備不少,他年輕的時候,鎮上的機械師還曾利用裏麵的機械生產戰車配件,但不知為何,後來又改造成了生產海鮮罐頭的工廠了。自從水鬼出現之後,再沒有人進去過,倒是經常有人看到工廠上空冒出黑煙,也聽到過機器的轟鳴聲。魯克先生說裏麵還有倖存的人,可我父親說,即便是有人,那若不是水鬼的手下,也是水鬼本人。網絡上傳過來的消息,隻怕是水鬼設下的陷阱!因為鎮上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從來就沒有回來過,這中間,包括我的一位叔叔。」


    「也許我們是個例外!」南歌堅定地說,「我們走吧!」


    戰車發動了,馬達的轟鳴聲驚飛了岸邊的海鳥。南歌依然開在前麵,漸漸地,兩輛戰車接近了連接大陸和小島的長長的浮橋。


    「注意察看雷達係統,」南歌沉著的說,「不要大意卡藍,水鬼也許就在附近。」


    「明白!」通訊器裏傳來了卡藍的聲音,「大哥,有情況!我們的背後出現了四輛坦克!下一步怎麽辦?」


    「我也看到了,兄弟。」南歌說,「正前方也出現了四輛,做好戰鬥準備,我們被包圍了!」


    南歌打開了電腦操控係統,冷靜地從潛望鏡中觀察著前方的敵人。前方,這四輛坦克造型甚是怪異,看外形,簡直和海中的章魚一般無二,外表的顏色與地麵極其一致,它們若不開動起來,確實會把它們當成一堆無用的沙子。南歌把潛望鏡轉向後方,視野中出現的也是四輛章魚坦克。然而,它們隻是一步步地逼近,似乎沒有進攻的企圖。


    「卡藍,」南歌剛剛開口,通訊器裏突然傳來一陣霹靂啪啦的雜音,跟著傳出了一個男子有氣無力的聲音,「請注意,我就是鼎鼎大名的水鬼大人,你們到這裏幹什麽,這裏是軍事基地,閑人免進!請立即回去!」


    「嗬嗬,」南歌輕輕一笑,「水鬼大人,我是來自拉多鎮的南歌,要利用這個工廠的設備改造我的戰車,希望你能放行。」


    「南歌?」那個男子的聲音突然高了一些,「你就是打掉水怪兄弟的那個南歌?」


    「正是在下!」南歌自豪地說。


    「那你去死吧!」那個男子發出一聲詛咒之後,通訊器裏立時安靜下來。從潛望鏡裏,南歌注意到麵前那四輛章魚坦克的魚頭部位伸出了黑黝黝的炮口,心中微微一凜。當即對著通話器大聲道,「卡藍小心!」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炮響自身後傳來,炮彈落處,一輛章魚坦克的車身上冒出了黑煙,正是卡藍的傑作。南歌叫了一聲好,拉動駕駛杆,戰車立時向左方駛開,運動中,他迅速利用自動瞄準係統,鎖定了那輛受傷的章魚坦克,連續按下了炮彈發射按鈕,一口氣三發穿甲彈轟了過去,將那輛章魚坦克炸成了碎片!「好!」南歌大叫了一聲,戰車轉頭橫衝,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耳中一聲巨響,他的戰車劇烈地震盪了一下,車身的某個部位中了一彈。


    「大哥你怎麽樣?」通話器裏傳來了卡藍焦急的聲音。


    「我沒有事,」南歌冷靜地說,「隻是被打掉了幾塊裝甲片。卡藍,迅速運動,千萬不要停下來,隨時尋找機會攻擊敵人,不然會吃虧的!」


    「收到!」卡藍大聲說。


    在南歌戰車的雷達屏幕上,卡藍的戰車左衝右突,開得飛快,那些章魚坦克對他的攻擊可以說是徒勞的,他高超的駕駛技術也不禁令南歌暗暗佩服。但是,由於受戰車本身的限製,這輛出租戰車所攜帶使用的炮彈太過普通,對這些電腦操控的章魚坦克破壞力不強。真正要徹底擊垮他們,還是要靠南歌戰車上裝填的穿甲彈。這兩個小夥子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但其默契程度絕對不遜於共事了一二十年的老手。僅僅十餘分鍾,他們便連續擊毀了五輛章魚坦克。


    「有點奇怪啊,卡藍,」南歌大聲對卡藍說,「這些章魚坦克,後麵的攻擊炮火強烈,前麵的炮火較弱,好像是抱著打不過我們就把我們逼上浮橋的想法,他們會有什麽目的?」


    「難道說浮橋上會有什麽陷阱?」


    「不管它!」南歌說,「繼續朝浮橋開,臨近橋頭時我們突然朝兩邊散開,再集中火力把剩下的三輛章魚坦克徹底擊毀!」


    南歌和卡藍的戰車擺出一副要上浮橋的架勢,一邊向前猛衝,一麵用猛烈的炮火向後麵追擊的章魚坦克做阻擋式的射擊,不多時又打癱了一輛。眼看著接近橋邊,兩輛戰車驟然左右分開,然後全力轟擊那兩輛收不住腳的章魚坦克,一下便敲炸了一輛。最後一輛章魚坦克不知道是剎不了車還是被打懵了,頭也不回地衝進了大海,隻留下一連串噗噗的氣泡。


    戰鬥終於結束了。南歌和卡藍兩輛戰車匯聚在一起,兩個人坐在戰車頂蓋,望著那一輛輛冒著黑煙的廢銅爛鐵,忍不住相視而笑。


    三


    「這一仗打的漂亮!」南歌說,「隻是那個水鬼沒有露頭,不知道他還有什麽花樣。」


    「管他呢,」卡藍興奮地說,「大哥,去工廠吧,看看裏麵到底有沒有戰車。」


    南歌同意了。兩個人重新回到駕駛座上,發動了戰車。出於安全起見,南歌的戰車依舊走在前麵,卡藍開著租來的戰車跟著他的後麵上了浮橋。近一公裏長的浮橋很快就走完了,也未見水鬼出來,兩個人的心裏卻更加沉重,這種不安的心情進了小島仍未消除。


    這裏看起來的確像是一個軍事基地,整個島的地麵全部是光滑結實的水泥地麵,島的四周,除了一些黑色的平房,便是一處處東倒西歪的黑色鐵架,上麵猶有鐵絲網絞纏的痕跡。一路行進過來,除了南歌和卡藍兩輛戰車發出的轟鳴聲,再不見有任何動靜。在小島的中央處,是兩排高大的樓房,奇怪的是,看起來好像是沒有門的樣子,這可真有意思。


    「我想這座樓應該有著電腦控製的暗門吧。」南歌說,「卡藍,用你戰車上的電腦試著與裏麵聯繫一下,看看裏麵有沒有人。」


    「好的。」卡藍應了一聲,打開了車載電腦,啟動小型雷達對大樓進行掃描,並不斷發出請求聯絡的信息,但是得不到回應,雷達掃描也全無結果。


    「大哥,」卡藍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了過來,「這些大樓很奇怪,牆體的表麵塗有極其特殊的材料,雷達波都被吸收了,也就是說,在雷達上看不到它。我們是不是要用炮轟一下試試,看看能否打出一個進去的地方啊。」


    「好的,」南歌說,「牆看起來相當厚啊,你先後退,我給它一發傳甲彈!」


    卡藍的戰車後退了。南歌選定了一個位置,按下了發射鍵。這一炮轟下去,隨著強烈的爆炸聲,樓房的牆體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想不到從外表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厚牆,竟是如此不堪一擊,這個情況著實讓兩個朋友吃了一驚。南歌和卡藍打了個招呼,待灰塵散去,兩輛戰車都從那個大洞開了進去。然後他們就看見了兩個人,兩個穿著滿是油汙的工作服的男子,正坐在一座高台上冷漠地看著他們,蒼白的臉上全無笑容。


    「你們從車裏下來吧,」一個男子說,「放心,現在安全了。」


    「你們是?」


    「工人,」那個男子道,「我們是這裏的工人。」


    「你們在這裏多少年了?」南歌驚奇地問,「你們就不怕水鬼麽?」


    「那個糟老頭子有什麽可怕的,」那個男子笑了起來,「可怕的是外麵世界中那些失去控製的機械設備和變種怪物,相比之下,我們這裏是最安全的。等一下,你們是從哪裏來的?不會是環保部門的吧。」


    「不是的,」南歌打開戰車的頂蓋,跳了下來,「我們是波布鎮邀請來的賞金獵人,過來捉拿水鬼的。」


    「不是環保部門的就好,」那個男子伸了個懶腰,伸手打開了身邊的傳送機械,「歡迎你們來到泰誌海鮮加工廠,到處參觀一下吧,遠方的客人。」


    這兩個工人跳上傳送帶走了。


    南歌默默地掃視著環境。他們現在正處於一個寬闊的車間中央,到處是高大的機械設備與海鮮產品特有的又腥又鹹的氣味。鑑於戰車已經不能再向前開了,南歌把卡藍喊下戰車,兩個人攜帶上隨身的武器,一起走向附近的大門。


    出了大車間,身邊便是一座超大型的鋼板扶梯。兩個朋友並肩走上二樓,眼前的景物卻又不同,到處是打包摞好的木板箱,看來是已經加工好的海鮮成品,幾個工人正忙著用打卡機為每個木箱做標籤。南歌試著和他們搭腔說話,但無論他們說什麽,竟沒有一個人願意回答。南歌苦笑了一下,與卡藍繼續走向上一層。


    通向三樓的樓梯路口,站著一個中年人,看見南歌和卡藍,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你們就是剛才打爛圍牆衝進來的人?不要再上去了,趕快回去。不然的話,我們的老闆知道了要發脾氣的。」


    「這個啊,」南歌撓了撓頭,「大叔,聽說這個工廠裏有一輛舊戰車要賣,是真的嗎?」


    「你們想要我們老闆的戰車?那可是他視同珍寶的東西啊。」中年人說,「據我所知,我的老闆年輕時候也是個開著戰車流浪世界的賞金獵人,你們還是回去吧,我想他是不會放手的,多少錢你也買不走。」


    真的有戰車啊,興奮的南歌拿出從未有過的纏勁,花了近二十分鍾,終於纏得那個中年人主動去向他的老闆報告有人要購買戰車的消息。停不多時,中年人帶回了他的老闆的口信,要南歌和卡藍到四樓辦公室前去會見他的老闆。


    「老闆,」那中年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外,「他們來了。」


    「很好,奧格斯,你下去吧,」 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說,「請他們進來。」


    中年人應了一聲是,推開大門,對南歌和卡藍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轉身下樓去了。南歌和卡藍對望了一眼,進入了房間。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大白天還亮著燈,裏麵的擺設很簡單,看起來最奢華的,大概就是麵前這一張很氣派的辦公桌了,牆上掛著兩張美麗的風景畫。主人呢?兩個人站了半天,也沒有見到那個老闆出來,隻聽到裏間不時有悉悉索索老鼠般細碎的聲音傳來。南歌好奇心起,尋聲悄悄走了過去。但是裏間也沒有人,倒是陽台上的門半開著,聲音便是從那裏發出來的。南歌輕輕拉那扇門,不禁吃了一驚:小小的陽台上,一位滿麵白須老人正蹲在角落,對著三盆花兒喃喃自語,那溫柔的神情,決不亞於一個多情的少年正麵對他的新娘。而那三盆花兒,是南歌從未見過的美麗品種,嫩綠的葉,淡黃的小花,嫻靜中透著淡淡的清香。


    南歌看得呆了。那老人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回過頭來:「孩子,就是你想要我的戰車?」


    南歌點點頭。


    「我為什麽要把它給你呢?」老人的臉上笑開了菊花,「那是我用青春與鮮血換回來的記憶,你給多少錢我都不賣!」


    南歌沒有回答。現在,少年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三盆可愛的花兒上了。那老人顯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神情,當即側側身子,擋住了南歌的視線。


    「這個傻小子,」老人繼續對話兒說,「他想要戰車,那就給了他讓他快點走吧。可是,我真的捨不得呢。你說怎麽辦?是給他還是不給他?給?不給?給?不給?給?不給?給?不給?給?不給?給。我可有點捨不得啊。嗯?好啦好啦,聽你的,給就給吧。」


    老人站起身,推著南歌離開了陽台,順手關上了門,然後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坐下,伸手在桌上按下了一個開關。過不多時,帶領南歌他們進來的那個中年人走了進來:「老闆,有什麽事?」


