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數了數手指,在天界裏麵可能會認出紀鏡吟的人大概有:帝君、樂妤、季青、元景......


    啊啊啊,不數了,也這太多了吧!


    現在隻有兩條路放在她的麵前:一就是他不去天界,那就相安無事,所有問題根本不用擔心,二就是他別讓人看到他的臉,雖說這方法不算是太過保險,但是也勉強算是上乘之策。


    當然,他不去自然是最好的了。


    紀鏡吟現在是妖君,權力在握,根本就不聽她說的話,她的話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左耳進右耳出,跟放屁一般。


    想了一圈,誰的話或許他能聽進去呢?眼睛機靈地轉了一圈,有了,去找白尋。


    聽說白尋是他最親近的人,白尋的話,怎麽樣他應該也會聽點吧,雖然她不太喜歡白尋,但是當務之急她也沒有想出什麽辦法來著,也隻好病急亂投醫,啥也試試了。


    坐言起行,向晚意一撩裙,小跑著往另一處偏殿而去。


    站在雕滿花紋的檀木殿門上麵,沒有幾分猶豫,她連忙伸手敲著門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隨即響起。


    半晌,一個紅衣女子打開了門,神色冷冷,不著痕跡地掃了她一眼,“什麽事?”


    向晚意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問:“白尋啊,你有聽說過妖君要去天界的事嗎?”


    聞言,女子神色一彎,目光微凝,整個人像是丟了半副魂魄一般,呆在原地。


    向晚意伸出手來,在她的麵前晃了幾下,女子這才回過了神。


    她沒有說話,向晚意隻當她是不知,她頓了頓,開門見山:“就是這樣的,我想讓你勸勸他,讓他別去天界行嗎?”


    白尋剛張了張口,遠處傳來一道不溫不淡的聲音:“你跑來這裏做什麽?”


    向晚意認出來者的聲音,無聲地翻了個白眼,她無奈地轉過身來,叉著腰一副“你奈我如何”的模樣。


    “我來找她聊天不行嗎?”


    他嘴角往下聳拉著,聲音低沉,隱含怒氣:“你給我過來。”


    向晚意看了眼白尋,身上沒有半分動作,白尋抿了抿唇,抬腿往紀鏡吟的方向走去,剛走了兩步,他突然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本君叫的是你嗎?”


    白尋立馬垂著頭,沒敢說話。


    等了半晌,見向晚意還是不肯過來,他心裏忽然生出幾分鬱悶,快步走上前來,一把捉著她的後衣領,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將她像拎小雞般往外拉著。


    急急伸手撓他的手,“妖君,你放手啊。”


    “本君現在就提你去天界,看你還有沒有這麽多廢話!”


    他的手比蛇還要靈活數分,無論她怎麽撓都無法碰到他半分,慢慢地她便放棄了,由著他把自己提進了神昏殿的正殿。


    殿門“吱”的一聲關上,他也鬆開了對她的壓製。


    望了眼被鎖得死死的殿門,她重重地“哼”了一聲,一臉不憤,“你要不要這麽焦急,我才跟她說了那麽幾句話,你就急急跑來把我拎走,我看著有這麽可怕嗎?這麽怕我會把你的心肝寶貝給害死的嗎?”


    紀鏡吟一直都不明白,她為什麽總愛提白尋,這回還給白尋安上了一個“心肝寶貝”的別稱,他蹙著眉頭,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不是瘋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喜歡她了?”


    他沒有發現,自己急到連自稱都忘用了。


    向晚意的腦海裏不禁浮現起當初山洞裏的那一幕——他抱走白尋的畫麵一直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她雖然神誌有點不清,但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想著想著,她便忍不住說了出來,“騙子,你不喜歡她的話,當被在山洞裏的時候你就——”


    望著紀鏡吟猛然放大的俊臉,他似一陣風般掠了過來,雙手用力捉著她的肩,使得她後背生生撞到殿門上麵,骨頭麻了一瞬。


    “我就怎麽了?”


    後背上的疼意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眨了眨眼睛,喘著細氣,愣愣地看著他。


    他臉色有點泛紅,眼球裏的紅血絲湧現,瞪大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她咽了咽口水,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話,她翻了個大白眼,一把推開了他,從他的懷裏掙紮出來,“我怎麽知道你怎麽樣了,你做開口夢隻說了一半,剩下的你自己心裏有數。”


    看著紀鏡吟滿眼懷疑人生的模樣,她大手一揮,使用了轉移話題的絕招,“跟你去天界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個條件。”


    聞言,紀鏡吟本來被惑意包含的眼睛唰地抬起眼眸來,“什麽條件?”


