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到了這家鑒定中心的門口,韓暮雪還是覺得這件事很是荒唐。


    網上隨便在貼吧裏搜的,這能靠譜??


    可又能怎麽辦呢?


    目前為止,她最能相信的人就隻有陳萊了。


    兩個人鬼鬼祟祟,眼鏡口罩還有帽子,遮得嚴嚴實實,人來人往的打工人還不少,腳步匆匆,打電話的打電話。


    幸好都手上有活兒,快節奏的城市生活,即便是在路上見到了這兩個“形跡可疑”的人,滿身疲憊的眾人,也無暇顧及。


    “是這裏,37樓。”


    陳萊掏出手機又再三確認了一下,兩個人就一前一後一同走進了這高聳的辦公大廈。


    一進電梯,竟然就有這家公司的循環播放的廣告,陳萊都有些驚奇:“呀,這種機構還會大張旗鼓買電梯廣告,稀奇呀。”


    的確,這樣的私人機構一般都有特定的渠道,目標人群定位準確,根本不需要這種普通商品的廉價宣傳,主要是這個廣告詞也很詭異:來世奇,給你真相。


    一個鑒定機構,居然打的招牌不是數據準確,檢測專業,而是給真相?


    韓暮雪越想越覺得怪異,電子屏那個ppt式的假人穿著白大褂,伸手向她發出邀請,總讓她覺得這個廣告,像是特意為自己準備的。


    不會吧…那兒那麽巧合的事情?


    韓暮雪自嘲的苦笑了下,覺得自己有些想太多了。


    正想的入迷,丁的一聲,電梯門開了,上來一個齊劉海低馬尾的女孩。


    穿著簡單的黑色衛衣外套一件駝色大衣,下半身是睡褲配髒兮兮的小灰鞋,單肩背一個有些年頭的雙肩電腦包,看著有些邋遢,不修邊幅。


    她一進來,就習慣性低頭,把頭壓到最低,讓別人完全看不見她的臉。


    隨後找了最裏的角落,不想惹人注意。兩個人甚至覺得,這個女孩一進來就把電梯的氣氛搞壓抑了,不由自主都默默離得遠遠的。


    又是一聲叮,這一次樓層數字準確指向37樓,陳萊扯了扯韓暮雪。


    她還在用餘光時不時瞥一眼那個女孩,誰知她也邁出電梯,走的飛快,好像沒看見倆人一樣,徑直走向了悠長的走道。


    “誒,她也在這兒下啊。”


    “何止,她的目的地,應該跟我們一樣。”


    說著話,韓暮雪三步並作兩步,努力追趕女孩明顯加速的步伐,害得小短腿陳萊在後麵跑得氣喘籲籲:“你等等我呀!”


    拐了兩個彎,總算柳暗花明。


    雪白刺眼的燈光,全透明的玻璃門,光是這前台就夠寬敞的,跟外麵陰暗,或是緊閉的戶門,截然不同,而且應該也是改造過的,在這種商住兩用的大樓裏打通這麽多間,也是大手筆。


    女孩走路完全沒聲音,似乎是飄進去的,韓暮雪剛回過神就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本來行為舉止就夠怪異了,就連走路也跟鬼一樣,得虧她們是青天白日的時候來的,要不然要被嚇死。


    再看那前台接待,一動不動就在那兒杵著,眼珠子甚至都沒有轉過,臉上麵無表情,像一個妝容精致的瓷娃娃穿著專門的套裝,韓暮雪甚至在心裏懷疑,這該不會是立在這兒的假人吧??


    倆人正心裏直犯嘀咕,可既然來都來了,也總要進去問一問。


    推門就是吱嘎一聲,那難聽刺耳的動靜,刺激地韓暮雪脆弱的神經亂跳,倆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鬆手,隻是門也已經回不去剛才的形態了,很快這個從外部看,燈火通明卻又死氣沉沉的地方,一下就熱鬧起來。


    “老師,小慧姐,來人了!!”


    看著眼前這個滿頭淩亂泰迪卷毛的大呼小叫的男孩子,忽然竄了出來,一張大臉懟在眼前,陳萊被嚇得後退兩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韓暮雪倒是還好,拉起地上驚魂未定的陳萊,拿下墨鏡口罩,滿臉戒備盯著眼前這個雙眼亮晶晶的男孩,臉上略微有些慍色。


    “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上門的客戶的嗎?”


    ”韓小姐主動上門也是有求於人的不是嗎?”


    冷峻的女聲在大堂內響起,三個人同時循聲回望,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正不緊不慢地走來。


    “你是?”


    韓暮雪打量了來人:無框橢圓金絲眼鏡,頭發一絲不亂整齊的紮於腦後,發尾燙了些卷甚至染了灰棕,狹長的柳葉眼,本可柔情,但似乎那裏的一汪清泉早就被冰封了。


    第一眼,就知道,是個很有主見且不好惹的女人。


    “你知道我?”


    她不認為自己在網上的影響力會吹到眼前這個女人這,很明顯,這是一個隻關心自己世界的女人,娛樂八卦,隻會影響她的工作進度。


    “事實上,你一回國,我就密切在關注你了。”


    她鬆開抱肩的雙手,單手推了推自己的鏡托,燈光折射在她的鏡片上,讓她的雙眸更加犀利。


    “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女人說得很篤定。


    “原本秦家在本地有一家代投的生物科技製藥公司,這個你清楚嗎?”


    “你是說長盛生物?”


    “不是早就被收購了嗎?”


    這家公司在之前追查韓氏資產的過程中,她早就掌握了不少資料,因為幾起違規的試藥醫療事故,早就變成了一個小作坊,專門生產沒有作用的藥妝,以傳統醫藥為噱頭,查處了幾次,化整為零,賊心不死,依然還在搞一些有的沒的小動作。


    她不明白,這個節骨眼上,這個女人一見麵就說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還莫名其妙地提起了這家毫不起眼的公司,又是何用意?


    女人抿嘴反倒是不說了,她走過來,跟身後剛才那個飄忽的女孩一樣,同樣沒有聲音。


    她靜默了幾秒,雙眼坦誠,直直盯著韓暮雪的雙眸看了一會兒,等陳萊都覺得不安的時候要上前打斷時,她居然伸出骨節分明,白到透明的左手,以示友好。


    “你好,韓小姐,初次見麵,認識一下,我叫秦如霜。”


    她的唇邊勾起一抹淺笑,淡淡的,狹長的眼睛眯成一條,有些像狐狸。


    韓暮雪這才注意到她右眼的眼尾也有一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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