    「奧格斯,帶他們到後麵的儲存倉庫,把我那輛戰車白送給他們,一分錢都不要,然後讓他們趕快走!」


    那中年人還當自己聽錯了,想再問時,老人卻已把花白的腦袋埋在自己的雙手之間,看上去說不出的疲憊。中年人輕輕嘆了口氣,帶著南歌和卡藍走了出去。


    「奧格斯大叔,」走下大樓,南歌忍不住要問,「那位老人家看的是什麽花兒,美得簡直讓人忍不住要一見便要心生憐惜。」


    「你見到了?」中年人停住腳步。


    「是啊。」


    「你真有福氣,」中年人輕輕嘆息一聲,「我跟著老爺子二十九年,也隻看到了四次!」


    不待南歌回答,中年人自行說了下去:「那是一種絕世少見的珍貴花兒,當年老爺子也是走南闖北,靠捕捉通緝的罪犯和怪物來維持他四處遊蕩的生活。但是有一天,他在亞斯歐大陸的最西端的鐵壁山深處發現了這種花兒,便放棄了賞金獵人的動盪生活,用自己的全部積蓄,在這個兵工廠的廢墟上建起了這個海鮮加工廠,為的就是用做生意的收入來換取維持這絕世花兒的最佳生存環境。那個辦公室的裏間,有著這個大陸上功率最強勁的空調,一年四季都保持著一個溫度。不過,自從水鬼出現之後,我們的生意大不如以前,原先很方便的運輸現在被迫改為從海上轉運,生意也差了很多。」


    「那麽,」卡藍插了一句,「你們為什麽害怕環保部門的人?在下麵的工人口裏,好像他們比水鬼還要可怕!」


    「擁有一片淨土比糟踏它要強吧?」中年人說,「當年老爺子和轉銷海鮮產品的雅科利公司簽訂常年供銷合同時,老爺子主動加上了這一條:如果環保部門監測發現他的工廠把廢棄物排到海裏,那麽,他將把他所擁有的花兒全部送給他們!那可是他三十年的心血啊,這種珍貴的花兒極難培育,到現在才隻有三盆九株!」


    南歌輕輕嘆了口氣:「奧格斯大叔,這種花兒叫什麽名字?」


    中年人也嘆了口氣:「這美麗的花兒,她的名字,叫做薔薇……」


    四


    儲藏倉庫的大鐵門打開了,倉庫的裏麵,是一箱箱堆砌的貨物,那種海鮮特有的氣味更是嗆人,這讓很不熟悉這種味道的南歌感覺很不舒服。在倉庫的中央,奧格斯揭開了一塊厚厚的防水油布,於是,在南歌和卡藍的麵前出現了一輛戰車。這是一輛外形頗似二十一世紀美軍使用的越野吉普的戰車,但體積要大上一倍有餘,外表漆成綠色,操控全部在內部的駕駛艙,頂端架著電腦控製的小巧的09機關炮,裝配主炮的位置卻是空的。看起來主人的確對這輛戰車寵愛有加,雖然三十年沒有使用過,但南歌上去試著開動了一下,操作起來卻是異常靈便,隻是外邊用以防護的裝甲片太薄了。


    「卡藍,」南歌說,「你把出租戰車開過來,牽引著這輛戰車,我們把它帶回波布鎮改造一下,那就完美無缺了。」


    卡藍應聲去了。南歌從懷裏取出一百元錢,交給那中年人:「奧格斯大叔,請代我謝謝那位老爺子,他的慷慨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些錢是補償我們貿然打壞你們圍牆的補償,請你們一定收下,不然的話,我的心中是不會安定的。」


    中年人推辭了一下,但看到南歌如此堅決,也就大方地收下了。過不多時,卡藍把出租戰車開了過來,南歌在中年人的幫助下,用鋼索將出租戰車的尾部與新戰車首部連好,讓卡藍牽引著開了出去。


    「再見了,奧格斯大叔。」南歌向中年人再次道別,然後返回最初進來的那個大車間,登上了戰車,離開了廢墟中的工廠。中年人望著南歌的戰車漸漸走遠,返身上了三樓,卻見那白須老人正站在一扇窗子前向外眺望。聽到他的腳步聲,老人回過頭來。微笑道:「奧格斯,這兩個小夥子不錯啊。」


    「是的老闆,」中年人道,「瞧,他們已經會合了。」


    「真羨慕他們啊,」老人微微嘆息,「奧格斯,你跟著我在這裏,真是委屈你了。」


    「這個我倒不覺得,」奧格斯道,「隻是,你怎麽捨得把你心愛的戰車送給他們呢?」


    「我老了,」老人微微嘆息一聲,「你也不是做獵人的材料,戰車白白地放在那裏,還不如讓這些孩子做點事情。畢竟,江湖已經不是我們的江湖了。」


    「我是沒有做獵人的本事,」奧格斯道,「但是你也不讓我和水鬼一拚……」


    「水鬼忌憚的是我和我的戰車,」老人微笑道,「現在,就看著兩個後生的本事了,但是,我看得出他們並沒有什麽作戰經驗,老奸巨滑的水鬼,他們能應付的下來嗎?」


    中年人也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剛想說話,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腳下也能感受到強烈的震撼!奧格斯當即奔到窗前,與老人一同向窗外張望,隻見那連接小島的浮橋中段已然碎裂,爆炸掀起的巨浪還未完全落下。


    「糟糕!」中年人失聲驚叫,「他們遇襲了!」


    情況的確糟糕!浮橋的中段炸開了一個巨大的洞,牽引綠色戰車的鋼索已被炸斷,出租戰車被爆炸的衝擊波掀翻在一邊,隻差一點點便要落在海中。走在前麵的南歌雖然沒有受到傷害,但當他轉過車頭,看到卡藍正費力地從損壞的戰車中吃力地往外爬的時候,不禁又驚又喜。趕快去救援!南歌迅速把戰車向卡藍開過去,也就在這個時候,戰車上的雷達預警係統向他發出了敵人發動攻擊的警告!


    敵人的攻擊來自後方,兩枚小型飛彈呼嘯而來。南歌迅速利用雷達定位判斷準確了飛彈行進的軌跡,利用自己嫻熟的駕駛技術操縱戰車躲開了飛彈。


    「好樣的啊,」那個自稱水鬼的軟綿綿的聲音又在南歌的通訊器裏響了起來,「小子,你的駕駛技術不錯啊!」


    南歌穩住心神,也不回答。忽然,視野中,海水猶如開鍋似的翻騰起來,一架大型平台緩緩升起,上麵站著四個穿著厚重潛水服的怪人,每個人的手裏皆拿著一架肩扛式rpg-7型火箭筒,看來剛才發動攻擊的便是他們中的兩個了。


    「你們真是卑鄙!」南歌冷冷的道,「沒有本事打倒我們,就用地雷來暗算!我呸!」


    「小子,才遭到一點磨難你就受不了啦?」那四個怪人中的一個向前走了兩步,很顯然,他就是通緝犯水鬼了,「要知道,在你日後的人生中,像這樣骯髒無恥卑鄙下流的陰謀詭計數不勝數,我這算什麽,小意思而已,嗬嗬。」


    「多謝指教!」南歌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們做個交易吧。」水鬼說,「留下你們的戰車,我送你們回家,而且會贈送你們一大筆錢,一大筆你們這一輩子也用不完的金錢,你們根本就用不著在到處流浪,而將永遠過著幸福安樂的日子。」


    「要是我不答應呢?」


    「這個簡單,」水鬼冷冷一笑,「你的同伴就得先死!」


    南歌吃了一驚,急忙回頭,隻見卡藍竟被挾持在一個身穿潛水服的怪人懷裏,腦袋低沉,似已失去了知覺,頭腦中頓時轟地一下。這時,耳中又傳來水鬼那有氣無力的聲音:「小子,你仔細考慮考慮,怎麽樣?」


    南歌不再說話,看著那挾著卡藍的怪人繞過炸壞的出租戰車,走到那輛剛從廢墟工廠中得到的綠色吉普旁邊,伸手打開車門,把卡藍放了進去,自己也鑽了進去。跟著,戰車便發動起來,慢慢開向前方。


    「你考慮得怎麽樣了?」水鬼又發來了問訊。


    南歌心亂如麻,額頭上已見汗珠。正焦慮間,耳邊驟然傳來綠色吉普戰車上09機關炮的轟鳴聲,一連串的火光,竟是射向那個水中的平台!這是怎麽回事?南歌的反應何等快捷,他立時鎖定目標,連續按下了發射鈕,一發發炮彈脫膛而出,射向水鬼所在的水上平台!隨著劇烈的爆炸聲。剎那間,那水麵平台上便隻剩下了一堆碎肉。


    戰鬥結束了,綠色吉普戰車也停了下來。南歌從潛望鏡中凝神望去,隻見卡藍笑嘻嘻地從車裏走了下來,身後跟著一個中等身材,臉色蒼白的中年人,很顯然,他便是剛剛挾持卡藍上車的怪人。南歌匆匆跳下戰車,與卡藍緊緊相擁。


    「大哥,」卡藍掙脫了南歌的懷抱,「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叔叔。當年他奉命到廢墟工廠中來購買海鮮,不幸做了水鬼的俘虜,我們本來都以為他去世了,想不到他還活在世上,而且,今天又救了我一命。」


    「謝謝你,大叔。」南歌激動地對中年人鞠了一躬。


    「不要這麽客氣,」中年人說,「你是卡藍的朋友,我們都是自己人嘛。」


    「叔叔,」卡藍問道,「這些年你怎麽不想著早點從水鬼手裏逃出來啊?我們都以為你早就被水鬼害死了啊。」


    「我當然想啊,」中年人苦笑道,「水鬼逼迫我們服下了隻有他才有解藥的特製毒丸,如果反抗他的命令的話,隻有死路一條!」


    「什麽?」卡藍驚叫道,「叔叔,那你救了我,你……」


    「是的,我也隻有死了,」中年人幽幽嘆息道,「但是死就死吧!你不知道,孩子,這些年人不人鬼不鬼的受罪的日子,我也過夠了!」


    五


    水鬼被消滅了!用綠色吉普戰車牽引著出租戰車的卡藍,率先回到了波布鎮,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守衛著波布大門的士兵。這個天大的消息立時攪亂了波布鎮的平靜,人們從四麵八方聚集過來,歡迎勝利歸來的英雄。


    在波布鎮中央的大廣場上,南歌和卡藍的戰車是最引人注目的焦點,他們身邊那輛被地雷炸壞的出租戰車除了偶爾有頑皮的孩子爬上一會兒,根本就沒人理會。廣場旁邊的一間小屋裏,放著從海邊平台上取回來的一些殘肢斷臂。經鎮上最著名的醫生百替先生動用他先進的電腦設備做了dna檢驗之後,證實了水鬼的身份(原波布鎮鎮長)。檢驗結果一出來,立時又引起了鎮民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根據卡藍叔叔的說法,他們這些人雖然受到了水鬼的控製,但水鬼害怕他們見到家人後會失去控製,是以一向隻是命令他們伺候他本人的日常生活。在返回波布鎮之前,南歌他們在卡藍叔叔的帶領下,仔細搜查了水鬼那簡陋的位於浮橋下的家,很可惜,並沒有找到卡藍叔叔所需要的解藥,雖然卡藍的叔叔表現得非常鎮定,但是這個結果令卡藍傷心欲絕。


    「卡藍,」叔叔說,「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答應我!」


    在廣場的集會上,現任鎮長卓逸先生及勇士情報所的管理員丹恩共同主持了慶功大會並為兩位英雄頒發了證書和獎金。當南歌宣布把獎金的一半(一千元)捐贈給瑪麗老師的學校時,更引起了雷鳴般的歡呼聲。興奮的老鎮長卓逸先生立即宣布當天為波布鎮的英雄南歌之日,並將要在鎮子的中心建立一座勇士南歌的大型塑像!看著眾人興奮的笑臉,南歌覺得自己有點承受不起,對於他這個剛剛十八歲的年輕人來說,麵前的榮譽來得太快了。他試著向鎮長推辭,但是卓逸先生微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不!這不過分!我的英雄!事實上我們樹立起你的塑像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以你的英雄事跡來鼓勵更多的孩子長大成人之後能夠有勇氣與外界的邪惡抗爭!由於受到了很好的保護,我們很多的鎮民已經失去了與外界抗爭的意識,隻滿足於現在安逸的生活!」


