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翩翩不傻,從韓暮雪的神情,她隱約意識到了什麽。


    “以後念念,還麻煩你……”


    “你幹嘛?這是什麽意思?”


    顧翩翩炸毛一般站了起來。


    “我,我可不是什麽好東西,這話是你自己親口說的,別想著把孩子托付給我。”


    “你想多了,我隻是希望你能幫忙把念念的分離焦慮給徹底治好。”


    “那你說什麽以後?”


    顧翩翩鬆了口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就說嘛,你怎麽可能……算了算了,咱倆雖然是死敵,但是這跟念念沒關係。”


    “念念是我灰暗的世界,最明亮的一顆星了。”


    顧翩翩喃喃說著,韓暮雪能真切感覺到,這不是假話。


    她的念念,的確有這樣的魔力,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詞。


    “媽咪,安娜老師!”


    “念念!”


    被這軟糯的聲音打斷對話的二人,望著這個可愛的小姑娘,說話的語氣也變得甜了起來。


    “你們在聊什麽呀?”


    念念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在二人身上好奇地看來看去。


    “沒什麽,媽咪在邀請安娜老師參加我們念念的生日會。”


    “好呀好呀,安娜老師,到時候一定要來呀!”


    “好,安娜老師一定準備一個大大的禮物!”


    顧翩翩笑眯眯的,比劃了一個巨大的盒子樣子,三個人都笑的很甜。


    然而,也許,太美的承諾,隻會成為水中泡影。


    很快就到了年終的最後一場謝幕的告別演唱會。


    由於一年多的連續活動,讓巡回演唱會的熱度達到了最高點。


    五萬多人的場館內座無虛席。


    氣氛很熱烈,人們早早就檢票入場,聽說這一場還是世紀大合體,紛紛早就準備好了相機,支架,隻為見證這一曆史性的時刻。


    “雪兒姐,你今天好美啊……”


    後台盛裝打扮的韓暮雪坐在化妝鏡前,怔怔望著鏡中人,生出幾分陌生:


    高高挽起的發髻,隻用一根金屬的動物頭像簪子固定,一襲黑色的高開叉斜邊抹胸禮服,勾勒出傲人的身材,左肩,右臂是可以聯結的銀色金屬鎖鏈,搭配銀色高跟鞋,跟女團風大相徑庭,卻莫名的符合韓暮雪的氣質。


    韓暮雪忍不住伸手觸碰了一下自己那高聳的發髻。


    那銀色的金屬動物頭像發簪,讓她微微一震。


    小小的頭顱,半張的嘴,露出裏麵的兩顆尖銳的獠牙。


    恍惚間,那嘴瞬間大張,向人撲來,凶狠迅猛,甚至可以聞到它口腔裏,濃重的血腥味。


    韓暮雪強打精神,晃了晃腦袋。


    她站起身,腳步匆匆,準備上台。


    由於是告別演出,為了給一年多的巡演畫上圓滿的句號,企劃給的主題是夢開始的地方,黑色的展開翅膀,代表著不畏前方風雨的勇敢,因此場地的打光,座次的顏色安排,都是按照黑色翅膀這一圖標安排的,然而站在山頂,站在舞台中央,還是讓人感覺不適。


    這打開的翅膀的形狀並不是豐滿的圓潤的羽翼,反而是線條清晰,有棱有角的,張力十足,倒像是巨型的撐開的傘架。


    伴隨著這些翅膀特定區域的藍色應援熒光棒,屏幕上的倒計時,一點一點將終於意識到危險的韓暮雪推到了懸崖邊緣。


    一片暈眩。


    她的大腦在這個時候刹那之間,湧入了許許多多的片段,黑白的也好,彩色的也好,無論是她在老寨的時候,在實驗室的時候,在醫院的時候,每一個碎片,旋轉著,齊刷刷爭先恐後進入她的大腦皮層,她還根本來不及一一接收消化,就足夠讓她的頭疼欲裂。


    黑暗之中,全場都在興奮倒計時,淩子越意識到韓暮雪的異樣,在後台的他緊急調度人員查看台上情況,下一秒,大燈打開,他抬頭便看到了那個鬼魅的身影。


    又是那個周子奇!


    他第一次有些失態,控住不住摔掉了手中的耳麥,追著那個囂張的背影前去。


    也不知這個周子奇耍的是什麽花樣,次次都可以在他嚴密的布控裏,悄無聲息的溜進來,這一次還不知報的是什麽目的。


    周子奇不慌不忙,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手中的那個金屬鏈子被他垂下,在燈光的反射裏,閃著寒光。


    是一隻振翅欲飛,凶神惡煞的蝙蝠。


    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雪兒!”


    淩子越意識到了什麽,他變了調的一聲大喝,卻剛好被現場巨大的音樂混響所掩蓋。


    這一下,他顧不上那麽多了,直接衝上了正中心的舞台,衝向那個還跌坐在舞台的柔弱的背影。


    “雪兒,雪兒你沒事吧雪兒,雪兒!”


    他大聲呼喊著,抓著人來回打量,全然不顧大型的屏幕上,早就將他的舉動,巨細無遺同步轉播給在場的萬名觀眾,瞬間就引起了眾人的唏噓不滿。


    “這人誰啊,抓著我們雪兒這麽用力的搖,是不是腦殘私生啊?”


    “下去!”


    “滾下去!”


    “放開雪兒!”


    聲討一浪高過一浪,眼看台下亂糟糟的,就要出亂子了,小雲幾人勸了勸,淩子越終究是冷靜下來,盯著對方的眼睛,還是很不放心,看了一會。


    “我真的沒事,你下台吧。”


    此時的韓暮雪萬分冷靜,望向淩子越的雙眸裏,竟然有了些淡淡的疏離。


    聽著韓暮雪這冷淡的口吻,淩子越焦急擔心的心情,開始有一些小小的失落。


    但是他很快將這些複雜又奇怪的情緒收拾掩藏好,伸手到韓暮雪耳邊,試圖為她整理有些淩亂的發絲。


    隻是,韓暮雪躲避的動作很明顯,反應有些大。


    淩子越的手,隻能僵硬懸在空中。


    “你趕緊下去吧,不然這最後一場真的要被搞砸了。”


    發現了二人之間尷尬氣氛的韓暮雪,借著嘈雜的環境叉開了話題,淩子越隻得鬆開她。


    在幾名工作人員的攙扶之下,她很有經驗的拿起手持麥。


    用最有活力,最熱情最甜美的聲音,跟現場所有的粉絲打招呼,說了幾句俏皮話開場,開了幾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緩解了現場的緊張氣氛,很是遊刃有餘,似乎是早就見慣了舞台上的這些事故,處理的十分老練到位,仿佛是有很多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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