    “你得蒙麵。”


    紀鏡吟眉頭一挑,嗬嗬笑了一聲,“為什麽?”


    她眨了好幾下眼睛,睫毛顫顫的,斬釘截鐵地說:“別那麽多廢話,我就這一個條件,你答應我就跟你去,你若不答應,我......”


    紀鏡吟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唇角微揚,聲音迷離又勾人:“你當如何?”


    向晚意“哼”了一聲,氣勢如虹地說:“那我就讓我族的小鳳凰在你身上拉屎!”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你人在哪裏,就拉在那裏,你若不在,就拉在神昏殿裏!”


    紀鏡吟:“......”還能好好說話嗎?


    偷偷瞄了她一眼,紀鏡吟無聲地歎了口氣,片刻,他又瞥開了目光,把頭扭到另一邊,“行了,答應了。”


    ****


    翌日正午,南天門前熱鬧得很,天界萬年來都沒有什麽喜事發生過,因此正好趁著這回樂妤懷孕,帝君下令把整個天界都布置得紅彤彤的,張燈結彩,到處都是一丈紅布在半空中垂落在地,南天門前,天界的侍女分成兩排站著,侍女們體態溫婉微微低著頭,中間留出一條大道供賓客經過。


    剛踏上天界的土地,熟悉的氣息讓她微微晃了神,所有的一切都跟記憶相像,但是她已經不屬於這個地方了。


    在她愣神的瞬間,身邊某人彈了一記響指,扭頭看她,“發什麽呆?”


    還不來得及說話,耳邊傳來一聲洪亮的聲音:“魔君到。”


    魔君?若她沒有記錯的話,現任魔君是個極其好色的人,在魔君這個缺少女性,常常得一女共侍幾夫的地方,聽說這魔君在後宮裏藏了上千名處子,加上其他的女人,人數可達三千以上。


    忍不住往那個方向投去好奇的眼神,不一會兒,一群刺鼻的脂粉味撲鼻而來,花花綠綠的衣裳在麵前晃個不停,隱約可見中間擁護著一名男子,但因著女子眾多,她連男子的半分臉都沒有看到。


    側了側頭,指尖微動,認真思考著魔君到底得一晚夜禦多少女,才能讓這偌大的後宮雨露均沾呢?


    手指頭完全算不過來。


    不敢想啊不敢想啊。


    紀鏡吟站在她的身邊,垂眸看著她的側顏,語氣緩慢:“想什麽呢?”


    “我在想他精力得有多旺盛,才能同時與這麽多女子歡好?”


    下一瞬,太陽穴邊被人不重不輕地彈了一下,她皺著眉頭,不滿的目光穿透他帶著的鬥笠上垂下的布直視他的眼睛,“你幹嘛?”


    他沒有說話,強硬地握著她的手腕往南天門走去。


    剛走到門邊,負責守門的守兵連忙把他們攔下,正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瞥到了一旁的向晚意,微微愣神,忍不住喊了聲:“向仙君。”


    向晚意邊掙脫著他的手,邊尷尬地笑著:“別別別,別叫錯了。”


    忽然,他們注意到她身邊這個男子,男子頭戴鬥笠,白衣之上套了件淡金色的鮫紗紗衣,雖看不清容貌,但是那如清風挽月的氣質和天生睥睨眾人的傲氣還是止不地透了出來。


    有些人就是這樣,他往那裏一站,那裏就成了風景。


    “你是誰?”


    紀鏡吟輕撩衣,守兵隻覺眼裏金光一閃,便看到了他腰間那栩栩如生的金龍玉佩。


    連忙把刀戟收起,朝他欠了欠身,大聲喊道:“妖君到!”另一個守兵的視線在她和紀鏡吟的手裏移動,目光有說不清的意味,片刻,他側過身來做了“請”的姿勢。


    向晚意忍不住望了眼自己腰間的腰牌,除了花樣有所不同之外,那般光澤和成色與他的如出一轍,不由得忘了他還握著她手腕的事,仰著頭,大眼睛眨了幾下,明亮的葡萄眼裏盡是好奇之意,她“誒”了一聲,“妖君,為什麽我們的牌子都這麽像?”