    當天晚上,南歌和卡藍在卡藍祖父的大帳篷裏盡情一醉。


    天剛麻麻亮,興奮的南歌就起床了。他悄悄地走出莊園,獨自一人,來到波布鎮的中心廣場。令他感到異常感到震驚的是,僅僅一夜功夫,空蕩蕩的廣場便矗立起了一座綠色的塑像,如不是昨天那集會之後剩餘的滿地垃圾,南歌當真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大哥,」不知什麽時候,卡藍站在了背後,「看,真的很像你啊。」


    「是很像啊,」南歌輕輕撫摸著塑像,「但是,我們明天必須走了,卡藍。安逸的日子永遠隻會使人喪失鬥誌,而這個廣闊的世界,將會有更多的驚喜在等著我們!」


    「我想再多住兩天。」卡藍小聲說。


    「嗬嗬,」南歌笑道,「兄弟啊,路是你自己選的,現在你要退出我也不會反對的,明白嗎?」


    「誰說退出了?」卡藍笑道,「天天聽著大家喊英雄,我還沒有過足癮呢。」


    「可別那麽說,」南歌正色道,「事實上我們贏得非常僥倖,你想想,如果抓住你的不是你的叔叔,而是一個與你無關的外人,後果會怎麽樣,你想過沒有?我若顧全我們的兄弟之情,也許會棄車投降,水鬼說話算話,我們就隻有灰溜溜地回家;水鬼若說話不算話,咱哥倆就會死在一塊。我若不顧及咱倆的兄弟之情,就不在乎你的生死,放手與水鬼一拚。勝了你或許僥倖不死,也或許你難以保命……說白了就一句話,我們的勝利真的不算什麽!你明白嗎?我的好兄弟?」


    卡藍重重地點著頭。


    「那麽,」南歌說,「我們回去準備一下,退掉租來的戰車,然後繼續我們的探險之旅!」


    吃過早飯之後,卡藍告別了爺爺,與南歌一同來到了鎮裏的戰車出租店,準備歸還那輛受損的出租戰車。但是,出乎這兩個年輕人的意料,戰車出租店的老闆在南歌交納了十五元的租金之後,竟隻退給了他們五百元的押金。


    「這是怎麽回事,」卡藍非常吃驚,「老闆,我們事先交了八百元的押金啊?」


    「我當然知道,」老闆麵無表情地說,「那五百塊就算做是損壞戰車的修理費用了。」


    「開什麽玩笑?」南歌大聲說,「我們不是講好了嗎,你也同意了,戰車損壞我們是不用賠的,現在怎麽變卦了!」


    「誰跟你開玩笑,」老闆板起了臉,「不要以為你打敗了水鬼就不講道理了,要知道,我的戰車也是錢買的,任何人都說損壞了不需要賠,那樣我們的生意還要做不做,啊?你是英雄也得講句公道話,你說損壞戰車不用賠,可以,拿出合同作證據!不然的話,就是找到鎮長那裏你也沒理!哼!」


    「我們隻是口頭協議……」卡藍話未說完,南歌一把拉開了他,「算了兄弟,我們走。」


    「這就對了嘛,葛雷少爺。」老闆臉上擠出了些許笑容,「英雄就該有英雄的氣度嘛,你們掙大錢,我掙小錢,這叫做合作愉快!嗬嗬。」


    兩個人帶著一肚子火氣離開了戰車出租店。一路上,卡藍越想越氣,猛地站住了,大聲道:「大哥,我去揍他一頓,不然我心裏難受!」


    「算了吧,」南歌嘆了口氣,「我們還是年輕,上當了。若是簽了合同,這個小人絕對賴不了我們的錢,但現在我們跟誰說理去?嘴是兩張皮,上下由他翻。說惱了他再反咬一口,不但我們得不到好處,反而有損我們的名聲。算了,吃一塹長一智,就這樣吧。」


    「那……大哥,」卡藍說,「我們下一步去哪兒?」


    「先到昨天去的那家戰車修理店改造一下我們的戰車,」南歌說,「然後再決定我們的下一步該怎麽走!」


    第五章天空飛翔的炮彈


    一


    水鬼被消滅了!


    這個消息立時攪亂了波布鎮的平靜,人們從四麵八方聚集過來,歡迎勝利歸來的英雄。


    在波布鎮中央的大廣場上,南歌和卡藍的戰車是最引人注目的焦點,他們身邊那輛被地雷炸壞的出租戰車除了偶爾有頑皮的孩子爬上一會兒,根本就沒人理會。廣場旁邊的一間小屋裏,放著包括水鬼在內的四具屍體。經鎮上唯一的醫生百替先生動用他最先進的電腦設備做dna檢驗之後,證實了水鬼的身份(原波布鎮鎮長)。檢驗結果一出來,立時又引起了鎮民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另外三具屍體在經百替先生證實了其身份後,由其家屬各自領回了家。根據卡藍叔父的說法,他們雖然受到了水鬼的控製,但水鬼害怕他們見到家人後會失去控製,是以隻是命令他們攻擊前去海鮮加工廠的人及伺候他本人的日常生活。在返回波布鎮之前,南歌他們在卡藍叔父的帶領下,仔細搜查了水鬼那簡陋的位於浮橋下的家,很可惜,並沒有找到卡藍叔父所需要的解毒的解藥,這個結果令卡藍非常傷心。


    在廣場的集會上,現任鎮長及勇士情報所的管理員共同主持了慶功大會並為兩位英雄頒發了證書和獎金。當南歌宣布把獎金的一半(一千元)捐贈給瑪麗老師的學校時,更引起了雷鳴般的歡呼聲。興奮的鎮長立即宣布當天為波布鎮的英雄南歌之日,並將要在鎮子的中心建立一座勇士南歌的大型塑像!看著大家興奮的笑臉,南歌覺得自己有點承受不起,對於他這個剛剛十八歲的年輕人來說,麵前的榮譽來的太快了。他試著向鎮長推辭,但鎮長微笑著打斷了他的話:「不!這不過分!我的英雄!事實上我們樹立起你的塑像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以你的英雄事跡來鼓勵更多的孩子長大成人之後來與外界的邪惡抗爭!由於受到了很好的保護,我們很多的鎮民已經失去了與外界抗爭的意識,隻滿足於現在安逸的生活!」


    當天晚上,南歌和卡藍在卡藍祖父的大帳篷裏盡情一醉。


    天剛麻麻亮,興奮的南歌就起床了。他悄悄地走出大門,獨自來到波布鎮的中心廣場。令他感到震驚的是,僅一夜功夫,空蕩蕩的廣場便矗立起了一座綠色的塑像,如不是昨天那聚會之後剩餘的漫地垃圾,南歌當真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大哥,」不知什麽時候卡藍也來了,「看,真的很像你啊。」


    「是很像啊,」南歌輕輕撫摸著塑像,「但是我們明天必須走了,安逸的日子永遠隻會使人喪失鬥誌,而這個廣闊的世界,有更多的驚喜在等著我們!」


    「我真想再多住兩天。」卡藍小聲說。


    「嗬嗬,」南歌笑道,「兄弟啊,路是你自己選的,現在你要退出我也不會反對的,明白嗎?」


    「誰說退出了?」卡藍笑道,「天天聽著大家喊英雄,我還沒有過足癮呢。」


    「可別那麽說,」南歌正色道,「事實上我們贏得非常僥倖,你想想,如果抓住你的不是你的叔父,而是一個於你無關的人,後果會怎麽樣,你想過沒有?我若顧全我們的兄弟之情,也許會棄車投降,水鬼說話算話,我們就隻有灰溜溜的回家;水鬼若說話不算話,咱哥倆就會死在一塊。我若不顧及咱倆的兄弟之情,就不在乎你的生死,放手與水鬼一拚。勝了你或許僥倖不死,也或許你難以保命……說白了就一句話,我們的勝利真的不算什麽!你明白嗎?我的好兄弟?」


    卡藍重重地點著頭。


    「那麽,」南歌說,「我們回去準備一下,退掉出租戰車,繼續我們的探險之旅!」


    吃過早飯之後,卡藍告別了爺爺,與南歌一同來到了鎮裏的戰車出租店,準備把那輛受損的出租戰車給還了。但是,出乎這兩個年輕人的意料,戰車出租店的老闆在南歌交納了十五元的租金之後,竟隻退給了他們五百元的押金。


    「這是怎麽回事,」卡藍非常吃驚,「老闆,我們交了一千元的押金啊?」


    「我當然知道,」老闆麵無表情的說,「那五百塊就算做是損壞戰車的修理費用了。」


    「開什麽玩笑?」南歌大聲說,「我們不是講好了嗎,你也同意了,戰車損壞我們是不用賠的,現在怎麽變卦了!」


    「誰跟你開玩笑,」老闆板起了臉,「不要以為你打敗了水鬼就不講道理了,我的戰車也是錢買的,誰說損壞了不需要賠,那樣我們的生意還要做不做,啊?你是英雄也得講句公道話,你說損壞戰車不用賠,可以,拿出證據來!不然的話,就是找到鎮長那裏你也沒理!哼!」


    「我們隻是口頭協議……」卡藍話未說完,南歌一把拉開了他,「算了兄弟,我們走。」


    「這就對了嘛,」老闆臉上擠出了些許笑容,「英雄就該有英雄的氣度嘛,你們掙大錢,我掙小錢,這叫做合作愉快!嗬嗬嗬嗬。」


    兩個人帶著一肚子氣離開了戰車出租店。卡藍越想越氣,大聲道:「大哥,我去揍他一頓,不然我心裏難受!」


    「算了吧,」南歌嘆了口氣,「我們還是年輕,上當了。若是簽了合同這傢夥絕對賴不了我們的錢,但現在我們跟誰說去?嘴是兩張皮,上下由他翻。說惱了他再反咬一口,不但我們得不到好處,反而有損我們的名聲。算了,吃一塹長一智,就這樣吧。」


    「大哥,」卡藍說,「我們下一步去哪兒?」


    「先到昨天去的那家戰車修理店改造一下我們的戰車,」南歌說,「然後再決定我們的下一步該怎麽走!」


    二


    「行了。」戰車修理店的老闆看著自己剛剛裝好的09機關炮,滿意第拍拍手,「還需要什麽?」


    「謝謝了,」南歌說,「再檢查一下戰車發動機的載重量,幫我們把裝甲片和彈藥裝滿。隻可惜,你這裏沒有合適的主炮。」


    「是啊,」老闆說,「現在各項資源都較為緊張,這一門09機關炮還是從你們打壞的章魚型坦克上卸下來的啊。這也是整個波布鎮能夠尋到的最先進的副跑了,沒辦法,不過也許別的城鎮會有更好的戰車設備啊。」


    南歌不再說話了,和卡藍坐在一旁,看那老闆和他的兩個徒弟為他們的戰車加裝裝甲片。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就用手肘推推卡藍:「卡藍,你知道紅狼嗎?」


    「知道的,」卡藍說,「他是整個亞斯歐大陸最出名的獵人,以一輛紅色的戰車而得名,不過,他很神秘哦,據說誰也不知道他的真麵目是怎樣的啊。」


    「他的戰車是紅的,所以叫紅狼,」南歌說,「我們也給我們的戰車起一個很酷的名字吧。」


    這個主意倒是蠻有趣的,卡藍立刻同意了。不過兩個人一商量,意見老是不同,都認為自己起的名字最好,最後還是南歌下了定語:「算了,戰車整備完成之後,我們兩個在各自的戰車上用白漆刷上自己認為是最酷的名字,不要爭了。」可是,當他們各自刷上戰車的名字之後,連戰車修理店老闆和他的徒弟都忍不住大笑起來:南歌為他的銀灰色戰車取名為銀牙,而卡藍則為他的綠色吉普式戰車取名為暴龍!


