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曼靜臨走的時候,還狠狠地推了小李一把。


    小李本沒有防備,人又長得矮小,一個趔趄,差點撞到後麵的花瓶。


    還好他趕緊抱住,要不然,上百萬的花瓶,他哪裏賠得起?


    隻是,這位顧太太,當真是先生的母親嗎?


    這世上怎麽會有一個母親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


    放下這樣的狠話,也算是駭人聽聞啊……


    黎桃馨坐在這裏,簡直尷尬極了。


    家裏的傭人也都聽見了……


    看顧遠航的臉色,在顧太太走了之後,臉色越發陰沉下來。


    墨黑的眸裏麵,還出現了抹沉痛……


    落在她手背上的手,也抽了回去,整張清雋的臉看上去,像是有些落寞。


    那樣的側臉,讓人看起來,有些心疼……


    黎桃馨想著那些照片,是真的沒想到黎落嫻做了那樣的事,還拍下了照片。


    是除了想讓她成為破敗的身子,還想,讓她身敗名裂?


    當時還沒有跟遠航有所交集,就已經有這樣陰毒的想法……


    客廳裏又這樣多的傭人,大家都看著……


    黎桃馨都要覺得自己沒臉坐在這裏、住在這裏了……


    她才剛動了嘴唇,想說點什麽。


    顧遠航卻忽而開口:「開飯了,去叫梓橦下來吃。」


    他很快就恢復如常,臉容都是清雋冷然的,墨黑的眸落在她身上時,仍是如星辰般灼亮,他站起來,一手插在褲袋裏,一手按在她的頭上:「別亂想,晚飯之後,去書房,有些事情咱們該談談。」


    家裏的傭人們也都把目光落在了黎桃馨的身上。


    但跟這位女主人相處也有兩個月了。


    都覺得黎小姐都非常的好,比起前任夫人,還更加地體恤她們這些打工一族。


    而且性情又好、對小少爺又真心。


    關鍵是,先生喜歡。


    這就夠了。


    那位顧太太的話不盡然是真的,而且夫人都解釋了,那天喝醉了,有個人扶她先去房間裏休息。


    這很正常。


    先生現在這樣的態度,足以說明,是信任夫人的。


    大概是顧太太身為母親,太過傷先生的心了。


    畢竟人心肉長,誰人不渴望自己的母親是把心放在自己身上的?


    可看看他們先生的母親,哎,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連他們看著都於心不忍……


    黎桃馨那雙澄澈的眸看了一眼顧遠航的臉,雖然他此刻跟平時無異,但她總覺得,心裏是有點什麽的。


    也不知道看了那樣的照片,他會不會跟他媽媽一樣,覺得,她不配進入顧家的門……


    畢竟,她坦白時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他的態度,又不像……


    不過,也隻能上樓,先把小梓橦叫下來。


    ……


    飯桌上,不管大的小的,沒有平日裏輕鬆的感覺,反而增加了一股子的沉悶。


    誰人也都沒有說話,這頓飯,更是吃得很快。


    半個小時不到,幾人都起桌了。


    顧梓橦臉上明媚的笑容也都不見了,無精打采地跟他們說一聲:「爸爸、姐姐,我上樓看書了。」


    黎桃馨想跟過去,好好安慰一下小人兒。


    卻被顧遠航拉住。


    「去書房。」


    「可是……」


    黎桃馨想說點什麽,卻被顧遠航眼神製止。


    進了書房,才傳來顧遠航低沉的嗓音裏,帶著某些深意:「他該早日認清某些人的真麵目,相信他,會想明白。」


    黎桃馨聞言,才知道他是在解釋,為什麽剛才拉住她。


    黎桃馨聽著,卻皺了眉頭:「可是……梓橦還這麽小……」


    當初他要自己嫁給他,不就是希望梓橦可以身心健康成長下去嗎?


    如果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有可能不愛他,回國了也沒有過來看他一眼……


    若是鑽進了死胡同裏麵,心理變得陰暗,臉上再沒有那天真可愛的笑容,該怎麽辦?


    顧遠航從兜裏拿出煙,剛拿出打火機要點燃,卻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把打火機放回了兜裏。


    隻是指間夾著煙,閉著眼嗅著。


    看起來,好像很煩惱的樣子。


    「所以,以後,你就是他的母親。」


    他忽然張開眼睛,無比認真的看著她。


    黎桃馨有些愕然,這樣的鄭重,是從來沒有過的。


    比起傍晚在醫院,對著她說要她的這顆心,跟那樣的眼神比起來,不相上下。


    「我……我早已把梓橦當做自己的孩子……」


    「我不是說暫時的,是永遠,一輩子。」


    氣氛像是有些冷凝,更添了幾絲莊重。


    顧遠航的意思,黎桃馨能明白。


    不是一張紙上幾年就要走的婚姻協議關係。


    況且,他們又已經在試一試的戀愛關係上。


    他的手忽然又按在她的臉上:「你說願意跟我試一試,可心裏麵卻隻是覺得,我對你,隻是感興趣,很快就會膩,怕我會拋棄你不要你,對不對?」


    他的話,無疑命中了桃馨的心。


    黎桃馨閃爍著眼睛,忽然覺得有些無法直視麵前這個男人的眼睛。


    他說話總是這樣一針見血。


    他又握住她的掌心,拿著她的手,放在了他心髒的位置。


    「如果,我現在這麽認真地告訴你,這裏……在為你跳動,你信不信?」


    她的掌心按在他的心口上,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動著。


    一雙眼睛忍不住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墨黑的瞳眸裏,好像又某種讓人看不透的東西在醞釀、發酵……


    「你……是為了梓橦?……」


    「不是!」


    「今天不是梓橦,我也會這樣說。」


    「隻是,我希望你認同我的感情的同時,認同梓橦。不隻是你肚子裏的孩子,梓橦,也是我們共同的孩子。」


    黎桃馨是真的招架不住顧遠航忽而這樣的認真。


    就算是告白吧,也不應該是在這麽嚴肅的情況下。


    在書房裏……


    黎桃馨真的有點想要生氣。


    「你這樣,是表白嗎?」


    顧遠航皺眉,不明白黎桃馨忽然來這麽一句是什麽意思。


    「嗯,明顯。」


    黎桃馨都要被氣哭了,還明顯!


    她把自己的手從他心髒的位置抽出來。


    「有你這麽表白的嗎?這種事情,不應該花些心思,浪浪漫漫的,你這麽嚴肅,以後回憶起來,哪有什麽美好?還有,你表白就表白,還非得把孩子加在一起說,幾個意思啊?」


    確實,顧遠航有時候的情商,真的是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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