    紀鏡吟微微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聲音渾厚低沉,“你想知道?”


    她很是捧場地點了點頭。


    他嗬嗬笑了一聲,隔著一層白紗,他彎了彎唇角,心情似乎很好:“本君偏不告訴你。”


    第40章 以色侍君


    過了南天門,因著宴會設在晚上,白天便安排他們在各宮殿裏休息,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的,紀鏡吟和她被安排的宮殿,正好是她的夕陽宮。


    夕陽宮被打理得幹幹淨淨,她的魚池裏的小魚依舊靈活地遊動著,身姿曼妙,隻是這宮殿或者是許久沒有住人,缺了幾分活人的氣息。


    “這是哪兒?”紀鏡吟垂眸,目光落在她一副像失了魂般的側顏上麵。


    她收回目光,聲音聽不出什麽波瀾:“這裏叫夕陽宮,是我以前在天界時生活的地方。”


    還不待他接話,她往前走了一步,眉毛輕挑示意他往正殿看去,正殿的門上還刻有火鳳凰的圖案,日光落在其中,熠熠生輝,她說:“你睡那裏,我去偏殿。”


    剛走了一步,手腕就被人拉住了,她側了側頭,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怎麽了?”


    紀鏡吟慢慢鬆開了她的手,眼睛眨了眨,裏麵閃過一絲迷茫,抿了抿唇:“沒什麽。”


    他就是下意識地捉住了。


    向晚意抽回了手,頭也不回的雙手背在身後,邁著大步往著偏殿而去。


    轉過身來,紀鏡吟不緊不慢地走到正殿的殿門麵前,把他手放在胸腔上麵,一股無由來的堵意充斥著心房,整個人都有點不舒服,難受得讓他不自覺地緊皺眉頭。


    伸手輕輕將門推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微微晃動著的帳幔,皺著眉頭,慢悠悠地走了進去,微微抬手,門無風自關,把外界的一切隔絕在外。


    靜靜站在床邊,手還沒有伸到被褟上麵,便好像事先知道它的質感一般,他彎下腰來,指尖落在其上,有一種“果真如此”的感覺。


    “奸夫”,兩個字突然從腦海裏冒出,腦袋裏冒出絲絲縷縷的疼意,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身子一個不穩,整個人掉坐到床上,急忙伸手揉著太陽穴,試圖緩解那份難受的感受。


    目光無意識地瞥到一旁的櫃子,一些朦朧的畫麵在腦海裏麵浮現,他想要捉著這些畫麵的尾巴,不斷地努力回想,越是想,那鑽心的痛意越肆無忌憚地在腦子裏蔓延。


    突然,心口一窒,心髒陣來一陣絞痛,像是有人拿著利刃,一下一下地把心瓣割下來似的,捂住胸腔的手指用力得發白,體內氣血翻湧,一口腥甜的血直接湧到喉頭。


    張開嘴來,一口熱血落在地上,觸目驚心的血讓他回過神來,吐出這口濁血後,那種鑽心的痛意好像是得到了緩解,但是剛才那些畫麵也隨之消失不見。


    腦子裏一片空白。


    坐在床邊,愣愣的抬頭望著床頭的帳幔,沒有半點動作。


    到了赴宴的時辰,向晚意來找他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麵——


    男子坐在地上,後背靠著床邊,視線很淡,淡得像是沒有任何的落腳點,長長的睫毛壓下,在眼底下投入淡淡的陰影,側顏看著有點頹然,即使門開了,他也沒有多大的反應,似乎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麵,無法自拔。


    向晚意斜靠在門邊,沒有半點安慰的打算,隻是盡她的義務提醒道:“妖君,該走了。”


    紀鏡吟愣了一瞬,這才緩慢地扭頭看她,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他的眼神有點空落落的,有點像迷路的孩子一般無措,但這個中原因,她卻沒有興趣去探究。


    “把鬥笠帶上,我在門口等你。”


    留下這句話後,她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半盞茶後,麵對眼前充滿探究眼神的小仙,她表示通通忽略,目光挪開,等到有點不耐煩時,這才看到那個戴著鬥笠的男子徐徐向她走來。


    天界的小仙們齊聲喊道:“妖君。”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在身邊跟上。


    十數個小仙先後領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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