    「名字啊,」戰車修理店老闆說,「隻要自己喜歡就成了,不過,我還有一件好東西,南歌,不知道你可有興趣啊。」


    「是什麽啊。」


    「遠距離空間轉換器,」戰車修理店老闆說,「你也可以把它稱之為傳真。」


    「什麽意思?是戰車上用的?」南歌心中充滿了驚奇,「聽名字,好像是時空隧道那一類的東西……卡藍,你可了解?」


    「我曾在魯克先生的學校裏了解過這種機器的有關知識。」卡藍沉思道,「大哥你說的不錯,它的確是運用於戰車上的類似於時空隧道的特殊裝備。發明年代未知,應該是在傳說中的大核戰之前,其核心部件由特種實驗室中製造的反物質構成。目前,我們的星空中還有著一個由72顆人造衛星所構成的全球定位係統,通過無線訊息來完成對它的定位和時空轉移,據電腦網路中有關的記載,由於它的發明和廣泛應用,使一種叫做飛機的遠程運輸工具被徹底淘汰。關於它的操控,我想和鎮裏的時空隧道的操控方式應該是一樣的吧。」


    「看來真是個好東西,」南歌看著戰車修理店老闆,「大叔,你是怎麽搞到手的。」


    「三十年前,我在我父親的倉庫裏找到的。」戰車修理店老闆道,「我父親在他的維修日記中鄭重寫道,那是他從一輛被完全擊毀的怪異的戰車上拆卸下來的,如果戰車不是裝有反重力超強底盤的戰車,那麽就絕對不可安裝這種機器。事實上,經過我的檢驗,你們兩位所擁有的戰車,都是這種性能出群的超級戰車,完全可以使用!」


    「你有多大的把握啊?」南歌笑著說,「我可是很膽小的哦。」


    戰車修理店老闆的臉微微一紅,強笑道:「我也是好奇嘛,說實在的,這麽些年來,我所見過的盡是垃圾貨,像你們所擁有的這種極品戰車,我也是隻在六年前見過一輛,那是紅狼所開的戰車……」


    「紅狼?」南歌跳了起來,「你認識他?」


    「每個人都知道他,但從未聽說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戰車修理店老闆道,「我也一樣。當年他是在我這裏加裝裝甲片,我順便問他要不要傳真,他說他不要,因為他的戰車上已經裝的有一台了。」


    「好吧,這東西我要了。」南歌爽快地說,「多少錢?」


    「我還真沒辦法給你算錢。」戰車修理店老闆道,「我也不知道它值多少,隻要管用,你就看著給吧,多少無所謂的,隻要你們多來光顧小店就成了。」


    南歌同意了,他計算了一下手裏的現金,向老闆支付了購買武器及補充裝甲片彈藥的全部費用,另外又支付了六百元,要戰車修理店老闆把傳真裝在銀牙上。說實話,他對這樣東西確是半信半疑,隻是出於要趕上紅狼的要強心理,南歌才毫不猶豫地買下這個機器。卡藍打開機器測試了一下,結果發現它不能在鎮裏使用,兄弟二人便開著戰車一前一後出了鎮子。


    「我要開動了,」南歌說,「卡藍,你看怎麽樣?」


    「不錯的空地,」卡藍說,「大哥,為了安全起見,我們的戰車要離的近一些,萬一有事,也好有個照應啊。」


    南歌同意了。待卡藍的暴龍開近之後,他便啟動了傳真。


    「歡迎你第一次使用遠距離空間轉換器,」一個甜美的女聲說,「請將你的右手放在螢光屏上,謝謝合作。」


    南歌依言做了,半分鍾後,那個聲音又道:「dna檢測完畢,數據檢測完成,戰車狀況良好,現在可以發送傳真至特定地點,請選擇1拉多2麥基3波布。」


    這些都是南歌所經過的地方,看來這個傳真機器和帕樂嬸嬸帶著南歌通過的時空隧道交換了數據。南歌想了一下,伸手在拉多的字樣上點了一下,立刻,戰車微微一震,隨即靜了下來,傳真也隨之自動關閉。南歌打開戰車裏的潛望鏡,隻一張望,立刻心花怒放,當即對著通訊器大喊一聲:「卡藍兄弟,走,到我家喝酒去!」話音剛落,耳麥裏傳出了卡藍驚訝的聲音:「老大,我們在什麽地方?這個機器把我們兩個都帶過來了!」


    「歡迎來到拉多鎮,」南歌興高采烈地說,「跟著我來,兄弟。」


    他們現在是在拉多鎮的大門口。


    守衛鎮子的老鄉驗證了南歌的身份之後,打開了大門,南歌和卡藍便把戰車直接開進了南歌的家。當然,這個是沒有什麽奇怪的,因為南歌的家就是一個較大的戰車修理廠。不過,南瓜大叔並不在家,南歌帶領卡藍把兩輛戰車放在自家的車庫裏,然後帶著他上了二樓。


    「姐,我餓死啦,」還在樓梯上南歌便撒嬌似的大叫,「有好吃的嗎?」


    「有啊,」聽到弟弟的大呼小叫,南楠兒從裏間走了出來,「弟弟,你先歇一會兒,我馬上給你做飯。咦,這位是……」


    「他叫卡藍,我在波布鎮認識的搭檔。」南歌說,「卡藍兄弟,這個就是我的老姐啦。」


    「姐。」卡藍望著南楠兒那張美麗的笑臉,嘴裏隻喊出了一個字,便徹底喪失了說話的勇氣。但是他的心裏,卻是猶如萬馬奔騰一般,頭腦中隻是在反覆早迴蕩著一句話:「南楠兒,南歌的姐姐,她,她怎麽這麽美麗!」


    「這個傢夥,準是昨晚激動的沒睡好。」南歌把他扶坐在一張椅子上,大惑不解地看著卡藍那張比蘋果還紅的臉,「上火了不是,瞧,流鼻血了。老姐,你先擰個濕毛巾過來。」


    三


    無盡的霧鋪天蓋地地遮過來,但是,就在卡藍的麵前,走動著一個美麗的身影。但是,霧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卡藍看不清麵前女子的麵孔,然而卡藍知道,麵前的女孩,就是南歌的姐姐,那個叫做南楠兒的今天頭一次見麵的女孩。


    「姐,」卡藍流利地喊了一聲,不過,麵前的女孩好像沒有什麽反應。


    「楠兒姐姐。」卡藍又大聲喊了一聲,但是,前麵的女孩好像走得更快了。


    卡藍愣了一下,也隨即加快了腳步,忽然之間,麵前的倩影消逝無蹤了。天哪,她會到哪裏去呢?卡藍焦急地四處張望,驟然,一張可愛的鬼臉出現在他的麵前,那分明是他的搭檔南歌大哥所扮的。可是,南楠兒呢?


    「楠兒姐!」卡藍又喊了一聲,忽地睜開了雙眼,麵前,南楠兒正微笑地看著他。那麽,剛才是在夢裏了?一想到這裏,卡藍頓時覺得雙頰發燒,呼吸也急促起來。


    「懶鬼,」南楠兒翹起纖纖的玉指,在卡藍的額頭按了一下,「這麽快就餓了?真是和南歌一個樣!想吃什麽,說出來,我給你做。」


    「姐,」卡藍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還不餓。」


    「那你去找南歌吧,」南楠兒說,「他起來半個時辰了,正在車庫裏練拳呢。」


    卡藍看看掛在牆上的鍾,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從吃了午飯到現在,自己竟睡了三個小時。他不好意思地揉揉眼,匆匆下了床,下樓到車庫裏去找南歌。離老遠,卡藍便聽到南歌大聲的嗬斥與劈裏啪啦的擊打聲,一進門,果然看到南歌正****著上身,發狂似地擊打著一個粗大的沙袋。


    「來,卡藍,」南歌看見卡藍,停了手,從地上拾起一雙拳擊手套扔了過來,「咱哥倆試試。」


    卡藍微微一笑,也除去外衣,帶上了拳擊手套,展開了架勢。與南歌相比,麵孔看似文弱的卡藍身上肌肉墳起,當真是人不可貌像。南歌有意試試卡藍的反應,右拳在卡藍麵前虛晃一下,左拳卻如閃電般自下而上反勾卡藍下巴。卡藍不為所動,向後疾退兩步,避開了南歌的進攻。反應的不慢啊,南歌叫了聲好,揮動雙臂,雙拳如雨點般頻頻擊出。卡藍依然穩紮穩打,以守代攻,雙臂連格帶消,一一化解了南歌的攻勢,但偶爾一兩記重拳,也令南歌感到難以應付。


    「行了。」南歌後退兩步,擺擺手,「卡藍,看不出你的身體比我還壯實,我要不是在你來之前先練了半個多小時,體力消耗了,相信你不會是我的對手。你體壯拳重,但身體的靈活性卻差得太多!」


    「我喜歡玩戰車,不喜歡練拳。」卡藍說,「雖然我父親專意為我請了個拳師,但我把大部分時間都放在裝卸研究戰車的上麵了。天天搬弄戰車的零部件,無形之中,倒是練出了一身的好力氣。嗬嗬,這可是意料之外的收穫了。」


    「擦擦身子,」南歌扔過一條毛巾,「我們趁我老爸還沒回來,趕快走。」


    「走麽?」卡藍用手裏的毛巾在身上隨意擦了幾下,「幹嗎……你很害怕你爸爸麽?」


    「這個,以後再告訴你。」南歌迅速穿上上衣,蹬上了他的戰車,「走吧,精彩的世界在等著我們!」


    卡藍不情願地進了自己的戰車,跟著南歌開出了車庫。但是剛開出車庫,南歌的戰車便停了下來,雖然坐在車艙裏,卡藍依然聽到了一個炸雷似的聲音:「混蛋,你還知道回來啊?」不用問,卡藍非常清楚,能夠用這種語氣跟南歌說話的,大概也就隻是南歌的老爸,那位著名的南瓜大叔了。卡藍伸手拉下頭部上方的觀察鏡,好奇地向外張望。南歌已打開了駕駛艙的艙門,正微笑著看著父親。卡藍眼中的南瓜大叔,胖胖的笑麵團團一臉和氣,真叫人不敢相信剛才的嗬斥聲竟是從他嘴裏發出來的。


    「爸,」南歌微笑道,「我是特意回來看你的,你不喜歡啊。」


    「哦,」南瓜大叔上下打量了幾眼,「就這麽簡單?」


    「當然不止這些,」南歌笑道,「我在外麵玩夠了,不幹了,我要歸隱了,以後每天就在家裏陪著你,再不出來了!」


    「真是個沒誌氣的傢夥!」南瓜大叔伸手把南歌推回坦克艙裏,順手替他關上艙門,「你要是真能退隱江湖我也就可以退休了,看你一說三笑的小臉我就知道你又在說謊。你騙得了別人還能騙得了老爸我?走走走走,哪兒涼快上哪兒去,別妨礙我幹活!」


    望著老爸背著手走遠,南歌輕輕一笑,打開了通訊機:「兄弟,我們出發吧。」


    卡藍應了一聲,跟著南歌出了拉多鎮。和來的時候一樣,南歌啟動了傳真設備,隻一瞬間,兩輛戰車便又回到了波布鎮的大門之外。兩個人下了戰車,南歌從腳上的長筒皮靴中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地上簡單地畫了一個圖形,示意卡藍來看。


    「這就是我所經過的大致地形,」南歌指點著,「據我在鎮裏的調查,波布鎮的周遭都是海洋,沒有船隻可以供我們使用。但是,向北70公裏處有一座小島,有公路橋與之相連,那是通往下一個城市奧多的必經之路。也就是說,我們隻有這一條路可走!隻是不知道,路上會有什麽風險。卡藍,你熟悉這附近的情形麽?」


    卡藍搖搖頭:「我不熟悉,在波布鎮,未成年的孩子,是不允許私自出鎮的!」


    「嘿,」南歌收起了匕首,「看來這裏的規定和我家沒有什麽區別。算了,我們走!」


    兩輛戰車一前一後上路了,要改造好新近得到的戰車,看來隻有到奧多鎮去碰碰運氣了。半個多小時後,南歌他們來到了小島的外圍。這裏的景色與波布鎮相比又自不同,平原上房屋的廢墟,其間卻是一條條斷斷續續的寬廣的混凝土大道,處處可見龐大的彈坑,看來分外荒涼,放眼四周,望不到一個人影。


    「看見橋了,」南歌說,「提高警惕,我們直接過去!」


    連接小島和大陸的公路橋不算長,隻有半公裏左右。隔橋相望,島上樹木叢生,但是並不高,還有很多的樹隻剩下了枯死的枝幹。南歌和卡藍平靜地通過大橋,但島上也到處是一個個彈坑,隻好小心翼翼繞著走了。走不多遠,南歌和卡藍的耳中突然出現了尖銳的嘯聲,跟著,戰車上雷達的屏幕上出現了無數飛馳而來的亮點。


