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同誌往往照一九二七年大革命以前的習慣,如對毛澤東隻稱他的別號“潤之”,對朱德稱“玉


    階”,有時,還在他們的別號下加上個“兄”字,或者“老兄”。這使秦邦憲有些不順耳,他


    撇開正題,質問我:“想不到你還喜歡稱兄道弟?”他並且認為這是國民黨軍閥的習慣,與中


    共布爾什維克的意思極不相稱。


    我聽了他這種小題大做的質問,有點哭笑不得,我隻得像教小學生一樣向他解釋一番。


    我指出稱兄道弟是中國民間表示友愛的傳統,與國民黨軍閥作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這種稱


    號表現彼此間的平等關係和親切友愛,其意義與“同誌”相同的,因而中共初期也常稱兄道


    弟。國民黨軍閥雖然也稱兄道弟,但那裏有甚麽真正的兄弟之義。


    秦邦憲這一箭落空之後,接著又來第二箭。他指出中央在軍隊中改正了官長與士兵間的


    階級觀念,而代之以同誌的親切關係。如軍師團長改稱指揮員,火伕馬伕改稱炊事員飼養員


    等,而四方麵軍卻仍援用軍閥時代的老名稱,有所謂“軍長”“師長”乃至勤務兵,火伕馬伕


    等,特別是“勤務兵”的稱呼會使他們有“馬弁”的感覺,馬伕的稱呼會使他們感覺自己所


    做的是賤役,他質問我:“難道援用這些就的名稱,不會保留舊有的軍閥觀念嗎?”


    我繼續解釋,沿用舊名稱不一定就是保留舊觀念,如果他詳細去考察一下四方麵軍的內


    情,就會發現官兵之間是充滿了同誌友愛的。拿一個團部為例,團長團政治委員和他們的勤


    務兵馬伕,生活完全打成一片,他們一道睡覺吃飯,彼此互稱小名渾名,說話談笑毫無拘束,


    這些情形在軍閥的軍隊中是不可能有的。我們決不能因為四方麵軍仍援用舊有軍隊的名稱,


    就認為它是保有舊傳統。何況我們並未接到中央有關這方麵的改革的命令,如果我們自己根


    據新概念製定一些名稱,那可能與中央製定的有些出入,那末,今日我們在懋功相會,作為


    政治部主任的秦邦憲,便會以為四方麵軍妄立名目,跡近造反了。


    秦邦憲自認“布爾什維克”隻他一家,那裏還會有第二家分號。他以為四方麵軍長期脫


    離中共中央的領導,自然缺乏布爾什維克的氣味,也自然是軍閥了。他繼續挑戰,指斥四方


    麵軍的官長對士兵,仍采打罵手段,這就是軍閥統治的象徵,他曾看見四方麵軍的一個連長,


    高聲怒斥他屬下的一名士兵,因而他認為四方麵軍官兵之間缺乏統治的友愛,官長對士兵缺


    乏說服教育的精神,所實行的自然是軍閥統治。


    我對他這種誣斥四方麵軍的說法,表示抗議。我指出四方麵軍官兵,彼此充滿友愛和民


    主的精神,各連官兵不僅生活打成一片,而且一般士兵對於連內生活常常開會討論,他們的


    意見,往往有決定性的作用,官長愛護士兵已經蔚成一種風氣,優待新兵,救助傷病兵等,


    都做得無微不至。我還舉出一個事實來證明這一點:楊虎城部的一位代表,從漢中翻過巴山


    到通江來,經過我們在巴山的前哨連,目擊前麵的哨兵穿的是狐皮或羊皮大衣,而連長和排


    長則隻穿棉襖褲,認為這是紅軍與軍閥軍隊最大的不同之點。


    我也承認四方麵軍中仍有打罵現象,但這是個別的,並不是普遍的現象,更不能因此就


    認為是軍閥式的統治。我指出紅四方麵軍的打罵事件,在鄂豫皖時很少發生,到川北後有些


    增加,這與新兵太多和強迫戒菸等事有關。我也說到一方麵軍中也還有個別的打罵現象,但


    我絕不因此就說一方麵軍是軍閥統治。


    我勸告秦邦憲不要有這些誤解,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隔閡,並建議他提出建設性的工作計


    劃,決定積極奮鬥的目標,增進兩軍同誌間的諒解,糾正兩軍中的一些缺點。我著重的警告


    他,如果他企圖根據這個或那個理由,指責四方麵軍是軍閥主義,那是不公平和有害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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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回憶》第三冊


    惜秦邦憲沒有接受我的意見,後來就在這些問題上,形成了一、四兩方麵軍的對立。


    接著張聞天又來了,繼續我們午間未了的談話。我們談起黨的工作情況,我照實告訴他


    一些四方麵軍中黨的工作的實情,他卻不願多談中共中央自一九三一年遷到瑞金以後的演變,


    僅向我說遵義會議以後,中共中央沒有甚麽不同的意見,從那時起,中共中央主要考慮的都


    是軍事行動問題,大家都推重毛澤東主持其事,這次兩軍會合軍事行動的命令又已發出去了,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我則總括了到達撫邊以後所經歷的一切,向他提出概括的意見。我首先說到蘇維埃和紅


    軍所受的挫折,不能都歸咎於敵人飛機和大炮的厲害,這樣認定的必然結論,將是中共命運


    註定了要失敗。我問他為何不從政治上去尋求原因,例如蘇維埃運動的政策是否正確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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