    「快撤回去!」南歌驚呼未停,接二連三的炮彈便已呼嘯而至,從潛望鏡中向外觀望,爆炸掀起的煙霧遮蓋了天空,什麽也看不見。片刻之間,兩輛戰車都中了數發炮彈,幸好威力不大,卻也讓兩個小夥子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兩個人都啟動了自動導航係統,引導戰車迅速順原路返回。說也奇怪,剛退回到橋上,那不知來自何方的鋪天蓋地的炮彈便停止了。但是,南歌和卡藍依然不敢大意,迅速撤回了大陸。


    「我的老天,」南歌跳下戰車,心痛地撫摸著傷痕累累的車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剛走下戰車的卡藍搖了搖頭:「不知道啊。」


    「我們先回到波布鎮吧。」南歌說,「維修一下我們的戰車,再打聽一下有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好可怕的地方!若是乘著租來的戰車,隻怕兩個人都已喪身在那個小島上了。


    四


    「好了。」戰車修理店的老闆愉快地拍拍手,「裝甲片全部換裝補充完畢,合計五十元。」


    南歌付了錢,望著地上剛剛拆換下來的彈痕累累的裝甲片,心中猶有餘悸。他和卡藍遭受到的攻擊究竟來自何方?在修理戰車的時候,他和戰車修理店的老闆聊了一下,卻也沒有得到有用的答案:老闆說他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出過鎮子了,不過這個問題,也許見多識廣的老鎮長能夠解答。


    「嗯,」鎮長在聽完南歌和卡藍的敘述之後陷入了沉思。稍頃,他才用略顯憂傷的聲音說:「這的確是個很大的問題,以現在的狀況,你們根本無法到其他的城市去。但是探索造成這個情形的一切,還要追溯到我的前任,現在被稱為水鬼的那個人。」


    「水鬼?」


    「是的,」鎮長緩緩地說,「當年經鎮上居民公議,發了瘋的水鬼被逐出波布,永遠不許回來。我作為他的繼任者察看了他所留下的一些零散文件,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從事著電腦網路的研究,並希望能夠製造出一種能夠遙向操控當年所遺留下來的失控戰爭機器的儀器,不過在從無線網絡搜尋資料中,他好像發現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後來,在他被趕出波布之後,偏激的他更加偏激,但是,我相信他所發明的儀器倒是成功了,因為他可以指揮著大批的機械怪物前來進攻鎮子。不過,在他被消滅之後,我特意派人搜尋他的老巢,卻沒有任何線索。」


    「不知他和水怪有什麽關聯,」南歌沉吟道,「水怪兄弟也能夠指揮一些無人操控機器進攻我的拉多鎮。」


    「也許他是通過電腦網路教會水怪的,」鎮長道,「他老巢的電腦上有他和水怪兄弟的通訊記錄。在他被逐出波布鎮後,曾經向鎮子發起過五次大規模的進攻,結果都被我們擊退了。而最可笑的是,我們所使用的防禦武器,恰恰就是他在任時親手發明的那些東西。後來,他集合了一大批怪物向奧多鎮進攻,由於我們在第一次遭受到他的攻擊時便通過勇士情報所的電腦通知了奧多鎮的鎮長,他們便在那個近海的島上建造了一個巨炮基地,阻止了水鬼的進攻。但是,巨炮的電腦操控係統卻被水鬼搞混亂了,從十五年前到現在,無論是我們兩個鎮子的人還是失控的那些機械怪物,誰都無法接近那個可怕的巨炮陣地!」


    「這麽說我們是過不去了?」南歌失望地說,「真沒勁。」


    「可不能這麽說,勇士。」鎮長微笑道,「如果你覺得無聊,就去消滅鎮子外麵的那些失控的機器吧,再把它們運回鎮子賣掉,也是個不錯的收入呢。」


    在和老鎮長的談話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南歌和卡藍每天開著戰車在鎮子周圍遊蕩,然後把他們所擊毀的破銅爛鐵拉回波布鎮賣錢,這倒是個不錯的職業呢,既有大把大把的收入,又處處受到大家的歡迎與尊重。由於他們的努力,海鮮工廠的工人現在也敢於直接到波布鎮上來休閑購物了。隻是,有一個人把這兩個小夥子給恨到了極點,那便是「飛夢酒吧」的諾哈利先生。由於卡藍暗中公開了贏錢的秘密,使得他用來圈錢的獨門利器變成了好看不中用的擺設,天天也不敢開機,若不是酒吧的生意還不錯,隻怕他早就關門大吉了。但是,對渴望冒險的少年來說,大海那邊的世界,始終在南歌的心中揮之不去,卻也隻有想像而已,每次經過那座連接小島的大橋,徒然留下一絲絲憂傷。


    慢慢的,兩個月過去了。對卡藍來說,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日子。每天跟著南歌大哥奔波狩獵,坐在戰車裏又絕無危險,閑下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還可以經常到南歌家裏去做客。在卡藍心裏,最幸福的辰光,莫過於指手畫腳地向南楠兒敘述一天的收穫,有時候他也驚嘆,一向見了女孩子就緊張的說不出話來的他,此刻竟然會有那麽好的口才。


    「大哥,戰車整備好了。」像往常一樣,卡藍坐進了自己的暴龍,「今天去哪兒?」


    「隨意吧。」南歌說。


    兩輛戰車離開了波布鎮,向北開去。南歌習慣性地要到小島附近去看看,自然,今天也是這條路線。兩個月的獵殺下來,好像他們的獵物也不多了,今天會有什麽收穫嗎?南歌不知道,他也懶的去想。望著連接小島和大陸的橋樑,南歌心中又說不出的感慨。


    「大哥,有情況!」


    通訊器裏傳出了卡藍激動的聲音,乍聽起來,簡直緊張的變了形,這可不是卡藍的風格,難道真的有什麽事情發生?南歌隨手打開了戰車上的雷達,但是雷達顯示的結果令他大吃一驚,他們的左方、右方、下方,密密麻麻地圍上來了各式各樣的機械怪物:章魚坦克、機械河馬、自走火炮……看樣子,這些醜陋的傢夥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的老天,這些可惡的東西是從哪裏鑽出來的???


    對每天都抱怨收穫太少的南歌來說,今天的獵物似乎有點太多了。


    五


    南歌的戰車迅速後退,待停穩了戰車之後,這才下來檢查。還好,看爆炸後的痕跡,戰車所引發的隻是兩三顆針對步兵的觸髮式塑料地雷,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頭兒,」耳麥裏傳來了緋的聲音,「我用探測儀掃描了一下,這片地雷之中也是有空白入口的,你且後退,讓我開著探測儀走在前麵。」


    南歌同意了,重新上了戰車,等緋的戰車從身邊開過之後,這才沿著她軋出的痕跡,跟了上去。在走過了一條彎彎曲曲的s行道路之後,終於進了碼頭的大門。


    一進大門,高度警惕的南歌立時注意到對麵的貨櫃上冒出了黑黝黝的炮口,當即磨轉炮塔,一炮轟了過去,爆炸聲中,兩具屍體飛了下來!


    「準備戰鬥!」


    「是!」


    南歌和卡藍迅速進入戰鬥狀態,打開電腦作業係統,鎖定住最近的目標,發起了攻擊。轉眼之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天空,爆炸掀起的塵土令整個天空都黯然無光。但是,僅僅兩分鍾,南歌和卡藍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他們雖然擊毀了幾輛坦克,但所有機械怪物反擊時發出的鋪天蓋地的炮彈,更是令他們難以忍受!危機之中,南歌迅速做出了決斷。


    「卡藍,跟著我!」


    「好的大哥!」


    南歌一馬當先,迅速衝上了公路大橋。卡藍猶豫了一下,也馬上跟了過來。正如南歌所料,所有的機械怪物也毫不猶豫地跟了過來。一進入小島,那曾經攻擊過他們的遍天炮彈又如前飛來,隻是這一次,南歌和卡藍不是唯一的攻擊目標。卡藍領會了南歌的意圖,也像南歌一樣,開開停停,吸引機械怪物進入巨炮攻擊的範圍。所有的怪物都上了小島,而巨炮的攻擊目標也隨之擴大。南歌和卡藍的身邊到處是被炸的七零八散的機械殘骸,巨炮發出的炮彈和機械怪物們盲目反擊時發出的炮彈在天空中發出刺耳的尖嘯。幾分鍾後,那些圍攻南歌和卡藍的傢夥們便被消滅了一大半,但是剩下的那些卻依然對兩個夥伴狂追不舍,看來他們被設定的程序就是全力攻擊南歌和卡藍。


    「我們迅速前進,」南歌對卡藍下了命令,「快!」


    後退無路,隻有全力前進了!


    沿著島上原有的大路,繞過遍地皆是的大坑,當南歌和卡藍越過一個小山似的高崗時,他們的視野中之驀然出現極其驚心的一幕:兩座小樓般高大的巨炮,炮口火光迸發,炮彈不停飛出,距離再近一些的時候,南歌和卡藍更感到它巨人般令人窒息的壓力!


    「大哥,」卡藍的聲音從通話器中傳了過來,「雷達顯示,追擊我們的機械怪物剛剛被巨炮全部擊毀,它的下一個攻擊目標就是我們!炮彈飛來了!」


    「全力前進,」南歌大聲道,「我們別無選擇,盡快衝到巨炮下麵,看似最危險的地方,其實最安全!」


    冒著槍林彈雨,南歌和卡藍終於衝到了巨炮下麵,巨炮也隨之停止了射擊。麵對近十層樓高的巨炮,兩個人都鬆了口氣。


    「好像是沒有事了,」南歌說,「卡藍,我們檢查一下戰車狀況。」


    「嗯,」卡藍應了一聲,然後道,「大哥,暴龍上的裝甲片全部被打壞至脫落,二號發動機輕微受損,09機關炮完全損壞,我已經無法攻擊敵人。」


    「我的戰車情況和你差不多,」南歌道,「但主炮沒問題。」


    「我們怎麽過去啊?」卡藍失望地說,「前麵沒有路了。」


    的確沒有路了。


    他們的麵前,是占地近一畝之多的龐大的巨炮基座,恰恰建在了通向彼岸的唯一通道,左右兩側是深不可測的海水,幽幽地漾著藍光。那兩層樓高的基座正中,是四扇寬厚的不鏽鋼大門,應該說,這就是通往奧多鎮的必經之路了。可是,怎麽打開它呢?回頭向後望,視野中盡是被打碎的機械殘骸,爆炸後的煙塵猶未散盡。


    南歌和卡藍還沒有考慮好該怎麽做,巨炮的基座內忽然傳來了嘰嘰的移動聲,正中間的兩扇大門慢慢打開了,跟著,從裏麵駛出了兩輛小型戰車,黑黝黝的炮口徐徐移動。


    「卡藍讓開!」南歌驚呼一聲,搶先發動了攻擊,卡藍亦開動戰車向後避開。距離畢竟太近了,強烈的爆炸聲中,南歌以威力強大的穿甲彈炸毀了那兩輛戰車,自己的戰車卻也被對方的炮彈擊中,戰車的尾部冒出了縷縷黑煙。


    「大哥你怎麽樣?」通訊器裏傳來了卡藍焦急的聲音。


    「沒有事的,卡藍。」南歌鎮定地通過電腦察看了一下戰車狀況,「戰車尾部儲藏艙受損起火,自動滅火裝置已然啟動,一切平安無事。」


    卡藍嘆了口氣,從腰間拔出了手槍,戰車上的武器已經損壞了,他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不過,嚴陣以待的兩個朋友足足等了近一個小時,再不見有任何東西出來。兩扇敞開的大門,依然像剛才那樣靜靜地敞開著。


    南歌和卡藍簡單地商量了一下,用戰車頂開那兩輛被炸毀的破爛,慢慢開進了巨炮內部。


    第六章打回原形的天使


    一


    「我想,這裏就是巨炮的操控室了。」


    南歌跳下戰車,打量著四周的一切。他和卡藍此刻正處一個龐大的大廳之中,目光所及之處,處處是閃爍不停的指示燈和一塊塊螢光屏。卡藍仔細觀察了一會,伸手按下了身邊一個操作平台上的黃色的按鍵。嗒的一聲輕響,那平台向外伸展出一塊小巧的鍵盤。卡藍想了想,再鍵盤上輸入了一些讓南歌看來有些莫名其妙的命令行。稍頃,南歌和卡藍對麵的最大的那塊螢光屏上出現了一係列古怪的圖形,看起來雜亂無章。卡藍迅速地敲擊著電腦鍵盤,不停地輸入他認為有用的命令,但是好像起不了什麽作用,那些亂七八糟的圖形反而轉得更快了。


    「天哪,」卡藍失望地向後退了一步,「水鬼應該是我所見過的除了魯克老師之外最高明的電腦高手了,我根本無法破解他對巨炮所設置的控製口令!」「卡藍,」南歌拍拍卡藍的肩頭,「控製這兩台巨炮的主要電腦設備在哪裏?」


    「就是這兒。」


    南歌走到卡藍所指的那個操作台前看了看,微微一笑,伸手從卡藍的腰間拔出手槍,也不刻意瞄準,連續幾槍打下去,那個操控電腦設備頓時冒出了黑煙,跟著霹靂啪啦的一陣亂響之後,整個大廳裏陷入一片漆黑。


    「嗬嗬,這不就破解了嘛。」南歌把手槍依舊仍還給卡藍,「上車吧,我們去奧多鎮通知鎮長,要他們重新更換一台新的電腦不就齊了嘛。」


    這倒是異常直截了當的方法。卡藍為之莞爾。


    兩個朋友上了戰車,開在前麵的南歌開炮轟開了巨炮底座的後門,徑直開了過去。戰車行駛的轟鳴聲遮住了海浪拍岸的聲音,由於有十來年沒有人經過,瘋長的野草幾乎遮住了整個路麵。大路的左側,陡峭的山峰光禿禿的也不見有什麽樹,看起來分外淒涼。行走了二十多公裏之後,南歌和卡藍的視野之中終於出現了一棟孤零零的小屋。


    「有人在嗎?」下了車的兩個朋友,站在門外拍打著門板。


    門開了,一個滿麵紅光的中年人驚異地望著兩個年輕人。


    「大叔,」南歌很有禮貌的道,「我們可以在這兒歇歇腳嗎?」


    「當然可以,」中年人說,「請進來吧。」


    房間是很小的了,一半做客廳,一半做臥室,中年人請南歌和卡藍坐下,為他們端來了茶水。


    「你們是從奧多鎮來的麽?年輕人。」中年人說,「恕我眼拙,我好像沒有見過你們。如果你們要去波布鎮,我建議你們還是趕快回去,前麵有兩座失控的巨炮,十五年來從未有人能夠從那裏順利通過!」


    「不,」南歌喝了口茶,微笑道,「我們是從波布鎮來的,我們要到奧多鎮去。」


    「開什麽玩笑?」中年人看起來有點生氣了,「喝了茶趕快走,小小的年紀,說起謊來眼也不眨,真是不像話。」


    「大叔,」卡藍道,「我們沒有說謊,你隻要出去看看我們那傷痕累累的戰車就知道我們說的是實情了。巨炮的操控係統已經壞了,現在的它,僅僅是個擺設。」


    「這是真的?」中年人瞪大了眼睛。


    「是真的。」卡藍認真地說。


    中年人衝出了房間,停不多時又跑了回來,滿麵驚恐之色:「不錯,看你們開的戰車的情況,我相信你們沒有說謊。天哪,如果失去了巨炮的保護,奧多鎮的百姓怎麽辦?我們將如何阻擋從小島那邊蜂擁而至的怪物!不,我要趕快去看看!」


    中年人又沖了出去。


    南歌和卡藍歇息了一會,不見那中年人回來,也就不再等候,坐上戰車,沿著大路繼續前行。但是行進不到十分鍾,卡藍的暴龍的發動機就罷工了,隻好由南歌用他的戰車牽引著走。


    「卡藍,」南歌打開了通訊機,「我們不要前進了,使用傳真回拉多鎮吧。」


    「為什麽?」卡藍不解地問,「前麵就是奧多鎮了。」


    「我知道前麵就是奧多鎮了,」南歌很無奈地說,「我的發動機在戰鬥中也受到了損害,馬達運轉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正常,我真擔心它會隨時就地罷工。要知道,現在你的暴龍也不能動了。」


    「聽你的,大哥。」


    南歌不再說話,伸手打開傳真裝置,那甜美的女聲立時傳了出來:「請將你的右手放在螢光屏上,謝謝合作。」


    南歌依言做了,稍頃,那聲音又道:「dna檢測完畢,數據檢測完成,戰車狀況良好,現在可以發送傳真至特定地點,請選擇1拉多2麥基3波布。」


    南歌按下了1,隻覺得戰車微微一震,從監視鏡中便已望見了熟悉的家鄉景色。南歌輕輕吐了口氣,操縱戰車,開進了自家大門。


    「老爸。」


    南瓜大叔望著這兩個剛從戰車裏走出來的壯實的小夥子,剛剛經過這一場劇烈的戰鬥,南歌和卡藍都已經顯得疲憊不堪,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有事嗎?」南瓜大叔嚴肅地說,「南歌。」


    「開玩笑?」南歌嘟囔道,「這裏也是我的家啊,老爸,我沒事就不能回家來看看啊。」


    「好了好了,」南瓜大叔說,「現在看看也看過了,還不快走?」「沒那麽容易,」南歌笑道,「俺哥倆的戰車都壞了,你要是不給我們修好,這一輩子我們都不出去啦。走,卡藍,我們上樓去。」


    望著南歌和卡藍的背影,南瓜大叔笑了笑,喊了他兩個徒弟過來,拿著工具,開始檢修南歌和卡藍那兩輛受損的戰車。


    一覺醒來,外麵已經是黑透了,南歌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睡在身邊的卡藍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唉,肚子好餓。南歌慢慢爬起來,走到客廳的門口,便聽到卡藍那快樂的聲音。從門縫裏往外看,這小子正指手畫腳地向南楠兒講述著今天那驚心動魄的經歷。


    「別窮吹了。」南歌推開大門,懶洋洋地歪倒在客廳裏的沙發上,「老姐,我要餓死了,快點給我弄點吃的來吧。」


    南楠兒瞪了他一眼,起身走了,過不多時,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過來:「小弟,過來趁熱喝吧,卡藍都喝過兩碗了。」


    「謝謝老姐。」南歌也確實餓了,坐到飯桌前,端起大碗猛喝了一氣,美美地打個飽嗝,然後放下湯碗,忽然發現桌麵上放著一張字條。「姐,這是什麽?」


    「爸爸把你們的戰車修好了,」南楠兒說,「這是他要你支付的維修帳單。」


    南歌好奇地拿了起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粗大的合計數字,嚇得他頓時蹦了起來:「我的乖乖,敢情老爸這麽黑啊!兩萬四!我要殺了二十四個水怪兄弟才能湊起這個數呀!!」


    二


    南歌一下子就沒了胃口。


    他極其仔細地研究了幾遍那張帳單,很遺憾,老爸所開列的每一項損壞設備的修理狀況及收費標準都無懈可擊。對照著在老爸手下多年的工作經驗,南歌覺得老爸開列的收費單據並不算高,但是,以南歌現在的收入,確實也承受不了。耳邊,卡藍和姐姐說笑的聲音不時一陣陣傳來,老天,這個小子,什麽心也不操,你就不會陪我發發愁嗎?


    算了,不去想了。南歌把肉湯一氣喝完,用手背抹抹嘴,走到卡藍身邊:「卡藍兄弟,走吧,我們休息去。」


    「老大,」卡藍指指外麵,「天才黑啊。」


    「早點睡吧,」南歌伸手把卡藍拉過來,「明天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睡眠不足的話,是要誤大事的,來吧。」


    「可是,我……」卡藍很不情願地對南楠兒說,「姐姐,那我就……」「天哪,」南歌用力一拉,卡藍的身體便歪了過來,南歌的右臂從他的腋下穿出,左臂攔住他的腿彎,一運力,便將卡藍抱了起來,「兄弟啊,你比鎮裏的道良婆婆還要羅嗦啊。」


    「老大,我……」


    「閉嘴,擠上眼,睡覺!」


    燈滅了。


    卡藍很不情願地努力使自己進入睡眠狀態,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之中,有人在輕輕搖他的肩頭並輕輕的呼喚:「快點起來,卡藍。」


    是南歌的聲音。


    「什麽事啊?」卡藍睜開眼,南歌手裏拿著一隻筆桿似的小電筒,夜色之中,雖不甚亮,但足以看清四周的環境。南歌看喚醒了卡藍,低聲道:「不要出聲,我們悄悄下樓,趕快開溜。」


    「為什麽啊?」卡藍坐了起來,低聲問道,「大哥,發生什麽事了?」「快走,以後再告訴你!」


    卡藍不再開口了,匆匆拿了幾樣隨身的物品,跟在南歌身後,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兩個人悄悄來到樓下的車庫,南歌輕輕推開大門,迎麵撲來的機油味兒令他感到分外親切。藉助小手電的亮光,可以看到已經修好了的兩輛戰車就停在左側。


    「趕快上去卡藍,」南歌說,「我們要盡快趕到奧多鎮去。」


    「為什麽啊?」


    「你想想看,」南歌說,「如果那個奧多鎮的人通知鎮裏並派人修好了控製巨炮的電腦,那對我們來說還是一個超級大的麻煩事。但是若是在這之前我們盡快趕到奧多,取得在傳真機上的dna認證,那麽,巨炮的存在對我們而言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外麵的世界的大門將永遠向是我們敞開的!」


    外麵的世界?那是卡藍心中的無限夢想啊。


    「你弟弟走了?」


    「是的爸爸,」南楠兒望著父親站在窗前的背影,低聲道,「是你把他嚇跑的,爸爸。弟弟看到你留給他的那張帳單後,當時就沒了笑臉。」


    「這個不孝順的傢夥,我就知道他會偷偷跑掉。」南瓜大叔輕輕一笑,"你以為我會收他一分錢?傻女兒,爸嚇嚇他而已,做人還是有點壓力的好,永遠生活在順境裏的人,在獨立生活的時候,經不起任何打擊,那樣和廢人沒有什麽區別。」


    這就是奧多鎮?


    南歌打開戰車的艙門,忍不住嘆了口氣。


    從拉多鎮的樸素到波布鎮的繁華,都不會有奧多鎮的破爛之態讓人印象深刻。這,這是一個能夠住人的地方麽?灰色的殘垣斷壁比比皆是,較為醒目的是矗立其間的三座龐大的樓房,晨曦之中,猶有些許燈光自窗隙間透出,漫漫然有點活的氣息。若不是守衛在其間一座大樓前的大叔告訴南歌這是奧多鎮,小夥子當真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很累了嗎?」那位大叔說,「到北麵的a座樓的旅館休息一下吧,要不去喝點酒解解乏,那兒地下酒吧裏的生啤是整個亞斯歐大陸最棒的呢。」


    「咦,」南歌來了興趣,「大叔是那裏的常客啊。」


    「是啊,」那位大叔說,「夜長無聊嘛,可是守夜的時候又不能睡,萬一有了什麽事情就得擔當責任,所以說,一袋花生一壺酒,是消磨時間的最佳選擇啊。」


    停靠好了戰車,南歌和卡藍一同去了a座樓。從外麵看來灰不溜秋很不起眼的大樓裏麵,裝飾的滿不錯的嘛,南歌和卡藍在旅館訂好了休息的房間,便按照服務生的指點,走進了地下酒吧,看來這裏的人們很會動腦筋,有一點可用的空間都要利用起來。


    「這兒還不小呢。」南歌說,「亂了點。」


    「就是,」卡藍用力抽抽鼻子,「好重的煙氣,受不了。」


    「算了,」南歌說,「那邊有個空位,過去歇歇吧。」


    位於地下的酒吧,自然全靠燈光來照明了,隻是吧檯上坐了滿滿一長溜的人,倒有一大半是吞雲吐霧的菸鬼子,使得整個大廳裏顯得十分昏暗,也令從未嚐過煙味的南歌和卡藍為之皺眉。抬眼看看鄰桌的酒客,看來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一個個悶頭喝酒。酒吧裏,溫柔憂傷的音樂與粗野不羈笑罵聲交織在一起,聽起來很不舒服。


    「卡藍,」南歌說,「想喝點什麽?」


    「我不覺得酒有什麽好喝,」卡藍說,「我來杯甜點,熱牛奶摻雪碧喝!」


    「我倒想嚐嚐這裏的生啤了,」南歌說,「你看那位大叔說得那麽好。喏,這是二十元,你到吧檯去買吧。」


    卡藍接過錢,剛站起來,正巧有一個醉得東倒西歪的大漢從他身邊經過,一下把卡藍撞到一邊。卡藍一連後退了幾步,差點栽倒,幸好鄰桌的一個年輕人扶住了他。


    「卡藍,你沒事吧?」南歌急忙走了過去。


    卡藍搖搖頭,還未開口,扶助卡藍的那個年輕人用很低卻相當清晰的聲音說:「你們是外鄉人吧?算了,不要理會剛才的事,那些人是惹不得的傢夥。」


    「哦?」南歌驚奇地低聲說,「那些是什麽人?」


    「他們是一些流浪的士兵,」年輕人低聲道,「兩年前,我們的鎮子突然遭到了無名機械怪物的襲擊,便從帕特港高價招募了一批僱傭兵過來幫忙,但結果卻很無奈。怪物是給消滅了,這些流浪的士兵卻怎麽也送不走了,天天在這裏白吃白喝,他們個個都是格鬥的好手和使用武器的專家,誰也惹不起啊。還有,坐在吧檯最西邊的那個女戰士更是厲害!」


    「那不是個女人嗎?」南歌循聲望去,「看上去不怎麽樣啊。」


    「那你就走眼了,」年輕人低聲道,「坐在那樣一堆流氓裏麵而又麵不改色地喝酒,你以為是尋常人做得到的麽?」


    南歌笑了笑,從口袋裏又掏了十塊錢:「卡藍,多要一杯生啤,我請這位大哥一杯。」


    卡藍接過錢去了吧檯,南歌拉過一把椅子,剛剛坐穩,忽然聽到吧檯那邊一陣鬧笑,循聲望去,除了那個女戰士還在一口一口的喝酒,那一群流氓卻盡皆站起,把卡藍團團圍在中間,神情頗不友善。


    三


    發生了什麽事?


    南歌快步走了過去,大聲道:「卡藍,什麽事?」


    「又是一個小傢夥。」一個滿臉酒氣的大漢打量著南歌,「邪了門啦,都是喝奶的孩子!」


    「我喜歡喝牛奶關你屁事!」卡藍生氣地說,「讓開!」


    幾個流氓都哈哈大笑起來,一個滿臉橫肉的傢夥伸手從卡藍手裏奪過鈔票,笑道:「這裏是酒吧,不賣牛奶,這點錢你就用來請大爺喝酒吧。」


    卡藍惱怒至極,伸手去奪自己的錢,忽然覺得背上一緊,跟著,手腳盡被人抓住,轉眼之間,已被人舉了起來。南歌吃了一驚,還沒開口,抓住卡藍的那三個流氓便用力把卡藍拋了出去,跟著咣當一聲大響,大廳中間的一張桌子在卡藍的身下四分五裂。


    「卡藍!」南歌衝過去扶起他,「你沒有事吧?」


    「嗯,屁股有點痛。」卡藍低聲道,「看來我們要練練拳了!」


    「好啊,」南歌微笑道,「現成的活靶子,不練白不練!」


    那個從卡藍手裏奪錢的傢夥端著一大杯啤酒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笑道:「小傢夥,回家喝奶去吧,這裏隻賣酒的。」


    南歌看看麵前比自己高了一頭的這個傢夥,也不做聲,右手驟然伸出,攥住那傢夥的手腕,隻一抖,那一大杯啤酒盡數潑在了那傢夥的臉上。那傢夥剛啊了一聲,小腹一陣巨痛,已被南歌重重踹了一腳,頓時矮了半截,撲通一聲跪在南歌和卡藍麵前。南歌伸手一攔卡藍,兩個人都向後退了兩步。


    「行這麽重的禮。」南歌冷笑道,「俺哥倆可受不起啊。」


    不知何時,電唱機的音樂也停了下來,酒吧裏變得死一般沉寂。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南歌和卡藍身上,那個吃了苦頭的傢夥,兀自在地上抱著小腹低聲呻吟。


    靜寂之中,響起了一個單調而清脆的腳步聲,卻是一個女子自吧檯方向走了過來,昏暗的燈光下,那一頭火也似的紅髮極其惹眼。「紅狼?」南歌的腦海忽然蹦出了這麽個念頭,但隨即便否定了這個奇怪的念頭。眼前端著大杯啤酒走過來的女子,雖然也和那天在山洞裏遇見紅狼一樣,穿著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褲,但是,赫赫有名的紅狼絕對不會是一個女孩子!


    「小孩,你喝酒嗎?」那女子把手中的啤酒遞到南歌麵前,「嗯?」南歌一時摸不清她的用意,這個和那一幫流氓坐在一起喝酒的女子,到底想要幹什麽?昏暗的燈光下,她冷冰冰的俏臉上全無表情。


    南歌心似電轉,也不開口,伸手接過啤酒,咕嘟嘟一氣喝完,然後把杯子還遞到她手裏。那女子掂掂手中的空杯,微微一笑,用力把杯子摔在地上!


    「你們這些蠢貨!」那女子把目光放在那些流氓身上,冷笑道,「你們知不知道,這個小傢夥管你們叫做蠢貨!我對他說,你說錯了,這些人的名字不叫蠢貨,而是叫隻會騙吃騙喝的超級笨蛋白癡蠢才加無賴!」


    「緋!」流氓中走出一個穿著一身破舊迷彩軍裝的人,大聲道,「你喝多了嗎?」


    「你看我像喝多了嗎?」那女子冷冷笑道,「蠢才!」


    「你想打架?」那人臉色一寒,「不要以為你是老大的妹妹就該這麽橫!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天不痛痛快快地揍你一頓,老子喝酒都不爽!上!」


    他一聲令下,身邊的流氓頓時散開,將南歌、卡藍和那女子圍在中央。「好!」那女子贊了一聲,彎腰把躺在地上的那個傢夥揪了起來,順手甩到一邊,「在這裏礙手礙腳的,還是滾遠一點的好!」


    轉眼之間,整個酒吧裏再不見其它酒客,長長的吧檯後麵,臉色蒼白的老闆望著眼前的亂局大氣也不敢出,隻有祈求老天自己的損失能夠盡量少一點。


    「呀!」不知是那個流氓暴叫了一聲,所有人便一起撲了上來,一場混戰開始了。


    和這些擅長以打架為樂的流氓不同,血氣方剛的南歌和卡藍雖然是頭一次麵對這種場麵,卻絕對沒有絲毫的害怕。和那些千奇百怪的機械怪物相比,這些流氓看起來簡直太可愛了,隻不過缺少了坦克的保護,戰鬥起來不免有點手忙腳亂。那個女戰士看來更善於徒手格鬥,在流氓中沖拳飛腿,閃避自如,轉眼之間,已有兩個流氓被她打成了滾地葫蘆。


    「啊!」混亂之中,卡藍的肩頭被對麵的敵手狠狠地劈了一掌,痛的他忍不住喊了一聲。偷眼看南歌,隻見他一雙拳頭上下翻飛,雖然不至於吃大虧,卻也處於下風。這可不行啊必須盡快打倒這些流氓。卡藍正想著,眼前寒光一閃,急忙後退,一把匕首從自己鼻尖劃過,這些流氓竟然動了刀子!看來不認真是不行了!卡藍奮力幾拳,逼開了眼前的流氓,順手從腰間抽出皮帶,掄的風聲虎虎。一時之間,無人敢近他身。


    「好小子!」一個流氓大吼一聲,操起一把椅子對著卡藍劈頭砸來。卡藍側身避過,手中皮帶急抖,已然纏住那傢夥的脖頸,隨即用力一拉,那傢夥便連人帶椅子摔倒在卡藍腳下。燈光下看的分明,可不正是從自己手裏搶錢的那個傢夥?這傢夥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起來了,看著他卡藍就有氣,一腳踹下去,那傢夥便滾到牆角嗷嗷大叫去了。放眼再看四周,南歌和那個女子的麵前各自站了一個流氓,其餘的東倒西歪躺了一地,沒有一個能夠站的起來。


    「你們很能打嘛。」那女子道,「小傢夥,從哪裏來的?」


    「你以為你能比我大多少?」南歌應了一聲,手下絲毫不鬆懈,片刻之間,麵前的對手便被他擊倒在地。剩下那個流氓見勝利無望,索性垂了雙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你們這些傢夥,簡直丟盡了我們軍人的臉!」那女子左掌摩擦著右拳,掃視著麵前的流氓,「滾開,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們這些沒誌氣的傢夥!滾的越遠越好!」


    那些流氓互相扶持著站了起來,一個個像鬥敗了的公雞,便在這時,從樓梯上慢慢下來了一個披著藍色鬥篷的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暫時不要走,」那個人的聲音比冰還冷,「我有話要問你們!」


    流氓們都站住了。


    那女子大踏步地走過去,大聲道:「你是誰?為什麽要攔住他們的去路!」「我討厭隻會亂叫的狗!」那個人冷冷的道,「讓開,不要誤了我的事!」


    那女子大怒,一拳揮過去,那個人反應更快,身子微微一側,已然伸手攬住她的腰背,用力一送,那女子的身子便飛到了吧檯後麵。


    「你沒事吧?」南歌趕過去把她扶了起來,「這個人看來很厲害啊。」「混帳東西,」那女子惱怒地罵了一聲,沖向那個人。南歌害怕她再吃虧,向卡藍打了個招呼,一同奔了過去。那個人冷笑一聲,伸手甩下鬥篷,燈光下,他紅色的長髮和猙獰的狼形麵具分外顯眼!


    四


    「紅狼!」


    南歌驚呼一聲,反手抓住卡藍的胳膊,停住身子。那女子顯然也聽到了南歌的喊聲,身形微微一滯,隨即又加速沖了上去。紅狼看著衝過來的女子,竟不避讓,雙掌一攏,那女子兩隻手腕便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那女子掙紮了兩下,竟然毫無作用,惱怒之下,提腿便踢,卻被紅狼一旋手腕,身子不由自主的轉了半圈,這一腳自然落了空。不等那女子反應過來,紅狼已放開了她,橫腿一掃,那女子的嬌軀隨之飛起,撲通一聲,重重栽倒地上。


    「還是學乖一點的好,寶貝兒。」紅狼冷冷地說,「火氣這麽大,將來隻怕找不到主人要你!」


    南歌和卡藍目瞪口呆地看著紅狼轉身而去,那些流氓一個個猶如尾巴般跟在他後麵,酒吧裏頓時平靜下來,酒吧的主人哭喪著臉從吧檯後麵爬出來,慢慢收拾著亂七八糟的房間。牆邊,那女子依然保持者倒下時的姿勢一動不動,似是失去了知覺。


    「你沒有事吧?」南歌關切地問。


    那女子睜開雙眼,搖了搖頭。


    「我失敗了!」那女子痛苦地攥緊了拳頭,「媽的,我居然敗給了這個臭男人!」


    「你知道嗎?」南歌說,「和你交手的那個人是紅狼。那是個強大的對手,隻怕我們三個加起來也很難打敗他!」


    「嗯,很早就聽說過他的名字了。」那女子說,「隻是沒想到,他比傳說中還要更厲害!出手迅捷,判斷準確,力氣更是大的驚人。算了,栽在他手裏也不算太虧。」


    「這個紅狼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剛才跟南歌他們坐在一個酒桌的年輕人走了過來,「我昨天在鎮子的東麵見到他了,那時候,他正在盤問卡查魯手下的一個打手。」


    「卡查魯是誰?」南歌頓時有了興趣,「紅狼要找的不知會是什麽寶貝?」


    「你又是誰?」那女子坐了起來,「為什麽對紅狼這麽感興趣?」


    「我是從拉多鎮來的南歌」南歌說,「這位是我的搭檔,葛雷.卡藍。」「你就是消滅了水鬼水怪的那個南歌?」那女子道,「果然有點本事。」「見笑了。」


    「小子,讓我加入你的隊伍吧。」那女子道,「我需要在更多的戰鬥來磨練自己,總有一天,紅狼,我要把他給我的羞辱,百倍的還給他!我要讓紅狼親口承認他不是我的對手!」


    「大哥,」卡藍說,「帶著個女人是很麻煩的啊。」


    「什麽,你認為帶著我是累贅?」那女子騰地一下站起來,一把揪住卡藍的胸襟,「你還太嫩呢小子。在今天之前,無論是槍械還是格鬥,除了我五年前去世的哥哥,沒有任何人能贏得了我!」


    「好啦好啦。」南歌說,「既然是這樣,那就做我們的夥伴吧。」


    「謝謝你,」那女子鬆開了卡藍,把手伸向南歌,「我是孤身一人的流浪戰士,一向靠作僱傭兵維持生活。我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你就叫我緋吧。既然跟了你,我就承認你是老大!」


    「好吧。」南歌握握緋的手,「我們一起完成各自的理想!」


    又多了一位朋友,但是,又多了一大筆開銷。南歌開始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很顯然,波布鎮的葛雷少爺和奧多鎮的流浪女兵是不會替他操這份閑心的。「緋,」南歌說,「你在這裏幾年了?」


    「也就是兩年吧。」女戰士說,「每天在鎮上轉來轉去,沒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情形。如果你想知道什麽,盡管開口。」


    「那麽,你好好想想。」南歌說,「這個鎮子上,有什麽東西能夠引起紅狼的注意。」


    女戰士默默的想了一會,搖搖頭:「我想,這個鎮子上不會有什麽特異的東西。不過,我們可以去拜訪一下卡查魯,他是奧多鎮的鎮長。」


    那就去吧。


    南歌付了酒錢,由緋帶路,前往卡查魯的住所。不過,憑南歌的直覺,卡查魯的為人似乎並不好,因為剛才和南歌他們同桌的那個人在提到卡查魯的時候,語氣帶著幾分輕蔑。果然,緋的介紹證實了南歌的想法。


    「卡查魯是一個喜歡用暴力的人,」緋的語氣也帶著不屑,「所以,鎮上的人都怕他。不過,現實就是這樣,有權力的人總有人盲目追隨。」


    「那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說來話長了。」緋輕輕嘆息一聲,「不說也罷。啊,到了。」


    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憂傷,此刻的緋,像是換了一個人,這才是她的本色麽?外表再強悍的人,也有著軟弱的時候啊。


    沿著長長的樓梯上了三樓,一路上竟然有不少的全副武裝的侍衛前來盤查,不過,因為有緋的帶路,三個人並沒有遇到什麽麻煩。看起來,卡查魯的排場可真不小啊。想像之中,南歌以為卡查魯一定是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及待相見,才知道他不過是個四十多歲的瘦小漢子,兩隻眼睛永遠是眯縫著,偶一睜開,卻令人心底發寒。


    「你就這麽走了?緋。」卡查魯淡淡一笑,「這兩年你也沒少幫我的忙,謝謝你了。不過,當初我把你和你的同袍從帕特港請過來時,合同上寫得明白,你要在我的手下幹足五年。現在你要走了,可讓我省了不少錢啊。」


    「你要賴我的工錢?」緋騰地站起來,「卡查魯,你敢……」


    「無所謂敢不敢的。」卡查魯慢吞吞地說,「我要趕你走,你就隻有認命,這就是權力!我能有今天的地位,是我自己一手打出來的!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利用自己強大力量!我會,因為我是卡查魯!奧多鎮唯一的王!」


    「你信不信我會殺了你!」緋嗖地從腰間拔出一把鋒利的短刀,指向卡查魯,但是忽然之間,有七八件武器同樣指向了她的要害!


    五


    「緋,我相信你有膽量敢於殺我。」卡查魯淡淡一笑,「但是我身邊所有的人都不會讓你動我一根毫毛。離開我的力量和智慧,他們在這個亂世的生存就是最大的問題!」「緋,坐下吧。」南歌說,「咱們和鎮長慢慢說。」


    緋收了短刀,坐回南歌身邊。卡查魯的侍衛也收回了各自的武器。「你就是南歌?」卡查魯把目光轉向南歌,「真是英雄出少年,了不起。能夠讓緋這樣的心高氣傲的傢夥死心塌地地跟著你,你確實不是一個尋常的人。嗯,你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副手?我非常欣賞你這樣的人才!」


    「謝謝了。」南歌說,「我現在還不打算死守在一個地方。」


    「這樣啊。」卡查魯道,「那你什麽時候願意到我這裏來,我都隨時歡迎。對了,你今天來,不會是單意為了緋的這一點工資吧。」


    「當然,」南歌說,「除了這件事,我還有一件事想請教卡查魯先生。」「你說吧。」卡查魯淡淡地說。


    「我知道紅狼找過卡查魯先生。」南歌說,「我想知道,紅狼找你有什麽事。」


    卡查魯上下掃視了南歌幾眼,道:「你認識紅狼?嗯?」


    「不認識,慕名而已。」南歌說,「如果卡查魯先生覺得有些事情不便對我說,你可以當作我從來沒有問過。」


    「昨天紅狼的確找過我。」卡查魯說,「他是個與眾不同的人,也擁有和我一樣超越凡人的力量,但是他似乎還沒有學會利用它的力量,所以他不如我。嗯,我們不討論這個人了,南歌,你想不想知道他找我的目的?」看到南歌點點頭,卡查魯繼續道:「我可以告訴你紅狼找我的目的,也可以放棄與緋的合約,給她雙倍的工資。但是,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請講。」南歌說,「看看我能不能做得到。」


    「我的一個手下在帕特港失蹤了。」卡查魯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遞到南歌手上,「如果他還沒有死,你就把他給我帶回來。」


    「帕特港?」緋疑惑地說,「卡查魯先生,那怎麽可能?你是那裏居民的心中偶像,隻要振臂一呼,有什麽找不到的啊。何況,是一個大活人?」


    「你是佯裝不知道還是在開我的心?緋!」卡查魯生氣地說,「現在的帕特港,已經是一座死港了,你竟然不知道?!」


    「死港?」緋吃驚地道,「我這一段時間心情不好,每天除了喝酒便是睡覺,不曾和任何人聊過,確實不知道啊。」


    「三個月前,」卡查魯緩緩地說,「有帕特港的居民跑來報信,說那裏突然鬧鬼了。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居民紛紛從那裏逃離。我就此事先後派了三批人前去調查,但是都是有去無回。上周,我的副手浩辰自告奮勇前去察看,但是很快便和他失去了聯繫。不過從他發回的最後信息中,可以確認前三批的勇士都已經死亡,而浩辰的生死目前尚不得而知。南歌,我相信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這不是一件小事。」南歌說,「我要徵求一下我的搭檔的意見!」


    「好吧。」卡查魯道,「我期待你的回話。」


    三個朋友告別了卡查魯,回到南歌他們下榻的旅館。南歌重新為緋租了一個房間,然後坐在一起議論這件事。但是商議了很久也沒有作出明確的意見,最後還是南歌做出了結論:「先睡午睡,其餘的事,下午起來再說!」


    因為缺少樹木的緣故,下午的奧多鎮的天空,蒼白的看著難受。南歌他們在鎮子裏轉了許久,也問了不少人,但是始終沒有一個人給予他們關於帕特港的有用的資料。倒是奧多鎮門口的守衛大叔為他們提供了一個關於紅狼的線索。「帕特港麽,我不喜歡那個臭名昭著的地方。」麵對南歌他們的問題,守候著奧多鎮大門的大叔懶洋洋地說,「我是個天生熱愛和平的人,而那裏的居民盡是些斜眼的小偷、厚臉的無賴,流浪的士兵,跟他們根本沒法相處。但是,我們的卡查魯鎮長便是在那個爛窩裏長大的,想想真是不可思議。話又說過來,那個鬼地方還真有人敢去啊,剛剛還有一個傢夥開著輛紅色的戰車朝那個方向去了,估計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紅色的戰車?紅狼?


    的確是紅狼,但是,他去帕特港幹什麽?據那位大叔描述,紅狼是兩個小時之前前往帕特港的,這個消息絕對可以確定,因為從奧多鎮前往帕特港的道路隻有一條。這個消息決定了南歌他們的下一步行動,卡藍雖然不太滿意,但是他尊重南歌的意見。不過,在前往帕特港之前,必須準備好必要的槍枝和裝備。這是緋的意見,因為戰車無法開進樓房,隻有靠人力作戰!


    「我知道在那兒可以買到好的武器。」麵對即將到來的戰鬥,緋顯然非常激動,「來吧。」


    由緋帶路,三個人東拐西轉走了很遠,最後來到了一個陰暗的地下室。緋說,這裏的主人叫塔西提,是整個奧多鎮最好的武器販子。


    「緋,」那個禿頭獨眼的中年人說,「這是你的新主顧嗎?」


    「不是。」緋微微一笑,「塔西提,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南歌,我的新搭檔。不要廢話了,我們要到帕特港去,需要一些槍枝。」


    塔西提搖搖頭,轉身從裏間搬出個大皮箱來,放在南歌他們麵前。打開箱蓋,裏麵是六七件長短不一的槍械。南歌和卡藍對槍械所知不多,緋卻是真正的行家,她順手拿起一把微型衝鋒鎗在手裏掂了掂,又扔了回去:「塔西提先生,把你珍藏的好東西拿出來哦。放心吧,不會少付你一個大毛的。」


    「帕特港麽?」塔西提先生道,「無緣無故的去那個地方幹什麽,找死啊?」


    「臭嘴!」緋順手合上箱蓋,「這些東西對付人類還行,一會兒要幾件。但是如果真有卡查魯說的什麽鬼啊之類的玩意兒,也許會比那些暴走的機械怪物更厲害吧。塔西提,把你認為最好的傢夥拿出來,趁我們今天手裏有錢。」


    塔西提先生點點頭,轉身從裏間抱出個破紙箱出來,放在三個朋友麵前。「這是什麽?」


    「你試試吧。」塔西提說,「我想你們會滿意的。」


    紙箱打開了,裏麵放著三隻用油紙包裹的很好的長槍。看外表,類似於傳統的來福槍,槍身和槍托卻大的不成比例,看上去感覺有點怪怪的。緋俯身拿起一支,入手極沉,隻怕有十二磅之重。


    「好奇怪,」緋說,「這是什麽槍?我居然沒有用過!」


    塔西提先生輕輕一笑,彎腰抓起一把槍,嗒的一聲輕響,打開了位於槍身上的一個開關。然後他用左手指指旁邊木桌上的一個瓷壺,示意大家看好。他平端起長槍,略略瞄準了一下,輕輕扣動了扳機。沒有任何槍聲,也看不到有彈殼飛出,唯見槍口藍光一閃,跟著便是吧噠一聲,瓷壺便隻剩下了上半殼,在桌麵上來回晃動。


    第七章支離破碎的痛苦


    一


    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那個慢慢晃動的殘缺的瓷壺上,當那個玩藝終於停止不動的時候,三個朋友一起發出了讚嘆的驚呼。


    「天哪,這是一支雷射槍!」緋雙手緊緊抱住手中的大槍,「塔西提,你是從哪兒搞到的?」


    塔西提搖搖頭:「這個不是從哪兒搞的,而是我自己加工製做的。半年之前,我在帕特港的一棟大樓的地下室裏找到了一台老式電腦,裏麵的數據是加密的。我費了很大的勁解開了它,居然是一係列的槍械製造圖紙。這三支雷射槍便是依靠圖紙提供的設備製造出來的,不過,我這個人比較懷舊,槍的外形我參考了老式來福槍的樣子。」他拍拍手中的槍,微笑道:「你們看,槍身是雷射器,槍托是高性能原子電池的容器,我給它起了個簡單的名字,叫作光束來福槍。不要小瞧它的樣子不起眼,威力卻大的驚人!」


    「這真是好東西,」南歌說,「三支我們都要了!」


    「等一下,南歌。」緋把手中的光束來福槍放回遠處,「除了這些,我們還需要幾支較輕便的武器防身。塔西提,再拿三支a—46型微沖,算一算一共多少錢。」


    「好的。」塔西提從皮箱裏撿出三支微型衝鋒鎗,笑道,「緋,一共是四千五百元,這可是看在你的麵子才給的價錢,換了別人來,少了八千我不賣給他!」


    緋看著南歌付了錢,把那三支微型衝鋒鎗也放進紙箱裏,對卡藍道;「兄弟,你搬著吧。」


    「為什麽是我?」卡藍瞪大了眼睛。


    「為什麽不是你?」緋淡淡一笑,「南歌是頭兒,自然不能做這些粗活;我是個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裝機兵之少年獵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柴大官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柴大官人並收藏重裝機兵之少年獵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